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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水春来——鹿青崖

时间:2017-11-30 15:34:19  作者:鹿青崖
  洪家姐妹被她吓得瞪眼,暗中看着的傅平也跟着心中一紧,而离得最近的费元,更是汗毛都竖了起来。
  若是她不好了,以忠勤伯的手段,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如此费元哪里还敢犹豫半分,他一咬牙一狠心,朝着于小霏便道:“姑娘既然让我负责,那我可要负责到底了!若我向姑娘家提亲,要娶姑娘为妻,姑娘可愿意?!”
  于小霏听了这话愣住了,一股子说不明道不清的眼泪,忽的从眼眶涌了出来。
  她就知道自己没有赌错人!
  从前,崔氏帮她打听的都是小门小户读书人家的子弟,甚至还有那些连家底都没有的寒门学子,她烦不胜烦。
  她誓要为自己争一口气,尤其是在杨家的事情之后,她更是暗地里掏出了好一笔的私房钱,派人去打听京里尚未成亲的豪门贵公子。
  只这两天的工夫,当先传回来的,便是平成侯世子爷年前刚与人退亲的消息。
  她牢记在了心上。谁知连老天都想成全这桩美事,她今日还没进安亲侯府,便碰上了平成侯夫人和这位世子爷。
  她跟了平成侯夫人一路,旁人与这位夫人交谈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在了耳朵里,而这些事情和她打听到的,竟大致相同!
  她简直欣喜若狂,连外边有闲言碎语说平成侯府不景气之类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
  她觉得冥冥之中好似有仙人指路一般,她跟上了平成侯夫人派来找世子爷的婢女,毫不费力地便遇到了这位世子爷。
  接下来,世子爷说要去此处赏景,她便提前跑了过来。她也不知到底怎么才好,胡乱弄了一通,谁知连老天也助她一臂之力,事情全按她想的来了!
  费元说完那话,她便渐渐止住了哭声,大力按住心头的狂喜,琢磨着又问道:“公子说的这话,俱是空口白舌,我如何能信?”
  费元一听,愣了一下,旋即又把腰带上的那块白玉佩解了下来。
  “此玉佩乃我所有,玉佩棱角刻有我名,姑娘拿去便是凭证。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定要履行承诺的。”费元看着她水洗的清眸,心跳有些许加快,认真说道。
  然而还没等于小霏接过玉佩,一声怒斥便把费元吓得缩了手。
  “你们这是做什么?!怎敢私相授受?!”
 
