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的小楼前,被抓捕的犹太人和流浪汉拍成两队进楼,经过一番检查后暂时被送入隔离区。还在外面排队的人怔怔的看着这些学生,又看着身着军校制服的埃尔温。
“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要带您一起回去,这是齐格尔曼中校给我的命令。”
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你先回家。”
“不行。”埃尔温拒绝了,继续站在温娴身边。
偶像的力量不可撼动,温娴由他呆在这里。但时间过去的越久,她心里越慌,再多呆两个小时,温格纳上校和夫人可就要到家了。
西尔维亚的父母和外祖父母分两批乘车而来,他们手中果然抱着文件。她的家人从下车开始到走进小楼,眼神始终在学生们身上,他们像是要记住每一张脸。西尔维亚的母亲登上台阶,转身擦了擦眼泪。
学生们已经在这里站了数个小时,他们干脆坐下,齐齐望着二楼的窗户。在门口值岗的德国士兵对视了一眼,也叹了口气。
“你真的该回家了,埃尔温。”温娴浑身是汗,她开始着急了。
“你现在回家,我帮你要一张齐格尔曼中校的签名照,怎么样?”
埃尔温站在她旁边,不满道:“把我当成你的学生,而不是孩子。别哄我,温小姐。”
他见温娴颇有异议的撇撇嘴,继续说道:“这不值得。那个西尔维亚最后会被认定是个犹太人,你们全都会被捕,学校也将因此付出代价。”
“你现在不回家的话,你的父母会非常担心生气。”温娴正色道:“你既然不是孩子了,就应该明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应该回家。”
埃尔温看了她几分钟,天色渐暗,他下定决心,转身离开。温娴终于放了心,她看见城市中的灯光亮了起来,枪声仍是不绝于耳,身边的人静坐在楼前,形成了巴黎城内最寂静的孤岛。
西尔维亚的母亲和祖父出来了,他们乘车离开,几个小时后手中拿着另一些证明文件匆匆赶回。
第二日凌晨,校方负责人赶到巴黎,那三个男人扫视了一圈睡在地上的学生,咬牙切齿的进了办公楼。
“有消息了吗?”靠在温娴腿上睡了几个小时的多洛塔听见异响,立刻爬起来:“学校来人了?是不是接西尔维亚的?”
“不知道。”
他们继续在外面坐着,直到中午,直到晚上,无人离开,校方负责人、西尔维亚的父母、党卫队的副官进进出出。这是双方关于利益的权衡,而不是证明西尔维亚是否有犹太血统那么简单了。
晚九点,两辆黑色奔驰轿车同时停在隔离区办公楼外,学生们同时回头,见那车上走下来两名校级军官,都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
温娴正将多洛塔搀扶起来,臂弯忽然被人拉开,她手上力气一松,多洛塔摔在了地上。
手肘关节被拧的生疼,那个人拖着她向后走,温娴耳边响起的是埃尔温的声音:“你用不着这么执着吧。”
☆、巴塞罗那
埃尔温死死拉着她往轿车的方向走,上车前,温娴听到了身后的欢呼声。
“是你……”
“是西尔维亚的父母找到了总部,我在陪我爸爸吃午饭。”埃尔温示意司机开车,他说道:“西尔维亚的祖母,曾嫁给一个犹太商人,商人病逝后,她的祖母为纪念亡夫,保留了犹太姓氏,加进了中间名。她没有犹太血统。”
“谢谢。”
“谢我没用。”埃尔温倚靠在车窗边,道:“西尔维亚家很有钱,他们用钱打通了委员会。哼,如果齐格尔曼中校在场,他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埃尔温气愤的用拳头捶着玻璃,咔咔作响。温娴刚还想夸他成熟了些呢……
“你该回家收拾行李了,三天后我们会去巴塞罗那。”
“你父母呢?”
埃尔温看了她一眼:“只有你和我,爸爸很忙,妈妈有她自己的旅游计划。”
这意思就是说,温格纳夫妇很放心的把埃尔温扔到温娴手里了。
但温娴不太放心……同样的年龄,她能管得住阿甯,可管不住埃尔温。
然而等她回家一看,连阿甯都管不了了。
家里的灯亮着,母亲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封信件来回摩挲,她喜极而泣。阿甯则坐在一旁沉默不语,温娴开门的声响惊动了二人,他们同时将目光投了过来。
“怎么了?”温娴狐疑地问道,母亲将那信件举到胸前,激动地说道:“阿甯被美国大学录取了!”
“啊?”温娴拿过那封录取通知,上面清楚的写着哥伦比亚大学的名字。
卧槽???
“你什么时候参加的考试?”
