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何氏看见季云流,呜呜咽咽一声,扑过去哭道:“我的宝贝女儿呀……”
季云流略略退后一步,福了福身:“三婶婶。”
“何氏!”老夫人坐在榻上,双眼如鹰眼,紧盯着她。
“三弟妹,”二夫人一日不跟三夫人撕一撕、呛一呛心中就不爽,“如今六姐儿可是大哥大嫂的女儿,上了祠堂的,你宝贝可以,女儿就说不得了,日后说出祸来就不好了。”
“二嫂你……”这么嘲讽的话让三夫人咬了咬牙,在老夫人的鹰眼侠,她只好把满腹委屈全咽了回去。
这草鸡变金凤凰的女儿没有了,那这个季府,她就死赖不走,永远不搬出去了!
如今府中各个富贵,二房都得了个金龟婿,除非她傻,不然打死都不能搬出去!
众人中归于老夫人辈分高,站了优势,让她拉着季云流坐在榻上嘘寒问暖了一番。
“过些日子便是宁伯府的大娘子出阁之日了。”老夫人聊完其他,聊到宁伯府,“前些日子你宁表哥被皇上授予了五品侍卫统领之职,如今宁伯府中也是双喜临门,你到时早些随你母亲过去,给你大表姐添妆,咱们宁季两家也是常来常往的,日后你与你大表姐都要多多亲近才好。”
季云流笑了笑,应了声好。
老夫人又朝陈氏、王氏道:“大媳妇、二媳妇,你们把二姐儿、四姐儿都带过去沾沾喜罢,这绣嫁品也不急在这几日。”
陈氏与王氏全都应了一声。
三夫人等了等,竟然没有见老夫人提到自己与七姐儿,顿时不干了:“老夫人,七姐儿平日里也都在闺中绣嫁品呢,这丫头这几日一步都不踏出门,我都担心她要把自己身子憋坏了。”
“那就让她去院中走走。”老夫人道。
院中走走?
院中走走就完了,要是只在院中走走,我现在跟你这个老太婆讲个鬼哩!
三夫人笑容都扭曲了:“阿娘,咱们季府与宁伯府常来常往的,如今宁伯府大娘子出阁,七姐儿身为表妹,自然也该为宁大娘子添一份妆,添妆添妆,添的越多越是富贵吉祥,宁伯夫人应该也是欢喜的。”
二夫人笑道:“三弟妹,宁伯府可不少人去添妆,不是谁都能去添的。七姐儿若是在宁伯府跑到众外男面前、娇娇羞羞的大报自己府邸与闺名,这恐怕不是给宁大娘子添妆,是添吓了罢。”
二夫人永远心直口快,这脸打的也是啪啪响,打的三夫人脸都绿了:“二嫂,你一个长辈,怎可只记小辈们的错处,这般的心胸狭窄,气量狭小,日后传出去,二嫂也不怕坏了四姐儿的名声。”
“你……”
“够了!”老夫人看着两人目中无人的斗嘴,忍无可忍,“当着我的面这样针锋相对,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夫人放在眼中,让小辈看了成何体统!”
两位夫人纷纷委委屈屈站起来认了错。
老夫人看着始终坚持的三夫人:“何氏,你若想把七姐儿带去,自也是可以,只是她若再出个什么事儿,我必定此次把她禁足到出阁为止!”
三夫人高兴极了,连忙行礼道谢保证。
宁伯府中的大娘子嫁了佟相府的大郎,佟相乃是当朝一品宰相,去宁伯府添妆的那些贵女夫人必定极多,若得了一个贵女与自家女儿结了手帕交,日后都是出嫁的助力!
老夫人到底没有久留季云流,让她离了自己的正院,回邀月院歇着,而后自己午歇了一会儿,去了宋之画住的翠逸院。
陈氏之前在老夫人那儿也只是坐着瞧季云流而已,见她比一月前白胖了一些,知她应该在宫中是没有受什么委屈,不过到底放心不下,出了正院,也一道与季云流去了邀月院中。
入宫只带了个九娘,其余丫鬟都还邀月院,如今这院中自然一尘不染,干净清幽。
第一九六章 状元游街
季云流才入院,一群人围上来,纷纷福身行礼后,向她哭诉自己对她的思念之苦。
可不就是苦么,自家姑娘不在,平日里的小糕点苏璎都不做了!
真是太苦了!
陈氏看见院中的各个丫鬟待季云流的态度,弯了眼角,心中满意。
她本还想这几个丫鬟许会伺候不好六姐儿,出嫁后这些丫鬟不能真心实意帮她在王府站稳脚跟,如今看来,这些丫鬟各个被六姐儿调教的倒也很不错。
大夫人脑中暗暗盘算,只需在六姐儿出嫁之前,再寻两个陪房日后陪嫁过去一同拿住七皇子的心思也便可以了。
想到此的陈氏看季六真是越看越喜,越看越觉她相貌好。
只因寻常人家的女子容貌想越过她家闺女的应该是寥寥无几,七皇子就算日后喜貌美的,选来选去,只怕还是离不开她家六姐儿的!
