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行远。”
陆沉恍然:“这件事不用你来致谢,我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和你无关。”
“那我来向你致谢,也是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和你无关。”樊夕反将陆沉一军,站起来:“谢也谢过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沉不动:“好走,不送。”
走了两步,樊夕突然站定,头也没回,但声音却传了来:“我说这话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也不是为了要让自己良心好过点。”
“但是我还是要说,阿沉,这些年,对不起。”她身为母亲,却从未尽到一分母亲的责任。她不祈求陆沉的原谅,因为连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当初行远说她一定会后悔,是的,她已经后悔,但已经晚了。
“您可千万别说对不起,咱们之间,还不到说对不起的地步。”
他永远不会原谅樊夕,她带给他的伤害,是这辈子他都难以愈合的伤口。时至今日,他从未奢求其他。
彼此各自安好,互不打扰,是他给他的母亲,最后的祝福。
樊夕走了,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至于她在陆沉的心中产生了多大的风浪,或许只有他一人知道。
陆沉进厨房,对上三双担忧的眼神,抱臂倚着门框。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怜,特别需要安慰?”
齐刷刷点头:“是。”
就刚才那一幕,他们已经脑补了一部五十集的年代大剧。现在看陆沉,觉得他猴可怜,猴可怜。
“既然这样,今晚上的肉就都归了我吧。”
“想的美!”肖秦端着一盘生菜挤开陆沉,顺便附送给他一个冷哼。
“不可能!”苏淮端着深爱的墨鱼仔以同样的动作挤开陆沉,附送了他一个白眼。
陆沉炸毛:“喂,你们就是这么当兄弟的啊?”
身后怀音上来,握住他的手,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担忧。
陆沉轻笑,回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放心,我没事。”
他的生命中的确有创伤,也有弥合不了的黑洞。但是有了怀音,一切伤口都可以痊愈。
吃完火锅满桌狼藉,等到收拾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四个人窝在沙发里抱着香甜的蜂蜜柚子茶,一时之间谁也不想动。
贝清辉就是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进来的。
陆沉看着屏幕,有些失笑。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的都上门了。
从贝振铎出事之后到现在,他从未见过贝清辉。彼此之间谁也没有开口,但是却有一种将过去掀过去的默契。
他要出门见贝清辉,家里只留了怀音一人。陆沉不放心,嘱咐肖秦和苏淮多不要走了,留在家里睡。
之前,苏淮已经很有眼力价的搬到他肖秦那里,和他最爱的哥哥相爱相杀。
“我们不走,不怕打扰你们。”肖秦挑眉,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带着狐狸的光芒。
“记得把门关严了。”陆沉毫不客气。
怀音:嗷嗷嗷,他们在说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听不懂啊听不懂。
肖秦嗤笑一声,挥手:“你去吧。”
和贝清辉见面的地方是之前贝清远去过的酒吧,他去过一次,不知怎么的,竟然喜欢上了这里的氛围。
都要开车,所以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冰水。
贝清辉啜饮了一口,兀自说道:“我过几天要去非洲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原本是一种相互利用,却又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起了一种惺惺相惜:“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贝清辉低叹一声:“或许一辈子都不回来了,这里,黛城,所有的人和事都让人觉得累,我想休息一下。”
“天启呢,你怎么安排?”天启集团还留着,虽然已经经历了重创,摇摇欲坠。
“我原本想着要毁了天启,到了后来我发现,其实从来不是天启导致我爸爸变成那样,而是他原本就是那样的人。”贝清辉冷嗤:“天启不是他贝振铎一个人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底下还有那么多员工,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的任性而失去工作。反正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也够了。清远已经决定移民美国,我要去非洲,剩下的,涟漪会接手。”
贝涟漪,那个女人,她会有足够的魄力和心计,将天启从绝望中拉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陆沉想着,举杯:“祝你一切顺利。”
玻璃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贝清辉仰头饮尽,突然笑了起来:“其实当初我真的起过撮合你和涟漪的念头。”
陆沉勾唇:“她不适合我。”
“是,涟漪的性子太要强了。”他那个妹妹,其实才是他们三兄妹中最像父亲的。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让他本能的想开始躲避,之前的亲昵,也渐渐的消失。
“一晃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在拉斯维加斯见到你的模样。”重新招手酒保上了冰水,贝清辉感慨道:“不管中间经历了什么,一切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应该都会活的轻松一些。”
陆沉晃着手中的冰水,透明的液体折射出这酒吧里的灯火,璀璨夺目:“你是什么时候觉察到我另有打算的?”
