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黎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好笑,严森也真是太会耍他这个活宝弟弟了,就算他写完报告成为PhD,要他自己做个看家的机器人,也是天方夜谭。关键是,这个机器人还得会功夫……这不是故意打击他幼小的心灵么?托马斯要有这能耐,还不早进入国家宇航局,造航天飞机去了啊!
严森看了托马斯一眼,一脸你就这点能耐的表情,然后把他晾在一边,不理他了。
托马斯大受刺激,咚咚咚地跑回房间,气呼呼地往床上一倒。
什么会功夫的机器人,他连咏春拳怎么打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做出来的。这一套拳里面有多少个动作,一个动作就要n个程序支持,等他一一编写出来,估计头发都白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物理学博士,又不是天才……
托马斯一顿腹诽之后,又忍不住贱兮兮地想去拍严森马屁,要是他真的能研究出来,他哥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的吧。
会功夫的机器人当然不现实,不过,就他现在的能耐,做一套红外线警报装置还是可以的。也许,还能做得再复杂一点……
***
托马斯下定决心要洗心革面,第一步就是和马舒舒一刀两断,然后陪在大哥身边,直到他恢复记忆,原谅自己为止。
所以,新年一结束,就自己闷声不响地跑去了移民局自首。假结婚,这罪名也不小,要坐十二个月的牢,还要支付赔偿金五千欧元。不过,好在允许保释,至少他不必在牢里蹲着,可以回家过普通人的日子。就是十二个月里不能犯事,不然,就双罪并罚。这对托马斯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宅男,不是宅家,就是宅在学校的研究所里。从严森那受了打击,他现在潜心制作红外线警报器,一天都在搞钻研,更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了。
日子一天天过,眼睛一眨,就是二月了。
严森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就算干些体力活,也不会觉得痛了。
秦黎说,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静养,等三月初,他们就正式开始装修农庄。估计一下,整个三楼装修好,至少得花一两个月。虽然长了点,但他们也有的是时间,只要在严森再次上山放牧之前搞定就行。
两月里的一天,严森正在花园里给秦黎的十里桃花修剪枝条,农舍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马舒舒。
对于这个和自己抢弟弟的女人,严森是很不待见。所以就像是没看到她似的,继续自干自活,连眼睛都没往她身上瞧一眼。
见状,马舒舒只好厚着脸皮,自己凑上去,问,“我来找托马斯,托马斯在吗?”
严森冷冷地道,“不在。”
马舒舒心里藏着事,没心思和他周旋,便道,“那他在哪里?麻烦你告诉我,我有事找他。”
严森扔下两个字,“你走!”
虽然事情变成这样,他那个傻弟弟也有责任,但毕竟是亲弟弟,错得再离谱,他也能原谅。马舒舒就不同了,严森和她没什么交情,而且在他眼里,所有的事都是她搞出来的,是挑拨他们兄弟感情不和的罪魁祸首。
马舒舒可以说是走投无路了,现在托马斯是自己唯一的希望,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打发了?于是,她把心一横,索性拉开嗓子叫了起来。
“托马斯,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托马斯这个孬种当然不会出来,得不到回应,马舒舒直跺脚。见农舍的门没有关,她把心一横,干脆自己闯了进去。
秦黎正在楼下收拾屋子,听见动静,就走了出来。看到来人是马舒舒,立即就明白了七八分。前几天,托马斯告诉他们说他去自首了,她就在想马舒舒什么时候来闹,果然……该来的风暴还是会来,逃是逃不掉的。
马舒舒没空理秦黎,直奔二楼,用力敲着托马斯的门,怒道,“有种在背后捅刀子,没胆子承认,你还是个男人么?”
严森走进农舍,抬头看了一眼二楼,又和秦黎对视一眼,两人立即读懂了对方此刻的想法。
严森走到厕所离,掏出手机,打了个报警电话……
警察来需要时间,正好让托马斯拖住她。
秦黎心里清如明镜,走到这一步,事情是绝对无法挽回了。马舒舒必须要被遣返,否则就是姑息养奸,按照这个女人的性格,估计会把所有人都怨恨上,将来他们就永无宁日。
托马斯见藏不住了,终于在屋里叫道,“我没有捅你刀子,我只是拨乱反正。”
马舒舒一怔,心中随即被怒火点燃,“狗屁拨乱反正!你可以和我离婚,为什么要去移民局告发我?”
托马斯在屋里回道,“离婚?万一你不肯离呢?而且,结婚到现在,我们都没同过床。你说你心里有阴影,需要时间。好,我可以等。可是为什么连手也不能牵,脸也不能亲?要说我们不是假结婚,都没人相信!”
“你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你这样做,也太绝情了吧,有没有想到我会面临什么后果?”
