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兰顿了顿:“是。”
谢元德见众人都在,且气氛和谐,愣了一下。
“皇上回来了。”何玉玉笑着起身,向他行礼,其余人等跟着行礼。
谢元德将她扶起来,握着她的手不放,看了看共余人,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他语气很冷,带着一丝不悦。
沈昭仪的眼神一黯,王美人的眼眶都红了,李美人却一副笑咪咪的样子,“回皇上的话,臣妾等,正准备告退呢。”
何玉玉不理会李美人的示好,从谢元德手里挣脱出来,笑道:“皇上,难得她们来得巧,不如请了太子和公主来,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吃顿团圆饭?”
谢元德望着她,见她一副欣欣然的样子,不好拒绝,于是点了点头,“听你的。”
何玉玉连忙对留兰道:“快去准备。”
何玉玉将谢元德拉到上首坐着,然后笑着招呼众人,“来,大家继续聊天啊。”
没人说话,大家似乎都有点害怕谢元德,何玉玉看了眼李美人,示意她快点想个话题。
林美人愣了一下,耿上反应过来,笑着接她的话,“娘娘,刚刚聊到……嗯,聊到京城荣家铺子的胭脂好,还是李家铺子的胭脂好。嫔妾用荣家铺子的比较多,觉得他家挺好的,不知道娘娘经常用的是哪家的?”
瞬息之间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话题,这李美人还真是聪明又可爱。何玉玉甚是喜欢,笑道:“这两家我都没用过,我用的是自制的胭脂。”她给母亲守陵的时候,无事可做,于是自己采点鲜花什么的来做各种东西,比如食物、胭脂。
李美人立刻夸张地惊呼一声,“哇,娘娘好厉害,居然咱自己做胭脂,难怪娘娘的妆看起来那么自然,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
至美人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亮,但很快便熄了。
沈昭仪一副冷淡的样子,喝有在看各谢元德的时候才会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谢元德对这上话题不感兴趣,端着茶杯正在喝茶,听到二人的对话,他略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隐隐的花香,原来是因为这个。
何玉玉笑道:“没那么厉害,就随便做做,只是比外面的更适合自己的皮肤一点。”
李美人又道:“不知道嫔妾有没有这个荣幸见一见娘娘自制的胭脂?”
“当然可以。”
于是一群女人对着何玉玉的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热热闹闹地聊开了。
至于谢元德,他被冷落了,一个人坐着喝茶。
等到公主和太子来了,谢元德才有人陪着聊天,小孩子对胭脂、水粉不感兴趣。
留兰从厨房回来,正要问是否要用午膳了,脢何玉玉与众妃嫔聊得十分热烈,她似乎插不上话,于是将目光转向谢元德。
谢元德淡淡地嗯了一声,“传膳吧,摆在梅花厅。”
留兰应了一声,刚走出两步,又被谢元德唤住,她赶紧跑回来,“皇上有何吩咐?”
“记得把松鼠桂鱼摆在皇后那。”
留兰顿了顿,立刻明白过来,“奴婢知道了。”
这道鱼料理是谢元德特地给何玉玉做的。刚从东平湖打捞上来连夜运过来的活鱼,她就爱这一口酸甜鱼肉,今天人多,他担心上菜的奴婢不懂事,放到别人面前去了。
第四章
午膳摆好后,何玉玉果然十分喜爱那鱼,谢元德见她吃得开心,脸上不自禁露��了淡淡的笑容。
沈昭仪一直紧紧地盯着谢元德。她还从未见过他这么温柔地看着一个人笑过,连先皇后也没有。这个何玉玉有什么资格让皇上对她这般好?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看你几时失宠。她的心中升起强烈的醋意,搂着女儿的胳膊忽然收紧,公主被勒得难受,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昭仪立刻抱着公主起身跪下,“臣妾教女无方,惹皇上生气了。”
谢元德盯着她,冷哼一声,根本不想理她。
这是怎么一会事?何玉玉一头雾水,小孩子吵吵闹闹的是正常的事啊,何况小公主才四岁多,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沈昭仪哭了起来,小公主看到母妃哭,也跟着哭了,一边哭一边望着谢元德,奶声奶气地道:“父皇,父皇抱抱。”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父皇,也很久没有被父皇抱过了。
谢元德的脸越发沉得难看,李美人此时也安安静静地站着,不发一语。
何玉玉看不下去,将沈昭仪母女扶了起来,让李美人等人带着到外面哄一哄,她则将谢元德拉到一旁说话。
谢元德皱着眉头听何玉玉啰哩啰嗦了一堆,然后说道:“朕知道了,今晚朕会去看她们。”虽然答应了何玉玉,但他的脸色依然非常难看。
何玉玉也不勉强他,反正他答应了今晚去沈昭仪那里过放就好,那么今晚她可以安安心心睡觉了。
谢元德心里已经很不高兴了,看着她清冷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好像很开心?”
