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峥后知后觉低呼出声,一脸打探的表情看向面前的女人,掩嘴表示震惊:“你该不会…...”
“没有。”裴涪浅出口打断,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她耸了耸肩,弯腰握了握梁和和递来的小胖手,缓声道:“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生个孩子都能上小学了。”
说的也是,季峥看下她怀中的自家儿子,点头没再纠结,心底却悄悄对这对儿才子佳人有些可惜和遗憾。
梁和和要睡午觉,季峥没法儿,抱着孩子和裴涪浅道别离去,临走不忘强调一定要去同学会,她会记得给她打电话的!
裴涪浅站在原地,伸手握着手机摩擦了下,她低头,良久嘴边苦涩的笑了一声。
孤独到深刻,悲伤到偏执,真是一念之差,就把相爱变成了相爱过。
......
心理医学科最近有点儿热闹,之前吧,科室总是冷冷清清的,部分原因是人烟稀少,谁没事也不愿承认自己精神有问题。可如今不同了,自打科室来了座大佛,简直人气爆棚,如果不是那位脾气太刺儿头,身为主任的江易宁真恨不得对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别休息。病人多了,奖金丰厚了,给儿子攒够老婆本,他也能早早退休颐养天年了。
冷清了几十年的科室,一朝变得人挤人,从电梯出来的江易宁,乍眼瞧见走廊人满为患的病人们,瞬间乐出了花。
办公室内,肖裕摘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伸手在眉心揉了揉,昨晚没睡好又看了一上午的病人,此刻不免有些困乏,向后靠在椅背上,轻合着双眼闭目养神。
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一道倩影,温柔的,娇羞的,生气的,发火的,只是很模糊了,他都有些看不清了。却还一直记得四年前本已打算去美国,却辗转得知她正准备读博后的怒火攻心,生气她在美国呆了五年多从未和自己联系过半次,怨恨她竟可以如此绝情不留丁点余地,即便他已经拉下面子做好准备上门求和,她都不屑一顾。
怎能不恨?既然她可以很绝,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读博?读就读!他还要比她先读完!比她先当上医生!
那些没日没夜的日子里是她的绝情刺激他用了八年的时间从本到博,受够了异国他乡的冷暖自知,前脚离开UCL,后脚就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漫长的八年,终于到最后,他等的耐心尽失,爱谁谁去,他也不伺候了!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她拿着她的绿卡这辈子就在资本主义国家混吃等死。可没想到,这辈子还会有一天,有人和他说:“肖裕,裴涪浅回来了。”
他确实该得意,她用了九年半的时间才读完了博士,比自己足足多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可为什么这一年半中,他并不高兴呢。
闭着的办公室门响起了两声敲门的声音,然后被推开。他轻抬眼皮,微挑眉头看向来人。
“我好像没说请进吧?”
江易宁被呛了声,刚想骂他两句就瞥见对方那满面倦容,他又犯欠的心疼了,“脸色不太好,没休息好?”
肖裕轻声嗯了下,拿起桌上的眼镜正要戴上却被制止。
“行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中午也让眼睛休息会儿。”江易宁皱眉,实在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明明不近视却非要戴个眼镜耍酷装冷漠。
肖裕没听,依然继续手上的动作,戴上眼镜一秒钟又变回了那个冷清孤傲的肖医生。
“有事吗?”他语气淡淡的。
江易宁拉开椅子坐在了他对面,瞥了眼桌上原封不动的饭盒,他挑眉,“怎么还没吃饭?”
肖裕叹气,掰开筷子,“现在就吃,所以还请您有事说事,没事呢,出门右转。”
出门右转是他办公室!江易宁气,想他堂堂主任医生却整日在个后辈晚生面前吃瘪,偏偏还被虐上了瘾!
“臭小子!有你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
“那不然还请您吃吗?”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向前递了递自己的饭盒,“您要是吃的下去就别客气了。”
江易宁低头看了眼那没一点儿油水的清炒青菜,嫌弃的瘪嘴,“你那水煮菜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
肖裕乐得独享美食,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绿油油的青菜吃在肖裕嘴里分外美味,可江易宁看起来,真是可怜到惨不忍睹。人类进化到如今本就是为了多吃几口肉,当个素食主义者还有什么活着的乐趣?
“你当初就不该投胎为人,当个野马野羊生活在草原还有吃不完的草,多符合你的人生追求。”
肖裕没抬头,挑了根青菜吃进嘴里,“我是灵长类动物,和家禽没什么好说的。”
“你咋不上天呢?!”江易宁差点掀桌,放眼整个协和,还有谁敢这么大胆的和自己说话!
肖裕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一脸无辜。
江易宁懊恼,每次都要被这臭小子气的半死,却过会儿又颠颠的来找不自在,他还真是贱呐!
