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以前因得有一姬妾破了这规矩怀了孕,因得正室嫁与傅家三年未出,便想着留下这个孩子。没曾想,姬妾心大了,竟直接想要谋害当家主母,差些害的正室一尸两命。原是当时正室已有身孕一月,胎儿命薄竟没留住。而正室虽说命大,但坚持打掉了姬妾的孩子,还加了一条规矩,姬妾若在这五年内坏了规矩,必须打掉。虽在当时留了骂名,但不得不说历代傅家正妻都是感激着她的,这世上,哪一个女人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还不是长子?自古来立嫡立长,凡是庶子,占了长字,便是嫡子也不敢背上一份不敬兄长的名头。
想想这傅府到了这一代,出朝入仕的皆为嫡子,到了自个儿这辈,说到底,不是傅陈氏手段有多高,而是这家规帮了不少忙。想着以前那般受气,如今是时来运转的岫妍自是愿意好好与这家人相处。管了家,自己也有了底气,心里舒坦的连做梦都能笑出来。
想到这里,这岫妍噗嗤一声便笑了开来。
“夫人这是做什么?这账簿上还能有什么好笑的玩意儿?能惹得美人一笑?”这傅明辉刚一进门,便见了自己新进门的妻子坐在那里看着账本笑出了声,觉得好奇,便问了句。
“相公回来了?先把外衣脱了,我刚泡了杯热茶,外头现在还是冷的,赶紧喝了暖暖身子。”说着便吩咐着下面的丫头去烧几桶水来。“我哪是看着账本乐呀,我是昨天夸了海棠那的脂粉颜色好看,味道也好闻,没想着海棠竟记住了,今日便送了一盒来。我是想着呀,我上辈子定是积了不少福气,才遇见这么好的小姑子。”
“海棠这丫头,以前也没见给我捎些有趣玩意,真是亏得我以前那么疼她,有什么都想着她,这倒好,海棠只记得你这个嫂嫂,不记得我了。”
“相公这是说什么笑话呢?都是闺阁女子用的些小玩意儿,难不成你也想要?是想送给那路子的鲜花呀?没曾想我刚嫁进门不过一月,相公就要看腻味了?再说,便是海棠念了哥哥的好,才对着嫂子好,我可是承了你的情呢。”岫妍一番话说得漂亮,又含了五分娇嗔。说得傅明辉心里头舒坦。傅明辉本来就对这房媳妇满意的很,不仅聪明漂亮,又知大体,最巧的是两人都爱书画,倒是真的算得上琴瑟和鸣。如今相处下来,更是喜欢。
“都怪有夫人你这朵鲜花在,我可看不上其他的了?怎么赔我?”这傅明辉以前也算得上是风流才子,虽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但出门一直都是花车满盈,上赶着的的确不少,去了军营才好了许多。不说别的,这话出来可是顺口拈来。岫妍毕竟刚嫁人,羞得硬是抬不起头,没处去躲,最后竟躲进了明辉的怀里。这下倒好,脸直红到了耳朵根。
“大奶奶,水烧好了。”门口一丫头倒是恪守礼仪,眼睛只盯着地上,不去看室内的状况,只岫妍觉得丢了人,直捶着傅明辉,“哪那么多荤话?水好了,还请相公去洗了,看来我该吩咐丫头给您准备几桶冷水,去去火气。这天看样子也不是那么冷。”
“还请夫人饶恕,相公我以后可不敢了,再说我要是冻坏了,你舍得吗?”岫妍听了这话,看着门口的侍女。不敢什么言语,只拿着那双漂亮的杏眼瞪着傅明辉。傅明辉只好憨憨笑了两声。
“对了,四月初八是海棠的生日,也是她出孝的第一个生辰,你管了家,就帮忙多操心些,好好操办一番。毕竟海棠也算得上是大姑娘了,今年我的礼,你也帮着一边给了。我现在去是不方便了,也和二房的多商量商量,要是敲不定,便去寻老夫人,老夫人听了这事,必定高兴,也能多提点些。”明辉走到了半路,忽的回了房间,嘱咐了声。
“这还用你操心,我早就回了老夫人,明早就准备去一趟二房那,让她帮着好好操办,最近琉钰妹妹可是越来越闲了,这次定要好好榨榨她。一定办的热热闹闹的。”
傅明辉听了,便放下了心,跟着丫头出去了。
次日,岫妍便去了二房那,找了琉钰。
“这次正逢上海棠出孝后第一次过生辰,很是该好好庆祝下的,不知道妹妹你有什么主意?”岫妍一进门也不客气些什么,直接就张口问了。毕竟这两人在闺房时期就是手帕交情份,现在做了妯娌,这琉钰也不爱管事,两人感情越发好了。
“你怎么来问我?你知道我不爱管那些,叫我说,我哪里来的主意呀。”这吴琉钰是个清冷美人,有种超凡脱俗的美,如池中莲花,可观而不可亵玩。但其实岫妍知道,这妮子就是犯懒,虽说能管,但只是不喜欢管那些。比起这些俗物,更喜欢诗书之类的。作诗很有灵性,一派潇洒。加之平日里没什么表情,总让人感觉有些不好接近。一开始岫妍还怕这二少爷不爱琉钰这性子。这快一月看下来,两人倒也是十分恩爱。经常听得二少爷给她带些以前她爱吃的点心回来。岫妍便也放心了。
“毕竟海棠多加照拂我们的,我可不得多操点心,这法子都没啥新意,这不是来找你,你可比我聪明许多,多一个人多点想法不是。”
