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闻言,双眉紧蹙,似是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竟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眼看着自己就要将李管事攻破,谁承想竟有旁人相助,只是此时由不得他再胡搅蛮缠,否则他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若果真那样,岂不是暴漏了他故意搅局的目的。“这位公子说的也无不可,只是既是现场出题,那这出题的人该选谁呢!”
“不知林公子可有好推荐?”蔺浅面带浅笑,眸子里闪烁的光芒,耀眼夺目,使得一旁从来不近女色的段还念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难怪段还念对蔺浅刮目相看,单看她此时能说出让林同推荐一个人的这话,便可以看出她的心胸不凡。
“我方才见欧阳家大公子,江南第一才子欧阳澈今日也来了,不若由他出一题好了!”
蔺浅虽不知这个欧阳澈是何方神圣,但能被称作江南第一才子,想必是有些真材实学的吧。其实,无论是谁出题,都未有太大的影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想整出点幺蛾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此时的境况,只是需要一个题目罢了,无论这题目是什么,无论出题的人是谁,都不重要。
“林公子既然推荐了,自然可以,只不知道欧阳大公子可愿意?”虽说这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总要征求当事人的同意才行,否则她不是一头热!
说起这位欧阳大公子,也是位风云人物。其名欧阳澈,字子修,江南书院院长的唯一儿子,少年大才,曾蒙当今圣上亲召,并以堪以重任四字评之。少年之时,便因学问好,得天子亲召,更遑论现在呢!而且就圣上亲召,并亲口称赞的事情来看,其学问非是一般人能比的。
欧阳澈今日来此,不过是拗不过自家兄弟的盛情邀请,哪里会想到,竟被推出来,做什么出题人。一时间倒是拒也不是,应也不是。
一旁站着的欧阳谦,大抵是看出了欧阳澈的犹豫不决,上前走了几步,劝了句:“,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不过是出个题目罢了,既是人家已经开口,你就应了吧!横竖不过是出道题目罢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欧阳澈看了眼身旁的少年,无奈的点了点头,出声回道:“既是诸位信得过我,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蔺浅闻言,朝着说话的那人看去,只觉得晃花了自己的双眼,心中不由得赞叹,这古代的男人都这般好看吗?只见说话的那男子身穿水墨衣、头戴一片毡巾,生得风流韵致,倒是极符合他才子的身份。
再说欧阳澈揽了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不住踱步,过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才停下脚步,朗声道:“方才贵掌柜的那道题目出的极妙,即是猜谜,不若我也出个谜面,猜一个成语罢了!这谜面便是一,一二三四的一!”
要说欧阳澈这一题出的倒是简单,与蔺浅方才所出的那题目相比,容易的多。是以,他这边话音刚落,二楼便有人张口而出答案:“接二连三”
楼下众人闻言望去,见是方才那位公子答中,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这学问,哪里用得着事先串通,单看此题,便知道差距立现,不可相比较。
“大公子,不知楼上这位公子猜的可对?”李管事那是人精,早从欧阳澈略微惊诧的表情中瞧出了答案,只是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怕拂了欧阳澈的面子。
欧阳澈倒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虽有些诧异,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想到楼上的那人,竟这般快就猜出了答案。但有关于其他的情绪,倒是没有毫分。因此,再听了李管事的的求证后,点了点头,浅笑以对道:“公子好学问,这谜题的答案,的确就是接二连三!”
“哎呀,那位公子真厉害!”
“这说明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何来的事先串通一说呢!”
不同于之前的褒贬不一,眼下因着段还念的出人意表,夸赞声,理解声,声声入耳,哪里还有什么质疑!
☆、第六章
李管事得了欧阳澈肯定的回答,心下略松,面上带着笑意,高声道:“如众位方才所见的那样,依旧是这位公子率先得出的答案,由此可见,我们酒楼确实未与这位公子串通一气,欺瞒各位。”李管事说到这,话音一转,冲着林同道:“林大公子,如今应你要求,重新出题,你当没有意见了吧!”
林同面上讪讪,只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自己低头,只故作疑惑道:“李管事这话说的可就错了,从头到尾,我都未对你们酒楼有任何意见,只是心中有些疑惑,不吐不快罢了。”
要说林同今天此举,还真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树大招风,近来太白酒楼风头正盛难免引来有心人的嫉妒之心。商业竞争,本也是在所难免。不怕有人较劲,就怕被人惦记,从而在暗中使坏。要说那人也是将林同素日里的喜好摸得清楚,知道黄白之物实难说服林家大公子出手,特以青楼头牌离歌为诱饵,使得贪恋美色的林同心甘情愿的趟此浑水。
打开门做生意,就不能将客人得罪,李管事稍作沉吟,心中已有计较,虽不知林家大公子今日为何如此刁难,但事情已经解决,就没有必要纠缠不放。“既是林公子没意见,那今日这百花酿便是楼上那位公子的了!”说到这,李管事朝着二楼段还念陪了一礼,才接着道:“今日,都怪李某考虑不周,才使得公子平白受此委屈!”