不爽的哼唧了两声,他道明来意:“那什么,我侄女脚骨折了,你一会儿去跟许诃子说声,多给照顾下。”
闹了半天是来走后门的?肖裕挑眉,打趣道:“您不是最不屑靠关系的吗?”
就知道这小子没这么好打发!被踩到痛处的江易宁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这个不一样,是我老婆的侄女。”
“噢——”肖裕故意拉长尾音,一副了然于怀的样子点了点头,接受这个差事,“既然是讨好老婆的娘家人,这个忙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了吧。”
掀桌!!!“我儿子都能娶媳妇了,还用得着讨好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肖裕见好就收,“您侄女叫什么?”
江易宁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好几口才咽下去心中这口怄火,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给他添堵。不客气的瞪了对方一眼,他怒摔杯子,“江南。”
肖裕沉默。
江易宁皱眉看到那副面瘫嘴脸,就知道这小子心里又没倒好水,“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他摇头,却不由的多打量了几眼面前的人,表情困惑,“我只是有点好奇,您老婆的侄女姓江,主任您该不是入了赘吧?”
入赘,入赘...江易宁嘴里默默重复着,没接话站起身来就找扫帚,他今天非打死这混蛋玩意儿不可!
“不然您为什么和您老婆娘家人一个姓?”
谁规定同姓的男女不能结婚了!谁规定和老婆一个姓就必须是入赘了!
“老子本身就姓江不行吗!!”
“行。”
“!”摔门!!
气走了自家主任后,肖裕脱下身上洗得发白的白大褂,拿起桌上的手机和钱包乘电梯出了医院。
裴涪浅用中午时间去了趟银行办工资卡,回来时没挤上电梯,看了眼大厅电子表上的时间,离下午上班还有些时间,便不慌不忙的喝完手中热饮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内,走到另一边去坐扶梯。
七楼,脚下的高跟鞋刚踩上瓷砖地板上,就瞥见走廊中央面对面而立的一对男女。
脚下仿佛生了根似的,明明该要转身离开却一点力气都没有,默默叹了口气,她低笑,怪得了谁呢,都是作的。
许诃子接过对方递来的咖啡和点心纸袋,不可思议的低呼一声:“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
“这不是有求于你么。”肖裕笑,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明来意,“我们主任老婆的侄女在你们科室住院着呢,托让你多照顾着点。”
“这关系绕的可真远。”许诃子瘪嘴。
眼前的男人最是不屑巴结讨好领导,今儿却难得开了次金口,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准备轻易放过。
“讨好领导,不像你的作风啊!”
肖裕转身扒在栏杆上,喝了口咖啡,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我是那种人么。”
都说心理精神科的肖医生智商高达一百五,聪明绝顶却厌烦人情世故,冷酷无情,即便是和他说过三次话也能转身就忘了你叫什么。这种绝情的人存在感是很低的,可他一路却备受关注,走哪儿都是焦点,还真是印证了颜值的至高无上地位呐!
许诃子暗自叹息,转身也学着他的样子趴在栏杆上,“江主任怎么不自己来找我啊,还把你都搬出来了。”
这么小的一件事,甭管是不是自己科室的同事,就凭主任的头衔她也不敢拒绝。
肖裕闻言偏头悠悠的看了对方一眼,眉头微挑,语气流露着和熟稔的朋友才有的玩笑,“还不是以为咱俩有什么。”
他说的很不以为意,许诃子的心却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
他是肖裕,从不近女色的肖裕。
现在想来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仍是觉得很匪夷,明明两个随时要保持清醒的医生却同时在酒吧喝的差点不省人事,还真是…呵。
“笑什么?”
