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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初见,止于终老——顾新城

时间:2017-11-26 16:35:52  作者:顾新城
 
  ☆、聚会
 
  季峥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听到电话里的人还迷迷糊糊的声音简直不可思议,她凌晨六点下的晚班,这一觉就睡了十二个小时?!
  裴涪浅穿着睡衣晃着身体机械的走到门边去开门,季峥站在门外没好气的瞪着对方,将手包扔给她后,自己自觉地走到鞋柜那换鞋,还不忘挖苦道:“您可真是宝刀不老经久不衰,一点不愧当年给你起的外号,我看改明就别叫陈抟后人了,你比陈抟还陈抟。”
  陈抟?裴涪浅朦朦胧的睁着眼,靠墙想了想,哦,就是那个很能睡的老人。
  季峥转身一看那位又有睡去的意思,深手就一拍鞋柜,粗声吼道:“还睡呢!”
  裴涪浅吓得一个惊醒,忙不迭去洗手间洗漱。
  等再次从浴室出来时,她终于恢复了清澈的眼神,看向餐桌边坐着喝水的那位,浅浅一笑。
  季峥喝了口从冰箱取出来的苏打水,不甚在意的随口问道:“你自己搬出来住了?”
  裴涪浅没反应过来,“嗯?”
  “我说你自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你家不是在西外那么。”季峥一直记得那个豪华花园,像极了公主的城堡。
  擦着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她低头,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过去的太久,她不记得季峥曾经去过西外的家里。
  “你去过我家?”
  季峥翻了个白眼,她还没醒呢?“你忘了,高一咱有次去露营,回来时下大雨不是你家司机来接的么,我还在你家睡了一晚。”
  裴涪浅想了下,没想起来。她看向对方微笑点头:“对。”
  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嘴角的笑容却陡然消失,关上卧室门身靠在门后,她的思绪一片复杂。
  那双平日里清澈明亮的双眼里晕染了太多的痛苦和失落,梗在胸口的刺痛感令她久久不能平静。
  **
  两人到KTV的时候,季峥手包里的电话又开始不停的夺命CALL,她没接,只是拉着裴涪浅的步子走的快了些。一手推开包间门,脸还没露完,张开嗓子就吼:“有完没完了,都说到了到了还打!感情中国移动是你家开的不要钱啊!”
  正在唱歌的那位闻声一抖,话筒“咚”的一声摔在地上,顿时发出一长串“滋滋”的尖锐噪音。
  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那位爷扔下手里的手机,叼着支烟痞气的向门外看去,嗤了一声:“你可真是够大牌的,也不看看都等你多久了!”
  说话的叫陈沉,当时班里出了名的二世祖,又浑又痞,不过人后来考上了航空学校,现在是个飞行员。
  季峥哼哧一声,将手包扔向对方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裴涪浅看的一乐,季峥这爱冲别人扔包的行为看来是个习惯。
  她打进门起就被季峥用身体侧挡住,陈沉光知道那有个人,但看不清是谁,将快燃灭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捻了捻,他打趣道:“还藏着掖着干什么,见不得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季峥没跟他计较,她和陈沉算起来也是发小,这家伙全身上下就没一处可取的地儿,尤其那张比马桶还臭的嘴,向来让人有拿针给缝上的冲动。
  她清咳几声然后伸手拉着裴涪浅向前一步,一脸得意的期待众人反应:“我迟到呢,是去接这位大美女了。”
  陈沉嗤之以鼻,他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他哼笑着,却忽然听到周围人的吸气声,蓦地整个包厢一片诡异的寂静,就连那位正在放声高歌的男人也停了下来,一脸不可置信的向门口看去。
  季峥正得意自己带来的人所引起的躁动,却慢慢发现众人的视线怎么像是在看自己身后?
  她莫名其妙的回头,待看到门外站着的那几人时,顿时一口老血梗在胸口。
  好你丫个陈沉,敢背后跟她玩阴招!
  季峥蹙眉,心虚的偏头看向身边的姑娘,眼见对方颤抖了一下的肩膀,她心里蓦地就是一疼,握着她的那只手也不由的紧了紧。
  陈沉顺着大伙的视线向门口看去,乍眼瞧见门口那男人,他立刻起身一脸兴奋的迎过去,边激动的大吼大叫:“你丫的还唬我说有事来不了。”
  肖裕侧身躲开他的拥抱,耸肩道:“临时闲得无聊,顺便买一送一。”
  说着,他将身旁一脸冷酷的摇滚男子推上前去。
  陈沉震惊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隋...大海?!”
