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里,最先踹开队友的人成了李倓,南诏剑圣的事故也没有发生,她在无知无觉的岁月里,仍然干预了不少事情。
“安禄山想要得到龙脉,有一个关键人物——神算赵家之后赵涵雅,也便是此代的变天君。”
赵涵雅也便是多多,她身为神算世家的后人,掌握着逆天改命与窃取气运的神算之术,而这些,也正好安禄山所需要的。
“找到她,保护她,不让安禄山利用她。”想到那个大气却也稚嫩的少女,想到她眼中同样燃烧着的火焰,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对于命运不屈的犟性,木舒心中感慨,言辞锋利,“叔祖父汇整了九天被分割出来的力量,那我们便尝试着挪动两颗棋,李倓与多多。”
这两枚棋子在天下之势中至关重要,一者为王棋,一者为变数,这二者只要能知之善用——
便能让安禄山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兔叽:对于自己帅不过三秒便再次被碾压的事实,少爷您有什么看法吗?
少爷:俺们四川的麻辣兔头贼好吃。
兔叽:找回了记忆,闺女你似乎犀利了不少。
梳子:娘不疼不爱,除了自力更生,我也很绝望啊。有人还记得开场的时候我只是个爱吐槽的软妹吗?
第一百四十章 旧账重翻
“如今,已经算是夫妻了。”唐无乐从荷包里取出两束缠绕在一起的发放在木舒的手中, 从背后环抱着她, 握着她的手, 教她一点点地编着发结,“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我母亲以前最爱念叨这句话了。后来她去世了,老爷子为此郁郁寡欢, 从此沉迷机关术, 不仅一蹶不振还心生死志, 险些撇下我和哥儿。那时我和哥儿还小,看不惯他那模样, 还说将来一定不会像他一样窝囊, 看不开放不下。”
“不过那也是年幼的时候了, 那时我和哥儿虽然伤怀母亲的逝去, 却知晓她如英雄一般死去。那个不识红尘情爱的年纪,只知晓生死有命, 不知晓老头子为何那般痛苦, 如今想来, 也多少能懂了。”唐无乐的手修长灵巧, 轻而易举地将木舒的双手包裹在掌心里, 那柔滑如水的丝缕,在他的指节间隙逐渐成型,“不过, 我比起老爷子来还是有些长进的,至少我保住了我的媳妇儿,至少我留住了你。”
说到这里,唐无乐动作微微一顿,垂下的眼帘遮盖住寒星般漆黑的眼眸,敛去一丝沉重的痛色。他还记得所爱之人眉眼含笑,在他怀里失去呼吸的瞬间。即便内心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尸蛊能保住她的性命,唐无乐还是忽而在那一刻领悟到生死有命到底是多可笑的一句安慰。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根本无法兜住那一瞬间席卷而来的痛楚,就像有一只手穿透了胸膛将心脏捏得粉碎,痛得他脑海一空。
但是最难过的事情果然是媳妇儿到死都不肯说喜欢他。
编好了发结,唐无乐心里也憋了一口郁气,觉得好气好笑又觉得心疼。将发结收起来塞进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唐无乐就伸手开始戳自家媳妇儿裹满了绷带的脸蛋,语气阴森森地道:“你瞒着我自己对抗九天也好,改命之事不愿与我说也罢,但是将死之时都不肯多言爱字,矮砸你是不是觉得少爷我脾气很好,不会生气?嗯?”
木舒心想你要是脾气好那我岂不是成了圣人了?但是这句话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眼看着唐无乐翻旧账翻得不亦乐乎,木舒只能苦笑着道:“少爷便原谅则个吧,当时我只觉得命数已至,死后一切尽成虚妄,又怎能……怎能在你心中驻扎不去?”
她虽说不算阅尽沧桑,但心态也早已不是怀春少女了。吃醋、嫉妒、占有欲,这些因情爱而衍生出来的情感已经在她的生命中淡去,成为一种少时的感慨了。她当时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唐无乐却还有那样漫长的一辈子。一辈子那么长,在以后的人生里,他或许会遇到更好更温柔的人,也或许会为了家庭与责任而选择联姻,但是那个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终究不会是自己了。
她心性如此,看开也看淡了太多的东西,情爱于她绝非占有,能抉择的也唯有相守与放手。而选不了前者,她便只能选后者了。
木舒心中叹息,她知晓自己压抑了太久,太多的东西想要却不敢奢求,久而久之,变成了如今这般万事不求的淡然模样。但是其余琐事倒也无碍,唯独男女之思上不得如此,毕竟有的时候在爱人的眼中看来,你的放手并非痴情,反而是一种本就无谓的淡漠。
“我错了,少爷。”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木舒低头作自我检讨状,“我向少爷保证,这次就算有人要抢,我都不会相让。”
以前她身不由己,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主宰,便也没有说不放手的资格。
但如今重返人间,拥有了掌控自己一生的机会,她便会努力去维系这份感情,不让他的付出皆付流水。
听出了木舒言语中的认真,唐无乐阴沉的面色微缓,却还是不依不饶地道:“说你思慕于我,不说,你就别想出去了。”
木舒心中微窘,也不晓得缘何唐无乐这般执着于此事,她本就性格内敛,不善情话,当下只想掏出纸笔来书写。但是在唐无乐的凝视下,木舒还是在半晌地沉默之后,硬着头皮小声地道:“……我思慕于你,一如你待我之心。”
“没听见。”唐无乐摆着一张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脸,把自己出色的五感当做浮云,“那么小声你是心虚吗?”
