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厄斯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对上凯瑟琳的清澈眸子后,他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说:“记不清了,大概有几百个。”
至于下场嘛,凯瑟琳觉得不难猜,要么如愿以偿,要么成为了卫士们无聊时的甜点。这么一想她忽然觉得有点凉飕飕。
“我们到了。”简适时地提醒到。
凯瑟琳抬眼,面前那熟悉的建筑物映入眼帘。这座非典型的教堂几乎融合了各种建筑风格,看上去不伦不类又协和无比,不过最突出的还是哥特式风格。这得益于1875年教堂正面修复的时候,它的修复师是当时的哥特复兴式建筑风格领袖人,乔治·斯科特。这位沉湎于哥特美学的建筑师在修复教堂时,经常随意而不加怜惜地毁坏许多非哥特式作品,引来当时人们的非议。
如今的威斯敏斯特教堂从正面看去,就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
凯瑟琳眨眨眼,敏锐的视力将威斯敏斯特的最高处轻而易举地拉到了眼前,她甚至能数清楚教堂顶端有几只鸽子,它们姿态各异,一清二楚。
眼神往下掠过那些精美繁复的花纹浮雕和镌刻,凯瑟琳有点不受控制的朝教堂后面的方向看去。她记得那里有一片树林,她的父亲就是死在了那里。当然因为教堂遮挡的缘故,凯瑟琳没有办法看到,但是却让她的情绪开始有些不安分的焦躁起来。
她真的很不喜欢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行驶过来,缓缓停在了教堂的正门口,随之而来的侍卫队开始驱散周围的人群:“请让一下,亲王来了,请退到黄线以外……”
亲王?
凯瑟琳回头,在其中一个侍卫即将推到她的一瞬间,凯厄斯果断地抬手将对方的手打开,眼神锐利而傲慢,冰蓝色的瞳仁锋芒毕露,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一样。
侍卫吓了一跳,本能地准备朝后退却又想起来对方不过是个普通人类,立刻不客气地朝他说道:“请退开!这是命令!”
简发出轻轻的嘶嘶声,好像一条即将暴起的眼镜蛇,棕褐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抑制住烧身术的释放。凯厄斯冷笑,危险地重复:“你命令我?”
凯瑟琳一把拉住他,挡在简面前,飞快扯下围巾和垂边的钟形帽,“凯瑟琳·赛琳娜·温莎,伊芙琳·阿曼达·温莎的女儿,温莎古堡守护人后裔。”
这是欧洲贵族普遍通用的礼节,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来源家族的至亲名字,以及身份地位。而且必须说出全名,包括一般不会使用的中间名。
侍卫触电般的缩回手,狐疑地打量了凯瑟琳好一会儿,“你是古堡守护人的女儿?我可只听说过安柏·露易丝·温莎小姐。”
凯瑟琳微微颦了颦眉,然后又回答:“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你们的亲王,看看他还记不记得伊芙琳·温莎?要么的话,我打赌你会对那个被剥夺了继承权的温莎小姐有印象的,七年还不足以让这件事归于平淡,尤其是现在即将换任的时候。我没猜错的话,这段时间流言还是挺多的吧?”
“比如说,七年前被剥/夺/权利的温莎后人凄凉境遇惹人唏嘘?这些消息最合媒体的口味了,无时无刻地煽风点火。说不定你中午吃饭的时候还用印有这个消息的报纸擦了桌子。”她说完,还无所谓得耸了耸肩。
这些消息早就在英国满天飞,凯瑟琳想不知道都难,大概整个伦敦最近的火热话题都是那位不知所踪的继承人了吧。海蒂之前还说有不少记者甚至都摸到了佛罗伦萨的兰登家里去,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请稍等。”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身朝刚下车的亲王走了过去。
凯瑟琳一眼就看见了克里斯汀,他比自己印象中的衰颓了很多,仿佛七年在他身上留了十七年的痕迹。只有那种温和的气质还隐隐约约的熟悉。
“赛琳娜?”凯厄斯轻轻地重复,“你的个人名是赛琳娜?”“是,凯瑟琳这个名字是威斯敏斯特教堂的一位主教为我取的教名,赛琳娜才是妈妈给我起的名字。不过中间名根本不用,所以我一般都不写也懒得说。”凯瑟琳回答。
这时,克里斯汀在和那位侍卫交谈了一会儿后,忽然朝这边看了过来,灰蓝色的眼睛里惊讶不言而喻。他遣散周围的随从独自走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凯瑟琳:“凯瑟琳?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是我,亲王殿下。”凯瑟琳朝他微笑,“我以为您可能都不会记得我了。”
“我还记得你的妈妈,前几天还去公墓园看过她。”克里斯汀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你长得和她很像,我那里还保存着几张你小时候的照片。或许你会喜欢沿着泰晤士河一直到南方去?”