已经到了这个现在,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陆沉问出了这个一直好奇的问题。
贝清辉一愣,笑了起来。或许真的是因为一切都结束了,他的笑容带了几分轻松:“开始真的没有察觉到,直到后来梁征他们出事之后,我才慢慢回过神来,你这样的合作伙伴,实在是太过热心了。”
“这也是问题?”
“当然,因为你看起来,可不是这么热心的性格。”
“但你并没有拆穿我!”
“这就是默契。”
两人一顿,彼此一笑,举杯相碰。
“你走时我不会去送你。”
“我回来也不会告诉你。”
“再见。”
“再见。”
第51章 续章二
53
“还没睡?”
怀音仰起头来承接他的亲吻, 他身上还带着冬夜的寒凉,扑簌簌的掉落寒气。
“嗯。”她含糊的应一声,把手上的书放到桌子上。掀开毛毯站了起来, 又顺手把后腰上垫着的抱枕扔到椅子上。
“跟你说过不要坐在地上看书, 凉,不知道吗?”他一边解衣服, 一边说。
“有地毯, 不凉。”再说, 坐在地上看书,多舒服。
陆沉拿她没办法, 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洗澡。”
这夜还很长, 有很多时间可以做他们想做而又都喜欢的事情。
怀音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含糊着嗓子的小兽。身上已经湿透,就连额间的发也没能幸免。而陆沉的身体也被汗水打湿, 凝成一层水光, 已经热到极致, 但身下的动作却不减。
不知过了多久,当快感濒临极致的时候, 怀音重重的一口咬在了陆沉的肩头, 耳边听得见他一声沉沉的闷哼。
抱着她去浴室洗了澡,她软若□□的模样实在可口。心猿意马的陆沉忍不过, 在浴室里又要了她一次。等到出来的时候,怀音已经软成了一汪水。
搂着她柔软的细腰,他附在她耳边, 轻轻的说:“怀音,有空,陪我去看舅舅吧。”
怀音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去看樊行远的时候已经是黛城二月份,那是法院正式宣判贝振铎的第二天。
二月份,依旧寒风料峭。但是比之深冬,约莫多了几分温暖的气息。
他们开车一路到墓园,然后带着一大束菊花和两瓶好酒,一同到樊行远的墓前。
以前陆沉不敢来,他觉得没脸。现在来,却又像是一场告别。告诉舅舅,他已经从那段岁月中走出来,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新生。
他把菊花郑重的放到碑前,又开了一瓶酒,酒香四溢,陆沉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墓园格外清晰。
他说:“舅舅,一切都结束了,我带个人来见你。她叫怀音,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以后,唔,是你的外甥媳妇。”
转头,伸手拉过怀音,得意:“你看,她是不是长得格外好看。”
眼巴巴看怀音,希望她能够给樊行远说两句,怀音一张嘴:“呕!!”
陆沉惊悚:“怀音,和我舅舅说话恶心到你了吗?”
废话,当时不是!怀音瞪了他一眼,揉了揉胸口。这几天她有些不舒服,胸口堵的厉害,连胃里也隐隐的不舒服。这会儿吹了点凉风,更是有点受不住了。
她蹲下身,看着墓碑上樊行远年轻而俊秀的脸,郑重:“舅舅,我是怀音。您放心,以后陆沉,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您听到了吧?以后呢,我有怀音了,您就放心吧。”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会儿,看着时间不早了,陆沉站起来,说:“舅舅,我先走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顺手扶了怀音起来,谁知怀音却挣脱开他的手,跑到一边干呕了起来。
也吐不出什么来,她早上也没吃多少东西,胃里空空的。
陆沉终于觉得不对劲,轻柔的抚着她后背:“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怀音刚想开口,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陆沉炸毛:“怀音!”
