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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情灭
倒是沈湉身子晃了一下，她闭了闭眼，然后说道：“母亲不必过于惊慌，如今只是请封侧妃不是吗？好在五皇子还没有想过要退婚，与我们家便是万幸了。”
韩氏红着眼眶说：“什么万幸不万幸的，实在不成我豁出这张老脸去求太后娘娘给你取消指婚。大不了咱们不嫁了，娘养你一辈子。你是我怀胎十月好容易生下来，又千娇万宠的养大了。难不成为的就是去给别人当现成的后娘？原先我就不希望你去做什么皇子妃，等闲受了委屈我们也无法给你张目。如今还没过门呢，就要冒出一个怀有身孕的侧妃来，若她生的是庶长子，以后你可如何是好？便是皇家也不能这样欺负人的。”
沈湉的眼眶也红了起来，但还是强忍着泪意安慰母亲道：“表妹不是说了吗，皇上没有回复五皇子的奏章，就说明他心里是不赞成此事的。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父亲刚刚得胜回朝升了国公，皇上是不会在此时给我们沈家没脸的。但是皇上没有斥责五皇子的意思，想来也是要压一压我们家的气焰了。”
韩氏终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震惊过后也已经平静了下来，开始回复了原有的睿智。听了女儿的话，韩氏眯了眯眼：“是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皇上一定会尽快安排你们的大婚仪式。等你成了皇子妃，知道了这些事，便是心里再不情愿，作为五皇子的正妃，你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既要佯装大度的亲自去给这人请封侧妃，还要小心呵护她平安生产。若不然，你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咱们的皇帝陛下，一贯是好谋略啊。”
沈湉扯扯嘴角：“既然注定要嫁到皇家，这样的事情早晚都会遇到。如今不过是早些发生罢了。想来五皇子就是怕我们家知道了，才将这事情瞒了下来，无非是怕父亲知晓此事后阻扰这桩婚事罢了。他既想娶我这个军功赫赫的国公嫡女，又想着讨好他的救命恩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方心素咬咬嘴唇：“皇后娘娘说了，她能做的也不过是拖着在表姐你进门之前不对那人做册封，至于其他的就不好插手了。”
韩氏点点头：“娘娘肯告诉我们实情，又帮忙拖延，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总比真嫁过去以后才知道的好。“
三人一时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沈湉找借口回到了云疏轩，将所有下人都遣散出去。她从梳妆匣里拿了一个描金盒子出来，打开后里面放的都是这几年五皇子明里暗里送给她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名贵东西，甚至有一对五皇子亲自用沉香木雕刻的祥云发簪，她刚的的时候还戴了一次。那时候沈湘还问她：“大姐姐，你今天戴的发钗怎么那么丑？”记得当时自己什么不语，心里却是甜蜜异常的。
五皇子啊五皇子，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
正在思索间，就听见青禾在门外禀道：“回姑娘的话，五皇子让小刘公公给姑娘送东西来了。”
沈湉心里冷笑一声，说：“让他进来吧。”然后迅速的将东西放回到原处。
待青禾领着人进来时，沈湉已经微笑着端坐在椅子上。刘学笑着上前给沈湉请了安，接着说道：“五皇子今日路过鼓楼大街的时候，亲自到百味斋买了两样点心，让小的给沈姑娘送过来。”说完，便将盒子递给了青禾，青禾打开盖子，递到沈湉面前。只见食盒里面放着两样精致的糕点：水晶桂花糕和紫薯糯米滋。