段还念没说话,只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故作疑惑道:“李管事,今答了两题,不知是否该得两坛百花酿呢?”
一旁的蔺浅嘴角抽了抽,心道:自己虽不是什么小气之人,但那百花酿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大水淌来的,怎么这男人脸皮这般厚,竟敢狮子大张口,真当她蔺浅是吃素的不成!
似是感觉到蔺浅视线里的怨怪,段还念心底竟不知为何,油然而生一股戏弄那女子的念头,思及此,朝着蔺浅邪魅一笑,仿似再说,怎么样,你咬我啊!
蔺浅被段还念那一抹笑容,给惊得双眼圆睁,犹如铜铃一般。实在是那男子人设崩塌,使得她太过吃惊。原本以为这男人是个高冷腹黑的,可刚刚那抹邪笑,颠覆了她对此人的认知。而且直觉告诉她,这男人定是知晓些事情,且是有关于她的身份。或是女子身份,或是酒楼掌柜的身份。想到这,蔺浅心中有些无奈,开始思考段还念方才那一抹饱含深意的微笑,心想这人难不成是在威胁自己。
再说一旁的李岩,无意间瞥见段还念嘴角噙着的那抹微笑,只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顺着段还念的视线,往身后看去,在触及到蔺浅同样吃惊的表情时,心里想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女人,这可真是惊奇了。传言中好男风,不喜女色的端王爷,竟然会对才见一次的女人产生不一样的情绪,这可不是天上下红雨,奇哉怪哉吗?
同样吃惊的还有楼下的李管事,他哪里会想到,那男人看起来正义凛然的,竟然还玩起顺杆子往上爬的手段。李管事想到这,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真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啊!刚解决了林同的刁难,这又来了个想便宜的主。百花酿一月只售五坛,除了蔺浅所灌输的饥饿营销手段,更重要的是,实在是数量有限。而蔺浅如今主推的是果酒,与一些新鲜吃食。所以,段还念的这个要求,还真是让人为难。
“公子还请见谅,这事我还真做不了主,毕竟百花酿并不是一般的酒水,我们酒楼一月也就得那么几坛,实在是拿不出来!”卖东西的没东西可卖,那还怎么做生意。李管事以前也觉得断货乃是大忌,只自从蔺浅接手酒楼以后,他才真正认识了什么叫做物以稀为贵。是以,对于百花酿的稀缺,李管事并未刻意隐瞒,为的便是让在座各位知道,百花酿的难得之处。
怪道人常说姜还是老的辣,单单看李管事刚刚的那番话,便足以证明这句话的可信度。李管事这番声情并茂的装可怜,实实在在将太白酒楼的难处摆在明面上,若是段还念继续索要,倒显得他心胸狭隘,是个贪小便宜的人。
段还念又岂会不知道李管事这话中的深意,只是他行事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李管事这番激将法,还真的对他不太有用。更何况,他心里憋着坏,想看一看身边的那女子,到底有何本事能够处变不惊。“李管事,若是我执意想要呢?”
李管事身为酒楼管事,自是人堆里打滚的,见惯形形色色的人,因此自练就了一些识人的本事。就段还念的穿着,谈吐,以及周身的气势,都可以看出其身份非富则贵。是以他以为这样的人最看中的便是颜面,也正因为如此,方才才拿话压他。可谁承想,人家压根就不理你,李管事这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废了力气,对方倒是不痛不痒的。
“李管事,在下旁观许久,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蔺浅上前一步,不理会身边那道略显灼热的视线。
“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要说李管事却有自己为难之处,只是这位公子也确实是受了冤枉委屈。太白酒楼除了百花酿,还有不少果酿,不若再奉送一坛百花酿的基础上,额外加送一坛果酿给这位公子。这样也算是给公子陪个礼道个歉,另外李管事也不至于为难,不好交代!”
段还念从未见过哪个人能这般脸不红气不喘的编瞎话,瞧瞧她与李管事这里应外合,一唱一和的,若非自己方才已经知晓她的身份,此时还真的会忍不住赞她一声善解人意。
☆、第七章
既是蔺浅给了台阶,李管事自是借坡下驴,立马应声道:“公子这主意好的很“而后,转身冲着段还念道”,只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意思?”
段还念双手环胸,斜倚在一旁的扶手栏杆上,似笑非笑的盯着蔺浅看了一会,在蔺浅即将绷不住要发火的时候,才慢悠悠道:“并无不可!”
李管事听了段还念的回答,长舒了口气,只觉得心里一松,柳暗花明。“张三,快去酒窖,将那坛葡萄酒取过来!”大抵是怕段还念反悔,李管事当下便着人前去取酒,只有将此事办妥,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李管事,这葡萄酒又是什么?”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酒楼里最近新推出了许多新酒,百花酿众人皆知,果酿也颇受欢迎,而这葡萄酒不是别的却是这果酿当中的其中一款。因着葡萄难寻,所以成本高些,颇费心力,才不过得了两坛,因为我们掌柜的喜欢,所以并不售卖,算起来这葡萄酒倒是比那百花酿还要难得!”
