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欲半途“巧撞”七皇子,却被她母亲拖着看见了七皇子对季云流的真正心意,她那时眼泪直流,不敢相信七皇子竟然是真心喜欢季六的。
如今在院子里被何氏重金请来的礼教嬷嬷严加管教了一个多月,若说真正死心,季云妙自然还没有,但若说再蹦哒到七皇子面前直接吐出我是季云妙这样的话,她也不敢了。
大家都不再开口,马车里恢复一片安静,这样一路抵达宁伯府。
小陈氏站在二门处迎接众人进府,且早早就安排好了住处。
宁伯府中可谓是“地广人稀”,当初宁伯爵娶了小陈氏后不久直接出征了,后得到皇帝允许,连小陈氏也被宁伯爵带去随军出征,当时除了除必要的一个丫鬟,宁夫人也是从简随行,以至于生了两个孩子后,宁伯爵在边塞依旧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更别说妾氏。
到后来打了胜战归京,面对当初不嫌弃自己、后又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夫人,宁伯爵哪里还起什么纳妾的心思,依旧守着小陈氏到了老,更是恩爱如初。
如今这座五进的宅子里就五个正经主子,真是空房空院多多,随便你挑随便你住!
陈氏先与小陈氏寒暄几句,后又笑着让府中小娘子去见见宁大娘子,添份妆沾沾喜气。
小陈氏含笑说:“今日佟大娘子,秦二娘子,苏三娘子都在府中,你们年纪都相仿,我就不随你们过去了,省的打扰你们小一辈的说话兴致。”
说完,吩咐自己身后的丫鬟带着众人过院。
众人齐齐向小陈氏福身随着丫鬟后头去宁大娘子的杏园。
一路上宁伯府丫鬟本着不能怠慢客人的宗旨,一一介绍了一下府中的格局与花木,丫鬟是个玲珑人,讲的也是清楚明白。
季二娘子听着那些花木名称,笑道:“咱们季府的园子与这一比,真是黯然失色了。”
季四道:“宁伯府的园子真的好,幽静又整洁。”
季六笑道:“姨母知书达理,府中事物无一不细,姨父可真是好福气呢。”
二娘子再笑:“姨母与姨父情比金坚,姨母不顾安微,随姨父出征,姨父真心相待姨母,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京中的佳话呢!”
这样的感情,羡煞多少旁人,自己日后的夫君若能对自己如此,夫复何求。
一旁表姑娘听着众人对话,揪着手帕,不插嘴言语。
宁伯爵只有宁夫人再无其他妾氏,那她若是与宁世子有了肌肤之亲……会不会宁世子也会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表姑娘下意识又想去摸袖中瓷瓶,正伸进手去,迎面茂竹林后突然走出两人,正正是宁慕画与小厮!
宋之画心中怦然一跳,直接把瓷瓶给拽了出来!
众小娘子看见宁世子,屈膝行礼,纷纷唤了声宁表哥。
表姑娘满眼都是宁慕画,拽着瓷瓶不知觉,匆匆跟着行了一礼。
宁慕画早已知道季府今日会来人,笑着现在前头与众小娘子落落大方的寒暄:“今日繁忙,招呼若不周的,还要请诸位表妹海涵了……”
明日他妹妹出阁,今日府中客人众多,宁世子再略略问候过季府众长辈,也就要往前头去接客。
宁慕画是走了,宋之画却拿着瓷瓶羞红了脸。
这样的府邸,这样的风采,就算君子念中了探花,又如何比得上?
最起码,那世袭的身份,君家这辈子也是得不到的!
众人起身复又前行。
季云流瞥到从后飘过来的黑气,带着季四往前走几步,转回首,看见满身黑气拿瓷瓶的表姑娘,轻声道:“宋姐姐,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可是身体不舒服,大夫开的药么?”
这位姐姐身上黑气越发浓重,险些都要将自己淹死,到底什么执念,越发想不开?
荣之画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的把五石散都拿出来,猛然塞进去道:“嗯,嗯,大夫开的药,我只是怕丢了而已……”
季云流看着她破绽百出的演技,若有所思。
这表姑娘该不是看上了宁世子要下药之类的吧?
