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点头道:“你回去也好,我母亲这次是铁了心要整治舅妈一番,那舅妈不知道还要怎样闹腾呢。你在这里我也没功夫照顾你,就不虚留你了。”
沈汐笑道:“我这么大人了,还用的着你照顾?只是这样的事我在这里也插不上手,净赚了给你们添麻烦,再说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原也待不了几天,等除夕那天咱们再一块玩儿。”
沈汐收拾好了东西又去和二太太告了辞。二太太拉着她的手说:“好孩子,原是想让你在这里多住几天了,偏偏遇到这样不消停的亲戚,这家里乱哄哄的,你也待不下去,我就不虚留你了,等过了年你再过来找你姐姐玩。”说完,派心腹婆子好生将沈汐一行给送回去。
悠然原本见苏合一去大半天都没回来,心里就有些嘀咕。这会好容易见她回来了,没想到却把沈汐也带了回来,不由的问道:“怎么今儿就回来了,我寻思着湘姐儿怎么也要留你住几晚呢。”
沈汐笑道:“我原先也想多住两天的,只是二婶家里出了点事,我终归算是外人不方便在那,就趁机回来了。”接着便将事情说了一遍。
要是按那些言情书网的做派,像是这种事情姑娘家就不该知道,更不能议论。悠然以往也是按着这里的风俗来的,但是子沈汐及笄之后,有些事悠然便开始私底下教导她。平日里遇到什么家长里短、内宅八卦的也会挑拣着告诉她一些,好让她从中学些经验。因此这会,沈汐也没有扭捏,就直接把事情和嫂子说了。
听了这事后,悠然摇头叹道:“真是什么样的糊涂人都有。这世间的男子都标榜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都不愿让女人读书识字。但是你瞧瞧,不管是男人女人若是大字不识,别说礼仪规矩了,连起码的道德底线都没有。自己愚昧无知做事糊涂不说,往往还会带累子女,还讲什么相夫教子?”
见沈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悠然笑道:“好了,咱们不说她了。不过是个混人罢了,就是有些小心思,也不过是空想,二婶一定会想法子辖制她的。你刚回来,定是累了,先回房歇息一下吧。中午我让厨房做几道你爱吃的青菜,咱们姑嫂一块吃饭。”
这事很快传到了方心素的耳朵里,方心素都给气笑了,她那个时候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自谦的话,竟然还真有人信了?她正好嫌府里闹腾,就坐车来了悠然这里。
两人不过略说了两句罢了,谁都没真正放在心上。倒是方心素有些郑重的对悠然道:“我和你说了好几次了,你只没放在心上。简哥儿过了年都多大了?连个媳妇都没娶上。让你帮着留意一下,你也统没上心过。”
悠然连忙喊冤:“这话可真冤死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上心的?”
方心素冷哼一声:“那怎么没听你提过这事?”
悠然无奈的说:“若是旁人,我自然看个差不多就行了。可是你们姐弟俩眼光都那么挑剔,我要是不把人姑娘里里外外都打听清楚了,好意思和你开口?”
知道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方心素连忙追问道:“你这样说,可是有什么好人选?”
第四百零一章 是谁?
悠然沉吟一下,说道:“我这里到真知道个姑娘,人品、才貌都是顶好的,只是这家世上略有些不足。”
方心素打断道:“行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能让你犹豫的家世也差不到哪儿去?快说吧,到底是谁家的女孩?”
悠然这才说道:“你还记得上回咱们在永昌侯府见过的那位唐姑娘吗?”
方心素想了半天,才记起来:“你说的是她?她的祖父和父亲均被追封定西候,弟弟也承袭了定西伯的爵位,论家世也不算低了。你刚才说家世上略有不足,我倒是没往她身上想。”
悠然道:“我说的倒不是爵位这些,她到底是父母双亡之人,听说母亲当初走的也早,京中也不知怎么流传着许多姐弟两个“刑克”的名声。要不依着唐姑娘这样好的人品家世,婚事也不会蹉跎至今。”
方心素冷笑一声:“旁的倒罢了,我实在信不过这些的。我们姐弟俩不也是父母双亡吗?单论这一点,这唐家姑娘倒是与我有些相似之处。不过我比她命好一点,舅舅舅妈都是真心疼我们姐弟俩。不像这唐家两个,还要堤防外家的算计。堂堂的功勋之后,若是不为着切身利益,谁会闲的没事去造她们的谣?这事不用想就知道定是永昌侯府弄出来的事情。”
接着她皱眉摇头道:“人选倒是极好的,只是这事怕是难成。”
悠然有些惊讶,问道:“怎么会难成呢?你没有相中她?”
