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莲冷哼一声,“这种女人真是坏透了!怪不得她说什么也不让我给她检查,说不定她根本就没伤,从头到尾都是骗我们的。哥,你今天做得好,对那种人就该不理她,要是被我发现她再骗别人,我一定去告她!”
陈小生把另一个鸡腿也夹给她,又给她盛了碗汤,笑道:“好了,无关的人就别想了,今天这一见面她在我心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快吃吧,吃完我们还要把聘礼再整理一下。”
祝小莲这才笑起来,“好啊,我们赶快吃,这么多年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家里一直有些冷清。以后有了嫂嫂,还会有小侄子小侄女,家里越来越热闹了。”
陈小生见她不再纠结,笑了笑也动作飞快地吃起来,虽然跟苏雪云已经相伴几世,但每一次结婚他都很认真很郑重,尤其古代一个女人嫁人是非常重要的事,他一定要把一切都准备妥当。
兄妹俩吃过饭一直忙到深夜才把所有箱子摆整齐,系上喜庆的红绸。期间祝小莲好几次劝陈小生去休息,把这些交给她,但陈小生坚持自己亲自动手,让祝小莲好生吃醋,觉得哥哥对嫂嫂比对自己用心多了,同时心里又有些酸涩,原本她还以为要嫁给唐伯虎做人妇了,结果到头来她又是孤单单一个人,看到陈小生对苏雪云这么好,她有些怀疑她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对自己这么好的男人了。不过她对哥哥终于要成亲了还是很高兴的,特别是嫂嫂好像也很喜欢她,以后肯定不会有姑嫂矛盾。
虽然睡得晚,但第二天两人都早早的起床,换上了最好的衣服打扮得喜气洋洋。周臣和媒人也早早准备好,一行人叫人抬上聘礼直接去提亲下聘。离上京赶考没多长时间了,这下聘娶亲的过程也减少了一部分,不过该有的一样不缺,反而比旁人都丰厚许多。
他们一路上了船,街上的人们看见那么多聘礼惊叹不已,纷纷议论陈小生这些年攒了多少家底,教育自家孩子一定要好好读书,要像祝家公子那样,不仅成了江南才子,还一手养大妹妹,靠自己开书斋买房子给妻子准备丰厚的聘礼,眼看就要成为江南的富户了。
唐伯虎和文征明在茶馆里听到有人说起此事,唐伯虎怔了怔,端起茶一饮而尽,低声道:“没想到他们这么快,老祝居然要去跟秋月提亲了,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成亲。”
文征明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说:“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你和秋月早就结束了,如今秋月是老祝未过门的妻子,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戏,伯虎,你千万不要做错事,不要伤了我们兄弟情谊啊。”
唐伯虎怔怔出神,好半晌才自嘲道:“就算我想做什么也不行,难道不怕秋月灭了我全家吗?也罢,是我自己没好好珍惜秋月,如今秋月选了老祝,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比不上老祝对她的付出,只有祝福兄弟了。”他又将一杯茶一饮而尽,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说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该影响我们兄弟的感情。征明你放心,以后我会把秋月当大嫂敬重,我和老祝还是兄弟。”
文征明觉得他说的不对,兄弟确实是手足,但女人怎么能如衣服呢?如果是他娶了喜欢的女人,一定一辈子对她好。文征明眼前忽然闪过朱聘婷的样貌,急忙羞窘地甩甩头灌了杯茶,说道:“你能放下秋月就好了,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大嫂,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们兄弟齐心什么都能面对。来,我以茶代酒,祝你早日遇到你命定的妻子。”
唐伯虎点点头,看向窗外一杯接一杯的喝茶,完全是把茶当成酒的架势,让频频上茶的小二疑惑不已。
