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明听她这么说,就服软了,忙道,“妹子,你可别乱来。”
他媳妇刘小娟在一边听着干着急,好好的游说怎么就变成了掐架?她一把抢过电话,细声细气地对秦黎道,道,“小姑子,你别激动呀,我们为了你好,所以才想劝劝你。男人谁都有犯糊涂的时候,能原谅就原谅,你看我和明子不也是磕磕碰碰一路磨到现在?你和孙溢怎样,最终还不是得你自己决定。爸妈年纪大了,总希望孩子在身边,有个病痛什么的,女儿却不在身边,那滋味肯定不好。你就体谅一下当父母的心情吧。”
秦黎深吸一口气,道,“嫂子,我就和你说两点。一,我不会再要那个渣男,我一个人老死,也不会和他将就着过。二,别再想从我身上拿到一分钱。最后,你们要是逼我,我就这辈子再也不回家了。”
秦母在旁边听到了,顿时又暴躁了,道,“你们听听,她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是要气死我了。”
刘小娟只好道,“小姑子,你也别太武断了,再怎么着,公公婆婆也是你的父母。男人没了咱可以再找,钱没了也可以再赚,可父母没了可就没了。”
秦黎在心里冷笑,这样的父母还不如没有。
刘小娟不像秦母这么霸道,也不像秦明这么思想简单,她是秦家唯一一个看得清楚的人。秦黎现在人已经在国外了,除非她自愿回家,否则他们还真拿她没办法。秦黎刚出国那会儿,情况不一样,当时,她离了婚,孑然一身,要啥没啥。所以巴不得她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这样公婆的财产就归秦明一个人了。但现在,孙溢这棵摇钱树又回来了,毕竟是身价上千万的大老板。何况,孙溢也有回心转意的意思,答应他们,要是秦黎愿意和他重归于好,就给他们三百万买套房子。当然这话是万万说不得,她也嘱咐秦母了,但婆婆脾气太坏,又不会说话,不该说的也说了一半。要换她,根本不会把孙溢为什么离婚的原因说给秦黎听。
想到这里,她不由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道,“小姑子,你们那几点了?”
秦黎一点也不想回答。
于是,刘小娟又道,“我们这已经晚上九点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小姑子,你也早点休,爸妈总是爸妈,血浓于水。”
秦黎等对方把电话挂了,也扔了手机,她一屁股在床上坐下,怔怔地望着窗外。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在走廊上沉寂了半晌,有人敲门。
秦黎没应答。
敲了几下后,房门被推开了,外面站着严森。
他走过去问,“黎,你还好吧?”
刚才回来就听到秦黎激动的说话声,只是他一句也听不懂,所以不敢贸贸然上来。他在下面等了一会儿,等听不到声音,这才上了楼。
秦黎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心情,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你回来了?”
严森点头。
秦黎,“你是今天的主角,不再多待一会儿?”
严森,“我看到简妮,不放心你,所以回来看看。”
秦黎没心情瞎扯,心不在焉地嗯了声,问,“有没有香烟?给我一支?”
严森故意语气轻松地问,“又想求雨吗?”
秦黎知道他想逗自己开心,可现在的她实在高兴不起来,摇了摇头,“我想抽烟。”
严森道,“最好不要抽。一旦上瘾,就戒不掉了。”
闻言,秦黎抿着嘴,并不领情。
严森道,“虽然不能给你烟,但我能给你一个拥抱。”
说着,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就张开手臂,将她揽进怀里。
他的臂膀有劲而温暖,被他抱住,秦黎的心定了定。
秦黎道,“我以前以为父母都是爱孩子的,他们对我严格,是希望我出人头地。现在我才发现,有些父母把孩子生出来就是当摇钱树的。”
严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将她抱得紧一些,给她一些温暖。
他叹息一声,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
第七十五章
秦黎想想觉得生气, 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爬起来打了个电话给曲丹妮, 把这事和她说了。
曲丹妮听了后, 立即替她打抱不平,叫道, “你妈是脑残吧?这种渣男正常人避之不及, 她还巴巴地把你往火坑里送,她到底还是不是你亲妈?我说, 这渣男一定给了你妈什么好处吧?”
曲丹妮在心里补了一句,就算是给了好处, 这把亲闺女卖了求荣的事, 正常人也干不出来。
秦黎, “离婚前,我妈让我问他要三百万买房。我估计孙溢是承诺了我妈,要是我回去和他重新开始, 就给他们这三百万。”
曲丹妮觉得不可思议,再也忍不住心中汹涌的愤怒, 喊了出来,“你妈怎么像是妓院的老鸨?她这是卖女儿还是怎么着?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妈比老虎还毒。你妈真心和孙溢一样, 渣出了新高度,分分钟刷新人生观。”
秦黎心里也不是滋味,谁不希望父母好好的,就算不帮忙, 至少也不拖后腿。可她家……
“我妈从小就偏心,把我大哥宠上了天,对我总是冷冷淡淡的。以前她只是不喜欢我,还没这么不讲道理,现在大概是更年期了,思想越来越偏执。她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不然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得狂躁症。”
“什么迟早?我觉得她现在就已经有狂躁症了。她不是有你大哥么?让你大哥给她养老送终啊!”
