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还拿出了一千两银子捐给了京中的慈善堂,只说是为家里老太太积福,沈湉后来也添了一千两银子,顺势也赚了一把好名声。
到了九月里,悠然一家就开始着手搬家的事宜,因着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提前安置好了,因此到了初六这天,一家子只带着锅碗等物和一部分的细软到了新宅子,就算是搬完家了。
既然韩氏连生辰都没过,那悠然家里也就没有大摆乔迁宴。沈泽告诉悠然说:“若是有人问了,你就说,这会家里乱糟糟的,还没收拾利落,等到正月里头一起摆宴招待大家。”
这样的事情也是常态,许多人家并不是搬完家接着就摆宴的,因此也没有显得特别突兀。
等他们搬过来之后,方心素又来了一趟,除了一些贵重的摆件,还有两幅她亲自画的画卷。如今方心素的画在京城也是颇具名气,她的画本就上乘,又不肯为了几两银子委屈自己,等闲人想求一张是难上加难。
悠然打开瞧了,赞道:“你这画艺是愈发精进了。”说完将其中一幅《蝶戏兰草图》当场就让人挂到自己的书房里去了。
方心素游览了大半个院子,笑道:“你这院子也算不得不雅了,我瞧着比起一些书香世家的院子来也不差什么。”
悠然谦虚的笑道:“人家的院子有些都传承了一二百年了,我们家怎么敢和他们比?不过是没人约束我,由着我自己的心意来吧。就这么个五进的院子,屋子没有大修,你猜光收拾花了多少银子?”
方心素轻笑着摇摇头:“这个还真算不出来,不过瞧着这里头色色精致,指定花的不少,总得两万两银子吧?”
悠然笑着伸出了五根手指:“差不多花了这个数。”
就是一向散漫的方心素也被惊了一下:“这么多?这套宅子买下来也不过两三万现银吧?幸亏你没有婆婆,要不还不心疼死了?”然后笑着调侃道:“你这么败家,沈大统领就没有说什么?”
悠然笑道:“他自来不大管这些的,再说这些银子又不是一把花出去的,前前后后收拾了两三年的时间,一年摊下来不也就一万多,也不算太奢侈。再者,这里头有一小半是花的我自己的私房银子。我是想着,这套宅子收拾好了,是预备住到老的,干脆一次性的捯饬好了,省的以后再添些麻烦。”
方心素闻言笑道:“反正,你总是有自己的理由。”
两人正说着话呢,外头丫鬟报说理国公夫人来了,正在外头下车。悠然与方心素对视一眼,悠然笑道:“虽说是不速之客,但是既然人家来了,总不好拒之门外,我去迎一迎,你先到花厅喝茶。”
悠然迎到垂花门处时,程氏正好刚从轿子上下来,悠然上前两步笑道:“没想到夫人今日会来,有失远迎了。”
程氏亦笑着回道:“冒昧来访,沈夫人不嫌我唐突就好。”悠然忙回复道:“夫人说笑了,您一来,就令我们家蓬荜生辉,欢喜还来不及呢!里面请。”
说着,两人相携着往里走。程氏一边走一边看,嘴里不住的称赞,还问道:“也不知道府上请的是哪位画园子的大师?这图纸画的可真好,既大方又别致,总之是说不出的好看。”
听了这话,悠然边上的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程氏有些疑惑,悠然笑道:“夫人真是过奖了,不过这么个小宅子,也不值当请外人来画图纸。不过是我自己随便画了一下而已。”
程氏有些惊讶的笑道:“没想到沈夫人年纪轻轻的还有这等才华,真是难得!”
悠然回道:“谈不上什么才华不才华的,只是自家的院子,还是自己住着舒坦最重要。若是换了旁人来画,最终造出来的都不知道是谁喜欢的宅子了?”
程氏点头道:“难为你年纪不大,想的倒是明白。”心里对悠然更加看重,许多人活了一辈子都糊里糊涂的,这位沈夫人倒是难得的通透明白。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花厅,程氏没想到方心素竟然也在这里,忙笑道:“不知道王妃娘娘也在,我竟来的不巧了。”都说荣郡王妃和沈夫人私交甚好,看来一点也不假啊。
方心素笑道:“没什么巧不巧的,我也不过是在家闲着无事,过来瞧瞧她家的新宅子罢了。倒是夫人,怎么有空过来了?莫非还要再送一次乔迁礼?”
程氏上回送的玉石盆景就摆在这花厅里的博古架上,方心素一边说一边朝那瞄了一眼。程氏顺着目光看过去,低声笑了一下,接着回道:“我这回不过是从宫里出来,走到附近的时候,临时想起来要瞧瞧沈统领家的新宅子,竟是空着手来的。”说着,望向悠然:“沈夫人不会把我给轰出去吧?”
