朝夕走到跟前去扫了一眼,“麻烦蔺统领将此事报给王上吧。”
嘉宸殿的侍从们有的趴在窗户上看有的躲在一旁,谁也不敢走近那五具尸体,然而朝夕却泰然的站在那五具尸体边上,面色都没变一下,那些禁卫军们对视一眼,看着朝夕的眼神都变了几变,而蔺辞对朝夕更是恭敬,“好,公主放心。”
“只怕也搜不出来什么,处置了吧。”朝夕到底不想多看,“将这院子清扫干净,一点儿血腥味都不要留,咱们继续等着,等着其他的客人来访。”
朝夕这话说的周围的侍从心底一颤,还会有人来刺杀十三公子?
张喜忙吩咐侍从和御林军的兄弟们一起将那五具尸体搬走,搬得时候朝夕又看了一眼,这么一看才发现这其中一人正是自己下午看到的那个高个太监,当时她便觉的那人走路姿势怪异,如今知晓其身份倒是释然了,死士或者杀手受伤才是最正常的。
嘉宸殿如预料之中的出了岔子,然而到底守卫森严,没让刺客们近身,这件事很快上报到了崇政殿,当然,长秋宫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孙岑披着件外袍站在窗前,听到玉琴上报来的消息之后站着半晌未动。
玉琴站在孙岑身后低声道,“没想到摇光公主在嘉宸殿周围安排了那么多人,我们的人进去一盏茶时间就被发现了,没过多久就全都服毒自尽了,夫人,嘉宸殿周围似乎还有江湖人士,否则我们的人都是好手,不会这么快被御林军制服。”
“江湖人士?是摇光公主专门请来的?”
玉琴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看着像……”
孙岑眉头皱着,“如果是这样,岂非没有法子除掉凤晔了?”
“听说便是十公主和十二公主去了都被拦着,非得是摇光公主陪着才能进去见十三公子,还有十三公子的药材,熬药的人,都是摇光公主亲自选的,保证那边不出一点差错,十三公子的嘉宸殿现在就是一座密封的金盒子,谁也没法子伸手进去。”
“密封的金盒子……既然我们没法子伸手进去,便让他出来好了……”孙岑沉默片刻,忽然如此说道,玉琴眼底微亮,随即却有几分迷茫的看着孙岑的背脊,“可是十三公子的伤还没好,怎么可能动,摇光公主就是怕出意外,如今更不会动十三公子了。”
“的确难办,却也不是没有法子,再从长计议吧。”孙岑只觉得自己额角突突的跳疼,这一次他们用了死士,也算准备万全,可她们却是低估了朝夕对嘉宸殿的布防,此一击未成,接下来几日便更没办法动手了,而这件事还会闹到凤钦那里去,孙岑胸口好似堵着一块儿硬铁,好半晌才呼出口气来,“还有那件事,我让去查,查的如何了?”
玉琴不知想到什么面露难色,“这几日奴都在暗中查房,咱们宫里总共就这么些人,您说的那天晚上没人出来乱走过,您这里也就只有玉画守着,至于外面,除了看宫门的內侍之外就是御林军了,不会有女子到您的院子里来。”
孙岑眉头皱的紧紧的,半晌也未言语。
玉琴犹豫一瞬又问,“夫人,您是不是看错了?”
这话玉琴不止问过一遍,便是孙岑都自己问自己的问了许多遍,可是她怎么会看错?!那天晚上,那道影子,她到现在都没有忘记,那个人,就站在一墙之隔的外面,然而至今孙岑不知道那人是谁,这等诡异的感觉连日萦绕在她心头,再加上夜夜噩梦,她整个人饱受折磨,到底是谁,到底是人是鬼……
“算了,查不到就算了,夜里这殿外多留几个人守着。”
孙岑长叹了口气,玉琴赶忙应声,“是,夫人放心,奴亲自守在外面。”
孙岑安心了两分,想到今夜未成的事还是郁闷不已,“那边有没有什么别的消息传来?这事肯定要告知廷尉府的,会不会发现什么破绽?”