段还念挑了挑眉,情不自禁的往蔺浅所在的方向撇了一眼,这才道:“李管事,即是这葡萄酒如此珍贵,难不成不用征求一下你们掌柜的意见吗?随意做主将酒送给我,你不好交代的吧!”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李管事时至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还比一山高,怪他没考虑周全,一门心思想要段还念不要纠缠,把葡萄酒的稀有给夸大其词了一番。又哪里想得到,这番话与方才那番拒绝的话,正好相互矛盾。
“公子何必计较这些细节,既然李管事已经做到这一步,公子何必还苦苦相逼呢!说起来,这葡萄酒我倒是略有耳闻。别的我且不说,只说这葡萄的来源,众位就明白李管事方才那话,可有夸大其词。葡萄采摘季节在夏天,冬季少有,基本可以算是寻不到。而贵掌柜的能得到原材料,怕是去了药王谷吧!放眼整个南越朝,除了药王谷谷主能够种出反季节的水果,怕是没人能种的出的吧!药王谷的规矩,想必大家都略有耳闻,要想求得,便要舍去,不知贵掌柜的用什么换得这珍贵的葡萄的呢!”
蔺浅说出这番话,实在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如今她所承受的尴尬,真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也就是没人知道,她口中的贵掌柜就是她自己,否则饶是她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刚刚那番话来。
李管事如何不明白蔺浅的苦心,只点头称是,嘴里更是答道:“公子倒是个识货的,不瞒众位,我家掌柜的确实是从药王谷得到的这些原料,而用于交换的条件便是葡萄酒!”
段还念听到这,眼神微动,只继续问道:“空手套白狼,贵掌柜的倒真是会做生意。只是那药王谷谷主,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又怎么会答应这种虚无缥缈的许诺呢!”
“公子这话可就说错了,什么叫做虚无缥缈的承诺呢?药王谷谷主嗜酒如命,天下皆知,即便没有葡萄酒,我们酒楼还有其它果酿,虽没有葡萄酒这般珍贵稀有,但味道却也是极好的。我们掌柜的与药王谷谷主约好,若成功,他那药王谷中的葡萄便任由我们酒楼采摘,若不成功,我们掌柜的就要送他十坛新酒。如此一来,不论葡萄酒是否能酿制成功,药王谷谷主都不会吃亏。公子,如此一来,你还要说我们掌柜的空手套白狼吗?”李管事这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只是其中真假却是不得而知。
段还念听了李管事的这番解释,心中略作沉吟,已有决定,只不再纠缠此事,“以李管事方才所言,贵掌柜只得这两坛葡萄酒,一坛送与我,一坛送与药王谷谷主。那贵掌柜,这般大费周章,岂不是什么也没得到,李管事又打算怎样交差呢!”
一旁的蔺浅在李管事说出要将葡萄酒赠与段还念的那句话后,便开始肉痛,如今看着段还念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哀怨。正如段还念方才所讲的那般,统共不过两坛,都送人了,那她喝什么?
蔺浅的小眼神哀怨缠绵,段还念又岂会感觉不到,待见到她小脸鼓着,双手不停搅动锦帕的小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悸动。待察觉自己心境上的反常,不由得有些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姑娘,他怎么会有不一样的情愫呢。想到这,心中有些烦躁。
李管事又何尝感受不到蔺浅情绪上的低落,只是他如此做自是有自己的用意,“公子说笑了,我既然做主将这酒送给你,自不怕我家掌柜的怪罪。而且,若是我家掌柜的知道我的做法,怕是还会夸我会做事呢!”
段还念瞥了眼明显有些气愤的蔺浅,意有所指道:“夸你,李管事,你确定你家掌柜的会吗?”
李管事哪里会想得到自己眼前的这个腹黑男人,早已洞悉了蔺浅的身份,也早已将他主仆二人之间的互动,给看的通透。“自是会的,李某虽见识短浅,但因着常在人堆里打滚,识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公子这身装扮,这等气势,怕是非富即贵。听你这口音,似是京城人士。我将这酒送与你,不过是存着打开市场的心思,想让公子为我们酒楼做个免费宣传,若是果真辱我说的那样,在京城也能打开一片天地那舍掉一坛酒,又有什么关系。哪里是本,哪里是利,我家掌柜的自是看的比我清楚。以公子看,李某说的可有道理?”
段还念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有这等见识,又联想起一旁的那个聪慧的女人,心道:不过一个小小的酒楼,想不到竟然卧虎藏龙。“李管事高瞻远瞩,在下佩服。只是有一点怕是要让李管事失望了,这酒我是拿来做人情的,而不是自己品尝。而那人不身处偏僻难寻的地方,这酒再香,也飘不到京城中吧!”
李管事倒没有预想中的失望,只点头微笑以道:“无妨,事在人为!”
再说一旁肉痛的蔺浅,听了李管事的那番解释,豁然开朗,只暗怪自己目光短浅,同时又不得不感叹李管事的高瞻远瞩。虽说段还念的那番话,基本绝了太白酒楼打入京城的希望,但这件事情却让蔺浅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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