秦黎,“秦明就是个捧不起的刘阿斗,他和他媳妇只会压榨我爸妈,指望他们养老送终,那是痴人做梦。”
曲丹妮,“你哥压榨你妈,你妈就来压榨你,倒是一环扣一环,你也真是惨。不过,还好你已经从这个牢笼里逃出来了。黎黎,你一定得保持头脑清醒,只要你不回家,他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要是回去了,这辈子你就完了。”
秦黎自嘲,“我家就像食人窟。”
曲丹妮也很同情她,可清官难断家务事,便问,“你爸呢?你爸是什么态度?”
秦黎摇头,“没和我爸说上话,不过家里都听我妈的,我爸懦弱没什么主见。他倒是不偏心,家里两个孩子他一个都不喜欢,也不贪财,他只喜欢他养的那几只鸟。在我记忆中,逗鸟的时间比和我们说话的时间还多。小时候,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们既然不喜欢我,还把我生下来做什么。后来,我渐渐明白了,生下来就是要把我培养成一棵摇钱树。”
曲丹妮唉了一声,好友这家庭背景也是没谁了,一家子个个是极品。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黎黎,本来我一直鄙视马舒舒撕了护照去申请难民,觉得有家不要,这是忘恩负义。可是看见你的处境,我突然有些理解她了。黎黎,我要是你,就留在德国不回去了。留下来,找个好男人嫁了,不要再和国内那些极品亲戚扯上关系。”
秦黎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漂洋过海的,他们也过不来,最多也就打几个电话。”
曲丹妮给她出谋划策,道,“你要是心态好,就接电话,和他们周旋打太极。要是没这心态,干脆狠下心来不接。”
“我妈这个人很偏执,要是我不接,会一直打,打到我接。”
“那你就接了,把手机放一边,反正也是他们浪费国际长途的钱。”
要不想理他们,法子多的是,只不过这种糟心的事就像一把刀横在心里,让人横竖都觉得不舒服。外人说话轻飘飘,那是因为他们是外人,没有亲身经历,没法代入。从小被灌输爱家爱祖国的观念,这孝道思想根深蒂固。而且,外界的舆论也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孝,他们只会谴责。
就像马舒舒,谁在乎她为什么申请难民,大家看到的只是她抛家弃国,认为她人品不好,偏见就这么形成了。国外圈子小,自顾不暇地也没人说闲话,但国内不一样,朋友圈亲戚圈一堆长舌妇,就等着八卦东家长西家短。就像秦母说的,除非这辈子真就不回去了,要不然有的被人戳脊梁骨了。
曲丹妮安慰了秦黎几句,事实上,她也只能给她言语上的安抚,这种家庭真的是谁摊上谁倒霉。和秦黎比比,她觉得自己太幸运了,父母简直是天使。
两人说了一会儿,曲丹妮突然想到一件事,问,“对了,你德国的号码你爸妈怎么会有?你在朋友圈上公开过?”
经她这么一提,秦黎也觉得奇怪,“没有。我朋友圈里是屏蔽我爸妈和我哥的。”
曲丹妮,“你告诉过孙溢吗?”
秦黎摇头,“我告诉她做什么。”
曲丹妮,“德国手机号码都受到隐私权保护,你爸妈就算是黑客高手,也不可能查到。这事也太蹊跷了点吧。”
秦黎想了想,突然道,“该不会是马舒舒。”
曲丹妮忙问,“她怎么了?她认识你爸妈?”
秦黎摇头,“认识倒是不认识,但是马舒舒和我说,她借我的电脑用过,我那台电脑里的Q Q可能是自动登录,里面有我哥的号码。”
曲丹妮,“你怎么把电脑借给她?”
秦黎,“我没借,是她不问自取。那时候我在山上,根本不知道她用了,今天下山后,她才和我说的。当时,我也没当回事。”其实,托马斯和严森也经常用她电脑上网,只不过,他们俩是外国人,看不懂中文就是了。
曲丹妮道,“你去开电脑看看QQ的聊天记录。”
一语惊醒梦中人,要是马舒舒开过QQ,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秦黎打开电脑,登录了QQ,上下翻了翻,道,“没有聊天记录。”
曲丹妮,“该不会是她删除了历史聊天吧?”
秦黎,“不像。我哥的对话框不在近期联系人当中,他们应该没有通过信息。不过,除了她和我哥说,我也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可能了。”
曲丹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沉默了一会,突然又问,“你电脑里没有照片吧?”