“听说海棠极爱诗词歌赋的,要不从那些个地方入手?什么唱大戏都可以免了,结个女学社,请几个也爱此道的贵女一起顽,怕是更称海棠心意。”
“是个好主意,但还得告了老夫人,毕竟老夫人是想热闹些。海棠也必是想让老夫人高兴的。”
“是了,要不请了海棠来?总归她的生辰,得随着她自个儿高兴。”
“这样也成,我待会找人请了海棠来。”岫妍说罢想着找人去寻了海棠。
“你先慢着,让筱杏把那棋谱给了辞琴一起海棠捎去,先前看到那本棋谱搁在了箱子里,想着以前海棠提过,准备这过两天送过去的,你现在赶巧要是去了,就帮着我一起带过去罢。”
“你呀,就懒着吧。小心以后你家的嫌弃你懒,要别的勤快姑娘了。”岫妍眼中泛起几分宠溺与无奈,便随口说了句玩笑话。一边指使着丫头们去了修身馆。
哪知琉钰竟重重地放下了手中茶杯,“他敢!他要是这样,我就回了家,反正这启舜国女儿家和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再嫁。”说着又红了眼眶。
吴琉钰发出这言全然是性子使然,虽说她是个清冷性子,但同时也敏感,是个傲脾气,随了她母亲。因得他母亲与她父亲十分恩爱,虽说做不到一世一双人,但自从有了她母亲之后,她父亲就很少让那些姬妾近身了。琉钰从小就接触这般环境,又是个傲的,自然不能接受自家男人去喜欢别的女人。也正是因为琉钰喜欢明韫,才会红了眼眶。而这也是岫妍羡慕琉钰的原因,谁也不能想到这般清冷的外表下有着如此直爽的性情。
岫妍一下子觉着这话说重了,刚想开口劝劝,没曾想话未开口,海棠就走了进来。
“二嫂嫂,这是怎么了?和我二哥吵架了?定是我二哥的错,回去我让父亲罚他。你可别哭,好好一张脸哭花了我可心疼。我还想说,以前一直想要的那棋谱,嫂嫂竟给我寻来了,我就顺便过来道个谢的,怎么就赶上这场面了?莫不是二嫂嫂舍不得那棋谱了?这可不行,给了我便是我的了,我可不还。”
琉钰听了倒是笑了出来,“你倒是嘴巧,倒让我不知道怎么说了,那一本棋谱值什么了?我还舍不得了。你二哥挺好,可别让老爷罚他。”
“那便好了,说回来,大嫂嫂请我来是要做什么?”海棠见自家二嫂心情好了些,大嫂表情也有些尴尬,便也就转了话题。
“是了,海棠你坐,马上便是你的生辰了,我们想着这生日该怎么过。”岫妍便把刚刚商量的主意说给了海棠,“左右你是正主,总归要你高兴才行,请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的主意。别最后你个正主过得不高兴了,那多没意思。”
“嫂嫂们这般顾虑我的想法,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说句实话,我肯定喜欢办个学社的。我比较爱这个,但祖母那边定是希望过得热闹些。戏班子还是要请的,请那些贵女,那些夫人肯定会来,总归是爱看戏多些。我们这些小女儿去办学社顽顽,这样左右不会失礼。”
“也是,以前办小女儿的聚会办多了,倒也是一下子没转过来。是嫂嫂的不是,那这样,我待会拟了请柬和单子,回了老夫人,看看还有什么要置办的。”这话提完,三人有聊了会子,海棠因得下午还有琴艺课要上,就回了。只留岫妍和琉钰两人。
“琉钰妹妹,刚刚是我不好,把玩笑话放重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起了疙瘩。”岫妍扯了扯流域的袖子。
“姐姐还说这话,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是一句玩笑话就能断的,我也是一时急了,是我不好,没有的事,倒害的姐姐不舒服,你不怪我我就万幸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如从前。
妯娌融恰情谊深,姑嫜待奉见心虔。
第十五章生辰宴上闻惊讯
一日,傅松在退朝后竟被皇上身边的刘公公给唤了去御书房。傅松心里似有盘算,便跟着去了。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只见御书房内一男子身着黄袍,正在批改着奏折,嘴角噙笑,看上去心情颇好。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爱卿平身,傅爱卿为国鞠躬尽瘁多年,真真是辛苦了。”
“微臣不敢。”傅松不知道这个皇帝到底有何打算,虽是看着这个人一步步的成熟,但早在多年前,傅松已经完全看不出他的计划了,只不多言。
“这傅家主母似乎是去了三年多了吧,傅爱卿身边怕是缺个知暖知热的人,爱卿为国辛劳这么久,朕总归是想报答你的。”穆瑜凤眸微眯,给他那张如同天神雕刻般的脸庞加上了一丝诡谲。
