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告诉你,我有碎骨症,刚才被你一推,已经碾碎了小手臂。”邢可一口气说,“不信?等会儿警察来了,一起去做个伤情鉴定。”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因他看见邢可的脸色不像是假的。
邢可抓紧机会说:“全楼覆盖摄像头,随便调监控,我劝你最好识相点。”
年轻人吐了一口唾液:“呸,算老子晦气,不跟你这神经病计较了……我说你怎么回事,还挡着路干什么,找打啊?”
邢可看他把拳头已经提起来了,弯腰用甩棍猛的一击,结结实实打到了他的小腿上。
年轻人痛得没站住,扶墙叫唤去了。
邢可说道:“根据刑法第二十条,我这是正当防卫,对不住了。”
希望还能打狗伤到主人面,下次再想随便欺负她,就要掂量下斤两了。
邢可走进电梯,看了看,伸手在按键上捶了一遍,不出所料,老掉牙的电梯停运了,把去了顶楼的凌到一行人晾在了17层上。
这下不管是谁,都要慢慢爬下来了。
周转接到110指挥中心的调度,一听说是老公寓里有人寻衅滋事,和老沈一起马上扯着警灯赶来了。
俩人一进大厅,首先看到沙发上坐着个男人,有款有型,眉眼深,神色冷。再才看到他旁边还跟着俩助理,其中一个对着电话说:“你惹的屌事自己摆平,凌哥不管。”
老沈用手肘撞了下周转,示意他先上去。
“凌总。”很远的时候,老沈就伸出手,笑着说,“难得见到你一次,局长和政委还托我当面向你表示感谢。”
凌到等到老沈杵到跟前了,才放下财经报,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
老沈顺势坐了下来,说:“凌总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去局里坐坐?”
凌到笑了,“那地方能随便坐么。”
老沈搓搓手说:“只要凌总肯赏脸,政委派私车来接。”
凌到站起身,“不用了。不耽误沈警官出警的时间,我长话短说。”
老沈懂了,凌到屈尊等在这里,原来是有话要发落。上次副市长家的千金酒醉打伤了别的女孩儿,他们请凌到去局里协查,态度有些强硬,名声更加强硬的凌到倒是把局面处置得很好,做完笔录出来,政委给他敬烟,俩人闲聊了几句,凌到当场表示,给公安局赠一小块地,方便局里新砌一座小食堂,改善下生活。
公安局不收,凌到就改成自己建座食堂租给公安局的行事方式,后来又把租金用在了慰劳事务上。
凌到出手这么大方,不仅顺利解决了储光光闹出来的事儿,还让开发区公安局记住了这个大人情。
老沈出警遇见了凌到,这个人情就一定要还了。
凌到看着老沈的眼睛说:“我就重申一句,上面那个惹事的人,和‘零道’无关。”
老沈点头:“好的好的。”
凌到道了谢,带着俩助理先走了。
老沈再赶上楼协助周转处置事情,打开了执法记录仪。
周转今年26,面相俊帅,脸上线条坚毅,穿上警服后,一身正气。他的眼睛很灵活,看场面而定,会投射出不同的意思。比如这会儿,见到俩当事人后,他走过去先敬了个礼,很严肃地说:“请两位出示身份证。”
邢可掏出身份证递了过去,周转仔细检查了,还抬头看了看邢可周身的情况。
清清爽爽,没看到伤。
周转转头对着年轻人:“你的呢?”
年轻人看到警察来了,自然认怂。“周警官,这是一场误会,您给调解下就行了,别给我记在小单子上啊。”
周转抿紧了嘴角,先斟酌了下言语,才回答:“下次动手前,多考虑下后果。”
年轻人委屈:“我是挨打方啊,被甩了两棍子。”
周转脸色就变好了,只看着人不说话。
年轻人拿出身份证,叫杜皮,虚岁18。
周转淡淡地说:“到了法定年龄,打赢了赔钱,打输了住院。”
老沈扶着楼梯爬到12层后,电梯修好了,他回头大喊一声“嗨,这破地方。”转头再问周转处警情况。
周转说:“出警单填好了,当面调解完的,杜皮赔礼道歉,补偿五百给邢可。”
“‘碎骨症’怎么处理的?”老沈听到110指挥中心的通知,知道报警人邢可说了这一桩严重的警情,本来还想一起叫上120。
周转云淡风轻地说:“邢可出示了骨折的X光片,杜皮就认错了。”他在当场没揭穿,那是邢可大半年前拍的骨折片子,跟碎骨症没一点关系。
老沈关了记录仪,问:“没牵扯到零道吧?”