秦黎道,“这台电脑里一张也没有,都在我的手机和照相机内存卡里。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曲丹妮道,“这事说来话长,电话里三言两语的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尽快回来一次,最好是这个周末。还有,你来前提早和我说一下,我要和帕崔克约个时间。”
秦黎道,“找隔壁老王做什么?”
曲丹妮道,“有些法律细节要咨询一下。”
秦黎想来想去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你就不能事先在电话里和我说一下?”
曲丹妮支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来了再说。”
不管自己怎么问,曲丹妮都不肯说,秦黎只好就此作罢。
和好友诉了半天苦,挂断电话的事后心里堵得好一点了,她望着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等倦意上头的时候,吧嗒一声关了电灯。
床单很干净,有一股清香,像是刚换过。她和严森今天才回家,不可能有时间洗,托马斯这个马大哈更是不会想到这种细节,那家里就只剩马舒舒。可是马舒舒为什么要这么示好?她有什么企图啊……还有那电话号码到底是不是她透露给秦明的?
秦黎带着疑惑,有了一丝困意。
还是山下的床睡得习惯,上午爬山路,下午被母亲轰炸,一天下来是身心俱疲,不一会儿就入了梦。
***
第二天,秦黎睡了个懒觉,起来的时候,严森已经出去干活了。托马斯留了个字条,说是带马舒舒去国王湖逛逛。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难得的清闲。
小黑趴在薛定谔身边,拍马屁地给它舔毛,薛定谔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对于这个初来乍到的家庭成员,薛定谔嫌弃了很久,就是现在还是看它不顺眼。
大概是被小黑咬痛了耳朵,薛定谔喵的一声窜了起来,两只前爪左右勾拳地去挠小黑,真是一言不合就开打。小黑吓得嗷的一声,夹着尾巴躲到了沙发背后,薛定谔向上一跳,跳到了桌子上,君临臣下地俯视一切。
小黑也就长得像狼,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副怂样,跪舔薛大人。
秦黎烤了几块面包当早饭,昨晚一夜乱梦,所以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
把餐具收拾掉后,秦黎打起精神,去花园里看她的花花草草。三个多月没打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虽然临走前将它们托付给马舒舒,但秦黎对此也不抱希望。
然而,花草却被照顾地出奇的好,牡丹开花了,树枝上开出硕大的花,鲜艳又壮观。种的冬瓜,山芋,番茄也都硕果累累。这倒真是出乎秦黎的预料之外,没想到马舒舒对她的话挺上心的。
藤上结了一只巨大的冬瓜,少说有七八斤,把根茎都压弯了。秦黎看得是心花怒放,她从小就爱吃冬瓜,可惜德国超市没有,亚超买一块天价,一般吃不起。
看着冬瓜,秦黎突然想起来冰箱里还冻着一包小排骨。本来是买来给小黑吃的,现在干脆拿来自己吃,炖个冬瓜排骨汤滋补一下。
心动不如行动,她跑去花园里摘了一把枸杞子。种枸杞子纯粹是巧合,上山前去花鸟市场闲逛,正好瞧见那里有买枸杞子树苗。当时也就是觉得好玩,买回来了种在角落里,就算活不了也不占地方。没想到枸杞子生命力旺盛,三个月不见,一下子长了那么大,还结出了果实。
看到三个月前播下的种子都结了果,秦黎的心情慢慢放晴了,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暂时抛去了脑后。
回到厨房,把排骨找出来洗干净,往汤里加了葱姜后,又撒了一把枸杞,再放上几片松茸。山上找到的松茸,她和严森来不及吃的,就切成片晒干。只可惜,下山前一段日子,一直阴雨连绵,所以很多还没来得及晒,就已经长霉了。现在还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么巴掌大的一小袋了。
松茸枸杞和排骨一起炖,炖出一屋子的香味,托马斯还没踏进家门,就闻到了肉汤的香味。他吸了吸鼻子,恨不得人化作一片云,跟着香味一起飘进去,嘴里不由由衷地赞叹道,“黎回来了就是好啊!”
闻言,马舒舒用力踩了他一脚,道,“你的意思是我做的饭不好吃咯?”
托马斯大叫一声冤枉,怎么也想不明白赞叹秦黎的手艺,和马舒舒做饭好不好吃有什么关系。
马舒舒道,“当然有。因为我和秦黎都是中国人,做的都是中国菜,你表扬她的潜台词就是批评我。明白了吗?”
托马斯摇头,“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啊。”
马舒舒,“女人的逻辑。”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托马斯决定不和她争了,反正他嘴笨,就算争也争不赢。
马舒舒见他要进屋,就一把拉住托马斯道,“今天你一定得和你哥说我们的事。”
托马斯苦着一张脸,道,“我们这样先斩后奏,瞒着我哥,他知道了后一定会骂死我的。”
马舒舒,“就算你怕,也得让他知道,不然我不明不白地住在这里算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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