季六回想之前宁慕画的面相与额中人气,倒也不算太黑,今日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大灾。
算了,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她也不可能各个人的命运都能横插一脚,顺其自然罢。
季四没想那么多,听得表姑娘随身带药,便真心的提醒了她几句要注意身体,只是你好心,人家却不领你的情,宋娘子只觉得这人是在讽刺她,小门小户还毛病众多……
前头丫鬟见府中世子爷都打了招呼,顺带就多讲了一些宁世子的日常,连他是住在茂竹后头的院落中,都给说了。
宋娘子一一记下自己住的院子过园子的路,当丫鬟讲到宁幕画的种种时,她更是一点都不遗漏。
季七一路不语,旁观者清,还真让她看出了宋娘子的一些不寻常小细节来。
……
很快,众人到了宁大娘子所在的杏园。
宁大娘子为府中唯一的姑娘,受宠程度丝毫不比公主,这杏园前前后后加起来,比季府老夫人住的正院都要大。
就算丫鬟说,已经到杏园了,可到底还是走了近一刻钟才到杏园的上房处。
宋娘子看着这穿山过水、名花贵树种满的杏园,本来压下来的心思再次翻滚起来。
同是大娘子这个称呼,她这个宋娘子在宋府的闺房却连人家丫鬟的厢房都比不过。
都说天道公允,其实天道何尝公允过?
第二零三章 府内打脸
伯府有先一步的丫鬟去禀告了宁大娘子,这会儿宁大娘子也是站在月洞门处等着了。
两厢人见了礼,季二姑娘道:“宁姐姐太见外了,这天儿这么热,宁姐姐还亲自来门边接。”
宁大娘子在战场出生长大,九岁知事那年才随家人回到京城,宁伯府才得了尊贵的伯府称号。
她虽是家中唯一女儿受尽父母哥哥疼爱,性子依旧爽朗大方:“咱们乃是亲戚,诸位妹妹过门过客,我没在二门迎接众妹妹已是不该,若此刻还要呆房子等着你们来,岂不是连待客之道都没了?”随后展颜一笑:“快些进来,外头晒着呢,今日佟大娘子、苏三娘子还有秦二娘子都在我院中,我给你们介绍。”
众人跟着她一路赏着路边景色一边往里走。
庭院深深深几许,里头三个娘子同在花架下坐着,正聊得高兴。这地方树荫茂盛,繁花似锦,白玉石桌放在树荫下,观看着就觉凉爽与惬意。
宁大娘子站在树荫下就相互介绍。
见了礼,苏三娘子瞧着季四、季六笑道:“季府的四娘子与六娘子我与佟大娘子可是认识的呢。”
“喔?”宁大娘子道,“你们何时见过的?”
苏三娘子道:“可不就是在长公主府中的那次赏花宴上,我说了,那次珍姐儿你没去真是可惜了。”她瞧着季云流蓦然展颜一笑,带了一丝诡异,“因有了季六娘子,那日花宴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热闹呢!”
因这人上次已口无遮拦相问过一遍张二郎,如今露了这样笑容,话语又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季云薇心中一紧,伸手暗暗抓住了季云流的手。
季云流略一笑,看着苏三娘子:“我只不过是个过府做客的,长公主若听到了苏三娘子对那日赏花宴的这般夸讲,必定心中是非常高兴的。”
苏三娘子忡然变色。
当初在长公府中拿皇上威胁自己,如今又拿长公主威胁自己,这人……到底哪里有什么好?被皇上被赐婚给了七皇子!
宁大娘子想到之前苏三娘子在自己这儿侃侃而谈的季六被皇上赐婚,庄四姑娘与张二郎不顾脸面在众人前出丑的事儿,蹙了眉,心中有了一丝不快。
与人背后讲他人是非,她本就不喜,因苏三娘子是佟大娘子最要好的手帕交,而佟大娘子又是她日后的小姑子,她之前也就忍了忍,而今这个苏三娘子竟然还想当着其他小娘子的面挖苦人家?
这样爱讲他人是非的小娘子,她日后还是远离一些。
“莫要站着了,站着怪累人的……”一旁秦二娘子轻轻柔柔开口,望了季六一眼,笑笑,“六娘子莫要介怀,苏三娘子只是心中对你存了妒意,有些不快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一说,简直就跟当众狠狠扇了苏三娘子两大嘴巴子没什么两样。
“秦二娘子!”她通红了脸色再铁青了脸色,来来回回几番变化,“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二娘子神情依旧淡淡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便是苏三娘子适才听到的那意思。”
“你,你……”苏三娘子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丢人过,她嗓子里火烧火燎,肺都气炸了,却吐不出一句话来,脚一跺,恨急后,直接跑了。
仅仅几息时间,让一旁的其他小娘子全部瞧了个目瞪口呆。
连季云流都挑了挑眉,这个自己师兄秦羽人的孙侄女,果然是非同凡响,将来必成大业的。
宁大娘子似乎早已知晓秦二娘子的性子,看着跑远的苏三娘子,轻叹口气:“千落,你这又是何必。”
佟大娘子这才回神,知晓自己手帕交跑了,连忙福了福身:“大嫂,我去看看三娘子。”
两人全部离去,秦千落却还是面瘫的:“我只是觉得她很是烦人,欲让她早些离去而已,没其他意思。”说完,自顾往白石桌边一坐,抬首一笑,“我比较直话,见笑了。”
季府众小娘子纷纷说了句:哪里哪里。
心中却各个都是想:千万不能得罪这个秦二娘子!