沈湉看了以后拿帕子掩住嘴角微微一笑道：“难为五皇子每日当差辛苦，还想着这些。这回怎么让你过来送东西了，五皇子身边谁伺候啊？”
刘学笑道：“小的常来的那个同伴这两日病了，在皇子府里养着呢。其余的几个都没见过姑娘，五皇子不敢贸然派他们过来，因此就让小的来了。这点心还是奴才陪皇子爷去买的呢，这是今日的最后一份了。”
沈湉笑笑：“那就辛苦你了，你替五皇子跑了这半天的腿，想来也累了。青禾，带小刘公公下去用些茶点再让他走。”刘学笑着退下了。
见他出去了，沈湉吩咐道：“去将齐妈妈请过来，就说关于塘沽的庄子我有些事要问她。”小丫鬟答应着去了，不一会齐妈妈就赶了过来。
沈湉如此吩咐了几句，齐妈妈答应着去了，没一会刘学就拿了个厚厚的红封得意洋洋的走了。殊不知，沈湉已经从他的口里听出了破绽。
自来宫里的奴才生病，若是厉害了，都是统一安排到紫禁城外的宫人署里。五皇子如今还住在宫里，他的奴才也得守这些规矩，没听过得病的奴才到皇子府养病的，也不怕将病气过给主子。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齐妈妈便回来了，她在沈湉跟前小声的回道：“奴婢问过了，今天下午确实有个小公公过去买了几盒点心。”
沈湉问道：“他买的什么点心，你问了吗？”
齐妈妈回道：“百味斋的伙计说了，那个公公还问孕妇一般都吃什么口味的，那个伙计给推荐了梅子糕和莲子糕。然后那个小公公又随意点了两样，后来上了一辆异常华贵的马车，然后便走了。”
沈湉听了笑着说：“好，我知道了，辛苦妈妈了，你先去忙吧。”齐妈妈出去后，她又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将那盒子糕点一下子摔倒了地上，哼，还亲自挑选，真是拿她当猴子耍呢？！
眼泪顺着沈湉的眼睛流了下来，她抬起头望向屋顶。原本就是皇室指婚，两人没什么感情，她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份丈夫应有的敬重罢了。可是自指婚以后，五皇子时时送些小玩意过来，吃的喝的玩的，几乎是见到什么好东西就会送过来。
周围的丫鬟们都欣喜异常，父母也乐得他们能在婚前培养一下感情，原先她也以为五皇子对她是有一份真心的。到现在，她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骗局。
那些她曾经珍视无比小心收藏的东西也不过是一个太监“随手挑的”，虚情假意至此，还不如无情无义来的痛快。
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能假装爱我来欺骗我的感情。
沈湉心里那个叫做爱情的东西，刚刚长出幼苗，便一下子被连根拔起了。她抬手擦干脸颊上残留的泪水，扯了扯嘴角：既然五皇子你那么爱演，那我就陪你演下去好了。妻贤妾美，你不就想要这个吗？我成全你又如何？只是我的利益容不得任何人侵犯。
我说过的，不会虐女主，但是女配还是可以虐一下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事了
第二天一早，沈湉照旧去给母亲请安。韩氏见她这么早就来了，连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说：“你心里不痛快的话就在院子里歇几天，便是不过来我还怪你不成？”
沈湉笑道：“女儿想了一夜，决定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那个女的已经住在五皇子府里了，五皇子派了一个贴身的太监侍候她。若是真的任由她生下庶长子，女儿以后的路真的就是千难万难了。所以，要趁着别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的侍候趁早动手。”
韩氏拍拍她的手：“这件事交给我吧，别脏了你的手。”
