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丹妮叹了口气,对好友这性格很是无奈,“我说你这也太掩耳盗铃了吧!好歹总要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黎的声音低了下去,“反正一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
曲丹妮叫道,“难道你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
秦黎沉默者承认了。
曲丹妮双手敲着桌子,语气激烈地道,“我鄙视你,同情严森。秦黎,你不能因为受过伤,就一直当缩头乌龟啊!好吧,退一步说,就算你不喜欢严森,也要和他说清楚,你这么莫名其妙地走掉,算几个意思?”
秦黎被她说得一阵愧疚,低下头绞着衣服,道,“你放心,我会和严森说清楚的。”
曲丹妮见她神色颓靡,意识到自己说重了,忙摇手道,“我不是责怪你,我也没这立场。我只是觉得,不管好坏,你总得给他一个交代。”
秦黎嗯了一声。
曲丹妮问,“黎黎,你老实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严森是个很有个性的男人,长得又俊又有型,女人很难对他不动心。
秦黎咬了咬嘴唇,坦言自己对他的感情,“喜欢。”
“我懂了,你的主要问题还是在于活在过去里,没有跨过这个坎。唉,你说得没错,你最需要的确实是时间。”说到这里,曲丹妮眼睛一亮,给她出谋划策道,“有办法。相亲结束后,有一个月的空档期,让男女主自己选择是去是留。一个月后,机组会来一次回访,看看有多少对是相亲成功的。你可以和严森说,要回去上课,然后在回访前做出决定。他要是愿意等你一个月,你考虑清楚了,你们就在一起。要是都觉得没必要了的话,那就各自散了。”
秦黎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曲丹妮握着秦黎的手,道,“黎黎,你赶紧走出来吧。不然钻在这个牛角尖里,你不但会错过严森,还会错过很多其他的好男人。”
秦黎,“我知道。”
***
秦黎找时间和严森谈了,她开诚布公地告诉他自己需要时间。
严森什么也没说,既没说等她,也没说不等,只是淡淡的一个字,好。
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秦黎有些失望,可决定是自己拿的,没什么可抱怨。
临走之前,她做了一顿大餐算是和大家告别,鸡鸭鱼肉一样不少。
食物香气逼人,好吃得托马斯掉眼泪,一想到没有秦黎的日子就要吃回黑暗料理,他就想自杀。
托马斯拉着秦黎的手,就差没跪地恳求,他一脸真诚地道,“你就不能不走吗?我哥哪里不好,我让他改还不行吗?”
一个月的相处,几个人都有感情了,想到这桌宴席吃完后,就要散了,不免有些伤感。
餐桌上,尽管大家都很努力地在说笑话,但气氛就是活跃不起来,也许是因为离别在即……
吃完后,匆匆地收拾了餐桌上的狼藉,人们没有心思聊天,各自回了房。
第二天一早,拍摄组就收拾好东西先撤了,秦黎坐曲丹妮的车回去。
兄弟俩提着她们的行李,送到农舍门口,就连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薛定谔也来践行,靠着秦黎的腿喵喵地叫。
托马斯双手拿着秦黎的行李,恋恋不舍地几次都不肯放,恨不得自己就是她的行李,打包一起去算了。
曲丹妮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道,“我们没去外星球定居,就在慕尼黑,不过170公里,你想我们了随时都能来。”
四个人相互道别,轮到严森的时候,他没有和她握手,而是伸出双臂揽住了她的肩膀,用力抱了一下。
千言万语都化作这无声的一拥。
秦黎转头,就看到他的侧脸,和下巴上的胡渣。鼻子间闻到的依然是那股青草的味道……
严森,“保重。”
秦黎,“我会的。你也是。”
严森点头,伸手挥了挥,示意她们早点离去。
秦黎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碰的一声,把兄弟俩关在外面。
曲丹妮,“要走了!”
她转动车钥匙,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秦黎望着后视镜,农舍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
在她最后的一眼印象中,那个男人还是那么的顶天立地……
送走所有人后,农舍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严森走到花园,从杂物室里拿出工具,开始修剪花草树木。
托马斯见了,道,“人都走了,你还打理什么?让它们自生自灭去。”
严森摇头,“桃树修一下枝叶,才会茂盛。”
托马斯切了声,“长得再好,黎也看不到。”
严森什么也没说,修剪完树枝后,又给她的菜种浇水。
托马斯见他老神在在的,一点也没有因为离别而伤神,忍不住叫了一声哥。
严森嗯了声。
托马斯问,“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严森,“也许会。”
托马斯一喜,刚想问你怎么知道,就听他又补充了一句,“也许不会。”
托马斯脸垮了下去,问,“那你会等她吗?”