另一边陈小生和周臣等人已经到达长乐坊,苏雪云是前一天回来的,风骚骚听她说了陈小生要来提亲,简直欣喜若狂。在她看来就算苏雪云武功再高,到头来也要嫁个好男人相夫教子才是归宿,而陈小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有名有才有银子,如今还学会了武功,跟苏雪云简直天生一对。
不过风骚骚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急了起来,人家大张旗鼓地来提亲,她总不能用青楼迎客吧?那也太堕苏雪云的身份了!于是风骚骚和持刀人商量了一下,最后把迎客地点设在了持刀人家里,风骚骚带着众姐妹们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所有好的物件都摆了出来,看着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
周臣同媒人被请到屋内,看到对方也对此事上心,脸上就都带了笑容。风骚骚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越看陈小生越满意。媒人心知这门亲事成了,更是好话一箩筐,把陈小生夸成了文曲星下凡,把苏雪云夸成了天上的仙女,听的一屋子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陈小生和苏雪云对视一眼,都见识到古代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不约而同地笑了。
双方心里都已经把亲事定下了,如今只是走个程序,所以风骚骚也没为难他们,又见他们带来了那么多聘礼,心里满意至极,没多久就将两人的亲事定下了。风骚骚和周臣连同媒人一起选了个黄道吉日,就在一个月后,定下日子众人都喜气洋洋的,吃饭喝酒最后醉倒了一大片。
风骚骚回去后拿了个单子去找苏雪云,说要为她准备嫁妆,“姑姑这些年存了不少银子,你知道我了,平时好吃好喝,留着这些根本没用,如今你要出嫁,这些就都给你,你可不许推辞,不然就是不把我当姑姑。”
苏雪云笑道:“姑姑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拒绝吗?不过既然是一家人,那我给你的你也不能不要。”苏雪云拿出一个普通的木匣子放到风骚骚面前,“姑姑,我去对付那个恶贼的时候,从他那拿了不少好东西,都在这里面了。你是我的长辈,这些你拿着,准备嫁妆的银子就从这里面出,余下一半给你留作防身。”
“从那个恶贼手里拿来的?”风骚骚好奇的打开匣子,瞬间就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拿出里面的贵重首饰和一叠厚厚的银票,惊道,“这么多?!”
苏雪云给她倒了杯茶,笑笑,“我被他害得那么惨,这也算补偿吧,不要白不要对不对?”苏雪云把东西一分为二,“喏,这边用来给我做置办嫁妆,这边呢就是我孝敬姑姑你的。”
风骚骚忙把东西都放进匣子里,“不行不行!这么多银子,比我攒了十几年的还多,我不能要。把这些放在你身边傍身我也放心点,你存着当私房钱吧。”
苏雪云笑道:“反正都是我抢来的,姑姑你可不能推辞,不然就是不把我当侄女。”
风骚骚被她噎住,没好气地道:“你呀,我真是说不过你。”
苏雪云笑着把匣子放到她手中,说道:“说不过就别说了,总之听我的,就按我说的分,你要是多给了我,等我成亲后也是要给你送过来的。”
“你这个傻孩子,成亲后再给我送银子你夫家怎么想?”风骚骚语重心长地拉着她的手说道,“秋月你听姑姑的话,以后性子不要太烈,嫁了人之后跟枝山好好过日子,互相扶持,互相包容,千万不要使小性子。别看枝山现在对你这么好,这男人啊,就要当个孩子一样照顾,好的亲事都是靠我们女人自己挣回来的,走错一步都是万丈深渊啊。”
苏雪云和陈小生之间自然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但长辈的担忧她懂,所以她坐在风骚骚身边静静的听着,一点不耐烦的感觉都没有。
等深夜苏雪云将姑姑送了回去,就见欧阳东等在自己的门口,她有些意外地问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欧阳东仔细看着她的容貌,像是要记在心里,又像是释然的放下,过了片刻才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递给苏雪云,“秋月,你说这么多年一直把我当做亲哥哥,我很高兴,今天能作为你的娘家人为你相看夫婿,我也很高兴,这是我积蓄的一部分,你拿着做嫁妆吧。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妹妹,唯一的亲人。”