邀月院中的各丫鬟解了相思之苦,片刻后又来一波府中的姐妹。
五姑娘见季云流面上越发白皙无瑕,笑道:“六妹妹,咱们府中早就在荣安街上订下雅间,等会儿咱们一道去瞧瞧四姐夫探花郎的风采可好?六妹妹在宫中住了一个月,还未瞧过四姐夫长什么样呢。”
今早皇帝在金銮殿传胪唱名,钦点了状元、榜眼、探花和进士,午后由状元为首,领着诸进士拜谢皇恩,到荣安左门外观看张贴金榜,开始所谓的状元游街。
“好啊,”季云流笑着应了一声,“顺便替五姐姐来个榜下捉婿!”
本来一旁颇为脸红的四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起了捉弄人的兴致:“这个好。”
“哎哟,四姐姐和六妹妹都取笑我呢!”五姑娘轻甩了两下帕子,一脸娇羞。
她之前跟季六关系不怎么好,如今季六被皇帝赐婚,有了天大的殊荣,府中的三哥四哥连带季四的未婚夫都中了榜,季府有荣恩下,她就算一个庶出姑娘,老夫人也会帮她寻户好人家。
为了出阁的助力,她自然要同府中的各姐妹打好关系。
陈氏眼她们一群姐妹玩的高兴,虽有话问季云流,到底没有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看着她们朝气蓬勃的脸,大夫人笑道:“你们一月未见,必定有好多姐妹间的体己话,我便不在这里碍着你们了。等会儿出门时,你们都小心一些,也莫要太晚回府。”
众小娘子应了声是。
午后季云流带着纱帽出季府大门,坐在马车上启程时,果然看见那卖栗子糕的自己在那儿打了两个手势。
平日出门不注意时自然看不见,此刻一心盯着,季云流看得清楚明白,这手势跟现代的手语有点像,大约意思是,出门了。
景王吃饱撑着,派来一个丫鬟做卧底还不够,如今还要全府都监视起来了?
噢,对!之前那个锁在东厢的丫鬟还能让自己反利用一下。
季云流想了想,放下车帘子,安心坐马车去观游街。
如今情况,只要自家男朋友不翻墙被抓,季府应该也没什么不利于七皇子的大把柄被二皇子拿捏住。
这日午后的荣安街上自是热闹非凡,三年才一见的状元游街吸引了各家的人物出门顿足。
勋贵人家的姑娘与公子哥自是坐在荣安大街酒楼中的厢房内隔窗往下望,寻常人家就站在街道两旁瞧一瞧一甲前三的风采。
荣安街热热闹闹,季府的翠逸院却冷冷清清。
老夫人坐在绣墩上,看着眼前一脸苍白靠在床头的宋之画,叹气道:“之画啊,缘分这事儿,强求不得,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你也莫要再想了,你舅母亦会给你再寻户好人家的。”
表姑娘靠在床头,脸色异样苍白,她动了动嘴,许久,未语泪先流下,她艰难道:“祖母,我不是、不是因四妹妹未婚夫君的事儿……君家三少与四妹妹天造地设……我,我是真心祝福的。”
老夫人从来都是豁达直语的:“那你的心病又因何而起?”看着她弱柳如风模样,老夫人也是心疼的,“好孩子,你说出来,若祖母能给你做主的,必定也会为你做主。”
“祖母……”表姑娘从床头挣扎着要下地,因屋中无其他丫鬟,老夫人连忙伸手阻止。
宋之画避开老夫人的阻止,对着她一跪而下:“祖母,之画想去宁伯府给宁大娘子添妆。”
“你……”老夫人想到之前她在自己那儿坚决拒绝君子念那亲事的态度,似乎明白了一些,她压低声音道,“之画,你告诉祖母,你是不是中意了宁伯府的慕哥儿?”
宋之画不抬首,她走出了这一步,没了君子念,不可以再没有宁慕画。
“祖母……我,我……”
老夫人张口截住她道:“宁伯府乃世袭的伯府,慕哥儿如今为五品侍卫统领……之画,不是祖母不疼你,但这你与慕哥儿……必是不能成的!”
“为何?”表姑娘心思被戳破,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洪水倾泻而出,“祖母,为何我与宁表哥就不能成,她们不是说宁表哥是自己中意就好,不会计较门第么?”
老夫人知她自尊心犹如她父亲一般极强,实在不想当面给她难看,只问:“那如今慕哥儿可对你表明心意了?”