“六月初啊,四月末通过了语言考试。”阿甯解释道:“跟毕业生一起考的。”
那就怪不得了,前一阵子他忽然那么刻苦用功。
阿甯被法律系录取,这也是温娴和母亲都没想到的,不过没人在乎。母亲激动的泪流不止,一直念叨着:“好……好……我能跟祖宗交代了……好……真好……”
不论是现在还是后世,能把一双儿女都送进顶尖学府都是父母引以为傲的最大成就。现在家中四口人,一个博士在读,一个硕士在读,一个本科在读,当然温娴这个就有点水了,她基本是在吃本体记忆的老本,现在她的设计图还老被骂基础不行。
母亲攥着录取通知原地转了几个圈,才想起来赶紧写信报喜。阿甯也去了房间收拾书本,温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阿甯成绩是不错,但他可不是那种上进的人,怎么忽然就提前参加考试了?
这小子去美国指不定是要有什么阴谋,别指望在温娴这里瞒天过海。她带着自己脑补的阴谋论敲了阿甯的门,他正准备铺床单。
“你才十七,就去读大学?”温娴说道:“你高中念完了吗?毕业证给你了吗?”
“是啊……我就是去读书啊……你不是也十五岁就考上柏林大学了么。”
温娴差点咬着舌头:“对……对啊,那你和我能一样吗?”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阿甯很不服气的申辩:“你倒是说,不去读书我还能干什么?”
“你既然是去读书,那就好好读,不要做别的事情。”
“比如?”
“比如参军。”
“我年龄不够。”阿甯转过身去,避开温娴的目光,说道:“我倒是想,人家可不收。”
“那就好。”温娴忽然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但她是真的挺怕,万一阿甯偷着跑回中国,那事情就很难办了。
就算抗日战争打完了,还有解放战争,还有之后数十年的一堆破事儿,阿甯可撑不过去。
“过几天我要去巴塞罗那,这个假期就剩你和咱妈,多陪陪她吧。毕竟你以后也不常回家了。”
“废话,还用得着你说。”阿甯那欠抽的语气将温娴的伤感全部抽走,她感受到了体内的一股煞气,那是想揍弟弟的冲动。
很可能是那个本体温娴要觉醒了……
“睡你的觉去。”温娴白了他一眼,回房间去准备她自己的行李了。
埃尔温买的是头等车厢,除了温娴之外,他还随身带了两个中士做保镖,和一个司机。温格纳上校给他定了市中心的什么菲拉什么斯的豪华酒店,里面德国人很多,埃尔温住在那里更安全些。
西班牙是一个没有参加战争的法西斯国家,但独【】裁统治依旧存在,温娴这样一个外国人走在外面的危险系数还是很高,因此她一搬进酒店,就宅着不出去了。
她的房间在埃尔温隔壁,这样一来温娴完全可以在阳台上隔着栏杆就给他讲题,连门都不用出。
“这几周我不想学习,我正在度假。”埃尔温非常不满:“我的成绩已经很好了。”
“先把这道函数题做出来再说话。”
“我不做!”埃尔温气鼓鼓地把纸笔顺着阳台撇下去,被楼下的门童接个正着。
他跑出阳台,几秒后,温娴听见摔门的声音,接着,埃尔温和两名中士从大门离开酒店。于是温娴把衣服一换,跑楼下吃去海鲜饭和鳕鱼沙拉。来酒店的路上看见有买指甲油的,她奔着那条街就过去了,只是逛了半天也没买什么,倒是又吃了不少。
她回酒店时已经天色微暗,温娴很清楚的看到埃尔温走在她前面,手臂中还挽着一个黑发姑娘。她路过这俩人的时候还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埃尔温瞬间脸红。
那个黑发妹子身材相当好了!
“温小姐!”埃尔温忽然叫住她,温娴开门锁的动作停住,转头问道:“怎么了?”