苏雪云觉得眼眶有些发酸,慢慢抬起手接过银票,扬起笑容说道:“好啊,有你这么厉害的哥哥,以后绝对没人能欺负我。哥,我会好好生活,你也要好好生活,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会越过越好。”
欧阳东的感情虽然得不到回应,但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把他当做亲人,没有任何排斥,这让他很开心。他看着比从前开朗很多的“秋月”,终于释然地笑了,“以后谁敢欺负你,哥哥就替你去教训他。好了,天很晚了,明日你还要回苏州城,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是。”苏雪云点点头,目送他走远了才回到房间。苏雪云低头看着手中的银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一定要让欧阳东幸福。
之后苏雪云就回了六艺会馆一边学习一边待嫁,周臣在教她的时候意外发现她不是没有天分,反而天分很高,当即把她当做最看重的弟子,誓要在她待嫁的一个月内把能教的都教给她。
本来会馆内一众学子听说她定亲了都很感伤,结果一看她每天从早学到晚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心里就只剩下同情了。而且看到周臣严肃教学的样子,一个个也都不敢往前凑,生怕被周臣看见了叫他们一起学,倒是不再围着苏雪云献殷勤了。
苏雪云穿越过古代很多次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结合了不同朝代的特点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这在周臣眼里简直是天赋惊人。周臣回想之前秋月对这些一窍不通的表现,自己在心里给她找了个理由,那会儿被人控制随时有生命危险,谁还有心情研究诗词歌赋啊!如今危机没了,这天赋不就显出来了吗?周臣对自己晚年还能收一个这么出色的入室弟子感到万分满意,连陈小生来看望苏雪云都不让,一心要教出个才华惊人的女弟子。
苏雪云对此也是哭笑不得,有些东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就算故意把琴弹得难听,故意装作不懂学问,周臣还是认定她是个好苗子,用心教导。她看到周臣那么上心,实在是不忍心让周臣失望,毕竟这位老师是真正的有教无类,是真正想盼着天下学子好,盼着她好,所以她也就把握着进步的速度,以出色又不算妖孽的程度成为周臣有生以来教过的最聪慧的学生。
上课提问时,苏雪云由一问三不知变成照本宣科的背诵,再变成用自己的知识侃侃而谈,学子们纷纷惊叹她的才华,不再只关注她的美貌,而是真心实意承认她是才女,言谈间都客气了许多。苏雪云还由此得到了启发,她从前的身份是长乐坊花魁,虽然知道的人不算太多,但说不定哪一日就有敌人捅出来说项。在古代女子的名声到底还是很重要的,名声不好对陈小生、祝小莲和他们的子女都有很大影响,但如果她身上的光环盖过不堪的出身,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苏雪云记得原剧里秋香那个群芳会比赛的时候,是拿一位官太太做楷模激励大家的,据说那位官太太是一位丫鬟,因为做丫鬟做得特别好,特别用心,被少爷看中,最后成了夫人,做了官太太。而这位官太太多年来乐善好施,被很多人夸赞敬佩。可见在这个世界出身虽然重要,但好名声可以盖过一切。
于是苏雪云越发注意在众学子面前表现,这些学子虽然名气不如唐伯虎他们,但对百姓来说也是仰望不及的,如果他们回家之后提起她的才学,再由他们的家人邻居传播出去,她的名声很快就会好起来。
苏雪云对周臣把她扣在书院里学习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时常陪周臣一起吃饭闲聊,将他当长辈一样敬重。周臣教书一辈子教得都是男子,虽然敬他却不细心,如今苏雪云把他的一切都照顾得好好的,让他难得的生出一种为父的骄傲来,不知不觉间对苏雪云多出几分父女之情,相处得极其和谐。