  隋海岩高贵的扬起头颅,骄傲又自信:“是你爷爷我。”
  “我操!”他转身拔了拔自己的头发,一脸不可思议,上前一步和对方四目而视惊呼道:“我/操/你这混蛋怎么回来了?”
  “不行吗?”隋海岩嗤笑,“行了把你那副表情收收,看见小爷也不说上来给个拥抱,傻笑个屁啊!”
  陈沉立刻上去给了个紧紧的拥抱,热泪盈眶道:“兄弟啊!”
  季峥不甘寂寞的踹了陈沉一脚,“你是不是眼瞎了,看不见姑奶奶我啊!”
  “边儿玩去!没看见哥正忙着呢!”
  “嘿!”季峥气极反笑,上去伸手拽住对方耳朵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硬是把人给拽到了自己身边,怒吼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姑奶奶身边站着的是谁!”
  陈沉疼的大呼小叫,边向那位季峥口中的大美女看去,要说起来和他见过的美女一比差多了,但胜在纯。
  对,纯!
  他皱眉,仔细搜寻着自己的记忆,瞧着怎么有点眼熟?
  “你...你是?”
  裴涪浅微笑,这是她这几年养成的习惯,认不出来就微笑。
  季峥终于骄傲了,偏头瞥了一眼某位高傲的恨不得让人一脚踹死的男人,故意对陈沉说道:“不认识了?这可是你女神,你暗恋的女神!当年你还拿着人家照片......”
  话没说话,陈沉一个醍醐灌顶上前堵住她的嘴,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又转身看向那个高傲的恨不得让人一脚踹死的男人,谄媚的一笑,解释:“误会,都是误会。”
  男人偏头,语气冷漠的像个局外人,“和我没关系。”
  一句话,瞬间包间的气氛再次降到极点。
  陈沉摸一摸鼻子,颤颤的打破僵局:“那个,我来介绍下,这是...”
  “我们都知道了,肖裕、隋海岩和裴涪浅嘛,不用介绍了!”
  有人大声说道。
  “啊,对!”他咳着嗓子,对这几位说道:“行了都坐吧,别傻站着了。季峥你去把服务员叫来,哥今儿高兴,咱喝它个不醉不归。”
  季峥这回难得没和他争,鼓励的拍了拍裴涪浅的肩膀然后走出了包厢。
  裴涪浅四下看了一圈能坐人的地方,一时有些犯难,肖裕和隋海岩都坐到了陈沉的身边,一时空着的位置也就仅剩隋海岩的身边。
  想到那天在机场,隋海岩的态度,她多少有点怵。
  正犹豫,角落有个女人冲她招了招手:“浅浅,你坐这边吧。”
  尽管想不起来那人叫什么,她还是开心的笑了笑,立刻抬步走去。
  陈沉身边,肖裕接过他递来的酒杯,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那道身影。
  本就热闹的包厢又忽然新加了几个人,还是当年的男神女神,一时之间大伙儿都忙着叙旧,没人再去唱歌。大大的电视上正播放着一首歌,嘈杂热闹的聊天声中,MV中有个男人在声嘶力竭的唱着:
  “……
  你还要我怎样  要怎样
  你千万不要在我婚礼的现场
  我听完你爱的歌  就上了车  爱过你很值得
  我不要你怎样  没怎样
  我陪你走的路你不能忘
  ……”
  季峥回来时一眼瞧见坐在角落的姑娘,她径直向那里走去,一屁股坐下。
  “回来了?”
  “嗯。”她点头,心里却多少些心虚,毕竟她弄不清楚裴涪浅现在对肖裕的态度。
  如果是她,未必会对过去的老情人笑脸相迎。
  陈沉这个畜生!
  “对不起啊。”她靠近,在对方耳边轻轻道歉:“我不知道肖裕也会来,他刚回来的时候我们也叫过他,他从来都有借口推辞,这次我以为他也不会来呢。”
  裴涪浅有点诧异,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除了和那几个兄弟,他向来在这种聚会不露脸的。
  “没事。”她摇头,见不到才是坏事。
  “对了,怎么没有见到卯劲和段佳辰呢?”那可是曾经肖裕那四/人/帮里的另两位,从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季峥拿起桌上一瓶啤酒给自己打开后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唐甜甜刚生完还没出月子,段佳辰估计在家换尿布呢吧。卯劲和女朋友去夏威夷旅游了,段佳辰家的小王爷满月时,估计你能见着。”
  “哦。”她点头,尽管对唐甜甜这个名字感觉陌生。
  偏了看向角落里的那几个男人,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了裴涪浅一跳,她惊奇的瞪大了眼珠子,这才...这才几分钟而已,就喝完了五六瓶?!
