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心力交瘁,叶知知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赵秀菊可真是够会惹事的,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起身跟着回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赵秀菊这会是真腿软了,坐在派出所里哭得可怜极了,她也没料到正好给余瑞芳遇上了啊,乡下婆娘嘴碎,她就说说她亲眼见的事实,怎么就成了那啥诽谤罪了。
还有什么鬼入室盗窃,这事不是早了了嘛,余瑞芳那小贱皮子就是见不得她家二娇好,陷害不成又来害她,还乱搞男女关系,应该进派出所的人是她才对!
“二娇啊!你快给我说说,我怎么就无故伤人了,你看看我脸上这伤,再看看那小贱蹄子,她哪伤着了!”赵秀菊心里气啊,早忘记自己下死手拧余瑞芳的事了,就算记得,也只会更得意,毕竟她脸上的伤真真的,余瑞芳敢把自个的伤处亮出来吗?
余瑞芳想到被赵秀菊拧伤的地方,脸色微红,“不可理喻!”
见了叶知知,赵秀菊就没那么怕了,眼泪一抹,就拉着于公安诉起苦来,还是面对陈主任的那套。
“我告诉你,你要再瞎说,别怪我让你女儿班都上不下去!”余瑞芳那个恨哪,她就和段先进亲过那么一回,怎么就被这个老虔婆看在了眼里,还四下往外说,乱败坏她的名声。
赵秀菊瑟缩一下,不再乱说,豆大眼不时看着余瑞芳的眼色,但那神情明摆着就写着,自个是受了威胁才闭口的。
“……”余瑞芳心里憋气,放不出也吞不下。
叶知知冷笑看戏,余瑞芳真是够蠢的,赵秀菊就是个无赖,她先前难道还没有受够教训吗?
第六十三章 求合作
“行了行了,要不要先骂完再说?”被赵秀菊和余瑞芳闹了大半小时的警员有些不耐烦了,拍了拍桌子不耐地道,指着余瑞芳,“你,说你呢,你还要不要告了,你那什么人证怎么还不来?”
什么人证,那死丫头片子见着陈主任放过陈家人就不敢出头了,死也不肯跟过来,余瑞芳心气不平,胸口更是隐隐做痛,那是被赵秀菊揪的。
现在她已经后悔把赵秀菊弄到派出所来了,她还要脸可赵秀菊不要!一般人进了派出所不被吓得屁滚尿流就是好事,怎么赵秀菊精神头越来越好呢?那张烂嘴更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讲。
不对,赵秀菊刚进来的时候吓得跟鹌鹑没什么两样,是叶知知这女人进来后,才变得有恃无恐起来的,余瑞芳大恨叶知知,尤其是她几次糊弄帐务后,心底越是慌张就越是看不惯叶知知在她跟前晃悠。
即便是马上就要和刘卫国结婚也无法减少余瑞芳心底的恐慌,现在赵秀菊到把她和段先进的事情抖落出来,更是让她心生怨恨,这对母女生来就是和她做对的。
她倒是不怕刘卫国知道后会怎么样,刘卫国这个人余瑞芳自认把得紧紧的,她唯一担心的是刘卫国那个后妈,高岭之花似的,瞅着就不好亲近。
尤其是刘卫国祖孙三辈人都特别听那后妈的话,郑敏芝又非常看重个人生活作风,要是被郑敏芝晓得她在外头的事,万一反对的话她就完了,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和刘卫国搭上线的。
“行了,这事你不用管了,没事了啊,我来给调解就行。”见余瑞芳为难的样子,于公安挥手让小警员先去干正事,他们去了酒厂不光是找了叶知知,还顺便问了下情况,人酒厂的事早内部解决完了,这就是两娘们没事找事,浪费警力资员。
余瑞芳心生退意,派出所的人本就不耐烦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两方各敲打几句就算是结案了。
“青天大老爷啊,真是,太感谢太感谢了!”赵秀菊感恩戴德地出了派出所,离开了那冷冰冰的屋子,心脏算是归了位,瞅着余瑞芳眼一横,“当你多能耐呢,水性扬花还不许人说,真不嫌丢人的,我要是你妈,生了你这种闺女,生下来就应该溺死。”
“你!”余瑞芳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你再说一句试试,这可还在派出所门口呢!”
赵秀菊缩了缩脖子,细声嘟囔着,声音极小压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可想而知不会是什么好话。
“行了,你是真想进去吃吃牢饭是吧!”叶知知也有些烦,这都叫什么事!她是半点也不耐烦管赵秀菊这些破事。
正好于公安扣着帽子走出来听了一耳朵,边走边说,语气熟谂,“小陈同志,怎么说话的,这是你妈!她再怎么不是,也是你妈妈,好好讲话。”
“……”叶知知无语,默默点头,目送他们一行出车离开。
“听着了吧,我是你妈!”赵秀菊那叫一个得意,不过瞅着叶知知冷冰冰的脸,到底没敢多话什么,这小祖宗现在可是她的衣食父母,轻易不能得罪。
不过,旁边不是还有一人么,反正管事的人都走了,她还怕个鬼,反正她现在还没嫁,得紧赶着踩上两脚才能出气,“姓余的,你说你小小年纪,你怎么就不学好呢,我……唉,你别走啊!”
