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当我是你妈啊,我可没那么大的脸,白得你的东西。”
她以前那么嫌弃二娇,还不是觉得这没来没往的,自家亏得慌么,她原以为二娇会和陈爱娇一样的命运呢,现在看着二娇出息了,自然得想办法亲近点,脸上端着过分亲近的笑,“真不在家里吃晚饭啦,你叔婆煨了红薯,我等会韭菜炒鸡蛋呢,要不我再去割点肉?”
二娇忙拒绝又道了声谢,才抱着东西回了陈家。
此时陈家陈奶奶和陈爷爷刚从外头回来,路上就听说了自家宝贝孙子被打的事,二娇回来的时候,老两口正焦急地从二房屋里出来,想是进去找人,结果没找到。
“二娇,你弟呢?哪儿去了?”陈奶奶一见二娇,立马逮着她就问,脑子里倒是闪过了一下二娇怎么会在院里的想法,不过转瞬就被对孙子的担心所掩盖。
“在村里卫生室。”陈建业这会还在打针呢,二娇指了指卫生室的方向,陈奶奶立马颠颠地往那边走,陈爷爷也跟着走,走了没两步突然停了下来。
“二娇回来啦。”
“是,我回来了,爷你去卫生室看看吧,晚饭我来做。”二娇看出陈爷爷脸上的焦急,笑着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堂婶给了我个南瓜,家里有面粉吧。”
“有有,那你做饭啊。”陈爷爷也顾不上和二娇寒暄,飞快地去追陈奶奶的脚步。
二娇在厨房里做饭,远远地还能听到卫生室方向传来的咒骂和哭声,二娇摇了摇头,肯定是陈奶奶看到了陈建业的样子,心疼的。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建业已经让陈爷爷给背了回来,身上床上还一个劲地冲陈奶奶嚷着要吃肉,要吃鸡蛋,陈奶奶心疼得直应好,一边还骂着那些打人的人。
“行了行了,赶紧给建业做吃的去。”陈爷爷听不下去,挥手让陈奶奶走,坐下来语重心长地同陈建业谈话,中心思想自然是让陈建业远离那帮子不学无术的朋友。
可惜陈建业就认准了那帮人,半点也不耐烦听陈爷爷的说教,说得烦起来了,就直嚷嚷着疼,陈爷爷这时候也不好太过苛责他,只能暂时不说他,又去催陈奶奶赶紧给他做吃的。
厨房里二娇已经开始煎南瓜饼了,赵秀菊在旁边把猪油小心地涂在锅底,边涂边说二娇,“你说说你,会不会过日子,这南瓜怎么吃不行,非得和面一起做,费面又费油,你那一大勺子下去,那可是家里三天的油量!你这样怎么嫁人成家,还不得被婆婆嫌弃死。”
“我现在小,不着急嫁人,再说我能嫁谁啊。”二娇试探着说话。
赵秀菊应该不知道她其实知晓娃娃亲的事情,所以二娇目光一直停在赵秀菊的脸上,就见赵秀菊眼皮子微微抽了抽,“到了年纪就得嫁人,你哪里还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我早跟你爸了。”
“是得嫁人,现在你两个姐姐都嫁了,轮也轮到你了。”陈奶奶从屋梁上取下一块熏得黑乎乎的腊肉,这个点村里的代销点是肯定没有肉的,家里就这么点过年的腊肉一直没舍得吃,现在为了孙子,再不舍得也得舍得。
“你啊,有个娃娃亲,还是当时你太婆给你定下的,正好你回来了,这回就见一见,了解一下。”赵秀菊转身去放油罐,二娇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二娇挑眉,这是说到正题上了?
“谁啊?哪家人啊?姓什么?”