严森将浇水壶塞到托马斯手里,不答反问,“这还用问?”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不等,还关心照顾她的菜做什么?
托马斯眼睛一亮,“哥,要是黎不回来,我们就搬去慕尼黑吧。”
严森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不好。”
托马斯,“为什么?”
严森没说话,但他在心里回答道,因为她会回来。他预感她是喜欢自己的。她走,只是需要时间,既然如此,那他就给足她时间。
真是……多好一男人啊!
第四十七章
秦黎到慕尼黑后调整了下, 过了周末,又回学校上课。语言学校不像大学, 不分上下学期, 都是按照课时算的。400课时,或者是600课时, 学生各取所需。学费也是以一周为单位, 上多久付多久,就是这么简单自由。
秦黎以前是德语专业, 文法底子好,再加上这回去农舍待了一个月, 口语一下子溜了起来。她的语言老师喜忧参半地道, 黎, 一个月不见,你进步很大啊,可就是为什么说起了巴伐利亚口音?连我都听不懂了。
这乡音还不是拜那两农民兄弟所赐。
下课后, 马舒舒拉着她问,“你不是去相亲, 怎么回来了?”
秦黎道,“相亲为时就一个月,现在节目结束, 我当然就回家了。”
马舒舒,“废话。节目结束你也可以决定留下,还是说,是人家严森没看中你?”
她这语气让秦黎听了不舒服, 便道,“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马舒舒搞不懂她在想什么,追问,“为什么啊?”
马舒舒是来德国后才认识的,不像曲丹妮这么贴心,所以秦黎就没实话实说,只是敷衍地道,“因为学校开学了。”
马舒舒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严森要是看中你,你就和他结婚好了,这样签证身份都有了,还读什么书?”
见秦黎听了后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她忙又道,“话糙理不糙,你看我签证马上要到期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留下。要我有你这机遇,我还愁什么?”
说到这里她大大叹了一口气,“本以为钓着一个金龟婿,偏偏人家老爸被双规了,害我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所谓自己事心中过,别人事头顶过,秦黎不以为然地道,“大不了就回国。”
“回国?”马舒舒尖叫了声,“我好不容易从国内逃出来。我上面下面有四个兄弟姐妹,我爸妈把我生出来就是为了给我弟赚钱,我要是回去,他们指不定就把我嫁去哪里换礼金了。”
“那也可以去外地。”
“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大学生,而我只是初中毕业,连高中也没上过。你让我回国去干什么?体面的办公室工作人家肯定不要我,去饭店打工?还是去美容院帮人洗头?”马舒舒摇了摇头,“这些工作我全都做过,累死累活,还赚不了几个钱,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社会底层。我十六岁就出去打工,一直到二十三岁,存了七年才偷偷攒下三万。大家都在睡觉玩乐的时候,我在学外语,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国,光中介花了一万七,剩下的也都花的差不多了。你们是来镀金的,回去就是海龟,而我呢?我只是来打工,回去就打回原形,家乡人都是势利眼,到时候我日子怎么过?”
马舒舒的意思她明白,这年头,谁不想出人头地?
其实,两人还蛮像的,就是自己的起点比她高了那么一点,看着她就像是在照镜子,秦黎一时说不出话来。
马舒舒见她话锋一转,又道,“你对严森没兴趣,就把他让给我。”
秦黎,“这个怎么让?”
马舒舒,“我代替你继续去和他相亲啊。”
秦黎摇头,“抱歉,我没法答应你。”
马舒舒,“你喜欢他?”
秦黎点头。
马舒舒就不懂了,叫道,“你喜欢你还回来做什么?”
秦黎被她追问得有些不耐烦,就道,“当然有我的原因。你不懂。”
马舒舒道,“不管什么原因,你还是快点回去,省的他变心。”
刚才还说要代替她去相亲,现在又催着她回去,一前一后两极端,这人的思想也太跳跃了一点。
马舒舒见她质疑,就干笑了声,“我这是关心你。”
秦黎,“我有分寸的,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马舒舒停顿了下,又问,“对了,还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秦黎,“什么照片?”