玉琴肯定的摇头,“绝不会,这点奴可以肯定!”
孙岑心底微松,这才转身,玉琴赶忙上前来扶,孙岑缓缓走到床边去,玉琴又道,“现在太晚了,夫人放心吧,我会注意着那边,一旦有消息就立刻来告诉您!您快歇着吧……”
如此安抚几句,孙岑点点头躺了下来,玉琴为她拉上锦被,又放下床帏,这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屋子里安静下来,疲累一股脑儿的涌上来,孙岑是真的困极了,于是她闭上眸子,放任自己沉沉的入了梦乡,然而这个梦却是她最为害怕的梦。
梦里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孙岑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便想逃离这个梦,然而她手脚好似被绑缚住,只能看到那张脸欺近,距离越近,那张脸开始生出可怖的变化,换上一张鬼面,再长出獠牙,孙岑眼睁睁的看着那獠牙一点点的刮破她的皮肉,鲜血如花一样绽出来。
孙岑剧烈的喘着粗气,再度冷汗淋漓的醒来,屋子里仍然黑沉沉的,她或许睡了一刻钟,又或许睡了一个时辰,然而天色还未亮,她被这噩梦侵袭的再没有一点睡意,她已经不再如第一夜那般惊惶害怕,然而心底深处却又有种隐隐的绝望感在生根发芽,她是四大夫人之一,她是掌管着内宫之人,她凭什么要绝望?
孙岑紧紧的扣着身下的床榻,徒劳的自我安慰。
她一颗心还没有定下来,耳边却又想起来一道声音。
“哒、哒、哒”的几声,轻缓却又清晰的落在孙岑的心尖上,孙岑一口气卡在喉咙处,耳畔一声巨大的轰鸣,时间在这里停住,她僵硬的躺在床上,无力的听着那声音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就好像梦里那张鬼脸,嗜血而来……
------题外话------
三更到!要努力保持三更!
第397章 窗外的脸(一更)
“哒、哒、哒”的轻响一下一下的落在孙岑的心头,她耳畔轰鸣阵阵,头皮发麻汗如雨下,可偏偏人却好似被定住了一般的躺着动弹不得,她因为畏惧身体都僵直的不听使唤,然而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孙岑感觉梦里那张鬼脸要冲出来撕烂她的喉咙了!
那声音如那一夜那般轻缓的响起,孙岑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子冲动来,她可以打开窗去看看了,去看看窗外面的究竟是谁,究竟是人是鬼!她不信,她不信什么鬼神,一定是有人要作弄她,就和那莫名其妙的耳坠子一样,一定是有人要作弄她!
孙岑这般想着,可却还是定定的躺在床上,身上的锦被都要被她身上的冷汗浸湿,可她却还是不能动,既是不敢动也是不能动,她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犹豫着要不要叫玉琴和玉画进来,她不知道现在她是何种模样,可是再不叫人,那人就要走到屋子里来了!
哒、哒、哒,又是那声音,极其又韵律,似乎每一步的丈量都一样,而那人闲庭信步似的走过来,出入这院子如无人之境,不,不会,她特地吩咐在外面多留些人!
孙岑一颗心要跳出胸口,就在她一咬牙决定叫玉画的时候,她却绝望的发现自己开不了口,张开嘴巴想要说话,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孙岑急的整个身子都在发颤,然而试了许多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她失声了!她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孙岑喉头泛起一股子腥甜,只觉得牙齿都要咬碎,她此刻就像一条待宰的羔羊,做不出任何挣扎,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响动,只能等那獠牙剖开她的肌骨……
便是这片刻的时间,那声音陡然之间近了许多,仿佛无端的穿墙而过走到了屋子里来,孙岑怕极了,指甲紧紧扣着身下的锦被,直将指甲扣断了都没发觉,而那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眼看着就到了她床前,一道帷帐之隔,孙岑似乎能隐隐的看到那张脸,那张倾国倾城的脸,那张天下第一美人的脸,然而孙岑却又知道,这张脸很快就要变成一张鬼面!