见她摇头,老夫人又叹气道,“之画……慕哥儿就算不计较门第,他日后也是要承担起整个宁伯府的,大门大户的人家,咱们小门户的嫁进去,日后必也是艰难无比,这亲事……真的不合适。”
表姑娘却如没听到般,她缓缓抬起首:“祖母,之画想去宁伯府给宁大娘子添妆。”
“之画……”老夫人再想劝。
“祖母,”表姑娘神色惨白黯然,“让之画去给宁大娘子添份心意罢,再让之画看最后一眼的宁表哥,以后之画的亲事,全听祖母您的。”
老夫人见她说的明白而又决绝,沉沉吐出一口气:“好罢,到时且让你舅母带你去。”
老夫人出了院子,宋之画摇摇晃晃站起来就喊瑶瑶过来给自己更衣。
瑶瑶看着脸色青白的自家姑娘,满心担忧:“姑娘,您不如再去床上躺会儿罢?”
“不必!”
第一九七章 买五石散
瑶瑶的劝说在表姑娘冷冷的眼神下偃旗息鼓。
宋之画换了寻常的衣裳,带了纱帽,出了院子,她手拿荷包,直接塞给了二门的小厮与门房二两银子出了府。
今日状元游街,大喜之日,门房之前看季府其他小娘子都出去了,以为宋娘子只是落了后,得了二两银子,顺从的听了她的话不去里头禀告,让她大大方方出了门,出门前,还贴心的提醒她,需要不要他去喊府中马车来。
宋娘子带着瑶瑶走出季府,自是马上让人跟踪上。
暗中的死士不知这个季府出来的小娘子要去何处,只悄无声息的跟着,盯人的死士都需有明锐的洞察力,一路跟着宋之画不久,在她身旁丫鬟的话语中,确认了这是借助季府表姑娘的身份。
走了莫约小半时辰,宋娘子到了一家小药铺门前。
她本欲一鼓作气往里头扎进去,想了想又是不敢,拉了瑶瑶进一旁墙边,伸手塞给她自己手中的荷包,低声道:“你进去,去买两包五石散。”
五石散被禁已久,瑶瑶从小卖进宋府,也不知道这五石散为何物,见自家姑娘小心翼翼的,倒也战战兢兢拿了荷包进了药铺。
她站在柜台前,照表姑娘说的,向掌柜道:“我要两包五石散。”
这么直白来买五石散的小娘子,那掌柜莫约也是平生第一次见,他不知这小娘子是何意,但也不想知晓,连那荷包也不敢接,只站在柜台后,满目尴尬与惶恐道:“姑娘,小的这儿,这儿童叟无欺……没有出售这样的禁药……”
这话一出,不止掌柜尴尬,瑶瑶亦是满目通红起来:“这,这是禁药?”
掌柜担心小姑娘被人骗,解释道:“这五石散也不算毒药,只是药性有些猛烈,服食过量才会中毒,若只服一些,会让人有性情亢奋、浑身燥热之感……”
掌柜未说完,瑶瑶抓起荷包跌出门外。
这五石散由此听来,就是那些下作的行房秘药!
自家姑娘竟然、竟然去买这样的药……
宋之画见她失魂落魄出来,上前几步,拉她问:“如何?药呢?”
姑娘!那是禁药!
瑶瑶已看不透自家姑娘:“掌柜说那是禁药,他们店中没有出售……”
“怎么会这样!”宋之画咬了咬嘴,想着该去哪儿买这样的药。
关于五石散,她只是在一本古文中看到,那上头写:服五石散,亦觉神明开朗,幻象可生,且皮肉发热,会让人不由自主解开束缚衣物,喜人触碰,性情亢奋。
正因这么一段话,她才想买五石散,到了宁伯府中,遇上宁世子……与他来个不可脱开的干系!
可如今没有了这样的药物,她该如何与宁世子有干系?
宋之画满目愁容的往季府走。
暗中的死士之前听到宋娘子口中“五石散”三字吐出来,各自望了一眼,一人向另一人打了手势让他继续跟,自己侧快步向自己的头请示。
张禾听了季府的表姑娘需要五石散,不愿错过这次时机,于是立刻让死士在景王府中拿了比五石散还厉害十倍的宫中秘药,让他去“送”给表姑娘。
管那表姑娘是何用,反正祸害的都是季府,她那样的身份,顶多是看上府中哪个哥哥,要使手段了。
让季府丢足了脸面,自家爷只有高兴的份。
宋娘子一路走来,一路不死心,她唯一的办法只有这个,她的身份门第,如何都不能匹配宁慕画,此次宁大娘子的大喜之日,实数难得,她错过这个机会,如何再有第二次?
可让瑶瑶再问了两家药铺,得了依旧没有这类禁药的答应。
两人正一前一后走着,突然一旁巷子中出来一个青衣人,十分迅速的抓了表姑娘的手就将她抓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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