“就是在农舍那边拍的。你的,严森的……”怕她狐疑,马舒舒又加了一句,“托马斯的。”
听她提到托马斯,秦黎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托马斯对你的印象不错,他希望我能给你俩牵个线搭个桥。”
秦黎愿意顺水推舟,一是马舒舒对她还不错,二是两人同病相怜,三是托马斯天天打电话说这事。她快被他烦死。
可是,马舒舒对此却兴致缺缺,但她知道秦黎是一片好意,所以还是打起精神,“那就给个他的联系方式吧。”
之前,托马斯对马舒舒一见钟情,吵着要和她联系,只是秦黎没问过她,不想擅自做主。现在既然她也有意,就找出托马斯的电话号码给她。
马舒舒左手拿着秦黎的手机,右手拿着自己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
一股尿意涌上来,势不可挡,秦黎道,“我去上个厕所,你帮我看下包。”
马舒舒用下巴点了下,示意她快去。
秦黎只想快点拯救膀胱,便快步走出去。
马舒舒抬头看了一眼,确定她已经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然后她放下自己的手机,从秦黎的手机里调出相册,把里面所有的照片和视频全都一键发送到自己的微信。
风景照片是用单反,但人物照和视频图个方便,都是用手机拍的,所以也有不少。她怕秦黎半路回来,就拿起包找了个角落躲起来,一直到传送完毕,把记录全部删掉,这才走了回去。
秦黎上完厕所回来,见人和东西都没了,一阵干着急。看见马舒舒拎着她的包走过来,不由松了口气,埋怨地问,“你刚去哪里了?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走。”
马舒舒扯了个谎,“刚遇到老师,被她喊过去说几句话。”
秦黎,“什么话?”
马舒舒敷衍地道,“也没什么,就是通知我们下周有个节日,学校周四开始放假。”
秦黎,“不是上课时候通知过了吗?”
马舒舒哦了声,目光闪烁地道,“大概是她忘了吧!谁知道。”
朋友帮忙拿个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秦黎没多想,就问,“我的手机呢?”
“扔你包里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这才分手。
秦黎坐地铁回家。
今天有一场足球比赛,所以地铁站比往常更要拥挤,秦黎挤在人流中,随着大部队一起向前挺进。
天渐渐炎热起来,车厢里各种味道发酵在一起,真是够了。
秦黎提前好几站下车,打算去超市买些吃的,再搭公交车回去。她想从包里拿出手机打个电话给曲丹妮,冷不防后面有人窜了出来,一把抢走了她的包。
她愣了一秒,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遇上抢劫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明抢,这还得了?包里有钱,但不多,关键是手机。先不说大水果买来不便宜,就是内存里还有照片、视频,朋友的联系方式,各种通知……要是掉了,后果就严重了。
所以,秦黎想也没想,一下子蹦了起来,拔腿就去追贼。
那人是职业老贼,专抢女人的东西,特别是看起来运动神经不怎么发达的亚洲人。但他抢了这么多回,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追上来的女人。
秦黎那一刻只是想,手机不能掉,也没顾虑到自身安危。
两人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地铁里的行人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
秦黎追他到了出口处,有点跑不动了,可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跑掉,又心有不甘。于是,她气喘吁吁地脱下脚上的鞋,劈头盖脑地就朝着那人砸去。鞋是松糕鞋,不但笨重,上面还有金属点缀。这一扔,真是瞎猫逮到死老鼠,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那贼的后脑勺,把他砸得一踉跄。
贼摸着脑袋上鼓出来的一包,骂了一句卧槽,幸亏她是用鞋砸的,要是用砖头,不就废了。
秦黎见自己一砸即中,立即又脱下另外一只鞋子,嗖的一下也扔过去。这回这贼有防备了,看着鞋子朝自己飞来,立即往旁边一躲。
鞋子没砸中他,砸到了旁边的路人,那人西装革履,鞋子砸在他笔挺的西装裤上,留下一个脚印。
秦黎定睛一看,突然发现这个路人她居然认识,不正是曲丹妮家的隔壁老王吗?那个叫怕催钱的。
她立马指着贼偷叫道,“这人抢我东西,快帮我拦住他。”
贼偷见帕崔克文质彬彬,就没放在眼里,想用蛮力冲出一条路。谁知,帕崔克非但没躲,还迎面而上。他顺势抓住贼偷的手,向后一扭,再用膝盖顶在他的小腿肚,那人站不住立马就跪了。
这几个擒拿动作虽然简单,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是练过的。一个小毛贼,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帕崔克路见不平,又干得漂亮,街上路人纷纷停下来,向他鼓掌给予赞扬。
贼偷一脸苦逼地耷拉着脑袋,心里很是崩溃,先是被鞋子砸头不说,还半路杀出个练过家子的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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