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府内,玉琳的大喝之声震天响地,震得书房四壁都隐隐有动:“一群蠢货!一群成事不足的蠢货!废物!”
二皇子气啊!他气得连口水都喝不下!
简直要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才能泄他的心头之恨!
之前紫霞山杀玉珩,大好机会,却失败了!鸿翁说什么配个农家山妇给他,最后竟然配出了个旺夫女!玉珩命格还有变!好了,派这么多人,连长公主府中的道人都出动了,这下杀个农家村妇总不会出问题了罢?
可是偏偏,偏偏就是杀农家村妇都失败了!
二皇子如何会不气!玉琳怒火填膺、寒气四溢,冰火两重天下气得心如刀绞,直接想派出军马,踏平了季府与七皇子的临华宫!
鸿翁站在一旁,不敢上前亦不敢开口,他之前莫名其妙被如外头一阵风刮过来的景王甩了一巴掌,伴君如伴虎,半点不能错,他这副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现在都后悔死,当初为何要来投靠景王!
“鸿翁!你说,下一步我该如何!”鸿先生不说话,自有人让他再开口,进了景王府,这辈子可算出不去了。
“二,二殿下,”鸿翁勉强稳了稳心神,“如张禾禀告来看,这些死士如今都已经咬舌自尽了,这行刺的事儿,皇上就算追究,也追究不到二殿下身上了……只是长公主那里……”见二皇子目光如炬的盯过来,鸿翁立刻一股脑儿全说完道,“长公主定是知道二殿下这次要刺杀季六的事儿,但,长公主向来站在太子与二殿下这边,应是不会向皇上诉状的。”
“你的意思是,今日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玉琳想了想鸿翁的话,长公主那里,他知她姑姑信命,只要她坚信太子日后是正统,必定不会跟自己翻脸。
如适才所说,只要长公主不说,皇帝也追究不了他的责任,只要打死不认即可!
“据说秦羽人下山来了,你可知道是为了何事?”
鸿翁心中苦啊,一肚子苦水无法诉说,心道:我哪里知道那个老东西下山作甚么!
口上恭敬沉思道:“能让秦羽人下山的必定不会是小事,这一次他出手救了季六,足以说明季六确实如楚道人所说,有大福之相,而然,殿下,王妃不是派了一个细作进季府了吗?咱们可以弄个春闺秘事一样的坏季六名声即可,不必大张旗鼓的派人刺杀她。”
二皇子勉强被这句话说顺气了,自己招揽了这么多人才,竟然只有自己的王妃最靠谱!果然,自己的爱妻也是旺夫的!
玉琳顺气之后,招来属下再问今日詹士府那些老头凑银子的事情:“老董他们今日在城北的宅子内笼络了多少人?”
负责此事的严决上前,把名单交到景王手上:“殿下请过目。”
上头写的是今日在宅子内的收入,与给了试题的一些人名,这样等同卖官的行径,日后自然都是二皇子门生。
“殿下,”严决还有事情禀告,“今日酉时,大理寺带了人来城北的宅子中……”
“他们过去宅子处……莫不成是这次事情被人知晓了?!”玉琳心窝子都搅起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董他们怎么应付过去的?”
董詹士乃是朝中正三品官员,就算大理寺的陈德育亲自过去,他也是个从三品的,在董詹士面前放肆不得!
“大理寺正卿未曾过去,只派了一个从五品的大理寺正邵峰,董詹士自然没有让邵峰进入,他说他是与友人在此地会客,若大理寺正邵峰非要进去查探,就要上奏折向皇上状告大理寺正私闯民宅。”严决讲着事发经过,“莫约大理寺正亦只是奉命行事,听得董詹士这么说,便走了。”
“这事儿定让玉珩抓到什么线索了!”玉琳不蠢,很快想到七皇子的所作所为,怒气腾腾往上冒,“若不是今天他中途折回去救那个季六,恐怕人已经到城北宅子里人赃并获了!
还好,还好,原来那季六在七皇子心中如此重要!
玉琳庆幸自己抱了这试题泄漏的同时,反而知晓一件事,“看来那季六,早就与玉珩勾搭在一起了!真是一对奸!夫!荡!妇!”
这绿帽子,他是要让玉珩戴定了!