一路飞驰电掣奔进医院,医生看见他面如金纸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可巧进了医院怀音就醒了,医生问了她的症状,了然一笑,说去妇产科看看吧。
俩人一愣,彼此对视,都开始紧张。
战战兢兢到了妇产科,接待怀音的是个年过四十的医生,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等到拿到化验单,一笑:“妊娠七周,恭喜你,你要当妈妈了。”
怀音脚步虚浮的往外走,七周,四十二天,她大姨妈向来周期比一般人要长一些,大概就是四十天的样子。所以她一直以为是正常现象,压根没往怀孕上想。
没想到,她真的怀了。
陆沉等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等到怀音出来了,一个健步奔上去,忙不迭的问:“医生怎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怀音把化验单甩给他:“自己看。”
看?看毛看?看不懂,谁知道这CHG,还是HCG,GCH的是个毛东西!陆沉把匆匆看了一眼,往口袋里一塞:“你告诉我吧。”
“好吧,恭喜你陆先生,你要当爸爸了。”
“嗷~~~~”像是有钟声炸响,撞得他头晕脑胀,却又有一种幸福感飞速的在胸腔蔓延。陆沉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觉得太幸福了,幸福的腿软,脚软,浑身都软,站不住了,蹲下·身,抱着头,他黑沉沉的眼睛看怀音:“怀音,怎么办,我觉得我可能要晕过去了。”
怀音软软的笑,蹲下去和他平视:“我也是。”
他伸手勾住她,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欢喜:“亲爱的,谢谢你。”
怀孕是好事,陆沉回家的路上已经设想到了孩子出生后三岁的生日宴会该以什么样的主题举办。
但是他们忘了,怀孕不是一个人的事,他们还是要告知家人的。
温祁是第一个知道,匆匆赶来,看向陆沉的眼睛里格外不善。陆沉抱头表示,他一定会给出一个交代。
其实最简单的交代,就是两个人成为法律上认定的合法夫妻。
但是和其他小夫妻不一样,他俩的程序走的慢,需要各种各样的材料。等到真正领到证的时候,已经是黛城的仲春时节。
正式领证的那天,陆沉在周城的悦世酒店订了一桌。除了他们俩,剩下的全是怀音的家人。
陆沉郑重的改了口,并表示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对怀音,绝不会让他们失望。
陆沉和怀音之间,家里人也都略有耳闻。小辈们自有自己的喜好,而且陆沉实在生的好,席上又见他对怀音无微不至,别的且不说,周婳这个丈母娘越开越欢喜,连外婆也止不住夸。
外公也是过来人,见陆沉风清骨正,心里满意,乐呵呵的喝了他敬的酒,就已经开始琢磨他的重外孙该起个什么样的名字了。
至于温隐昇和温祁,有意见哦,有意见保留。
一家人其乐融融,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婚礼上,婚礼是一定要办的,但是对陆沉来说,不是现在。
“怀音怀孕本就辛苦,我也不想让她再为婚礼劳神。所以征求了她的意见,决定将婚礼拖到生产以后。”
“你说的对,我也觉得婚礼还是推迟一些好。”周婳点头。女人嘛,婚礼是一生一世的大事,自然十分重视,也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给大家。怀孕身材走样,穿婚纱不好看不说,关键是婚礼是一件十分磨人的事,闹不好还会对身体产生影响。还不如等到生产以后,身材恢复了,也有精力好好的准备。
得到了周婳的支持,陆沉也底气十足,又说:“黛城那里的事情都了结的差不多了,我和怀音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所以我们打算搬回周城来住,住的近一些,以后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这感情好!”外婆笑眯眯:“我原本还琢磨,你们住在黛城好是好,但这怀着孩子没得家里人照顾,我实在是不放心。这下好,回来周城住,有我和她妈妈看着,咱们都能放心。”
不得不说,陆沉这一提议得到了怀音家里人一致的赞同。连温隐昇和温祁也暗暗点头,对陆沉的好感度在不知不觉间上了一个等级。
一家人吃完饭,温祁送了外公外婆回家。陆沉和怀音跟着周婳先回她工作室那边的房子,至于他们身后跟着的温隐昇,陆沉戳怀音。
“怎么回事?”
怀音笑:“还能怎么回事,我爸爸正在努力呢!”
当年周婳和温隐昇分开,从来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怀音的走丢,又和温祁有关系,她没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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