“我心悦你,思慕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少爷喜欢哪一种?”眼看着唐无乐又任性,木舒翘了翘呆毛,十分冷静地吐槽了回去。
“没诚意。”唐无乐十分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转身作势要走,“你不说就别想出去,少爷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然而他刚刚迈出步子,还没走出多远,身后便突然蹦出来一个语音清冽的呼唤:“老爷。”
唐无乐登时一怔,猛地回头看去,便见她披着厚重的斗篷坐在床沿,低声道:“都成亲了,一辈子陪着你了,说与不说有必要吗?”
唐无乐沉默半晌,忽而开口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老爷啊。”完全不顾及某人自恋的心情,木舒语气轻松地道,“没成亲前叫少爷,成亲之后自然要改口叫老爷了啊。”
“不许这么叫!”唐无乐听见“老”字就浑身不舒坦,本来自己跟媳妇的年龄差距就不小了,再这么叫那还能听吗?唐无乐扑过去将人单手抱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压低声音警告道,“叫当家的、夫君、良人都可以,就是不许叫老爷。”
木舒被抱在唐无乐怀里,从善如流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道:“好吧当家的,我现在要去无争山庄,劳烦相送了。”
她真的很担心楚三岁会把事情搞砸啊。
然而事实上,正如木舒所预料的那样,楚云清面对着原家两只大小狐狸的时候,充分展现了自己怼天怼地怼空气天怒人怨的性格,让原本想试探一下底线的大小狐狸吃了暗亏。本来吧,在原随云的推测里,花满楼能够得到那种治愈双目的丹药是因为藏剑山庄的七庄主叶木舒,而叶木舒作为扶苏先生的大弟子,扶苏先生挂悬赏时又有这么多珍贵的药物,那丹药肯定出自扶苏之手没有错了。
前往藏剑山庄求药不成,原随云心里就压抑着一股郁气,动用自己手下所有的人脉开始查探扶苏先生的身份。就在这种情况之下,突然有人送信上门,言道能奉上这种治愈双目的丹药,但是前提是要无争山庄护住福威镖局的林家遗孤。
护住林家遗孤,意味着要对上大理那些觊觎《辟邪剑谱》的武林门派,换做是其他世家只怕会避之唯恐不及,但无争山庄却不惧于此。原东园只有原随云一个孩子,而原随云渴望复明胜过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区区青城派与那些江湖宵小,根本不被他们放进眼里。
但是既然拥有这种丹药的人只有扶苏先生,那么寄来这封书信的人,到底和扶苏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原随云心里就开始拨弄小算盘了,他经营的蝙蝠岛乃是海外著名的销金窟,除了拍卖各种奇珍异宝武功秘籍以外就是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密辛。而扶苏先生作为当世最神秘的人物之一,也唯有隐元会有他的一二情报,倘若他能够借此机会打探出扶苏先生的秘密,那便再也无需汲汲于营,蝙蝠岛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五国中最强大的情报站的。
而当原随云遇见楚云清时,他便立刻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原因无他,因为面前的男子的确很符合原随云自己脑补出来的扶苏先生的形象。隐元会当初发布了扶苏先生的画像与个人情报,原随云也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但是因为水墨画讲究神似而非形似,是以双目失明的原随云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如今在短暂的接触过程中,楚云清不管是谈吐、言行、武功,都让原随云感到了震撼。
天文地理,星象卜卦,琴棋书画,武功招式,原随云藏在温文尔雅外表之下似有若无的试探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果然,这一位就是扶苏先生了吧。
原随云面上仍然是一片清淡温雅,但心底的阴暗已经如枝桠藤蔓一般蔓延舒展,又如同野兽张开了布满獠牙的血盆之口。
然后,被楚云清一个直球砸得一脸懵逼。
“你怎么那么多话?”楚三岁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半分不耐的模样,却是言语耿直地道,“药在这里,人也在这里,你收了人就给你一半的药,以后把人带走再给你另一半的药,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要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