……
马车在夜路上一直奔走,马蹄声踏在街道上,格外的响亮。
君子念坐在马车内,让季云薇靠在自己肩头,他双目紧盯,一刻不愿移开。许是觉得再过不久,便是与她永不会再有交集,他连心中的那股翩翩大家公子之气都抛置脑后,直直抓住了季四娘子的手,没有放开。
他茫茫然坐着,心念百转,一时间万种心思上心头,却只是默然无言。
这样坐了许久,传来外头顾贺的声音:“少爷,再拐过一条街,就到季府了。”
君子念“嗯”了一声,而后轻轻把季云薇放在车中毯子上,他看着这人,心中不舍,两眼慢慢酸涩,轻声道:“我未曾了解过你,你喜爱些什么,不喜爱什么,我都不曾了解,可是我却从第一眼见你起,就心生了情意,可我……”话到此处,他终于难在自持,唇边挣扎浮出一丝惨淡微笑,“你且放心,我定不会像他人提起今日之事。”
今夕何夕,见此佳人,明夕何夕,与她陌路。
“少爷,到了。”顾贺停下车,不掀帘子,只在一旁静静等着,他伺候主子十来年,但见他今日种种,就知自家少爷对季府的四娘子是上心了的,只是季府如今在京城中正当红当热,府中嫡女只剩季四娘子尚未婚配,这媒人定是踩破门槛了,就算主子日后中个进士,也不一定被季府相中……
第一六一章 不求相报
顾贺等了一会儿,这才等到君子念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君三少抬眼看着季府匾额道:“你且去敲两下门就走,只要告诉门房,季府四娘子在马车内。”
而后,自己走到一处巷子中的阴影下等候着他。
顾贺瞬间听明白君子念的意思,提着衣摆,很快上前去敲了敲季府的侧门。
“谁啊?”门内传出门房的疑惑的声音。
顾贺掐着嗓子算着他的步伐迅速道:“贵府四娘子在门外的马车中,赶紧出来救人!”说完,他直接快步往君子念所在的地方蹿跑过来。
门房吓得脚步如飞,扑过去打开门,外头夜空漆黑,只有屋檐下的大红灯笼映照出一辆停在台阶下的马车。
这样的漆黑夜,独独停马车的景象让人泛起一丝恐怖之感。
“四娘子?”门房哪里还管是人是鬼,提着灯笼直奔马车,掀开帘子,果然看见一个姑娘躺在上头,他又惊又喜,“哎哟!快来人,快点来人!”
门房脚步跑得飞快,直奔季府内就喊人:“快点来两个婆子!”
君子念一直守在巷子里,亲眼看见季府出来的婆子将季云薇抱了进去,这才从阴影中走出来,最后瞧一眼季府的匾额,听着门内传出诸如“四娘子吉人天相,天道庇佑”的话语,朝顾贺低声道:“我们回去罢!”
“少,少爷……”顾贺在灯火下见自家少爷脸色难看,低声问道,“天色晚了,咱们,咱们是要走回去吗?”
“走走罢。”君子念只一句,慢步往前头走去,火光下,他的背影拉的极为纤长,很是落寞。
顾贺瞧了瞧天上,低低道:“明日,会是个雨天……”天道,你亦是在为我家少爷难过吗?他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跟了上去,罢了,自家少爷今晚就算回去,肯定也是一个不眠夜。
而另一边的巷子内,宁石见季府大门前来来回回的人全数走光,转首向着七皇子轻声禀告:“七爷,送四娘子回来的正是前些日子您让小的去盯梢的江南赶考士子,君子念。”
“君子念?”玉珩眉目一挑,看着远去的落寞背影:“这人倒是……施恩莫忘报,不携恩求报,放下人就走的行径,倒是个真君子。”他放下车马上的帘子,“继续走罢,去季府西墙头。”
之前他带了季云流回了季府,带着人直接进了邀月院,张御医诊治后,确认人无大碍,玉七这才放心从邀月院中出来。
因顾及季六的名声,他不得已要先离开季府,可未亲眼见人醒过来,总是不放心,于是等天色黑透之后,让宁石驾了马车,打算再从西墙翻墙入内。反正,他翻季府西墙都翻熟练。
可正好天网恢恢,竟让他正正撞见了君子念送季云薇回来的事情。
宁石拐进巷子内,玉珩撩七自己绣纹的衣袖口,挑了挑唇角弧度:“君子念,江南君家首富长房次子……”这人,倒是个可以用的。
七皇子熟能生巧的从西墙翻入邀月院中,墙内的九娘负伤迎接。进屋后,季云流果然还未醒来,玉珩接下披风,交于红巧,只道:“下去罢。”
自家姑娘与他还未定亲时,七皇子翻墙都成家常便饭,如今被皇上赐婚,两人又是心意相通的,红巧还有何话能阻拦,直接把七皇子当自家姑爷一样,收了披风退出门外带上门。
季云流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她只觉刺客在剑上淬的不是毒药,而是那百闻不如一见的春!药!
她沉在梦中,身躯同被火烤一样,无法自拔,梦中所做之事,全是她在撩拨蹂躏玉七!那样的俊脸就算在梦中,亦是看得清楚无比!