何玉玉浅笑道:“让后宫雨露均沾,本就是臣妾的本分,小公主思念父皇也是人之常理,皇上您说呢?”
谢元德皱了皱眉头,似乎说道上什么。可见她根本就不愿意正视自己的模样,他叹了一口气,说了声如你所愿,然后就离开了。
何玉玉心里也不好受,可还是端出了一副贤良样子,出去安抚沈昭仪,并将今晚谢元德要去她宫中过夜的消息当面通知了,所有人都震惊了。一向冷淡的沈昭仪也有些激动,“娘娘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小公主想她的父皇了嘛。好了,我们去吃饭吧,肚子还饿着呢。”何玉玉笑着招呼众人继续吃饭,谢元德走了,她感觉大伙都轻松了点。
一顿团圆饭吃得战战兢兢的,也是很稀奇了。
送走众人,何玉玉先去寝宫里歇午。可她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只好又起来了,去院子里晒太阳,看天、看云,发呆。
晚上,谢元德果然没过来,凤藻宫里安安静静的。何玉玉吃过晚膳,让留兰陪着去御花园走了一会,折了一支荷花回来插瓶,然后搬到卧房里摆着。
主卧室太空了,何玉玉一个人睡得有些害怕于是她叫了留兰来陪她。
留兰死活不肯上床睡,何玉玉没办法,便让她抱了被子、枕头来,打地铺陪她。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聊了一会,留兰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为何要对沈昭仪那么好?”
“小公主想念父皇,皇上偶尔去看看她们,有什么问题吗?”何玉玉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在她看来,骨肉亲情是无法隔断的。
留兰叹了口气,“娘娘,您入宫的时日短,对宫中之事不了解,有些事情,并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样。”
何玉玉睡不着,于是笑道:“哦?那你给我讲讲。”
原本当年先皇后之死,有很大的原因是沈昭仪。当年先皇后怀了身孕不能侍君,沈昭仪趁机用计勾引了皇上,让皇上宠幸了她一次,然后她怀孕了。
按例怀了身孕的妃嫔会晋位分,皇上便给了他一个昭仪的名分,但是从此不再进她的房。后来她受不了这分冷落,去求先皇后。
先皇后是个温柔、善良的人,被沈昭仪闹得动了胎气,早产了,最后孩子和大人都没保住。皇上本来要处死沈昭仪,后来是太后来说情,皇上看在她怀孕的分上,饶了她死罪,但从此之后,沈昭仪也失宠了。
“娘娘啊,您就是太善良了。”留兰叹气,她觉得沈昭仪完全是咎由自取,但是这话她不敢说。
何玉玉无奈地笑了笑,感慨这是皇宫里,果然复杂又冷血,“那两位美人呢?”
“李美人、王美人是肖氏找来充数的,她们两个既得不到皇上的宠幸,又无子女,进宫之后的位分便没动过。不过李美人的父兄很能干,硬是在边疆靠自己一级级升了起来,如今分别是将军和校尉了。”
家里头的父兄都争气,难怪李美人谁都不怕。何玉玉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奴婢私下里听李美人身边的宫人们说,李美上打定主意要出宫去的。依宫里的规矩,妃嫔入宫七年若无宠,就要放出宫去。而王美人身边的宫人说,王美人想留在宫内,想尽办法要勾引皇上,可惜都不得其门而入。您要是不相信奴婢的话,只管多打听打听,可千万别好心办了坏事……啊,婢子该死,竟然……”
“不妨事,你也是一片好心。”何玉玉低声说道。怎么当妃子比当皇后还好呢?七年无宠就能被放出宫去,这当皇后却像是要蹲一辈子的牢笼啊,何玉玉无言叹息。
接下来的几日,妃嫔们来凤藻宫来得越发勤快了,各个使尽了浑身解数讨好何玉玉,于是何玉玉帮着她们以各种理由,成功地将谢元德推给了她们,人人都有机会,人人都很开心,只有李美人除外。
谢元德不知道何玉玉怎么了,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她对他的排斥和抗拒。
这日,何玉玉又以太子最近功课累,心情低落,需要父皇开解为藉口,推他去太子东宫过夜。谢元德的心情非常不爽,将众人驱赶出去,然后捉住何玉玉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你在躲朕?”