空间霎时变得逼仄,孙岑不是躺在自己床榻之上,而是躺在了一处棺材之中,盖棺人站在外面,诡异惊悚的看着她,而孙岑只能等着,只能等着那床帏被拉开,床帏被拉开了,可是她这棺材却是盖上了,这一瞬间,孙岑贴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汗水如雨而落,刺的她眼角发疼,这薄薄的床帏好似最后一道屏障隔着那人,孙岑多么希望那人永远不要掀开这屏障,可惜,孙岑眼睁睁的看着一只白骨森森的手伸了进来!
“夫人!夫人——”
玉琴两声低呼,孙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她直盯盯的看着头顶的床帏,这一次没有大口喘息,因为畏怕,她屏住呼吸将自己憋的面色通红,她整个人僵硬如一樽木头似得直直躺着,冷汗浸湿了背脊,也的确刺的她眼角生疼,而玉琴的低唤在她耳边时近时远,她耳边仍然轰鸣不断,脑袋疼的快要炸开,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梦,刚才她想叫玉琴,可明明张开嘴巴半天没有声音……
“夫人您醒醒啊,您刚才梦魇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奴这才将您叫醒的,夫人您别怕,没事了,现在梦醒了。”玉琴一边给孙岑擦汗一边安抚,良久孙岑才动了动。
她仿佛反应变慢了似得,玉琴说完她才明白她的意思,哦,她梦魇了。
是梦,竟然是梦,梦里她醒了过来,可人却还在梦中。
孙岑想要动一动,可整个身子却实在僵硬的不能自己,她身子发软,一身汗黏腻不已更是难受的紧,半晌,她才轻轻开口,“你怎么进来了……”
她费力的张口,这一次总算说出了话来,只是语声嘶哑不已。
玉琴听着心疼极了,“奴就是不放心所以进来看看您呢,谁知道您又梦魇了。”
擦了汗,玉琴又去一旁端了杯水过来给孙岑润嗓子。
孙岑坐起身来靠在床头,两手发颤的捧着茶盏喝了两口,这才好了些。
玉琴见她颤抖的手心疼无比,叹了口气低低道,“夫人这些日子,可是因为那些旧事?”
孙岑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忽然间就开始心惊胆战,这些事明明已经过去了这样久,或者,是因为有人要将这些事揭露出来的缘故?
孙岑喝了水,嘴里却发苦,外面的天色仍然是黑沉沉的,这漫长的深夜对她而言是彻骨的折磨,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睡觉,可是人不睡觉怎么能行呢?
两手分明发着抖,可孙岑却是将杯盏握的死紧,仿佛那茶汤的温热能让她身上回暖似得。
“夫人,那都是旧事了,眼下咱们无非看着十三公子便是了,您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玉琴知道了那耳坠子的事之后也做过两天噩梦,可是也没像孙岑这样,“夫人,不然将那耳坠儿挖出来扔的更远些?都是那耳坠子惹的祸!”