美男在榻,亲亲抱抱吻吻摸摸,让人难以自禁,流连忘返、魂不守舍,季六梦得口水直流,魂魄入九霄天外……
一睁眼,只见床幔重重,烛光火红。
这是自己的房间,原来回来了。
转首,看见了梦中的翩翩美少年就坐在绣凳上,靠在床头,正在闭目休憩。
适才的梦中,两人妖精打架,体位都不知道换过几个,但见了靠在床头安静无声的玉珩,这春情荡漾的事情又全数被季六抛掷掉了。
她心中升起一股子暖意,从头暖到脚,这种把心拿出来整颗浸泡在温泉中的滋味,她从未尝过。
此刻,竟然觉得有了他仿佛等于有了全世界。
相爱久久,点点入心,本以为蚀了本,跟了他在一道是桩亏本买卖,却原来,自己也是赚的那一个。
季云流暖暖心思,伸出手,盖住了玉七垂在床上的手。
玉珩感觉自己手被人握住,睁开眼,瞧见那双桃花眼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不自觉跟着缓缓笑起来,反握住她手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喝些水吗?”
“嗯,我要水。”
喝了水,季云流重新躺下,往床内头缩了缩,见玉七放下碗回来了,拍拍自己旁边:“七爷,抱抱我。”
玉珩本担心她伤势才不躺床靠边而坐的,如今见这人亲口相邀,再见她精神不差,也不拒绝,解了外袍,脱了鞋袜,躺进被中,拥住她:“三更还未到,你且再睡会儿,若有肚子饿,似乎小炉上还温着燕窝粥。”
季云流现在不饿,也睡不着,她只想抱着美男,与他温暖脉脉。
侧首,与他面对面,六娘子伸手搭上对方胸口:“七爷,四姐姐找到了吗?”
“嗯,”玉珩道,“人被送到府中了,我适才过来时,正好见到有人送了季四娘子回府。”
“正好遇到?是谁送了四姐姐回来的?”季云流食指一点,划开玉七胸口的衣襟,“四姐姐滚下山坡去,可否有受伤?”
“我见到时,四娘子似乎已经包扎了伤口,是江南赶考的一个士子送季四娘子回来的。”玉珩抱着人,“这人倒是有趣,念念不舍的亲眼送了人进府,却不望季府相报什么,默默无声的将人送在门口,自己独自走的回去。”
第一六二章 撩与被撩
“七爷的意思,这人经此一次救人的缘分之事,对四姐姐上心动了情意吗?”季六手不停,嘴亦不停,“这人姓甚名谁,人品如何?家中是否婚配?就算他对四姐姐动心,也要问问四姐姐的意思……”
玉七见她话如炮竹声声不停,笑道:“送季四娘子回来的是江南苏州人士,年十七,尚未婚配,如今暂住大喜胡同一处的宅子之中,若论人品,似乎也是不错,今年春闱他若是能高中,倒是个人才,匹配四娘子,亦是段良缘。”
季六听明了其中之意:“七爷打算撮合四姐姐和那个赶考士子?”
玉七不隐瞒心中打算:“君家乃江南第一首富,若季四娘子意有所属,与他结为连理,算是我四姐夫,夺嫡之事,我如今手中无多余银钱,君家正是我心中所想的钱库。若四娘子对君子念无心,我本也打算趁他高中后,笼络一番这个君子念……如今他对季四娘子上心,正好才子佳人……”他蓦然停了话语,心中恍然,全身颤动一下,眼皮一跳,声音低哑道,“云流!你手在摸哪儿!”
这人从开始问的第一句就伸手进自己衣襟,一路向下,如今都要摩挲到小腹处了!
真是,真是……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要生生折磨死他!
“七爷,”季云流的手一路从他小腹往上,微微仰头,眼睛弯弯,嘴唇贴上他的下巴,一路轻吻向上,“好可惜呐,咱们还得等上一年多。”
这个放浪的媚态模样,哪里还有之前一本正经相问四娘子如何的神情!
有万只蚂蚁在玉珩的身上徘徊,有千根羽毛在他心中搔痒……
情意浓时,他恨不得此刻就不管不顾,直接翻身压上,钻进去就与她融为一体!
见季云流的已经嘴盖到自己嘴上,玉七直接一个翻身,压在她的身上,用力搂抱住她,双目华灿灿如闪烁在天空的星辰,声音低哑好听,不似他平日的语调:“你可知道床笫之事,也可以不用破你之身就可让我快活的?”
呼啦!
季云流脸上轰然被这一句调戏之话炸开一朵红云,那一抹豆蔻胭脂真是现抹现擦,让她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玉珩伏于她身上,手指轻点她鼻尖,透出一丝忍俊不禁:“明明在男女之事上,脸皮极为薄羞,还非要死鸭子嘴硬,装做浪荡女子,好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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