沈湉摇了摇头：“母亲，这次就让我自己来吧，这些事我早晚要自己去面对。”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韩氏看着女儿坚定的目光听她将所有安排娓娓道来，却突然间潸然泪下。她一把将女儿搂在怀里：“我的乖女儿啊，你是娘亲的心肝肉，今日许的但凡是平常人家的儿子，我和你父亲都可以上门去给你要个公道。只是，面对皇家，我自己要忍气吞声不说，还要让你心里含着泪面上笑呵呵的嫁过去。为娘心痛啊。”
沈湉哭着说：“娘，你放心，别人欠我的公道，总有一天我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那个救了五皇子的宫女叫做银莲，祖籍是金陵一带，生的婀娜多姿、弱不胜衣的样子，很有江南女子的风韵。喜欢穿月白、莲青等颜色极浅的衣服，若是悠然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惊呼“小白花”“白莲花”？
虽然当时她是替五皇子挨了一刀，当时正好是冬天，她身上穿的厚重，那把刀也不过是堪堪刺破了她的皮肉。以不重的伤势换来五皇子的厚待与怜惜，将五皇子哄得容她怀上了身孕还想着给她请封侧妃。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有心计有手段的腹黑小白花。
银莲开始时也不过是想着得到主子的怜惜，将日子过得好一些。只是人的欲望往往都是欲壑难填的，有了这个就会想要那个。有了宠爱就想要孩子，有了孩子又想要身份、权势。
她深知以自己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做正妃的，但是若是能牢牢的占住五皇子的宠爱，拿到这皇子府的管家权。哪怕只是在嫡皇子妃过门之前的一段时间呢，她都有办法往正院安插几个人手。到时候只要嫡皇子妃三五年的生不出孩子来，有了庶长子的自己就能一家独大了。
银莲正在幻想着日后的荣华美梦呢，突然觉得肚子一阵阵的抽疼起来，她连忙大喊起来：“哎呦，我的肚子好痛，快来人啊。”听到动静，伺候的宫女太监连忙赶了进来。
待五皇子得到消息赶回来时，银莲肚子里的胎儿已经落了下来。五皇子大怒，下令将伺候她的宫女太监们都拉下去打三十大板。众人纷纷向银莲求情，银莲却只顾着向五皇子哭诉，理都不理他们。等闲人，打上二十大板就不好了，何况是三十大板呢？平日里其他事情也就罢了，行刑的会稍稍放些水。但是如今五皇子正在气头上，大家都不敢徇私。因此，这一通板子下来，竟有几个当场就死了的。
太医看了后也只是说是活血的东西吃得多了，但是一应吃食用具都看了也没有看出异样来，只好随手一挥指着梅子糕说：“若是常人就罢了，孕妇却是不适宜吃酸食吃得太多，否则就会引起血液翻涌，继而导致滑胎。”然后又吊了半天的书袋，五皇子不耐烦听这些，挥手让他下去了。
转头细细安慰起银莲来，刚才下人来报银莲流产的时候，他的心里却是有一股暗中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下子不会再有庶长子了，将来没有人可以因着这点来诟病与与他。
对于银莲，他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毕竟这个弱女子替他挡了一刀救了他的命，他以后会给她荣华富贵，会对她好。只是在没有嫡子之前却是打定主意不会再让她有孕了。
沈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她的人手毕竟有限，像皇子府的秘辛原也不是那么好打探的。听到消息后沈湉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皱了皱眉头。她的身边只有些丫鬟婆子，将来若是有些隐秘事情要做就太不方便了些。
她想了想，这事还得找父亲帮忙。于是带着丫鬟去了父亲的书房。听了女儿的来意，沈国公比想象中的要痛快许多：“我已经知道你受的委屈了，这事你既然自己料理了，那便很好。只是你记得，你是我忠义公府的嫡长女，有些委屈不用忍，当场报了便是。”