马舒舒越说越生气,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事情会突然演变成这样。前几天,移民局的人突然带着警察找上门,说她假结婚骗取签证,立即就将她逮捕了。后来,她越想越不对劲,思来想去,肯定是有人告发。她逮着个机会,从看守所里逃了出来,身无分文,又没证件,也无处可去。于是,就跑来农舍,就算两人没有睡过,但托马斯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这种时候,不来投靠他,还能投靠谁?
一开始,她还觉得应该不是托马斯告发,要么是严森,要么是秦黎,多半是严森,因为他从没看自己顺眼过。虽然怨恨,但她对严森还是有些忌讳的,不敢明目张胆地和他大吵大闹,就把怒气转向托马斯。
她以为托马斯被冤枉后会为自己澄清,这样她正好可以拉他去移民局。只要他肯去向官员解释清楚,那假结婚的控诉就能撤销了,毕竟他才是当事人。谁知,托马斯居然承认了,不是严森,不是秦黎,是托马斯自己自首。
“舒舒,我们这样本来就是不对的。现在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要走回正轨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托马斯走出这一步,可以说是铁了心的。怕自己优柔寡断,当断不断留下后患,所以自首的时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提供了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记录里多次提到两人结婚,是要帮助留在德国。这样一来,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马舒舒气的天旋地转,只觉得这男人怎么这样凉薄,也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脱轨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把托马斯这个二愣子拿捏的很好,让他东他就东,让他西他就西……甚至每天给他洗脑,她是今后陪他走一辈子的人,所以要毫无保留地对她好。可是,没想到他回到农舍也不过短短几个星期,就变得面目全非。
但她也不想想,自己对托马斯又有几分付出?她一直在利用他,对他呼来喝去,逼他走严森路线,甚至不愿和他同房同床,连给他碰一下手都觉得恶心。她只知道获得,从没想过付出,也不屑付出。托马斯再傻,也是一个人,又不是一条狗。人是有思维,会比较的,不可能一直毫无怨言地对她忠心耿耿。再说,天平的另一边,是他的大哥。马舒舒要真觉得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能和严森比,那也太自不量力了。
马舒舒见硬的不行,就改成软的,泪如雨下地道,“你不能这么绝情,好歹我们也相爱过一场,……”
托马斯打断她,纠正道,“不是相爱,是我单相思。你不是喜欢我哥吗?你就去找他好了。”
秦黎和严森躲在下面,听的哭笑不得,这二货就事说事好了,干嘛把别人牵扯进来啊?
马舒舒虽然对托马斯恨的咬牙切齿,但目前他是她唯一的希望了,要抓不住的话,她真的可以去死了。
可是,托马斯就是死活不出来,不管她说什么,他也不再回答一句。
而秦黎和严森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整个农舍静悄悄的,只剩下了她在那咆哮,就像一个几近癫狂的疯子。她突然怨恨起来,怨恨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人,是他们把她逼成这样的。
然而,很快她就没有精力再去愤恨,因为这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
警察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没几天, 就是春节。
秦黎心想,本来答应了乡亲, 元旦时候请他们刷一顿中国美食。后来出了车祸, 这事也就被无限期的延后了。既然现在严森又生龙活虎了,那就趁着春节这个名头, 请大家过来聚聚, 顺便感谢一下乡邻乡亲在这期间对自己的照顾和帮助。
而且,中国人过新年本来也喜欢热闹, 人越多越能体现节日气氛。秦黎想着曲丹妮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慕尼黑挺无聊,就打电话把她也喊了过来。
德国人不过春节, 所以没有假期。为了凑这个热闹, 曲丹妮特地请了三天事假, 开了一百八十公里跑来农舍过节。
秦黎在二楼收拾了一套房子出来给她住,曲丹妮打趣道,“正好让我先来试住一下, 体验体验农家乐的乐趣,回去就给你一个五分好评。”
从国内救她一命, 到出国到相亲,再到后来帮她牵线搭桥做访谈,曲丹妮一路上没少帮忙。秦黎是个重感情的人, 很感激她,所以听她这么说,立马拍胸脯说好,“别的不能保证, 但这个我还是能做主的,以后你想来就来,这里随时有一间属于你的房间。”
曲丹妮道,“看来你是真的打算留在这里,当一辈子的农民了。”
秦黎道,“当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快乐。”
曲丹妮问,“那你快乐吗?”
秦黎点头,“很快乐。”
曲丹妮抱胸,盯着她看了一会,道,“嗯,看来你没说谎,那我就放心了。”
听见好友这么说,秦黎伸手拥抱了她一下,道,“要没有你,就没有今天重生后的我。谢谢你,丹妮。”
曲丹妮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伸手推开她道,“好了,别说了,太肉麻啦!”