林平之坐在一旁笑得非常尴尬,低声嗫嚅道:“先生,木姐说了,你不要把她平时说的废话说出来。”
——从世外谪仙变成逗比青年,真的就是一句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 山雨欲来
“银杏树,又叫白果树, 它是树中的老寿星, 意喻着长长久久, 长生无忧。”
藏剑山庄的后院里有一排银杏树,年岁最长久的那棵银杏树下围了栅栏, 一柄金色细长的剑立在银杏树叶堆成的坟冢里,红色的绸缎绑在剑柄之上,风一吹, 便轻柔地飘荡着, 飞舞着。金色树叶如扇, 被风卷席着拂向天际,沙沙声不绝于耳。一片流光潋滟的金色, 像一场格外璀璨瑰丽的梦境, 细碎金影翩飞, 映照得院子格外敞亮堂皇。
叶婧衣一身浅色纱衣, 站在银杏树下,暮风温柔好似穿过十指的发, 格外眷恋地停留在她的鬓角。如今已是妇人的她早已没有了未出阁时少女稚嫩娇艳的模样, 虽带着几分欺霜赛雪的清皎, 眉眼却越发恬淡, 依稀染上了岁月静好的平和与安详。
“小妹, 六姐来看你了。”
拍开今年新酿的桃花酒,叶婧衣在银杏树下寻了处地方席地而坐,纷扬而起的银杏叶落了她满肩满头, 像是调皮的孩童孺慕而又小心地趴在她的身上,空气甜得仿佛晕染了酒坛子边上溢出的香。叶婧衣抬手轻轻抚摸着银杏树粗糙的树皮,捆扎着红绳的树干,枝桠疏影之间挂满了祈愿的字条,精致小巧的纸笺写满了人们的愿望,将祝福与祈祷送往了遥远的彼岸。
送给叶婧衣记忆中那个身形单薄瘦削却又乖巧的孩子。
时间冲刷洗净了一切沉郁的悲凉,新生命的来临取代了失去的哀戚,于是将那个活在回忆中的人从此压到了心底。
——不曾忘记。
“再过几年,就有几个小娃娃手牵着手,来喊你姑姑了。”叶婧衣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她刚刚诊脉诊出了三个月的身孕,而唐小婉如今腹中也怀了孩儿,这多少冲刷掉了失去亲人之后的伤怀,也让未来多了几分憧憬与期翼,“你是个安静的性子,原以为少了你也不觉得这处院落会如何寂寞,但是果然思念总是没有什么道理的事情,如今我都不太敢回来看了,看一眼都觉得心里难过。”
“我们都很好,也过得很幸福,唯有思念之时,才总觉得美中不足。”
“越幸福,越想起你,千叶长生,平安无忧,长长久久里,为何偏偏少了你?”
天生体弱的叶婧衣一度以为自己逃不过早夭的命运,在年幼无知的岁月里,她也曾经羡慕过自己身康体健还资质出众的小妹。她也曾经想过,自己的小妹会像几个哥哥一般剑试天下,成为人人称羡的巾帼红颜,而自己的悲伤和寂寞则被埋葬在银杏树下,枯黄朽烂,化作一段无人知晓的往事。她曾经这般想过,也曾因此而心有不甘过,甚至为此而在漫漫长夜里独自垂泪过。
但她从来没想过尘世万千总逃不过一个天命弄人。
早春时节酿好的桃花酒香而味甜,叶婧衣心中怀揣了心事,难免贪杯。微醺时忍不住眯了眯眼,一时小憩之间竟然睡了过去。被人晃醒之时还有些恍惚,睁开眼却看见两个馒头般圆润可爱的小脸蛋凑到她的面前,澄澈明亮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焦急与关切,还未回神,边听道:“六庄主,您怀孕了,不能在这里睡呀,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是叶知啊。”叶婧衣揉了揉眉心,暗叹自己松懈,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小包子,忍不住笑道,“带月儿来看他师父?”
“无月今年开始习武了,是小庄主门下的入室弟子。”叶知认真地回答着叶婧衣的问话,一边拽了拽手上牵着的那个年纪更小的孩子,“二庄主叫我带无月过来给小庄主磕个头,晚间时分敬杯茶,便可入鞘啦。”
被叶知牵在手上的孩童,便是昔年被木舒和唐无乐救下的那对双胞胎之一,那个名为江无月的孩子。此时江无月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藏剑服饰,背着一柄木剑,粉雕玉琢的眉眼宛如天上掉下来的小仙童,仍然是懵懂不知事的模样。此时听见叶知言语,便乖乖巧巧的颔首,嫩生嫩气地道:“无月拜见六庄主,遵循二庄主吩咐,来拜见师父。”
“这样也好。”叶婧衣看着孩童青稚灵秀的模样,竟像是隐约窥见了旧日浮华的光影,心中不免微感悲凉,“这沉静的性子倒是跟小妹像极了,又是小妹带回来的孩子。小妹去得早,无后亦无徒,如今二哥代为收徒,你便安心习武,敬奉师父,可懂?”
江无月年岁太小,也才将将开始识字的年纪,对叶婧衣的话语一知半解,却还是认真地应下。而叶知已经将手上扛着的竹兜往地上一放,将茶酒香坛等祭祀之物拿了出来一一摆好,事毕后点了香,自己先拜了拜,嘀嘀咕咕呢喃了句什么,才转头招呼道:“无月过来吧,一会儿还要带你去见大庄主呢。六庄主,您一会儿回去让人熬碗姜汤吧,要是着了凉可不好了。”
96/120 首页 上一页 94 95 96 97 98 9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