二娇这一迭声的问,倒是没有问住赵秀菊,她转过身看了眼锅,“赶紧煎饼油都烧干了,你现在人都回来了,这事不急,等我去和男方那边商量一下,约个日子再说。”
“那你也得让我知道人叫什么吧,住哪里的,我以前是不是认识来着。”二娇也不急,见就见呗,正好看看赵秀菊给她找的“娃娃亲”是个什么样的。
可别又是下一个李强才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婆来了
是不是李强不知道,但现在赵秀菊肯定是没心思给她张罗的。
夜里陈建业又了一回烧,二娇让赵秀菊赶紧收拾东西送县里的卫生院,但赵秀菊生活不让,背着陈建业去找了隔壁村的那个神婆。
赵秀菊一意孤行,瞅着陈爷爷陈奶奶也没有不同意的样子,二娇也没接着往下拦,她提议去医院,也是想陈建业早点对症用药早点好,赵秀菊既然一心信奉神婆,那她也没办法。
到了夜里三点半,赵秀菊又把陈建业原样抱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很放松,看来陈建业是要好了。
二娇给开了门后,看了眼陈建业的脸色,就回小屋里睡去了。
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听到赵秀菊的哭嚎声,昨天晚上陈建业还只是烧,到了早上就有些神智不清了,摇晃他,他倒是能半眯着睁开眼晴,只是看那模样,就知道要不好。
脸色花白如纸片,眼窝的颜色格外地深,混身不停地往外冒着汗,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赵秀菊往陈建业身上压了两床被子后,哭天嚎地的丟请神婆去了,没过多久就把表情极不耐烦的神婆给请了回来,“大仙啊,你快给我家建业看看,他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你还说回家躺躺说能好的。”
耷拉着三角眼的中年妇女看了赵秀菊一眼,“我话是那么说的,但是你按着点给他喝药的吗?时间是按着点走的?”
回来前神婆给了赵秀菊一包神药,让她每隔一个半小时给陈建业灌一点,赵秀菊按是按她的做的,但家里没有看时间的东西,她也就是估摸着时间,尤其快到天亮的时候,人越来越困,她看着陈建业面色好了些,就自己眯了会。
再醒来,陈建业就变成了这样。
那神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从包包里摸出一套银针来,凉凉地道,“我先替他扎一回针,要是好不了,那我也没办法了,早跟你说过你家娃是观间座下的金童,让你好生养着,要让他留恋凡间,这样他的神魂才不会想着要回去,你呀你……”
赵秀菊忙不迭地点头,恭敬地把神婆请到屋里,见二娇就试陈建业的体温,忙把她扯到一边,“你干嘛呢,让开点儿。”
“你们这是想干嘛呢?”二娇皱着眉头看着神婆手里微黑的银针,这东西能往人身体里扎吗?就算能,难道不需要好好洗洗消消毒吗?
二娇推开赵秀菊,站到床前,拦着那神婆,“你是医生?有行医资格吗?”
那神婆脸色一沉,阴阴地看了二娇一眼,转而看向赵秀菊,“还治不治了?不治别耽误我功夫。”
“治治治!”赵秀菊忙上前把二娇拉开,她刚刚也是愣了下神,没有及时把二娇给拉开,这要是惹恼了神婆,不给陈建业治病了,那可怎么办。
“你给我出去,别在这里碍事!”
赵秀菊把二娇推出屋门外,二娇还想再争取争取,可那神婆的针已经扎到了陈建业的身上,手法倒是老练,再看赵秀菊的样子,二娇也不说话了,转身就去了堂屋。
这时候陈爷爷和陈奶奶也早神闹醒了,老两口忙披着衣服出来看,最后也被赵秀菊给赶了出来,据说是那个神婆治病的时候,不喜欢有太多人在旁边看着,会影响她施法。
等那神婆再从屋里出来时,已经上午八点来钟了,赵秀菊千恩万谢地把人送出来,二娇去屋里看了眼,陈建业居然安稳地睡着了,难道这神婆真有点本事?