悠然掩嘴一笑:“夫人说笑了,别说空着手了,就是夫人走的时候再拐上一些东西,只要您肯来就是赏脸了。”
这话说的几人都笑了起来,程氏更是笑道:“以往没怎么接触过,竟不知道沈夫人是这样爱说笑的性子。”
方心素看着悠然回道:“你别瞧她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实际上她呀,促狭着呢。”
三人说笑了一回,程氏忽然拍拍后脑勺笑道:“瞧我这脑子,刚才见了娘娘就想说来着,只是竟然给忘了。今儿我去宫里给请安了,闲谈中提起王妃来,娘娘说您有些日子没去宫里了,惦记您呢。”
方心素回道:“是呢,自中秋节的家宴之后,我还没去过宫里呢。我原想着,宫里刚添了一位皇子,又是洗三又是满月的,不知道该有多忙,我还是暂时不要去添乱的好。再加上马上要到重阳节了,到时候一并去给娘娘请安也省的啰嗦。”
程氏叹道:“自来众人都是锦上添花的多,冯妃娘娘自打生了十一皇子之后真真是风头无两。我去公里时,瞧着不少命妇贵女都去给冯妃娘娘请安送礼呢,倒是那里显得有些冷清了。”
闻言,方心素回道:“既然如此,明就去宫里给娘娘请安去。”
程氏笑道:“见了您指定心里欢喜。”然后又漫不经心的说道:“说起来,我去给请安时,正好碰到静华县主带着女儿从宫里出来。听小太监说,她们母女还要接着给冯妃娘娘去请安呢。
闻言,悠然和方心素对视一眼,后者冷笑道:“看来,钟家大姑娘的身子是好利索了,毕竟从大康门到凤宁宫再到重锦宫,可是要走上大半个时辰呢。”
悠然劝道:“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你倒操起闲心来了?来,尝尝我家厨娘新做出来的点心。”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眼看天色不早了,悠然正要唤人传膳,程氏忙站起来说道:“沈夫人先不用忙活,我这就走了。”
悠然忙道:“这都快到晌午了,夫人何不在这吃了便饭再走?”
程氏笑道:“夫人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家里还有事情要忙。原也是从这附近路过,顺道来瞧瞧你家的新宅子,如今看了也算是心满意足了,改日再来叨扰。”
悠然苦留不住,只得让她走了。
程氏走后,方心素一拍桌子怒道:“这个静华,真真是心大的很呢!”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夺嫡一
理国公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悠然和方心素都明白,她专程跑这一趟,可不单单只是说些宫中见闻。想来是静华母女的心思行为已经非常明显了,理国公夫人才觉得有些气愤不过。毕竟当初,她也曾看好过钟家大姑娘。
悠然见方心素气的狠了,忙亲自端了茶杯递到她手里劝道:“你这是何必呢?气大伤身,原也不是多大的事情。静华县主和钟家既然上赶着要攀高枝,那就让她们攀去好了,咱们另给简哥儿找好的。”
方心素少有这样气恼的时候,喝了两口热茶,觉得心口的郁气消散了些,放沉声说道:“我就是气静华这事办的着实不大地道,人各有志,她们家既有青云之志,咱们也不好拦着。只是既然一心想要拿女儿搏富贵,当初就不要装出一副给女儿相看的样子来,蒙谁呢?说的不好听一点,真真是既想当婊子还想着立牌坊!”
悠然又劝:“你这不都看明白了吗?人各有志!如今,你该替简哥儿感到庆幸才好。此事,不管是钟家还是静华县主的意思,钟大姑娘有这样贪慕权势的父母,将来也不是什么益处。”
这会方心素已经觉得气顺了许多,当下冷笑道:“正是如此,单瞧着那天在皇兴寺里静华县主那行事的嚣张劲,就知道她私下里有多跋扈!有这样的母亲,女儿也未必是什么善茬。就算是钟大姑娘是个好的,有这样的岳母,与我们方家也不是什么好事。”
接着,她柳眉一弯,勾唇说道:“再者,以冯妃现在的威势,还不一定能相中没有实权的平南伯家呢!”
事实果然不出方心素所料,冯妃面对殷切的推销自己女儿的静华县主从头到尾都是不冷不热的。只是在谈到儿女之时貌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要说小六的媳妇,我是不在意什么根基门第的,门第再高还能高的过皇家?只是皇兴寺的大师说了,这孩子命里适合晚婚,他今年也不过虚岁十六,我总算是可以过几年再操心这事。”
寥寥几句话就把静华县主的满腹心事拦在了肚子里,静华无奈,只得混了一小会,找了个由头带着女儿走了。
待她们出去后,冯妃身边的一个宫女说道:“咱们六皇子可是有大造化的人!这静华县主也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她女儿不过是伯爷的孙女,还是虚职的,就想着配咱们六皇子,真是做梦!”