这是凯瑟琳小时候的糗事之一,曾经为了溜出去玩儿而异想天开的要一艘船来沿着河水一路往南。
凯瑟琳忍不住笑着回答:“那我想乔伊斯嬷嬷会很乐意把我关在城堡阁楼,直到我朝她哀求投降才把我放出来的。”
“你喜欢英国的冬天吗,孩子?下雪的时候是那么的漂亮。”真正的凯瑟琳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先生。”凯瑟琳的眉头皱起来一瞬,然后又抚平。克里斯汀只是在确认凯瑟琳的身份,这无可厚非。事实上多亏了查理斯的照拂,这是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真正的守护人是怎样在一个雪夜里凄惨死去的。
“你是真诚的孩子。”克里斯汀朝她眨眨眼,一语双关地说道,“我很抱歉。但是,你终于回家了。”
察觉到凯厄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和喉咙里极细微的冷哼声,凯瑟琳下意识地回握着他,“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先生,我的家在别的地方。”
克里斯汀惊讶地看向凯瑟琳身边的俊美男人,虽然自己也是男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就是因为冷峻眼神的关系,那种极致的美丽显得相当咄咄逼人:“真让人惊讶,你们是在意大利认识的?你好,我希望你能听得懂英语,很高兴见到你。”
面对克里斯汀的随和,凯厄斯的态度倒是显得傲岸冷淡得多,不过还是勉强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凯瑟琳连忙解释道:“他英语不是特别好,而且这里的天气和意大利的阳光明媚差得太多,还很不习惯。对了,这是凯厄斯的妹妹,简。”
简朝克里斯汀点点头,态度放在人类里绝对称不上该有的礼貌,显得过分傲慢。
呜呜呜,为什么要带沃尔图里里最高傲最不好说话的两个人来,凯瑟琳在心里欲哭无泪,她本身就够不擅长这种社交游戏了,还要带着两个更不擅长的来……她就应该请求阿罗和她一起来,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阿罗简直可以把整个温莎抓在手里搓来捏去。
虽然技术层面来讲,凯厄斯也可以,但是……用的根本不是一种方式!
头一次,凯瑟琳竟然会想念阿罗那张人畜无害的亲和笑脸。突然感觉这次温莎之行简直如履薄冰怎么办……算了,反正自己的名声已经够烂了,再烂一点也无所谓。
克里斯汀点点头,并不介意凯厄斯的态度,依旧温和地问道:“凯厄斯,贵姓?”
“沃尔图里。”凯瑟琳为了避免尴尬立刻脱口而出,后来又一僵,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问过凯厄斯是否可以透露真实姓氏。
凯厄斯觉察出凯瑟琳的僵硬,将她搂得更紧:“是。”
但愿……直接说出姓氏是可以的……
“哦。”克里斯汀脸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种迷惑的表情,似乎在想这个姓氏在哪里听过,然后又点头,“那看来我得称呼你为沃尔图里夫人?”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凯瑟琳笑不出来。
她决定终结这段可怕的对话:“那个,我其实这次回来,是想向您询问一下关于我母亲的事的。”
“伊芙琳的事?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克里斯汀眼里闪过一丝异彩,似乎对于凯瑟琳的决定很感兴趣。
凯瑟琳从善如流地抛出对方一定会感兴趣的问题:“您不觉得安吉丽娜获得王位获得得太轻松了吗?早知道最早获得亲王爵位的人可是您。”
“还有两天就加冕了,你这样的言论是可以被抓进监狱的,凯瑟琳小姐。”
凯厄斯冷笑一声,听起来简直阴风阵阵。
“我只是想知道当初的细节,和加冕没有直接关系,您知道的。”
克里斯汀沉默良久,看了凯瑟琳好一会儿,最终笑开了:“好吧,就当是和老朋友叙旧。”
凯瑟琳微笑,她和凯厄斯猜的没错,这个人对王位的心思依旧没有消失,自己的出现给了他一丝希望。
只要王冠还没落在安吉丽娜头上,温莎堡的权杖还没被安柏握在手里,一切都有机会改变。
更何况……
就算已经发生了也无所谓。
难道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与本章有关的梗【高亮】
new empire单曲《a little bra/ve》很好听的一首歌,梗的性质就和我们网上的“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一样。不过【点烟】写梁静茹就太出戏了不是吗……
沃尔图里散布的谣言那一部分,内容和原因以及影响——请看《暮光之城官方指南》第七十页【我应该没记错吧……】的《吸血鬼神话》部分,写得十分清楚,拒绝碰瓷说我撞梗别的文。
隐形眼镜可以改变瞳孔颜色但是只能在毒液的作用下坚持几个小时,请看《暮光之城官方指南》第六十页【我有点记不清了】就是梅尔的采访那一段过后,吸血鬼部分,非常清楚的举例,隐形眼镜梗来源于这里。拒绝碰瓷说我撞梗别的文。