正疑惑的时候,就听到赵秀菊在训斥陈爱娇的声音,二娇从屋里退出来一看,陈爱娇来找她了,正好在门口遇上了神婆和赵秀菊。
“妈,虞婆婆。”陈爱娇低着头,老实地任赵秀菊骂着,等她骂完了,才声音小小地冲这两人打招呼。
“你就是嫁到李家去的那姑娘?”姓虞的神婆上下打量了陈爱娇两眼,“行了,我开的那药,你好好吃,吃好了保证你生个大胖儿子。”
陈爱娇讷讷地点头,赵秀菊有点看不上她这个样子,伸手拧了她一把,“还不给大仙说声谢谢!”
陈爱娇老实道谢,赵秀菊这才放过她,好声好气地送那神婆走。
“二娇,你怎么站这呢。”陈爱娇刚走两步,就见到站在院门口的二娇,不过却不太敢直视二娇的眼晴。
二娇一闻就知道是什么缘故了,陈爱娇这是又喝药了,身上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二娇摇摇头,拉起陈爱娇有些粗糙的手。
“喝了就喝了吧,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走吧,先进屋里。”
“唉!”陈爱娇的语调立马就高了起来,脸上也带了笑意,要知道她这一路来的时候心里有多忐忑,可是她也没办法,一大早上地李强他妈就盯着她,非得她把煎好的药喝完了才让她走。
“虞大仙怎么到家里来了?”
虞神婆名字就叫虞大仙,在以前那个时候女孩子确实比较喜欢用仙字,而这个名字也让她安然渡过了前些年,二娇也是刚刚在堂屋才听陈奶奶说起的。
总之是夸这个神婆灵验厉害之类的,反正二娇是半个字不信的,至于陈建业这事,二娇看着陈爱娇焦急地趴在桌边看陈建业的状况,摇了摇头,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也说不定。
“你别碰你弟!”赵秀菊回来,就见到陈爱娇拿着干抹布,准备给陈建业换衣服擦身体,忙上把把人推开,赶紧把被子盖好。
“你干啥呢,不想你弟好了是吧,你心怎么这么狼呢,这可是你弟啊!”
陈爱娇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想解释却根本插不进去话,急着团团转。
“行了,能不能好好话说,你自己看看陈建业身上的衣服有多湿,你不让我姐换,你自个给他换了吧,别到时候病没好又感冒烧了。”二娇真是看不惯赵秀菊这样,好像全天下就她一个人能对陈建业好似的,别人稍一靠近就是不安好心。
赵秀菊一摸,不说话了,但又不好在她们面前坠了面子,“走走走,赶紧地,都跟我走!”
看着陈建业的脸色是要好了点,二娇也懒得跟赵秀菊说话,拉着陈爱娇出了屋,她还得带陈爱娇去医院检查身体呢。
至于陈建业,他有他亲妈管着。
用不着她。
第一百五十五章 乡巴佬!
一路上陈爱娇有些沉默,刚刚她是真的被赵秀菊伤到心了,不过她也不需要二娇劝她安慰她,她很快就自己为赵秀菊找好了借口。
陈建业伤成那个样子,她妈肯定是因为太过担心弟弟才那样的。
到了医生,二娇领着陈爱娇挂号排队,因为坐诊的是个男医生,陈爱娇羞愤欲死,差点直接摔凳子走人,还是二娇赶紧拉着她,给医生护士赔了罪请他们帮忙换了个女医生,才算完。
不过这时候能来医院看妇科的妇女,十个手指头都数得清,卫生院又没有专门的妇科产科,医生差不多都是全科医生,其实都能看。
“二娇啊,真要看啊?”坐在门口候诊的时候,陈爱娇抓着二娇的手,神情焦虑不安。
她就是来检查一下能不能生孩子,可是她不知道医生问的那些问题那么让人羞耻,什么夫妻同房时间,这样的问题让人怎么能说得出口!