方心素哑然笑道:“连都相中的姑娘我怎么会相不中呢?说起来,我在娘娘那里也见过唐姑娘几次,算是有些熟悉。她这样好的人品样貌,我又怎会瞧不见?只是我瞧着的意思,很有撮合她和孟家公子的意思。因此我才将这事撂下了。”
悠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和她不熟呢。唉,那真是可惜了。”
闻言,方心素也跟着叹道:“可不是,勋贵家的女孩儿很少瞧见有这样娴静又不呆板的,那满腹的书香气遮都遮不住。我也是一眼就相中了,唉,这好姑娘怎么都被旁人给占了?”
事已至此,两人也只好将这事搁下,留作以后再议。
转眼就是新年,太子替皇帝祭了皇陵之后又主持了除夕夜的皇室家宴,一时之间太子的声势达到鼎盛,风头无两!
沈湉看着东宫里多出来的两个娇媚宫女,别人不知道,她却是得了消息,知道这两人是顾家送来的。这个顾家,看来所谋不小呢,如今女儿不好直接往里送,就先送两个内宠来?她心里冷笑一下,面上温婉如常的吩咐宫女将两人好生安置,转头却是毫不留情的给顾家上了一回眼药。
虽说心里膈应,沈湉却还是耐着性子,貌似不经意的提起两人来:“殿下怎的想起这时候纳这么两人进来?”
太子最近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闻言,还调笑道:“怎么了?莫非太子妃吃醋了?”
沈湉柳眉一挑,似笑非笑的说:“她们是什么身份?也值当的我吃醋?”
然后状似贤良的劝说了太子一回:“送人的那家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太子殿下如今虽说已经入住东宫,也顺利的代替父皇理政,可外头盯着您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呢?父皇如今又病倒在床,此时此刻,若是有人将新人进来的事情告诉了父皇。殿下以己度人,觉得父皇心里会如何想呢?”
见太子脸色已经有些凝重,沈湉继续说道:“那家人要是有心,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送也不迟啊!偏偏在这节骨眼上,真不是妾身多心,这么不妥当的事,心得多粗才做的出来啊?殿下一向谨慎,怎么这回……”
太子那日在宴席上多喝了几杯,这两人不但长的如花似玉也颇善解人意,他被伺候的舒服了,一时心软便将人带了回来。
这回听了沈湉的话,心里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妥来着。两婚多年,他深知沈湉向来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性子,因此还是很相信她的。当即便摩挲着下巴道:“要不,再把人送回去?”
沈湉没好气的道:“都已经来了,再送出去岂不是更显得咱们心虚?”太子见沈湉嗔怒,忙劝道:“是孤王不好,醉酒后一时糊涂竟做了错事,不过两个丫头,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孤王绝对没有二话?”
闻言,沈湉板着脸问:“那么我让她们去浣洗处,殿下也能舍得?”
太子心说,其实是舍不得的。但是想到眼前这个到底是原配发妻,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因此说道:“孤王都说了,再没有舍不得的。”
沈湉这才笑道:“跟殿下开玩笑的,到底是殿下的心爱之人,哪能真让她们到浣洗处去做粗活?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形,殿下到底不好和她们有什么瓜葛。我听说她们的女红还算不错,不如就先让她们在针线房待着,帮殿下做做内裳鞋子什么的。明面上她们不过是针线房的丫鬟,就是旁人问起来,咱们也有话回。殿下觉得如何呢?”
这时候的女子哪有不做针线的?就是如皇后、沈湉这样的,偶尔还会做几样针线给夫君或子女呢。听闻太子妃只是让这两人先充当针线房的宫女,太子觉得安排的很是妥当。当下握住沈湉的手说:“还是你想的周到,要不是你提点,孤王差点做了错事。”
沈湉忍住心里的恶寒,微笑道:“殿下日理万机,光朝中的政务就够您忙乱了,这样的小事上难免会有些疏忽。不是妾身多嘴,这回的事情殿下就是自身一时不察,身边人也该提点一二才是。”
太子皱着眉头说道:“你说的孤王也知道,以往在王府时瞧着小德子还算中用。进了东宫之后便觉得他有些欠缺了。”
沈湉道:“殿下如今是储君,行事自然要有储君的章程才是,殿边还是有几个熟悉宫内事务的内侍才好。”
闻言,太子叹了一口气:“孤王又怎会不知这一点,只是宫里的太监们年纪小的不顶事。年纪大点又机灵的,身后都各有其主。旁的倒罢了,万一找个对头的人,孤岂不是腹背受敌?”
沈湉莫测一笑:“殿下觉得如今宫里最不想您出事的是谁?”
太子苦思半天,怎么觉得宫里没一个好人呢?就是一向关系不错的孟皇后他也不敢全然相信的,于是他皱着眉头问:“你说的是谁?”