孙岑心底并不觉得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可闻言还是点了点头。
玉琴“嗯”一声,“好,那奴明日一早就去办。”
孙岑又点点头,整个人像是去了三魂七魄似得没精打采,玉琴见此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抚她了,看着她身上寒湿的衣裳道,“夫人要不要更衣?还有一会子才天亮呢,奴就在这里陪着夫人睡会儿?夫人不睡,白日里必定一点精神都没有……”
孙岑知道玉琴说得对,于是点了点头,玉琴应了一声,忙起身去一旁的柜子里寻孙岑的贴身衣物,而孙岑仍然捧着茶盏呆呆坐在床榻上,人虽然不抖了,可捧着茶盏的手却时不时的颤一下,好似梦里的畏怕还未过去,而她适才竟然做了个梦中梦……
玉琴拿来衣物,见孙岑还捧着茶盏不由倾身去拿,这一拿,竟然未曾拿的动,孙岑想被施了定身法,身体僵硬而木讷,“夫人?”玉琴不由得轻唤了一声。
孙岑回过神来,心底不停的安慰自己,做梦而已,没什么,没什么的,没有窗外的脚步声,也没有什么鬼脸,而更没有人能穿墙而入到屋子里来,她好端端的躺着,而这床帏……
孙岑看了一眼这床帏,忽然生出一种将床帏换掉的冲动。
咬了咬牙,孙岑命令自己清醒并且镇定下来。
她直起身子来,又呼出口气去,摇头,“没事,没事了……”
说着,她好像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自己转身要将茶盏放在床头之后的榻几上,她起身,锦被随之滑落,就在这时,一股子凉意诡异的朝她身上刮来,孙岑打了个冷战,稳稳的将茶盏放下,然后呼出口气,这才又坐回来,她这一转身一回身,目光不经意的扫向远处窗棂的位置,而就是这么一扫的刹那,她已放松下来的身体再度石化……
孙岑大睁着眸子看着窗棂处,整个人只石化了一刹那便倏地惊叫了起来,她一把抱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像看到了吃人妖怪似得往床脚缩去,玉琴站在床边,本来不怕都要被她吓得一身汗,孙岑那样子好像看到了什么,可她回头去看,却只发现原本关着的窗棂不知何时开了一条小缝,那缝一只手掌宽,夜风轻凉的拂进来,却无别的异常。
而已经缩到床脚的孙岑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
“脸!她的脸,她在外面!”
------题外话------
大家早安呀~半夜写这种情节步步自己差点吓死了o(╯□╰)o
第398章 怨灵作祟(二更)
孙岑从半夜叫到了天色微明,嗓子都叫哑了,可是没人相信她的话,便是玉琴都觉得她是做了噩梦眼花了,可是孙岑一万分的肯定自己不是眼花了!她做了噩梦,浑身难受脑子混沌,可是她眼神还是好的,那窗户缝隙里,真真正正的有一张脸,那张脸当真是她记忆中的脸,和朝夕生的有六七分相像,她笃定自己没有看错,因为梦里才出现过。
“李太医,怎么样啊?夫人严重吗?”
玉琴随着请完脉的太医往外走,一边问着,屋子里玉画留下来陪在孙岑身边,孙岑面色煞白的虚闭着眸子,眼下一片青黑,昨天晚上算是折腾了一夜,她实在是被折腾的不成样子,玉画叹着气,微红着眼眶低声道,“夫人,那耳坠子已经被扔的远远的了。”
不是耳坠子的事,孙岑睁开眸子看她一眼,“我真的看到了。”
“好好好,夫人看到了,夫人看到了。”玉画连声附和,可这话没起半点作用,孙岑知道,就算玉画这么说,她心底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孙岑仰着头看着帐顶,这时候也真是希望自己能糊涂一点或者干脆忘记,可偏偏,那张脸出现在窗棂之间,如同一幅画一样,死死的定在了她脑海之中,她不仅看到了那张脸,还对上那双眸子,那双明眸之内盛满了冷冰冰的薄恨,更有种高高在上的俾睨,孙岑不想认识那张脸都不行。
抬手捂住双眼,孙岑只觉得整个人要被折磨疯了,明明此前还是好端端的,怎么忽然之间变成了这样,她好像被困在笼中的困兽,又好像陷在浅滩中就快被干死的尾鱼,明明躺在这织金锦帐华床之中,心底却漫上了一阵又一阵的绝望。
孙岑病重的消息几经波折到底还是传到了崇政殿中,段凌烟听到这消息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凤钦道,“这事妾也听说了,孙夫人从前身体瞧着还好,这几日却是……”
378/441 首页 上一页 376 377 378 379 380 38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