冯妃不怎么实心的阻止道:“行了,好歹是宗室之后,总要给她们留几分体面。再者,以后不要说什么造化不造化的,我就只盼着他们兄弟两个平平安安的,不出什么岔子就好。”话虽如此,冯妃的眼角眉梢间分明充满了对权势的渴望和算计。
出了重锦宫的大门,静华深吸了好久口气才好悬没哭出来。她谋划了这么些日子,原本以为凭自家的家世、地位加上女儿的资质,冯妃再没有不应的道理,没想到冯妃竟然半点不留情面。她当初拿来搪塞旁人的借口,如今被原原本本的用在了自己闺女的身上,静华只觉得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屈辱。
倒是一直待在一旁的钟大姑娘,一直安安静静的,不见有丝毫的情绪起伏。这会看到母亲气色不好,连忙上前掺了一把:“母亲今儿上午走了这么些路,定是累坏了,女儿扶着母亲吧!”接着面带微笑低声说道:“女儿知道母亲心里为女儿觉得不忿,只是这到底是在宫里,边上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呢,母亲可得绷住了。”
好歹是在宗室圈里混了大半辈子的,静华听了女儿的话很快就恢复了神智,亦是面带微笑的回道:“你说的很对,母亲竟然不如你沉得住气了。”
落在旁人眼里,不过是母女间亲密的说了几句体己话而已。
母女两个走到大康门附近的宫道时,正好遇到了进宫给皇后请安的梁王。宫道狭窄,既遇上了,母女俩少不得要给梁王见礼。不待静华拜下去,梁王连忙虚扶一下,笑道:“静华县主是长辈,不必如此多礼!”
静华忙笑道:“梁王殿下真是客气,您这是要去哪里?”梁王回道:“正要去给母后请安。”
还没等静华回话呢,钟大姑娘倒是抢先回道:“刚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娘娘还提起过殿下呢。娘娘夸赞殿下素来孝顺,是诸皇子中最有孝心的。”
梁王刚才并没有注意到钟大姑娘,这回听见声音,才将视线放到她身上。碧玉年华的女子,本身就有一种无法掩饰的青春气息,加上钟大姑娘本身容貌不俗,今日进宫又是刻意打扮过的。即使是见惯了佳丽的梁王也是心神一晃,方笑着回道:“这位是钟姑娘吧?本王不过是顺心而为,当不起母后夸赞,倒是钟姑娘这样大热天的不怕辛苦,伺候县主进宫,当真是孝心可嘉!”
然后梁王又笑着向静华县主说道:“县主有一位这样孝顺的女儿,真是幸事。本王还要去给母后请安,就不和两位闲话了。”说完,唯一颔首,便带着下人走了。
待梁王一行走远了,静华才轻皱着眉头问:“你刚才怎么突然出声和梁王殿下搭起话来?”
钟大姑娘微微笑道:“我知道父亲和母亲的意思,只是母亲真以为冯妃娘娘仅凭生下了两个皇子就能把越王拱上大位吗?”
静华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大姑娘笑着看向母亲:“没什么意思,人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比起越王,女儿倒觉得梁王殿下的可能更大一些呢。”
不止钟家母女在谈论两位王爷,朝中内外,无人不在关注着此事。随着冯妃母子声望的逐渐扩大,大家私底下都在猜测,梁王倒是会什么时候出手辖制越王一系。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梁王一直都是纹丝不动,倒是越王首先对着自己的皇兄发起难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夺嫡二
梁王本身并无太多可以让人指摘的地方,更何况他身上有救驾之功,只要不是谋反作乱,隆德帝于情于理都不会对他太过苛责。
而此时又恰好有一个手下提起了当初金沙国的战事,当初的事情虽然办的隐秘,但多少有些风声传出来。只是外头那些不知情的并不知道金沙国的宝藏尽数归了隆德帝的私库。这事任谁听了也会以为沈明昌从中牟取了不少私利。越王母子和他们的拥护者一商量,预备首先拿忠国公沈明昌开刀。
越王一系想的很美好,沈明昌既是梁王的岳父又是战功赫赫的将领,他如今身上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其人在军中和朝中的分量却很重。越王坚信,只要拉下一个沈明昌,梁王一系绝对会元气大伤。
于是这日的大朝会上,就有御史上奏称:忠国公沈明昌在金沙国一站中暗中贪墨了金沙国国库的大量珍宝,并且私藏了金沙国的传国玉玺,其心当诛!
听了这个奏章,隆德帝双眼一眯,沉声道:“奥,竟有此事?把奏章拿上来朕瞧一下。”
小御史闻言,连忙把早就备好的奏章交到小太监手里,然后逐层递到了皇帝手上。
见到这一幕,梁王心里颇有些不自在。毕竟当初沈明昌获胜还朝的时候,关于金沙国的宝藏之事就曾传的沸沸扬扬的。只是当初沈明昌势头正火,隆德帝一直对此事充耳不闻,后来便渐渐的淡了下来。
只是想到当初自家王妃那着实丰厚的嫁妆,梁王心里也颇有些为老丈人担心。同时心里也是颇为恼火,这些日子任由老六那小子如何上蹿下跳,他都一直按兵不动。一是不想争一时的意气,二来也是想着表现一下自己对幼弟们的忍让。没想到这个老六竟然把他的忍让当成了退缩,如今竟大咧咧的打上门来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小御史娶的正是定安伯冯家一个旁支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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