  ☆、第二五三章 侯夫人
 
  原来,方才于小霏被费元定定地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觉得自己不好太过迫不及待地接过玉佩,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欲拒还迎一番。
  然而犹豫之间,忽的听见疾步走来的脚步声传来,随着脚步声的到来,还有一声尖锐的怒斥:“你们这是做什么?!怎敢私相授受?!”
  这句话好似晴天霹雳,将众人皆吓了一跳。更有费元手上猛地抖了一下,于小霏这厢还在纠结,那玉佩便被他收了回去。
  众人皆转过头往来声处看去,正瞧见平成侯夫人一脸怒色,约莫是疾步走得太快,脸上又红又青,甚是难看。
  于小霏见自己没有拿到费元的信物,而平成侯夫人又来了,心中一个咯噔,尤其平成侯夫人那双眼睛,好似刀子甩了过来,扎的她心头难耐。
  于小霏吓得浑身紧绷,而平成侯夫人的目光却似烈日的光芒,照的她心头发虚。
  她忽然有些想退缩了,可念头一出,心里一个声音却嚷出来:“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了!再使把力气,你便是以后的平成侯夫人了!谁还敢坐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摇摆的心忽然间停下来,于小霏想到这些年她受的罪,和一旁等着看她笑话的于小灵,她确定,自己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眼泪重回到了眼眶,她看着平成侯夫人和费元,心下转了两转,竟抬脚往费元身后躲了躲。
  费元本也是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可于小霏这个举动,却忽的提醒了他。
  不知怎地,他心中勇气高涨了起来,朝着平成侯夫人问道:“娘,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还要等着你自己为我找个儿媳妇不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全都忘了吗?!逆子!”平成侯夫人显然怒气冲天,骂起自己儿子来也毫不留情。
  费元,被她吓得又是一个哆嗦,刚涨起的勇气,全变成了心虚,他连忙解释道:“儿子不敢私相授受,实在是事出有因!儿子从坡上跌下来,正巧扑到了这位于姑娘身上,坏了……坏了姑娘的清白……既然如此,也只好娶了于姑娘回去了!”
  平成侯夫人并不知还有这个前情,只听丫鬟说费元和几位姑娘纠缠上了,并不晓得个中缘由。此时一听,倒也有些发愣。
  于小霏见机,连忙又原样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引得平成侯夫人朝她看去,从头到脚地将她打量了一遍之后,眉头一挑,又朝于小灵看去。
  于小灵当然大大方方的任她看,不禁如此,还装作一副忧愁又心急的样子。
  然而她却也瞧见了平成侯夫人眼底,闪过的一丝诧异。
  平成侯夫人怎么可能不诧异呢?
  这两位姑娘进门开始便跟着她,尤其是这位姑娘,那可是未来的忠勤伯夫人,她自然记住了的。
  越是如此,侯夫人的一颗心越发地往下沉了。
  忠勤伯夫人的人选,大跌下巴的落到了一个五品员外郎之女的头上,如此也就罢了,去岁还传出于家女名声还不好的传闻。那样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平成侯夫人想不知道都难。
  这样一想,再看眼前这个情形,她忽然明白了过来。
  于家这是设好了套,等着她儿子钻呢!偏偏她傻儿子还一无察觉,居然还被人家哄的,替人家说话!
  如此恶毒的心思,如此肮脏的手段,为了富贵使劲浑身解数地往上爬,当真恶心!
  平成侯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起来。
  两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今日让她识破了她们的计谋,她定要让她们赔了夫人又折兵,让满京城都来笑话!
  她眼中的狠厉将于小灵心觉有些麻烦,她皱了眉头没说话,却听平成侯夫人说道:“我儿子可是定了亲事的人,他是世子爷,又不能娶两位世子夫人,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那也只能委屈这位姑娘做如夫人了,姑娘意下如何?”
  于小霏一听,先是浑身一抖,继而脱口而出:“不是刚退婚吗?怎么又定亲了?!”
  话音一落,她便觉得不好。
  果然只听平成侯夫人忽地嗤笑一声,眼睛盯着她,犹如蛇口吐出的长信,让人禁不住害怕,嘲讽着说道:“看样于姑娘对我儿子的婚事很是上心啊!可是我儿确实已经定亲了,就在昨日刚同她表妹订的亲。难道我们家定亲,还要提前知会你不成?!”
  她这番话阴阳怪气地拉着长腔说出来,于小霏的脸霎时红得发烫,火辣辣的,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
  她心里怕的不行,一时吓得想钻进地缝,可是眼角却瞥见于小灵歪着脑袋,真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呼的一把火,便窜入她的胸膛。
  她不可以在此时退缩,她不可以让于小灵看她的笑话!
  她极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又掠过费元疑惑的眼神,心头忽地一亮,神色一凛说道:“夫人这是什么话?我委实不明白!我家虽不是平成侯府那般门第高贵,这也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家,我父亲可是先皇钦点的探花。我虽不才,却也幼承庭训,平成侯府再是高贵,也不能如此折辱我,纳为妾室!我今日宁愿一死,也不能辱没了家风!”
  她说话还越说越起了劲,说到后头还真有几分正义决然的模样,只是他最后看向于小灵的眼神,提醒了于小灵,她不过是在做戏罢了。
  大敌当前,当同仇敌忾。
  于小灵连忙接过话来,顺着她的意思,说道:“姐姐可不要乱来!此事说到底是他们家先坏了姐姐清誉,他们便是退亲,也要正经迎娶姐姐过门!何况方才费世子可是说了这话的,君子一言,可是驷马难追!”
  她眼睛向费元一瞥,顿了一下,又向平成侯夫人看去。
  平成侯夫人哪里想到这姐妹二人一唱一和地,竟越说越起劲,心中怒火更盛,道:“你姐妹二人口口声声说清誉不再,我却没瞧出半分,莫不是故意攀上我儿子,想做一步登天的美梦?!”
  她声音尖利刺耳,眼睛狠狠瞪着于小灵。
  于小灵被她看得心头火气,忽的嗤笑一声,回道:“一步登天?!我从不知,什么时候平成候府也能称得上天了?!夫人说这话,莫不是……藐视圣上?!”
 