因是来添妆,众人把自己的礼送上,再略略聊了几句,也就起身告辞,本来还可以多聊一些,但众人之前都见到秦二娘子的“直接”就怕自己是下一个要被“直接”的,自然没敢多待。
回了自己院落,同季云流同住一个院落的季四过来与她聊些家常,讲到今日看到的秦二娘子,四娘子叹道:“人都说秦二娘子性子爽直,有什么便说什么,从不因人身份脸色讲违心话,今日一见还真是……我倒是挺喜欢她的,只是据说她身子不好……就因她身子不好,从小就被皇上准许跟她在御医身边学医理呢。”
季云流就算不是本土人士,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有秦相家中嫡女的这段资料。
秦府女儿单薄,府中除了二娘子,同宁伯府一样也是再无其他姐儿,倒是哥儿,一共有四个。
秦相的大女儿出生到了四岁便夭折了,后秦夫人再无产下女儿,一口气生了三个哥儿,才再得一女,秦二娘子生下也是大病小病不断,秦相老来得女,十分宝贝,直接让大伯秦羽人写了折子,希望二女儿可以跟宫中御医学习医理。
“秦二娘子吉人天相,是个长寿面相的,姐姐莫要担心呢。”季云流轻轻笑,“只是二娘子身子看着单薄了一些,养养便能好了。”
那人额头宽广饱满、发际整齐,眉骨生的高低相同,鼻挺嘴角不笑亦上扬,确实不是个短命的,大概秦羽人也知这点,才没有做法给她续命。
季四听她这么说,蓦然想到之前自己与季六逃命时她从荷包中抓出的黄纸道符……
“六姐儿,”季云薇看着她挂在腰间的荷包,“在庄子中的两年,且让你受苦了。”
在四娘子的心中,觉得季六必定是受了大苦,才在两年中去紫霞山求来许多道符与相术之类的以作护身之用。
季云流不知四娘子的自我补脑,她只是笑笑,不再继续二年庄子的这话题。
正说着,正院来人过来说:宁夫人请诸位小娘子到正院西厅用晚膳。
明日乃大喜之日,今日女方的亲朋好友纷纷过府添妆,宁伯府自然也要设好酒宴招待众人。
正院中一共开了几桌席面,女眷坐于西厢厅,男眷坐于东厢厅。
宋之画在听了丫鬟的禀告,特意沐浴更衣,把早早备好好的一件蝶粉衣裙给穿上了。
出门时,还被季七看见,笑了一番:宋姐姐今日可都要掐出水来了。
第二零四章 男子有损
表姑娘羞涩笑笑不言语。这衣服她特意准备,只想在宁世子面前留个好印象……
倒是季云流看见宋之画,拉着季云薇又离她远了一些。
人身上若能产生这么浓的黑气,必定是这人心中有明知错还要为之的念头,就像小偷窃取财物还杀人一样,知法犯法,不论什么缘由,她见人身上产生这样黑气,必定是不会救之。
季府女眷坐了一席,因全是自家人,吃得也是自在。
另一桌上,还有其他宁伯爵兄弟姐妹家中的女眷,佟大娘子还在,苏三娘子倒是不见了,莫约适才真的被气得狠,回去了。
西厢用完晚膳,散席时,东厢那边还在人影重重,男眷皆喝酒估计是那么快结束。
宋娘子随着一群人离开西厢,边走边时不时瞥东厢的情景。
她从宁大娘子那儿回来后,又以寻耳环的名义,出了一趟自己暂住的院落,这一次问清楚了宁世子所住院落的必经之路。
只是等下回了院子,该以何种名义出院子?
众人先后从正院出去,有些走的快,有些走的慢,宋娘子走走想想也是没有快上多少。
“宋姐姐,你是不是相见宁世子?”季七忽然在她身边插上一句,吓了宋之画一跳,“七妹妹……你……”
“宋姐姐,你之前可是与我讲过你心中所想的,莫不成你忘了?”季七张口截住她,“你适才这般明显的举动,我自然是能瞧出来。”
宋之画看了看自己与季七已落后众人许多,右手扶上胸口,倒是舒出一口气,只要没有让前头听到,那就好了。
她拉住季七,让身后的丫鬟离开远些,轻声道:“七妹妹,既然你已经知晓我的这番心意,就莫要再取笑我了,我只是想见一见宁表哥……”
“宋姐姐,”季七与她一道站在树影里,一片黑暗下,七娘子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我之前在西厢看见了宁世子送了一个友人出去,估计他还会回东厢喝酒,这条路乃是通往正院的必经路,你若有什么要说要做的,便站在这里等一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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