  “砰砰砰”一个接着一个的空瓶子被扔在了桌上,每一声都敲在她的心尖上,实在忍不下去,她伸手悄悄拉了下身边人的手,“季峥,你说这样个喝法会不会出事?”
  季峥向事发地看去,粗略数了下还不到二十瓶,于是安慰的拍了拍对方,“没事,我向你保证一点事都没。这才哪到哪啊,那几个男人的酒量远不止此,肖裕和隋海岩我不知道,陈沉那可是一人把一箱瓶酒撂倒还能踢正步回家的主。”
  “可是......”她还有顾虑,却被季峥打断:“裴浅浅,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是在关心他?”
  她叫她“裴浅浅”,这是当年肖裕对她的称呼。
  “季峥。”她低头轻轻叫了一声,季峥侧目洗耳恭听,以为会听到什么惊天动地的真心话呢,结果却是:“季峥,我想喝酒。”
  “......”一口老血梗在胸口,算了,不和她计较,季峥特义气凛然的站起身拿了几瓶酒打开,“喝!”
  另一边,许久未见的男人们也是一瓶接一瓶瓶的干掉。
  肖裕和隋海岩没来前,陈沉就已经喝了不少,他当年在班里挺浑,难得聚会一次大家逮着机会就灌他。
  其实陈沉刚开学的时候是特瞧不上肖裕那四/人/帮的,男人在他眼里只分为两种,一种是能打的,一种是不能打的。而肖裕就自然被他归到了第二类,他一直鄙视这种长相骚包只知道逗女生的男生,陈沉把他们看做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要不是那次意外,肖裕出手救他,他才知道原来他比自己还能打。
  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陈沉当然是来者不拒的替他挡酒。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这位今晚情绪有点不对啊。
  认识他这么多年,好像唯一一次见他喝多就是高中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
  那天大家情绪都很低落,尽管都考到了自己理想的大学可就要和相处三年甚至六年的好友道别,还是非常不舍的。
  记忆太久远都有些模糊不清了,那晚好像是喝了有十几箱啤酒吧,他印象中迷迷糊糊的看到肖裕从下午到晚上就一直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边对瓶吹,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不止打架,连酒量他都比自己好。
  伸手推了推身边人,他小声的问:“他怎么了?”
  隋海岩看了一眼,耸一耸肩,“渴了吧。”
  渴了......
  陈沉才不信,又凑近了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耳语道:“他俩又好上了?”
  “谁俩?”
  陈沉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尽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隋海岩笑了,这回他还真不知道。
  “别一脸怀疑的眼神盯着爷,爷这回真不知道。”
  陈沉瘪嘴,骗鬼去吧。
  他好几年没见隋海岩了,有说不完的话想和他说,两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偶尔讽刺一两句旁边那位为情所困的男人。
  “知道排名榜首被公认的最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专业是什么吗?”
  隋海岩忍着笑意,摇头:“不知道。”
  “医学。”
  独自喝酒的某人悠悠的抬头,冷笑一声。
  陈沉视而不见,模仿道:“你们有疑问吗?有疑问吗?有疑问?有疑?有.......卒于背书........”
  “哈哈哈。”隋海岩乐不可支的大笑,两人一碰杯,斜眼看向快卒的那一位。
  肖裕讽刺一哼,毫不客气的鄙视道:“那是对于你们这种没智商的蠢货而言。”
  智商负增长还要出来丢人现眼,他和这种下半身动物没什么可解释的。
  三人正互相刷智商下限,桌上的酒被人拿走了几瓶。
  陈沉抬头看了桌前的人,“干什么你,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偷抢。”
  季峥抓起桌上的一盒烟就砸向对方,还专挑脸砸,“我还没找你事儿呢,你还敢咋呼!姑奶奶就喝你几瓶酒怎么的了!”
  陈沉郁闷的扒了扒头发,这臭女人总有本事惹他生气。
  隋海岩默默看在眼里,等季峥走后才伸脚踢了他一下,问:“我听说季峥结婚了?”
  “呵。”陈沉闻声冷笑,一反常态的大声吼道:“人多了不起啊,人多牛逼啊,人多赶时髦啊,未婚先孕连崽儿都生了,还是个带把儿的。”
  隋海岩仔细一瞧,啧,眼圈儿都红了。
  他在心底暗暗的叹了声气,举杯和伤心人碰了一碰,看来大家这几年也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风光。
  当年的班里,除了追肖裕追到教导主任那里的裴涪浅,还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陈沉和季峥。如今,一对劳燕分飞隔着大西洋过了近十年,一对更是可怜,连点盼头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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