“皇上这是……”傅松身躯一颤,似是知道些什么。
“嗯?”轻扬的尾音似乎昭示这正主的不满。
“微臣谢万岁恩典。”傅松双膝下跪,恭敬的拜下一礼。
这厢可是热闹不少,为着这场生辰,大家可劲儿的忙活,这戏台子搭好了,又找了个僻静地儿设了悦书斋,弈棋社,行画馆,扶琴阁。充作学社,外可赏花作诗,内可闲话比试。当真是费了心思的。到了生辰这天,傅府门前抬进一排又一排的轿子,并不计其数的礼物。虽都是不是大珍贵的玩意,但都合了小女儿的心思。都是些文雅之物或是精致的绫罗钗鐶。
午宴后,女儿们纷纷踏入学社,有些找着自己喜欢的房间。有些就在外头赏花作诗,好不热闹。海棠正和慕容璃说着话,听得小丫头来报,说柳家小姐到了,海棠许久未见柳淑眉,自是想念不已。听得这话,边忙拽着慕容璃去前厅迎了。见柳淑眉拜见了祖母,嫂嫂,毕了礼。立马携了柳淑眉并着,慕容璃去了自个儿的花房。
这花房原先只是间书房,桌子,美人榻都布置的十分雅致。因得海棠有段时间迷上了种花,便用了这间书房来,老夫人怕是海棠一时兴起,便也没撤原先的布置。只是僻了两边的椅子,放上了几盆子花,充作女儿。偏的海棠兴致很高,还给这花房起了名字叫纳香厅。不过花房里的花还真是海棠亲自动手用心培的。除了花奴,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接近,离着聚会的地点也近,是个女儿家说话的好地方。
这许久不见,有诸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又想到柳淑眉近年来的遭遇,一时间整个屋子只有衣角摩擦的声响。
柳淑眉一点都不合她的名字,原先取这名字就是为的一个贞静大方,没曾想这柳淑眉越长性子也就越发豪爽,偏的又是最得礼部尚书的宠爱,你要是你一让她受什么委屈,只见她那双又大又亮的杏眼直盯着你,叫你没法子说出什么其他的话只想顺着她的意思走。虽不是极美,但有一股子城中贵女没有的英气。这些年越发娇惯的上了天,虽有些许任性,但也极知进退,因此更得人喜爱。
先前她定了一户人家,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柳淑眉都为了他收了性子备嫁。没曾想前两年柳淑眉父亲的官位一降再降,渐渐没了实权。最后竟说过一年要去边境小城柿睢做。这柳淑眉亲家邱家觉着柳家已一厥不起了,便忙忙的退了亲,还急匆匆给了自家少爷定了现礼部尚书的千金,现在亲事都办完了。本以为柳家会上门讨理,柳淑眉也会有些怨言流出,可柳淑眉生生地忍了下来。柳家行事还是一如既往,十分淡定。慕容璃和海棠两人听到这消息,也不免为她着急,也有些疑惑。这次聚会特特喊了柳淑眉一是为了宽她的心。二是也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许久不见倒是生分了?怎的不说话?”柳淑眉倒是先开了话头,打破了一室寂静。不仅仅是因为她年纪最大,也是因得明白她的小姐妹们为何不说话。
“柳姐姐,你就不生气?要不要我们帮你出口气,反正那邱家也不是什么大户,我们慕容家可不怕他。”慕容璃想着自己认得姐姐受了这般委屈,自己性子也是直的,地位高的给她脸色看她还能忍一时,像邱家这般人家她慕容璃是真的不放在眼睛里,动手还真不什么难事,而邱家家主近日诸事不顺的源头似乎也有了眉目。
“这亲退了是好事,再怎么说,我柳淑眉就算嫁了个品行正直的乞丐,也比嫁那般伪君子好,只恨我以前年龄小,怎的那般识人不清。再说谁说我柳家就一定起不来了?无论如何,柳家也饿不死的。你也别性子那么急,留他们风光些日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柳淑眉并非君子,但几年光阴我可是忍得。小打小闹不说,大头怎么也请妹妹留给我。”柳淑眉倒是一改以前的爆脾气,嘴角噙笑,光看颜色,可比以前美上许多,最后竟拿起茶杯淡淡的品了起来。
“柳姐姐说的是,不过姐姐年后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再见,咱们可莫谈那些子扫兴的事,聚一次可就少一次。万万别被那些烦心的事扰我们姐妹聚会的好心情。”海棠也说了话。倒是缓了缓房里有些凝重的气氛。
“这倒是大实话,左右我年后可能也得进去了,那边逼得紧。怕是你这里的也得差不多了。不说这个,咱们还是论点其他的。”慕容璃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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