“没。”
老沈松口气,“杜皮这混小子舍得道歉,该不会是被你言语‘暗示’了一下吧?”
周转笑了笑,“哪能让我姐吃亏。”
老沈捶了下周转肩头,说:“就你姐最亲,其余的都是粪。得了,我先下楼,车里等你,你有什么交代的,赶紧给你姐说去。”
作者有话要说: 幻言月榜真是修罗场啊TAT TAT
分频最后一个位置分数也要4.4千万 TAT TAT
老木的分数才1.4千万 TOT TOT
爬不上去了吧 TOT TOT 露个脸的机会也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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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影响
周转站到1203门前,邢可从房里拎出两个礼品袋,塞满了香烟、喜糖、水果,还有一件没拆封的羊毛衫,周转瞧了瞧牌子和型号,就知道是高档货,邢可专门给他买的,笑得嘴角扬上去,半天落不下来。
邢可心细,怕周转拎出去被当成是收缴人民财产充公什么的,回头又拿个大黑袋给他罩上。
周转拨了拨袋子说:“可,你给的太多了吧,派完队里的人也有剩的。”
邢可递上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放他手边说:“赶紧喝了,润润嘴。”
周转低头笑了笑,抓起她的手臂抬高,就着她的手抿了几口蜂蜜水,神情乖得很。他个儿高,在她面前总是好脾气的笑着,像是温驯的大金毛。
邢可要把杯子塞周转手里,“自己拿着,又不是没断奶。”
周转就是不接,含糊着说:“别抖,别抖,警服打湿了。”
邢可收走杯子,拿支新的润唇膏出来,塞进周转上衣口袋里。“秋天天气燥,多保养下嘴唇,起皮了就不好。”
周转意味深长地笑,“反正我的嘴又用不上,扎不着人家小姑娘。”
邢可没好气,“快滚,该回了。”
周转挤进门去,四处看了看,说道:“李荇没来过这儿吧?”
邢可嗯了声。
周转高兴了,“只有我进来过,可给我留着记录啊,别让其他的男人来污染了这块宝地。”
邢可催他自动消失。
周转撑着门,回头说:“下班了我再来,给你带好吃的。”
提到这个邢可头痛,“这一年被你喂得这么胖,还朝这里送?”
周转笑了笑,脸上的硬线条都化成了柔和。“胖了才能见真心,我不嫌弃你。”
邢可抬眼观察着周转,难道他已经看出来她被李荇劈腿了?
周转看着邢可,眼里有些隐约光彩滑落。“李荇靠不住,我早就说了。他要是靠得住,这会儿哪能是我来帮你压榨杜皮,还惹得你塞出来剩下的喜糖,不给我提结婚喜宴的事。”
周转走了很久,邢可才回过味来。
她这个堂弟,是个聪明人。看看细节就能发现问题,一猜即准,见微知著。
她想取消婚礼,把散糖都丢给了周转,根本没留宴席上的备货,就这么一小点隐秘的心思,被周转看出了苗头。
既然都有这个准备,还犹豫个什么。
邢可打电话给未婚夫李荇,特别歉疚地告诉他,老公寓这边的业主正组织代表团与拆迁办商量补偿情况,她被2号楼选出做代表,这个月都很忙,脱不开身,所以婚礼要延期。
李荇沉默了一下,语气怏怏地答了好。
邢可趁机又说,亲爱的,这些天要拜托你了哈,我没空过去,新房就交给你了。记得晚上关好窗子,防贼。
李荇没应声,邢可像是很随意地提了提,“爸的全部费用我算出来了,那些单据我都拍了照,等会给你发过去,你帮我对下。”
提到钱,李荇马上有反应了,说道:“都是一家人,我信得过你,不用对了。”
邢可温和地回他:“这个是我妈坚持的,说婚前各自理清楚账务,清清白白地过日子。”
这是她的借口,她的目的是要李荇去算清楚,在他撒手不管的日子里,她为他爸爸花了多少钱,又给他和Vivian的消费买了多少单。
邢可给妈妈打电话前,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
邢妈妈是典型的老城区市民代表,市侩、精明、泼辣、麻利,在长达四分钟的飙音叫骂中,楞是不让邢可插上一句嘴。
她是刀子嘴刀子心,用多年的耳濡目染加实地大战,练就了邢可绵里藏针的性格。
邢爸爸是上门女婿,性子温吞,十足的老好人,用憨实性格牵引着女儿,教她温柔敦厚、典雅秀致,不至于让她朝她妈那条女超人道路上奔去。
邢可出生后,按照本地的规矩,从母姓。她爸爸对此没异议,只要求闺女叫“可法”这个名字,纪念他心目中的民族英雄史可法。邢妈妈给邢可上户口时,恶寒了一下,抹了法字,正式替女儿更名。但是邢可的小名“小法”就这样流传了下来。
“小法,你糊弄你老娘呢,要延迟婚礼?老娘跟你说,直接跟李荇那软脚货一刀两断!”骂得过瘾了,邢妈妈才干脆撂下发落的话,“当初老娘看的准吧,说他不靠谱,不准你先扯证,这会儿是不是要感激老娘啊?”