“神经病!”余瑞芳气恨地咬牙离开,心里却恨上了一直旁观的叶知知,新仇旧恨加一块儿,余瑞芳恨不得直接把人踢出厂。
但现在还不行,她只是刘卫国的未婚妻子,手里没什么权力,而且……想到财务室那一摊子事,余瑞芳头都大了,现在她完全没心思耍心机,只盼着没人现财务上的漏洞才行。
“够了!还不嫌丢人哪!”看着余瑞芳气岔不平地走了,叶知知看向得意洋洋的赵秀菊,“人都走了,你还想留到什么时候?我爷还让你回去上工呢,陈建业跑了你也不担心?不去找找他?”
赵秀菊瘪了瘪嘴,没有说话,她一点也不担心陈建业,她儿子机灵着,吃不了亏。
“走吧,记住你答应的事,不要没事找事,不要来酒厂找我的麻烦,还有陈建业,要不是他跑得快,都不用劳烦余瑞芳送你进派出所,我亲自就送了。”叶知知想了想,“我今天的话刚说完你就给我找了事,扣两块。”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弟弟!还有,怎么还能扣钱呢!说好了五块的,你怎么能……”见叶知知面色不悦手指比了个三,赵秀菊偃旗息鼓,“行行行!我走,我走还不行吗,三块啊,可不能再减了。”
说着,像是怕叶知知反悔,一溜烟就跑了。
事情总算是消停了,叶知知回厂里上班,流言蜚语不少,不过大家都是在背地里说,她勉强可以当做听不到,余瑞芳一心一意同她过不去,不少流言都是她散播出来的,好在资料室就她和陈芳芳两个人,余瑞芳想找人下绊子都找不到,只能先放过她,专心准备起结婚的事情来。
她必须赶在帐目问题败露前结婚,刘卫国是她现在能抓紧的最大的护身符。
没两天蒋桂香就捎信来说,昵大衣可以下料裁制了,让她抽空回去一趟,有些细节两人还要再商量。
这一次叶知知没有回陈家,和蒋桂香一起在缝纫铺里凑和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赶回厂里上班,被想到被郑福仁给拦在了路口。
“郑师傅找我有事?”没想到郑福仁居然按耐得住,她早听说现在青港镇上找他做衣服的人少了大半了。
郑福仁不知道是不知变通,还是一心和叶知知怄气,流出了新式的剪裁,他是半眼也看不上,有人找他做他更是直接拒绝,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套路,人民装劳动布,大裤衩花布衫。
“小陈同志,是我有眼无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俩合作吧。”郑福仁搓着手,笑眯眯地看向叶知知。“我也是经年的老师傅,你放心你的设计放到我手里,绝不会做得比别人差,我这里布料也全,距离又近,省得你这样两头跑,多辛苦是不是……”
第六十五章 又被撞
这时候想来求合作?晚了。
叶知知微笑着听完郑福仁的话,再微笑着拒绝,开玩笑,她现在和蒋桂香搭配得正好,还有蒋桂香找领导开的条子,要是和郑福仁合作,不是她阴谋论,心里总有些不安定。
“说什么合作不合作,郑师傅,我那三脚猫的工夫就不在您跟前丢人现眼了。”叶知知笑笑,推着单车走。
郑福仁讪笑,他也没有料到自己还有来求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时候,习惯性的撩起围巾擦手,“这话说的,是我当初没眼光,我这边多让点利,你考虑看看,我这真是不错的,我有名气,你有点子,你现在手里的活也不多吧,小蒋毕竟是个新裁缝师傅,我不一样啊……”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蒋桂香毕竟名气不显,桥头镇又是本县最远的一个乡镇,不像青港厂区多,交通便利,6路离县城近,水路离省城近,有钱人多,舍得花钱的人就更多。
郑福仁还在不停地向叶知知陈述和他一起干的好处,叶知知不打岔认真听着,直到他说完才停下脚步,尽量用十分诚恳的语气委婉地拒绝。
“郑师傅,实在是对不住,我和国美缝纫店是签了合同的,三年,这三年我都不能往别处去,您说的确实是事实,我也很心动,但心动归心动,我也没办法,不如咱们三年后再谈?”叶知知看着郑福仁脸色一点点变青,微微叹了口气。
不想和郑福仁合作是一回事,少得罪一个人又是一回事,不过她已经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如果郑福仁心里还是过不去,非要记恨她,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郑福仁铁青着脸,冷哼一眼甩袖离开,他都低声下气来求了,一个小辈居然还在他面前摆高调,因为她他老娘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出门,他店里的生意也失了一大把,寻常制衣倒没事,那些高端客户的流失,才真正让郑福仁坐不住。
镇上就这么大,女人间攀比成风,谁做了件好衣裳,立马就有人跟风,叶知知没来时,别人都是求着他做衣服,身份够不上的都只能穿他店里学徒的手艺。
现在呢……郑福仁叹了口气,早知道这丫头片子这么有能耐,他当初就不赶他走了,这也怪他老娘,没事在外头瞎败坏人姑娘的名声,郑福仁笃定叶知知不肯接受合作,是因为他老娘得罪了她。
“眼光短浅,难成大器!”坐在店里看着叶知知走过,郑福仁摇头,心里憋着股劲,怎么也过不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招牌砸在自己手里,叶知知这里讲不通的话,从哪里着手比较好呢?