“待会儿别忘了到我房间吃饭。”
“什么?”温娴不记得埃尔温提前邀请过她,晚饭通常都是在自己房间中各吃各的。
“你跟我来度假,却不陪我去玩儿,那么吃顿晚饭总不过分吧?”埃尔温说道:“半个小时后,不要忘了。”
那个黑发女孩儿看上去和埃尔温差不多大,也像个学生,她还没来得及给温娴一个友好的微笑,就被埃尔温拉进房间。
哦哟~
温娴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笑的过于猥琐了……
她钻进浴室冲澡,一边洗还一边思考,埃尔温的生物老师有没有教他这方面的保护措施啊,青少年这么精力旺盛的,要是在巴塞罗那呆俩月,回去就让温格纳上校当祖父了,温娴可没法交代。
白天的衣服全是汗味儿,温娴裹好浴衣,准备穿过客厅去卧室拿衣服。阳台大开着,外面仍旧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灯火通明让视线更加清晰,她能看见对面建筑,同楼层的窗口中也有一个人影站着鼓捣什么,可能是在设置摄影机的三脚架吧。
她没理会,温娴为了多吹会儿凉风,便多停留了一分钟左右。随后,阳台上的人影和轻响吓得温娴差点猝死,忽然而至的不速之客如鬼魅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几秒温娴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就是没料到是埃尔温翻阳台进来了。
他见温娴还没换好衣服,原本都到嘴边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不知所措的站在阳台上。温娴比他淡定的多,用手一指外面:“你给我翻回去。”
“哦……我……”
对面窗口中,那个人似乎凝固住了。温娴有点起疑,她的视线穿过埃尔温,紧紧盯着那个可疑人物。
“我这就走,你……你别忘……”
温娴为了看得清对面人手里端着的到底是照相机还是别的,一步步靠近阳台,埃尔温面红耳赤,更加手足无措起来:“你要干嘛……”
“过来!趴……”
温娴一个健步冲上去,双手同时握住埃尔温的一条手臂,将他甩回客厅。趁着他慌神之际,她用足了上半身的力量,才把埃尔温压在地上。而在此之前,来自对面的一颗子弹已经穿越埃尔温曾呆过的那团空气,打碎了客厅挂在墙上的玻璃相框。
四周暂时宁静了,温娴不敢有半点侥幸,她让埃尔温老实地趴在墙角别动:“千万别起来!”
“你呢?你要去哪里?”
“出去叫人。”
温娴都来不及去套一件裙子,她慢慢爬到门边,刚伸手去摸门锁,便又是一个子弹飞至。
“妈的!”她沉声骂了一句。这很明显是一次刺杀行动,明着是以埃尔温为目标,实则是冲着温格纳上校来的。
走廊外人员往来密集,此时已经有工作人员来敲门了,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分别问道:“请问出事了吗?”
“需要帮助吗?”
“需要!”埃尔温仰起头大声呼喊:“把我的人都叫来!叫警察!封锁对面大楼!”
“您说什么?”
温娴冒着巨大风险,第二次伸手摸门锁,于是第三颗子弹应声而至。外面的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一片惊恐声中,温娴竟然听到了两个很耳熟的声音。
“通知警方封锁街道。给对面那栋建筑打电话,让他们立刻搜查整栋大楼,别这么慌乱……”
“里面的人受伤了吗?”
那好像是……尼克劳斯和路德维希的声音。
“路德维希?”温娴试着喊了一句,外面果然传来了更加焦急的询问声:“娴?娴?你还好吗?是你吗?”
“是的,我们没有受伤,都很好。”
尼克劳斯暂时不在,门外的路德维希一直在安抚他们的情绪。主要是埃尔温的情绪,毕竟子弹都是冲他来的,温娴算是被动躺枪。
埃尔温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心里很慌,便匍匐前进,爬到了温娴身边寻求安全感,她往旁边挪出了一个位置,俩人相对无言,就这么非常悲凉的等待着外面的安全信号。
五十多分钟后,门开了,路德维希第一个闯进来,无视坐在门口的埃尔温,先把温娴扶进卧室。俩人一番交谈,才知道都是来度假的。
“那外面的是埃尔温.温格纳。这回的事情可能是冲他来的,人抓到了吗?”
“是的,尼克去帮忙了,马上就过来。”路德维希说道:“艾德呢?他没和你来?还在训练吗?”
“很明显,是的。”温娴在路德维希面前就完全放松了,换了衣服后,尼克劳斯正好赶回来。
“酒店会增加安保力量,已经给你们安排换房间了。路德,我们住在娴隔壁的房间,这样更安全。”
☆、负伤
当晚,温娴便在路德维希的强烈要求下暂时住进了她和尼克的房间里。这回度假,夫妇二人是带着海德尔一起来的,两岁的小男孩还抱着小奶瓶喝着什么,乖乖地坐在尼克怀里,大眼睛好奇地瞅着温娴。
她晚饭还没吃,路德维希则是吃过后又饿了。两人便坐在阳台边乘凉,嗑零食,聊天。海德尔安静地呆了一会儿,觉得十分无聊,吵闹折腾着尼克劳斯,尼克只能任劳任怨地抱着儿子满房间转悠,时不时还得来个举高高,海德尔才满足。
路德维希看的有些心惊胆战,以尼克的身高来说,再扔高点,海德尔就撞上天花板了。
“你小心些!那是你儿子,可不是手榴弹!”
温娴可嫉妒海德尔了,她也想被身高两米的人给举高高。可惜艾德里克不争气,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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