许诃子低头摸着手中的咖啡杯,无意识的摩挲着手指,她轻笑一声:“想起初相见,似地转天旋。”
不像科室里护士们能吓死人的笑,她的笑声特别好听,浅浅的,很莞尔,让人听着很舒服。
肖裕沉寂在她那道莞尔的笑声里,思绪不禁飘远,记忆中有个人的声音也很好听,总是在他耳边笑起来软软的,细细的。
苏芮的《变》她也曾唱过,那年还是高中生的他们,她坐在他前面,课间轻声哼唱过,那婉转悦耳的歌声一下子直驻他心房,尽管当年他嘴硬嘲笑这是首老掉牙的歌曲。
仿佛一闭眼,耳边还是她浅浅娇羞的撒娇声:“阿裕,阿裕,你看我,你看我一眼嘛。”
那时候他总会不以为然的讽刺她:“你又不是仙女下凡,有什么好看的。”
真是久远的不能再久远的故事……
☆、创造见面
遇见肖裕的那晚正好是周末,许诃子当晚不值班就和闺蜜去了常去的那家酒吧,虽然她是个外科操刀医生,可却也是爱酒之人,习惯在第二天没手术的夜晚喝上一杯。
喜欢酒香味和能不能喝是两回事儿,许诃子正好属于那种特别喜欢酒却并不怎么能喝之人。两杯高浓度白兰地喝下去,她的极限也达到了沸腾顶点。趁着闺蜜去洗手间的空档,她半仰起脖子靠在后背柔软的沙发上,不经意的偏头间看到了邻座的男人。
准确说来,是型男。
他穿的很随性,黑色衬衣上套着一件GIVENCHY同色外套,桌上也放着一瓶白兰地,基本见了底。不知是存放的酒还是一次就喝了这么多,如果是一次,那可真值得膜拜。
突然低笑了一声,她摇头叹息,都自顾不暇了竟然还有心情打量帅哥。
笑声刚落下,蓦地就听见邻桌传来了女人娇嗲的声音,她莫名来了兴趣,下意识的随声望去。
穿着一身黑色紧身包臀裙的女人微散着一头时尚的大卷,站在圆桌前,脸色发红的看向那位男士娇声道:“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对方闻声懒懒的抬了下眼皮,只一秒又收回了视线专注的喝着杯里的洋酒,就像没听到似的。
女人有些被忽视的尴尬,忽然感到一束不善的光芒,她微微侧身看到眼角落里有人在偷看。女性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她在这个陌生的男子和看热闹的女人前丢脸,何况她有战无不胜的资本。
这么想着,她不动声色的微弯着身,上前一步故作随意的撩了撩浓密的大卷,浓郁的香水味和洗发水味随着她的动作,扑面袭来,她满意的微笑。
ysl-opium(鸦片)香水神秘冷洌、极致妩媚,虽然一款非常经典的女香,但能驾驭的女性却很少,除非拥有着像埃及艳后那般外表高贵冷洌,骨子里又炙热性感妩媚到极致气质的人。
这是她的Lucky perfume(幸运香水),像奥黛丽赫本那样喷洒在空中,然后轻笑,自信的在原地旋转几圈,让那浓烈的香气和皮肤来个亲密接触,变成万人诚服的Party Queen。
她弯着腰,用自己最有诱惑力的红唇轻轻张了张,轻声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原来是来搭讪的啊,许诃子暗笑,抱起双臂饶有兴致的静看着这一幕。
帅气的面容,修长的四肢,低调的Givenchy,以及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再配上一瓶见了底的白兰地XO,确实是个值得搭讪的男人。
正在她出神想着时,男人抬眸瞪了那女人一眼,目露凶残,嘴角动了下,冰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噗嗤”一声,许诃子没忍住轻笑出声,看向怒瞪视自己的女人以及并不怎么友好的男人时,她慌忙伸手掩嘴遮住笑意,然后说:“你们继续,继续,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女人带着被拒绝的羞愤临走前狠狠的赏给了许诃子一个白眼,许诃子目瞪口呆,和她有什么关系,躺着也中枪吗!
脸上烧的难受,她一醉酒不但上脸还缺根筋,摇了摇晕头转向的大脑,不知什么力量牵引着她,她忽然起身,看了眼自己桌上还剩半瓶的雪碧和完整的一瓶冰红茶,想了下,最后选了那瓶冰红茶向他走去。
“白兰地正确的喝法是按照1:0.8的比例掺好后,蒙上杯子用力的一拍。 \"啪\"的一声后,雪碧的泡泡冒出来了,趁泡泡没下去前一口喝完,享受喉咙和胃里酒精和气泡在挥发时的混合冲击。不过我没有雪碧了,冰红茶也是不错的,虽然没有气泡但是也可以蒙上拍一下,感受下气氛嘛。而且茶的味道和酒精的味道掺和在一起配合的也是非常完美的。就是这种喝法有点伤胃,不过怎么都好过你这样干饮。”
许诃子说着,看了眼那瓶见底的白兰地,竟然还是干邑,要知道白兰地虽然生产遍及世界各地,但品质最好的葡萄白兰地,还是要首推干邑(Cognac)。
她可惜的摇一摇头,这瓶50年的XO以他这样的喝法真是暴殄天物了。
肖裕看都没看她拿来的那瓶冰红茶,只是听到“冰红茶”三个字,条件反射的开口:“拿滚。”
许诃子莫名感觉到一股冷空气袭来,她瞥了眼对方比方才更冷冰冰的那张臭脸,耸肩,不要拉倒。
安静了会儿,她想到方才那姑娘,又笑了,微微侧着身忍不住给这位冷漠的酷男竖了个大拇指,赞道:“good job!这种没姿色又没教养的low货竟然还敢出来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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