陈小生见不到苏雪云也只能无奈的放弃,每天盯着工人把房子重新粉刷,和妹妹一起安排成亲所需的一切步骤。文征明和文老夫人还有文家的下人都过来帮忙,有了老人坐镇,事情就井井有条了,丝毫不见乱。文征明本是拉着唐伯虎一起来的,以证明唐伯虎放下了过去,和兄弟和好如初,但祝小莲不愿意看见唐伯虎,一看见他就不高兴,唐伯虎也不想自讨没趣,只好说了些场面话就回了家。
其实唐伯虎心里很不好受,还有几分茫然,他亲眼看到陈小生亲力亲为地为苏雪云准备一切,忽然明白了苏雪云为什么对陈小生那么好,也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兄弟和舅舅、老师都看好陈小生和苏雪云这一对,他再想说自己深爱苏雪云也说不出口。毕竟当初他打算成亲的时候只是觉得高兴罢了,其余的事自有父母和昭容操办,他根本没有想插一手的想法,而陈小生却恨不得把所有事都亲手做了,他看得出,陈小生不是心疼银子,而是想亲手为苏雪云准备一切,那是一种从内而外的欢喜,发自内心的珍视,而这些他想都没想过。
唐伯虎回家也不总惦记往外跑了,整日呆在院子里发呆,弄得唐家十分压抑,再没往日那种温馨快乐的气氛。唐夫人为此不知跟唐广德吵了多少架,头一次把唐广德赶去了书房,不许他回房睡觉。唐广德也是气愤,竟真的一气之下命人收拾一间卧房,与唐夫人分房而居。唐伯虎对此毫无反应,陆昭容让他过去劝劝,他却说自己根本不懂情,爹娘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
陆昭容说不出心里是不是失望,又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只会惹祸,对家里万事不管,眼看唐广大年纪那么大了,也不愿意扛起家里的重担,只一心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说是孝顺,如今家里的一切又是因他而起,到头来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不管了,真真是应了苏雪云那句“不负责任”。不过陆昭容在这个家里一向没有话语权,公婆说什么她就听着,不管日子怎么过,她也就是个大丫鬟一样的存在,实在没必要多嘴。
这些日子虽然唐家人没说过陆昭容,但生气时偶尔一两句话还是能看出他们对陆昭容的责怪的,毕竟是陆昭容弄错了唐伯虎的意思才把紫玉钗给祝小莲,要不然就算唐家不满秋月,也不至于闹得那么难看。陆昭容经此一事,深觉自己不该多插手唐伯虎的事,所以在唐家越发低调起来,让她做什么就做,不让做的绝不多做一星半点,说话也多是附和着别人,不再提自己的意见,日子过得倒是比他们都舒坦自在。
唐家人不露面,似乎少了很多事端。陈小生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感觉,他见家里已经焕然一新,想到还没给苏雪云准备新婚礼物,便带上银子一个人去逛街。这种事还是要悄悄做比较好,夫妻间的情趣没必要让其他人知道。
陈小生有眼疾,所以每家店都得进去在柜台上仔细看才行,可惜他逛了好几家店铺都没选到合适的,不由的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想着还有哪家金铺没去过。这一停顿就看见一个当铺伙计把一位女子给推了出来。
女子哭道:“求求你帮帮忙吧,我们小姐这对耳环真的是好东西啊,求求你……”
当铺伙计不耐烦地啐了一口,“你当我们这是善堂啊?感觉走,再不走我不客气了!”
女子瑟缩了一下,低头无助地哭了起来。陈小生眯起眼一看,正是梁素菊的丫鬟小娟,他摇摇头转身就往别处走。这是小娟忽然抬头看到了他,立马惊喜地跑过来拉他衣袖,“祝公子!真的是你啊祝公子!”
陈小生后退一步,说道:“小娟,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要靠太近为好。”
小娟神情一僵,无措地低下头拿着一对菊花形状的耳环不知该如何是好。陈小生瞥了一眼,发现脑中的记忆显示这耳环是梁素菊的珍爱之物,若是换成别人八成会以为梁素菊走投无路了。不过陈小生记得梁素菊那天并无惊慌,说明被卖到青楼是假的,倒是这个丫鬟表现很奇怪,好像是被逼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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