第四百零二章 歪理
见太子一时没有想明白,沈湉也懒得再兜圈子,径直笑道:“殿下真是当局者迷,父皇他老人家已经接连痛失好几个儿子。如今殿下是成年皇子中唯一能堪大任的,以父皇的英明睿智,他自然是最不愿看到您出事的。”
闻言,太子恍然大悟:“多亏了你的建议,要不孤王差一点就走错路了。”接着拍拍沈湉的手道:“不愧是孤王的原配嫡妻,这见识眼光就是不一般那。”
沈湉微笑道:“殿下过奖了,我也不过是今下午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其中的诀窍。殿下忙的日理万机的,自然没有功夫去寻思这些,要不然也早就想到了。话说回来,殿下不怪我多嘴就好。”
太子见沈湉深明大义自然只有更加喜欢的,听了这话也只是笑道:“不过是咱们夫妻间的私房话,有什么打紧的?”
从次日开始,沈湉便听说太子常常将隆德帝派来的掌事大太监带在身边,心里暗地里松了口气:总算是没有白费她的一番心血。
而这位东宫的掌事大太监不是旁人,正是悠然熟识的陈江!
却说太子听了沈湉的话之后,果真没再沾染那两个宫女半分,并且在事后还将送人的顾家大爷顾景科训了一通。而这事不知怎的竟然传到了顾家大姑娘的耳朵里。
这位顾姑娘可不是吃素的,狠狠的在自己娘亲面前告了大哥一通。顾夫人对儿子的做法也颇不赞同,整的顾景科一时间狼狈不堪。
这些身外事,悠然统统不知。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家里却发生了一件不大愉快的事情。
原来玉莲自和离后,就只回去过一次,不必说,自然是闹的非常不愉快,所以这么多年以来,玉莲才没有再回去过。一般都只是让人将自己给娘家的东西捎回去。
不过玉莲的大哥如今在家里做些小生意,常常到京城这边来。玉莲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儿媳妇都是什么德行,也不愿闺女回去受气,偶尔跟着大儿子过来瞧瞧女儿,娘亲骨肉一年总能见上两三次,倒也没什么妨碍。
这回却是有人捎信说玉莲的母亲病了,让她回去瞧瞧。这大过年的,等闲人也不会在这时候扯这样的谎话。更何况事关亲母,玉莲来不及多想,和悠然说了一声,就急急的收拾东西要回去。
悠然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不过想到弟弟回去祭祖还没回来,便是有什么事情总会照应一下玉莲的。因此让人套了车,派了两个粗壮婆子和两个小厮跟着。
事情果然就跟悠然想的一样,原来是玉莲的二嫂想法子找人把玉莲匡了回去。原因是她的娘家兄弟死了媳妇,撇下三个孩子,等闲人家都不愿让闺女去当这个后娘。就是有不疼惜闺女的,要的彩礼也奇高。玉莲的二嫂就想到了自家的小姑子,她心想反正是鳏夫寡妇,正好能凑一对。
这些年,玉莲一直没有回娘家,不过是懒的和这些人打交道。玉莲的二嫂却还以为自家小姑子是以前那个懦弱不争的性子,好骗的很。于是便想法子托人把她匡了回村里,然后让自己在村口迎着,到时候先把她骗到事先预备好的空屋子里,她兄弟在那等着呢,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婆家人就是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反正她有两个儿子傍身。
可是她没曾想到,玉莲竟浩浩荡荡的带了那么些人回去。打算都落了空不说,小心思还被大家都知道了。
事发之后,玉莲只看着自家二哥问了一句:“这事二哥究竟知不知道?”
玉莲的二哥没有回答,只是惭愧的低下了头。
见状,玉莲一句话也没有说,转头就上了马车。
悠然听到跟车的婆子说了事情经过:“林娘子的那个二嫂子,力气着实不小,要不是奴婢几个上前把她抱开了,光林娘子娘俩回去,还不一定怎么着呢。”
听了这事之后,悠然都觉得有些后怕。她厚赏了跟车的几个下人,尤其是那两个婆子,只是叮嘱她们不准再将这事说出去。下人们见这事牵扯着主子的娘家,自然是不敢多言。
玉莲回来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悠然进去的时候,见她正斜靠在榻上默默的流眼泪,旁边桃良也跟着刷刷流泪。见她进来,玉莲动也没动。悠然看桃良样子实在可怜,忙走过去拿帕子帮桃良擦干眼泪,安慰道:“好孩子,你娘就是一时迷怔了,你可别跟着凑热闹。看把眼睛哭的,都肿了。我让人带你去找汐姑姑,好不好?”
桃良摇摇头,看着玉莲道:“我不去,我要在这里陪着娘亲。”
悠然摸摸她的头:“真是个好孩子,那你先去洗洗脸,换身衣裳,看你身上还穿着出门的衣裳呢。我劝劝你娘。”
桃良这才点点头,苏合忙上前牵着她的手道:“我带表姑娘去梳洗。”
看到玉莲在那默默流泪的样子,悠然叹了口气:“我都听她们说了,这事确实是太伤人心。只是,要我说,为了这样的人伤心却真是有些不值得了。你一向通透,怎么这会就想不明白了?”一边说一边拿帕子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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