何玉玉心虚地笑着解释:“皇上您误会了,我身上还没走干净,怕给你添晦气,所以……”
“为什么?”谢元德一个字都不相信,他觉得她在敷衍他。
“什么为什么?皇上不想去东宫,那就在凤藻宫吧。”何玉玉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见她这副模样,谢元德越发生气了,“你到底在躲什么?”眉头皱着。
何玉玉垂下了眼睑,“并没有,皇上多心了。”
谢元德盯着她看了许久,终究舍不得对她发火,于是他放开她,大步走开了。
何玉玉一个人坐着生闷气。
“留兰。”谢元德走到院子里,喊了一声。
留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战战兢兢地跪下,“皇上。”她感受到皇上浑身笼罩着让人害怕的冰冷气息,仿佛随时能将人冻毙。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谢元德冷冷地问道。
留兰大吃一惊,吓得瑟瑟发抖,“回、回皇上,上回娘娘在花房遇到了吴小姐,吴小姐……吴小姐说了一些废妃的事情。”
听完她的话,谢元德彻底震怒,“为什么不告诉朕!”
留兰吓哭了,一个劲地磕头求饶,额头在坚硬的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何玉玉在内室里连唤了留兰几次,虽然有旁的宫人应着,但何玉玉使唤留兰惯了,也不爱用其他人,便问宫人们留兰哪里去了。
外头皇上正在发火,宫人们不敢隐瞒,便将实情报与何玉玉,何玉玉一听,连忙拎着裙子出来,正好看到留兰哭得哀哀欲绝。
何玉玉还真的有点怕留兰就这么磕头磕死了,又站在一旁略听了几句,听出谢元德似乎是在为那日她在花房里偶遇吴芳君的事而大动肝火。何玉玉鼓起勇气开了口,“皇、皇上,是我让她隐瞒的。”
谢元德转过头,怔怔地看着何玉玉。
“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又何必放在心上?”何玉玉低声说道,心里却苦涩异常。哪个女子不想与夫君恩恩爱爱、白头偕老?虽说她与他成亲不久,她还没有爱上他,却也曾在大婚那日在心中告诉过自己,没关系,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爱上他的,但又怎么会想到,她竟是个替身。
“哦,是你还留兰瞒着朕的?”谢元德的眼神完全冷了下来。他的眼神冷酷得可怕,声音如金属一般冷硬,不带丝毫感情,何玉玉心里突突地狂跳了起来。
“玉玉,你是一国之母,是朕的皇后,也是要陪朕走完一生的人……可你三番两次推开朕不说,有事还要瞒着朕?”谢元德拚命地克制着自己的怒意。
何玉玉咬着下唇,垂下眼,“并不是多大的事,皇上何必放在心上?”
“好,好好好……朕得了个贤皇后,无话可说,实在让人无话可说。”她的冷淡,成功地揭去了谢元德拚命伪装着的不介意,滔天的怒意齐齐涌上心头,他猛喘了几口粗气,努力制住自己不要再说任何伤害她的话,然后拂袖而去。
跪在地上的留兰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浑身都在颤抖。等谢元德的身影消失在凤藻宫外,这才哇的一声哭出了声音,“娘娘,我的娘娘,您怎能为了奴婢的一条贱命而得罪了皇上?这、这……”
何玉玉顿时有上心烦意乱。什么雨露均沾的,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她却并不后悔激愤了他。谢元德,你把我当成肖氏的替身是吗?呵呵,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就已经决定好,今生只做你的皇后,仅此而已。至于妻子嘛……何玉玉露出了惨然的笑容,也没有心思再去理会留兰,有气无力地走进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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