“我没事的,我回去吃药就能生的,二娇啊,要不我们别看了吧。”眼看着前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少,陈爱娇站起来,左右张望着,生怕遇见熟人。
“陈爱娇!”
办公室门口,小护士左右看了看,又喊了一句,“陈爱娇!人呢?”
陈爱娇懵了两秒,下意识地就想坐下去把自己藏起来,没料到二娇站了起来,拉着她“这儿。”
“行了,到你们了,赶紧进去吧。”护士低头在小本上登记着,语气不是特别耐烦地说了一句。
陈爱娇就有些瑟缩,不过进屋后看到是个中年和蔼的妇女,心神明显放松了许多。
是个女同志就好。
虽然她知道换了个医生,可是没见到医生本人前,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怕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怕遇到尴尬的问题。
女医生很亲切,没有单刀直入地问陈爱娇那些**问题,和风细雨地和她聊了聊家庭情况后,又问了问她们夫妻的生活情况后,才开单子让陈爱娇去做检查。
出了医生办公室,陈爱娇回想起医生刚刚说的话,有些惊奇地向二娇说,“尿也要验?这能验出什么来?”
“姐,你别想那么多,老实按医生讲的做就好了,走,我们先去抽血。”陈爱娇大字不识一个,二娇只能一个个项目地领着她们去。
现在卫生院条件简陋,能够做的检查本来就不多,等做晚检查后就等着三天后再来拿结果。
“那个女医生挺好的啊,二娇,你说我那检查应该没问题吧,可千万不要有问题了,可是要是没问题,那为什么我一直怀不上呢?”一路上陈爱娇念念叨叨地说个不停,一会说医院里的事,一会说李家的事。
二娇知道她这是紧张的,抽血的时候,看到那一管子血,陈爱娇差点直接晕在那里,因为先前小护士一针没有扎好,后来出了办公室,陈爱娇也是念叨了一路,怪那个小护士扎错了,本来不应该抽那么多血的。
“放心吧,姐,你别担心这些事了,走,我领你走吃饭,好好给你补补。”二娇见着医院附近的国营饭店,想也不想地就拉着陈爱娇往里走。
上学这半年,二娇也没耽误自己赚钱,再加上最后一个月剩下的粮票,足够领着陈爱娇吃顿好的了。
一见国营饭店门口那两只气派的大狮子,陈爱娇就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别别别,这地方就不是我们能进的地方,二娇啊,我们回家吃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就成。”
二娇无奈地看了陈爱娇一眼,要是她真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她也愿意回去吃,可是行吗?
那肯定是不行的,陈家养的鸡鸭都有定数,那是要留着送副食站换钱的,就算留着自家吃,那也是过年过节的事,而且现在陈家还有个陈建业呢,她要是买了东西回家做,还能有到她嘴里的份?
这真不是二娇小气,而是赵秀菊和陈奶奶真能干出这种事来,把东西抢走了不说,到最后二娇还得落埋怨。
至于去李家,那就更不要想了,陈爱娇在李家的地位和在陈家差不多,哪里会有她做主的份,没见着李家母子有点好吃的还要背着她这个媳妇么。
“你就听我的吧!”二娇也知道这种地方陈爱娇呆着不自在,但是这满大街的什么也没有,让她去哪儿找那种小苍黾店让她吃得自在呢?
陈爱娇勉强跟着二娇进了饭店,又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娇点了好几个肉菜,陈爱娇都不敢算那些菜的价格了,想阻止二娇,又怕被人笑话,坐立不安地看着二娇欲言又止。
“行了,就这些吧,先上鸽子汤。”二娇点完后,还特意交待了服务员一句,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态度普遍确实不太好,不过她们今天运气好,遇到的这个姑娘做事挺积极认真的,二娇一高兴,就多点了两个菜,反正吃不完还能往回打包。
“姐,正好今天有鸽子汤,给你好好补一补。”别以为困难时期就没有什么好吃的,对于特权阶级来说,不管什么时候,想吃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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