虽说有些话大家心照不宣,但秦黎还是忍不住要将它们说出口,除了严森,曲丹妮就是她人生中第二个重要的人,就是说情同姐妹也不为过。
曲丹妮将行李放下后,又问,“村里这么多人,你打算做什么菜?”
不管做什么菜,恐怕都得做一天吧。
才这么想,就听见秦黎在那道,“不做菜了,咱们包饺子。”
对啊,还有饺子这个神器!曲丹妮立即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道,“春节吃饺子,那是最好不过了,还能顺便把中国文化弘扬海外,一举两得。”
秦黎倒没这么高的思想觉悟,只是纯粹觉得,饺子简单又好吃。
她已经在这个小村里刷够了存在感,也没人再会怀疑她的厨艺,毫不夸张地说,就是她随便做个蛋饼,都会有人跪舔。
曲丹妮看着好友,真是既替她高兴,又有些羡慕。不过,她也知道,这一些成就都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并不是谁恩赐的。
两人聊天时,说起马舒舒,曲丹妮听了后,不由感叹,“你和她可真是两个极端,你过的有多滋润,她就过的多悲惨。不过,黎黎,这都是她自己的问题,你已经很宽容了。即便在吃了她的亏后,还是给她机会,这份胸怀也没几个人有。是她自己的性格,造成了今天的结局,所以你一点也不需要自责或者愧疚。”
秦黎摇头,“没有自责也没有愧疚,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
曲丹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了,有些担忧地道,“她就这样被遣返,心里肯定不甘心。你想啊,为了留下来,她去申请难民,结果被拒绝。后来好不容易抓住托马斯这根救命稻草,托马斯又突然觉悟了,她一定会觉得是你和严森在背后捣鼓,害得她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马舒舒不是个善茬,不会自我反省,我觉得,她一定会报复你。”
“她都要被遣返了,那还能怎么样?就算会翻出什么花样,我也不怕。”秦黎停顿了下,继而又道,“我连光头党都不怕,还会怕她。”
曲丹妮听了,顿时点头,“黎黎,你一个人智斗光头党那么多人,我真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
秦黎道,“在其位谋其事,所有的一切都是被逼出来的。”
曲丹妮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很崇拜你。这辈子交了你这个朋友,我就四个字,与有荣焉。”
秦黎,“好了,别夸我了,不然我都要身轻如燕飞起来了。 ”
曲丹妮开玩笑似的接嘴,“那正好,我就等着你带我装逼带我飞。”
姑娘俩嘻嘻哈哈地聊了几句,就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秦黎开车去村里的超市买了一堆肉,准备回家自己剁肉糜,还有白菜,刀豆,芹菜,可惜没有韭菜,不然更完美。
到了第三天,就是除夕夜。
请客的地点在老穆勒的饭店里。到底是专业厨房,要什么有什么,对秦黎来说真是如虎添翼。
托马斯那个二愣子一听有饺子吃,立马从他的洞穴里一头钻出来,主动请缨帮秦黎剁陷。
就连严森也自告奋勇地来帮忙,帮她擀皮子,还有太太家的那几个调皮鬼。
曲丹妮一听到他们的绰号就乐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农民了,连起的名字都是这么的乡村非主流!”
秦黎笑了笑。
曲丹妮又道,“这就是老穆勒的饭店?”
秦黎点头。
曲丹妮,“不错呀。我刚抽空四周逛了一圈,他的房子比你们农舍新,二楼还有五间房,底楼又是个饭店,感觉比你们农舍适合改改建成农家乐。而且,这里的位置也好多了,离汽车站就几步路,比较适合那些没有自驾开车的驴友。”
说到这里,曲丹妮问,“这栋房子你打算拿下来了吗?”
大律师帕崔克替严森争取了一笔巨额赔偿款,穆勒家拿不出钱,就只好拿固定资产抵押。
法院判老穆勒赔偿十万,小穆勒十万,但这个饭店估价有三十万,还剩下十万。也就是说,如果想拿下这栋房子,就必须再自掏腰包拿十万。要不然,就只能挂牌拍卖。
“十万能拿下这样一大栋房子很合算啊!”曲丹妮叫道,“现在德国房价翻长,有钱的都去炒地产了,这里虽然乡下,但就算不涨价,也肯定不会跌价。”
说实话,秦黎也很想买下这栋房子,可口袋里怎么也拿不出这十万欧元。
秦黎道,“我家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恨不得把我卖了换钱,怎么可能给我一毛?严森本来倒是有些小钱,可是都被他那个宝贝弟弟给败光了,现在也是穷的响叮当。我们现在手上只剩下七万,但这是装修的钱,不能动的。唉,要是这栋房子晚点拍卖就好了,等我们把农家乐开出来,赚到了第一桶金,一切都好说。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现在这房子虽然合算,但来的不是时候,我们没有钱,再便宜也是白搭。”
曲丹妮想了想,道,“我有一个主意,就是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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