……
这回回去叶知知才现路两旁的稻谷都收得只剩下稻茬,田梗上点着的豆子也都可以收了,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十月中了,刚来时的短袖褂子,已经换成了长袖的劳动布单罩衣,这是蒋桂香用她店里的士林布给叶知知做的,这是老土布的一种,便宜透气还吸汗,穿起来十分舒适。
十月中了啊,叶知知看着办公室外的被秋风吹着沙沙做响的树叶,神思有些恍惚。
叶家一家人的生日大多在十月过,她和陈二娇姓名不一样,生日倒是一样。而叶爸的就在这几天,她还记得叶爸生日是农历九月初九,每年的重阳节,他过生日时最喜欢提起的一件事,就是他十九岁生日那天正好是公布国家恢复高考的日子,同年叶爸以下乡知青的身份成功考上大学。
前世是再也回不去的,时空交错,她托人去老家那边问过,根本就没有叶姓人家,还远亲都没有,叶知知心里再难受,也只能接受现实。
翻着日历算日子,就算不能亲自替他们庆祝,她也会在这里送上自己的祝福。
等等!叶知知翻日历的手一僵。
叶爸是五八年生人,十九岁的话……就是七七年,不就是今年吗?
叶知知飞快翻到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十月二十一号,年份更不用说,完全对得上!也就是说马上要恢复高考了!
“这份资料送到厂办,二娇?二娇?”陈芳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叶知知才回过神来,接过她手里的资料。“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对了,资料送到厂办,然后去粮站看一下上次送过去的条子盖章了没,拿回来我好入档。”
“哦哦。”叶知知心脏怦怦地跳着,不敢相信她的推测是不是事实,她知道高考一定会恢复,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只有一周就二十一号了。
走到门口,叶知知突然停下脚步,看向陈芳芳,“芳芳姐,如果……”
陈芳芳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她,如果什么?
叶知知突然说不下去,忙摇了摇头说着没什么,离开了办公室,如果什么呢?如果恢复高考你会不会去考试?先不说陈芳芳的答案,高考这种话题这时候没人敢议论,她突然这么问难道就不会觉得突兀吗?反正再过一周就有结果,她还是不要扰乱人心为好。
按下乱跳的心脏,送了资料,叶知知脑子里一团乱麻地出了酒厂,恢复高考的话,她要不要去考学,如果去考,陈家人会是什么意见,如果不同意,他们会怎么反对,会不会暗地里使绊子……
因为要到酒厂上班,她的年纪改大了两岁,没有问题,但原身只有小学学历,这学历够吗?能报考吗?
而且,她大学已经上过,今生还有必要再上一次学吗?毕竟做化妆并不需要任何学历加身,以她的技术,真的需要再去大学浪费几年时间吗?
真的上大学的话,她学什么呢?还学以前的专业?叶知知摇摇头,她大学本科因为调剂学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所以后来才会改行时尚业。
……
脑子里揪成一团乱麻,完全没有半点头绪,自然也没注意到面向她驶来的自行车,等现的时候单车已经到了眼前。
叶知知往左避去,哪里想到寄单车的人也正打算往左避开她,然后就悲剧了。
第六十六章 顾淮安
顾淮安早认出眼前神思不属的小姑娘是之前遇到的那一个,只是没想到两人这么心有灵犀,她也恰好也往左避开,两人同时避开的后果就是。
他连人带车一起栽到了沟里,好在这条沟是条旱沟,已经不通水了,里边长着青草,摔下去也不多疼。
“你没事吧……”叶知知心虚地把人从沟里拉出来,看了眼被撞歪龙头的自行车,耳尖微红。
顾淮安捡掉身前沾的青草,看了眼心虚地围着自行车打量的叶知知,笑了起来,没想到他一年唯二的两次车祸,遇着的都是同一个人,这可真是缘分。
回家扫个墓,撞上了她,这回来给战友送东西,被她撞上。
“怎么,不认得我了?”顾淮安伸脚把害他掉沟里的石头踢进沟里,关键时刻他已经跳下了车,不过没有观察好地形,误踩到石子,失策。
叶知知正盘算着修个单车得花多少钱,闻言抬头看向顾淮安,大高个,国字脸眼睛贼大,一头板寸钢针一般竖着,身姿笔挺,一身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特别显气质,看着就像个当兵的。
就算不是当兵的,放军旅电视剧里也是演军人的好料子,典型的硬汉形象,还不是那种纯肌肉的,一身正气,非常符合叶知知的审美。
“你是,我们认识?”叶知知皱皱眉头,她对眼前的人没什么印象,难道是原主认识的人?
微微有些心虚,她就那么一次被激起原主的记忆,还是被打,别的什么也没想起来过,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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