沈湉得偿所愿的领着父亲给的人走了，父亲大手笔的给了她二十个人，这下子她不愁没人可用了。只是父亲也说了，以后这些人的吃穿用度便呦她自己来支付。要知道，养一个好的探子所需的费用可不是一个丫鬟婆子能比的。沈湉算算自己的私房，又思虑开了：该怎么开源节流好呢？
对于这些事情，悠然一概不知，这两日她一门心思的在绣嫁衣呢。
这一日，孟氏突然又带了许多东西过来了。
悠然去到客厅，请过安后问：“义母今日怎么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怎么还有家具呢？”只见地上放着一套紫檀雕的圆桌椅和一张罗汉榻以及好些箱笼。
孟氏将她唤到跟前说道：“我原就说了要按侯府嫡女出嫁的规格给你办嫁妆，只是那会定亲的时候沈泽还只是个举人，因此我便没有给你预备太过贵重的家具，原想着多给你些压箱银子算了。如今他都是三品高官了，又给了那么些聘礼，你的嫁妆少了，岂不让人轻视？也没有多少东西，不过是给你加了几样家具几件摆设和一些头面罢了，你可不许推辞，待会都写到你的嫁妆单子里去。”然后略说了几句话，又匆匆的走了。
待她走后，悠然去看时，发现除了几样家具，还有一对三尺多高的珊瑚盆景、一对黄龙玉雕摆设，一套黄杨木梳一套紫檀木梳，各色头面一共有三十六套，快赶上她现有的所有整套头面了。
这些东西又不能往回退，悠然也只能叹了口气收下了，只期望日后找机会好好回报二老。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沈湉大婚上
五月中旬，关于五皇子的封号终于定了下来，他被封做郡王，封号是楚王。而之前三皇子和四皇子分别是周王和吴王。虽然除了太子，几个兄弟都封的是郡王，但是明显楚王这个封号要比其他两个都要尊贵一些。一时之间，楚王于朝廷内外炙手可热。
紧接着，钦天监测出了良辰吉日奉于隆德帝。于是隆德帝下旨，八月初八日为楚王大婚吉日，着内务府悉心办理楚王的大婚事宜。
送走了前来传谕的太监等人，韩氏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眼看着女儿在家待不了多长时间了，她心里总有诸多的不舍。
只是再不舍，这一天也很快就来临了。
按例，初七这天王妃的嫁妆就要送到王府去，又称送嫁，亲朋好友也会在这天过来添妆。
忠国公府早就打扫干净布置得喜气洋洋，一大早，就不住的有宾客携重礼前来。
沈湉便是嫁个普通人家，单看国公府的威势，众人也不敢小瞧的。更何况，沈湉嫁过去便是堂堂的郡王妃，天家儿媳，谁敢小瞧了去？添妆之礼自然是不敢减薄的。
孟氏一早就过来帮衬着韩氏招待宾客，便是沈家的族长太太和大儿媳以及几个有头脸的族人内眷，也提早几天都过来了。毕竟，能出一个郡王妃那可是阖族的荣耀。
而悠然偏偏因着是沈泽的未婚妻，今天这场合倒是不适宜出现，因此林家便只有林母带着几个丫鬟过来了。
辰时刚过，宾客就来的差不多了，大家便纷纷提出要去看看沈湉的嫁妆。韩氏便笑着起身带大家移步到盛放嫁妆的院子。
哪怕是知晓沈湉的嫁妆不可能减薄了，但是众人还是被堆满了整个院子的箱笼震撼了一下。首先是最要紧的田庄地铺，看到箱子上放的土坯瓦块，田地共有万亩之数，宅子两套，铺子也有一二十间。
再看家具，都说是如今上好的紫檀和黄花梨家具难得，可看看人家，紫檀木的一整套，黄花梨木的一整套。这一整套可不是只有个三五件的糊弄人，而是包含了拨步床、罗汉榻、立柜、顶柜、书柜、书桌、八仙桌、博古架等等所有家具在内的一整套。其余的沉香木雕、嵌罗盒子、乌木箱子等小件也无一不是精品。
至于摆设，打头的是宫里太后赏的一对羊脂白玉如意、皇帝赏的翡翠如意和皇后赏的金镶玉如意。虽说每位皇子大婚的时候，三位都会赏一对如意给皇子妃，来表达皇室的诚意。但是众人怎么看都觉得梁王妃的这几对如意要比周王妃和吴王妃的要好。后头一对一人高的西洋座钟也很是惹眼，什么翡翠盆景、珊瑚树、水晶盘子玛瑙花瓶，各色摆设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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