或者可以百度搜索“暮光之城官方指南在线”有个暮光之城吧的帖子,把这一部分拍下来上传了的,可以去验证。
最后,最近的收藏一直掉……心塞……没有码字的欲望……只想刷剧安慰自己。
☆、Chapter sixty three
当所有的感知觉随着凯瑟琳的离开而消失后,凯厄斯就开始咬着牙齿忍耐。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分钟,这让他非常的不耐烦。
这一切的糟糕起因都是克里斯汀要求单独和凯瑟琳会谈,而且凯瑟琳又在凯厄斯爆发前拉住了他。人类是从来不会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的伴侣的,那是囚犯和狱警才会有的相处方式。凯厄斯阴郁地盯着凯瑟琳许久,最终妥协。
这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他都不明白怎么就在凯瑟琳那双清澈淡红色眸子的注视下答应了,明明让简动手逼迫那个人类吐出所有的实话才是他的行事方式。至于那个人类会不会说出去的问题,凯厄斯冷笑,他当然有办法让那个人类永远不敢。
穿着洁白教服的孩子们被修女们领着站到教堂大厅中央站好,他们齐声唱诵着赞美诗,教堂的特殊结构让他们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洪亮优美。一句一句,歌声化作欢快的鸟儿飞出去,引来外面许多人的驻足。
简依旧面无表情地守在凯厄斯身边,但是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不像和阿罗那么近。察觉到凯厄斯第三次深吸气并且眉峰颦蹙得越来越厉害后,简着意看了一下他的眼睛。那种属于人类的冰蓝色越来越暗淡了,吸血鬼的猩红压抑在背后蠢蠢欲动。
她微微眨眨眼,这种隐形眼镜是吉安娜去定制的,抗毒液侵蚀效果要比一般的眼镜好,但是似乎在凯厄斯这里并没有体现出它该有的优势。吸血鬼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会刺激更多的毒液分泌,这为他们的战斗做好充分的准备。看样子凯厄斯的耐性快要耗尽了。
“凯厄斯,你需要换一副隐形眼镜了。”简压低声音,那种稚/嫩的甜美带着清冷滑进凯厄斯的耳朵。
凯厄斯狠狠闭了一下眼睛,些许已经融化的镜片化作一点点靓丽蓝色的水珠状滚动在眼睑之间,可惜他感觉不到,不然就用不着简来提醒他了。他起身朝教堂里面走进去,简一直跟着。
相比起外面,教堂里没人的地方更容易寻找。越往里走人越少,穿过走廊来到教堂南侧的天主教本笃会修道院,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凯厄斯停了下来,朝简伸手拿过一副全新的隐形眼镜打开。
他睁开眼睛时,那些被毒液浸泡腐蚀的镜片终于彻底变作半凝固状态的物质从眼眶里滑落出来,最后滚过大衣掉在了地上。褪去那层虚伪的掩盖后,凯厄斯看到自己的眼睛在玻璃上呈现出一种漆黑的颜色。那是需要进食的讯号。
一想到凯瑟琳还没回来,凯厄斯就啧了一声,非常烦。这种尖锐的焦躁或许用鲜红的温暖香甜的液体可以暂时缓解,口中因为那远远称不上痛苦的灼烧感而泛滥着毒液。
简看着凯厄斯将隐形眼镜戴好,毫无起伏地问道:“要捕猎吗?”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只剩彩色玻璃窗户还在轻轻摇晃着,宣告刚刚有人曾经在这里并且触碰过它。
在吸血鬼世界里,由于需要遵守绝对不许暴露身份的法则,大多数吸血鬼都会在选择食物对象时遵循一条“垃圾原则”——专找那种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或者报警的人类下手,他们通常都是社会垃圾,瘾君子,娼/妓或者黑社会混混等等。
这类人的血液通常不是纯的,或多或少会夹杂着毒品渗透进血液的苦涩或者酒精浓度过高的酸味。但是和比起触怒沃尔图里家族来说,这样的血液已经很好了。当然也有掩饰手法老练的吸血鬼,他们对于干渴的控制能力更强,会有耐心在找到干净食物后还能不着痕迹地抹去和吸血鬼有关的证据。
这样的吸血鬼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城市里任何一个中产阶级的人作为食物。
毫无疑问,凯厄斯绝对是后者。
他像影子一样滑出修道院,悄无声息穿过那片还覆盖着没有消透的白霜的草地,停留在一树繁茂肆意的艳红色山茶花下。那些湿润的花朵层层叠叠浓烈娇妍,好像一团红云一样漂浮在凯厄斯的身后和头顶。
刚刚从教堂里出来的海伦娜就是在这样的景象下,看到了那个恍若神灵的银发男人。她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仿佛一瞬间除了那个惊艳绝伦的男人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了。然后,她看到凯厄斯轻轻扬起比那团血色山茶更为鲜红的嘴唇,冲她伸手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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