邢可无语半天,好容易才搭上一句:“您老英明。”
邢妈妈嘎嘣嘎嘣脆的撂话:“扯那些鬼话没用,鉴定费8千8,打我卡上,回头去给眉毛补个色。”
“妈……”邢可考虑着要不要跟老妈交代,李荇这边出轨的情况。五分钟前,她就说了一句“妈,我想延期婚礼”,就遭到了一阵狂风暴雨式的冲击,还不让她发表任何意见,她妈就直接下令,要她跟素来不被看好的李荇断干净。
邢妈妈突然拔高声音:“你跟李荇上床了?”
邢可赶紧回:“没。”
邢妈妈冷笑:“没便宜那小子就行。你洗洗涮涮,养好身子,继续钓下一个老公吧。”
邢可很无语。她有自知之明,现在胖得像头猪,还哪有男人能看中她的脸。
那边太后又发话了,“来我院里,我给你补下□□。”
“妈!”邢可气急败坏地大叫,“有点素质好不好!”
她妈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年前就给你安排了手术,你死拖着不来,自个儿矫情,发什么心理病,现在甭管你好没好,都给我滚回来,我把你拾掇拾掇,再塞出去。”
……
挂上电话后,被骂一顿的邢可镇定多了。她妈就是洗脑神器,每次当她觉得出手整治人违背了爸爸的教养时,她妈总能拨乱反正,让她意识到,比她更恶更狠的人才能大行其道。
零道公司主楼。
五点多,凌到从政府部门拿到老公寓1、2、3号楼户主名字,上面已经标注了一些讯息,哪些人不容易联系得上,哪些是钉子户,哪些是意愿者。
这次开发区的商业建设,是由政府牵头的项目,政府设置好了指挥部,也派人和拆迁圈的群众接洽了,就剩下老公寓的这三栋谈不拢。
凌到动用大舅的关系,在招标会里脱颖而出,预交首期出让款后,让零道拿到了土地使用权,开始投入项目的开发工作。
政府那边的征地工作,被老公寓的三栋楼梗住了,零道的项目随之也受到了影响。
这种情况下,凌到就参与到了督拆的工作中来。
凌到看到2号楼12层只空着一套房,顺手拿起记号笔,把邢可名字圈进钉子户里,抬头问小陈:“不是说空了两套吗?”
小陈凑近看了看,利索回了:“1204早就卖了,登记在叫时正的名下,他一直没搬来住。”
凌到的资料里没有时正的记载,“那他的意向是什么?”
“没联系上他,按照楼里的意思,不在家的就先听代表的安排。”
“代表是哪个?”
小陈笑了笑,“可老师。”
凌到皱皱眉,把领带拉松,解开了衬衣领口的扣子。“她还能代表一栋楼不成?”
小陈撇嘴说:“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反正2号楼里的一半住户都选她作代表,推她出来跟拆迁办对话。”
这等于是又把邢可推到跟前来了,凌到回避不了她曾提出来的话:拆迁之前,要注意影响。
闹出影响的罪魁祸首如今被小陈拎到沙发前听训了。
杜皮看着凌到的脸,有些怵,叫了声:“凌哥。”
凌到笑了笑,“别叫我哥,你那手段,该轮到我叫你一声哥。”
杜皮低着头。
凌到看着小陈,“你当初招聘他的时候,没给他说清楚?”
小陈赶紧出来撇清:“哪能啊,这小子一进零道,我就跟他说了,现在市里抓得紧,注重房改形象,叫他别生事。我还跟他说,这个项目是我们好不容易拿到的,稍微出点差错,发改办就要再招标一回,零道的保证金就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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