  ☆、第二五四章 狐狸精
 
  藐视皇权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当即就把平成侯夫人吓得魂不附体。
  恍然回过神来,她又惊又怒,眼神好似要把于小灵撕碎,惊嚷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有那样的意思?!”
  她顿了一下,继而半眯了眼睛恨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姐妹是什么打算!两个狐狸精,想在抓我儿子做冤大头,想都别想!”
  尖利的嗓音伴着露骨的言语,让场面猛然一片冰封,而于小灵心中却火气却蹭蹭蹭地窜了上来。
  于小霏确实是如此打算,可她于小灵也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若能忍下,倒是奇了。
  她冷笑一声,心里又把徐泮说的话琢磨了一边,说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平成侯府,侯夫人竟是这般好品行!张口闭口狐狸精,若我嫁进侯伯府便是狐狸精了,那夫人可真是以身作则,教导了我们小辈!”
  这一句话说出来,平成侯夫人心跳一滞,脑子哄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瞬间红了眼睛,面目一派扭曲,看得除于小灵以外的人,俱倒抽一口冷气。
  她忽然一步上前,伸手就要往于小灵脸上打去,那尖利的五指已是扬了起来。
  暗中的傅平大惊,刚想把手上的石子弹出,却见于小灵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个闪身挨下身去,平成侯夫人一把力气,却甩了个空。
  这一空反把平成侯夫人自己甩了出去,这边于小灵已是闪身躲开,而平成侯夫人却踉跄了出去。
  她甫一勉强站稳,心头的火却冲上了天:“死丫头,我要你好看!”
  然而就在此时,于小灵却忽然捂住耳朵,惊慌大叫:“打人了,打人了!”
  她这里话音未落,便被人截断去:“哪里打人了?大家快来瞧!”
  众人闻声皆向来处看去,一阵环佩叮当之间,竟是顾初雨带着四五个姑娘,急匆匆地往这处来了。
  能和顾初雨一处的,自然都是京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小姐,她们甫一看见这里混乱的景象,皆是两眼睁大。还有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中已是含了几分笑意。
  顾初雨当先小跑着往这边来了,打眼瞧见平成侯夫人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也被吓了一跳,可转眼瞧见于小灵灵动的眼神,心里又有几分想笑。
  她面上仍装作一派不知,惊诧道:“夫人这是做甚?今日可是安亲侯老夫人的寿辰呐!”
  平成侯夫人听见她问,目光又扫见这些世家的小辈俱瞪着她看,心里一阵惊慌,连忙敛了敛怒火,掩饰道:“哪有做甚?赏景罢了!”
  “可是我方才听到……”
  顾初雨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平成侯夫人打断了去:“你听错了,哪有什么?”
  顾初雨见她板着脸瞪着自己,心道不急,应了她一声,说是自己想来听错了,便依着礼数,带着几个姑娘上前给她行礼。
  平成侯夫人见她们还算有眼色,没打破砂锅问到底,当下缓了两口气,说道:“都起来吧。你们怎么逛到了此处?我这有些家事要处理,你们都往别处逛逛去吧。”
  一般人听了这话,知机的当然立即走的,正如洪家姐妹。
  那二人对了个眼色,想趁机随着这几位姑娘一同走开,可她们姐妹哪里知道,这会儿来的这几位姑娘,却不是逛来的,而是直奔此处寻来的。
  因而顾初雨却对平成侯夫人的意思视而不见,反而一挑眉头,问道:“家事?”
  这二字没落了音,她目光便往于小霏和费元看去,见那二人站的极近,意味深长地拉了长腔“哦”了一声,旋即又点了点头,朝身后几位姑娘,声音不大不小地说道:“这是平成侯府的家事,咱们不好理会呢!”
  这几位姑娘也都了然的点头应是,落到平成侯夫人眼里,眼皮却是一阵乱跳。
  “倒也不是什么家事,不过一些小事罢了!你们快些到旁的地方玩儿去吧!”她急着解释道,说完又打发了几人。
  她越说越是欲盖弥章,这几位姑娘也不应她,却相互地对看了几眼,眼花之间迅速的传播着不明的意味。
  平成侯夫人一看她们这般模样,心中也知不好,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却不敢乱说话了。
  顾初雨见状轻笑了一声,朝她道:“我们也不耽误夫人处理事体,只是我母亲要见一下于二妹妹,这情形于二妹妹能跟我们走么?”
  她说着,眼花又往于小灵这处飞来了。
  于小灵接到她的意思,眼中划过不可察觉的笑意,脑袋却摇了起来:“顾姐姐,怕是不行!我姐姐被人毁了清誉不说,我们好端端的家风还被人泼了一层污水,更有方才这位夫人竟还要打我!此事不说清楚,我怎么好离开?还请姐姐见谅!”
  她说得悲愤欲绝,顾初雨听了,连忙问道:“哎呀,这到底出了何事?二妹妹竟说得这般厉害?莫不是……”
  顾初雨接眼睛又往费元的处扫了一遍,皱起了眉头来,肃了脸色,两步走到于小灵身侧站定,正色道:“我平时最看不得姑娘家被人欺负,最后因为清誉不再,日子再也过不下去。况且事关于家妹妹,看样今天这事儿,我是要管一管的了!”
  她义正言辞地说完这话,身后跟着的几位姑娘也连忙应了声,全都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平成侯夫人当真被她们这个架势吓到了,禁不住有些恼羞成怒,道:“这里再不干你们的事情,快些离开!“
  “夫人这话怎么说的?于家的事便是我顾初雨的事!咱们把事情弄明白了,自然要离开的,不清不楚地,那可不行!”
  她可是被云德大长公主娇宠的无法无天,身上又有着县主的名头,似平成侯夫人这种没落的侯夫人,她哪里放在眼里半分?只把礼数做足了,心里却是一点儿都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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