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太麻烦你了。”钟采蓝歉然道,“我总是麻烦你。”
“我很乐意被你麻烦。”
钟采蓝像是被他说得脸红了,抿了抿唇,微微别开了头。
与此同时,站在宠物医院外面围观了全程的周孟言:“……”
他就知道。
不过钟采蓝这是什么情况,明明在跟踪赵卓越的时候还生涩稚嫩地不得了,现在已经可以这样设局接近嫌疑人了……她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吗??
下午,周孟言和白桃在高银月的公寓里碰了面,他们打算从这个案子入手寻找线索。
白桃道:“那天,高银月得到了告白口红,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决定在面市之前利用这支口红录下什么东西,所以特地打扮了一番,去寻找聂之文,对吗?”
“是。”
白桃分析道:“现在的问题在于,高银月拿口红到底想录什么?30秒的时间,就算录到了什么能证明聂之文对她施以暴行,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是想拍到他对她不轨,那么用针孔摄像头就行了,而且也不会穿成那样,否则对她十分不利。”这也是周孟言觉得困惑的地方,“她想要的,肯定不是那些内容。”
白桃点了点头,将心比心:“如果我是高银月,要离开聂之文不是难事,怕就怕他手上捏着的录像,一旦曝光,别说她的演艺生涯完蛋,和你的感情也会受到影响,这应该才是她最看重的东西。”
“你认为银月是想拿回她的录像?”周孟言问。
“是。”白桃皱起眉,“不过,想要拿回录像,却还要送上门去……就算是这样,聂之文肯定也不会把藏东西的地方告诉她,除非……”
她觉得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可偏偏最关键的那一个结怎么都解不开,真是憋死人了。
周孟言略一思索:“这样吧,白警官,银月到底想干什么,我来找,你还是去查一查聂之文,我们分头行动。”
白桃马上就同意了:“好,我打算去聂之文家附近看看,他们家小区监控洗掉了,说不定别的地方有漏网之鱼。”
“保持联系。”
白桃走后,周孟言打开了高银月的笔记本,白桃今天把它偷渡出来了,说是借用他一个下午,他把资料拷贝了一份,这才开始搜找起来。
其实,他并不能确定那天高银月去找聂之文,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想法,因为高银月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这点和钟采蓝截然不同。
她会像小孩子一样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比如那天半夜飙车去找他看日出,突发奇想要出国就马上买票走人,最夸张的一次是她迷上了一出歌剧,本来第二天要回国,她硬是拉着他一连看了三天才罢休。
现在他只能祈祷她并不是一时兴起才去找了聂之文,而是早有预备,这样还有希望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为了避免被疯狂的粉丝影响,高银月卸载了微博,微信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这也不奇怪,明星的朋友圈自然要更小心。
翻来翻去,周孟言找到了高银月的购物记录。
这位大小姐真是赚得不多花的不少,淘宝订单好长一串,他过了一遍,发觉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从周边的玩偶到音乐盒都有,甚至,他还看到她匿名在论坛版块悬赏询问哪里可以买到一个三女神的音乐盒。
周孟言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他始终觉得,高银月心里应该还住着一个小女孩,她从来没有长大过。
只不过这说干就干的性格……周孟言无奈地搜寻着各个记录,愣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与此同时,白桃在聂之文家附近转了两圈,终于找到了目标——开在裙楼里的一家咖啡厅。
“老天保佑一定要有监控啊。”白桃踏进门前忍不住信了一次玄学。
事实证明这是有效的——这家咖啡厅是有监控的,并且保留期限是30日。
第58章 真实
钟采蓝把咪咪送到了聂之文的办公室之后, 就真的去了图书馆复习,她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计划,一步步实施下去就好。
所以复习不能丢, 单词还要背,等到开学, 再去教授那里刷刷好感度,她报的就是燕台大学的研究生, 近水楼台先得月,优势不能浪费。
今天也依旧复习到闭馆才回去, 到家的时候, 周孟言不在。
钟采蓝站在门口看了这空荡荡的房间好一会儿,弯了弯唇角。
距离真凶越近,距离结局也就越近,男女主角的感情进展自然也越喜人。
挺好的, 至少白桃配得上他。钟采蓝那么想着,却提不起精神来叫外卖吃饭,干脆就煮了碗泡面打发胃。
等泡面的间隙,她上网买了猫砂和玩具, 打算收到后就亲自送到聂之文家去,一开始,他大概不会让她单独待在自己家里,不过多去几次,应该就有机会到处看看了。
十有八九,录像就在聂之文家里。
这种直觉也并非没有根据, 现在看来,聂之文是凶手的可能性极高,那也就是说,他或许是她笔下的人物。
很难和没有过经历的人说明白,作者和角色之间是怎么样的一种牵绊,一开始,作者设定角色的一切,高矮、胖瘦、美丑……但写着写着,角色会慢慢丰满起来,有喜有怒,有善有恶,不能简单的用某些词汇来定义。
这些成型的角色拥有自己的意识,一旦作者驱使他去做某种不符合发展规律的事,他们便会反抗,让故事变得古怪离奇。
聂之文和周孟言都很像这样的情况,只不过他们是真真实实脱离了她的掌控,然而,只要她愿意,她就能和他们产生某种共鸣。
她似乎能感觉到聂之文想要干什么,所以她所做的一切,对聂之文而言都是正中下怀。
这让她对于聂之文的情感变得复杂起来,她对他产生了一点爱意,这是出于作者对笔下人物的热爱,无关正反派,又对他有许多的愧疚,他救了她,她却让他成为凶手。
可是……爱有轻重,人有远近,聂之文和周孟言之间如果要取舍,她会毫不犹豫送聂之文去死。
周孟言,周孟言,十几年的感情……钟采蓝闭了闭眼,掀开泡面的盖子,待热气上涌的刹那,才微微红了眼。
咔哒。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周孟言一开门进来就闻到了泡面的香味,顿时饥肠辘辘:“你居然吃独食。”
钟采蓝:“……我的晚饭。”
“我也饿了。”
“抽屉里还有。”钟采蓝说着卷起一筷子面条,还没送进嘴里,手腕就被他抓住抬高,“你干嘛?”
周孟言弯腰张嘴,把这一筷子面条给劫走了,边吃边道:“我饿死了,没吃午饭。”
钟采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你发什么神经?”抢女生的东西吃,还要不要脸了??
“你吃吗?不吃能不能给我吃?”周孟言一点没和她客气,“我饿死了。”
话说到这份上,钟采蓝实在不好意思小气,把泡面推给他:“那你吃吧= =”
他用了三分钟,把一碗泡面吃得干干净净,包括一根火腿肠和半个卤蛋,吃完才重新倒水帮钟采蓝煮泡面:“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钟采蓝:“……白桃不给你饭吃吗?”
“我们只是碰了一面。”周孟言很想提一提女主角的事,但考虑到钟采蓝瞒得挺辛苦,他也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早就猜到了,只能若无其事道,“说起来,她今天拿到了一份还算有价值的监控。”
钟采蓝被吸引了注意力:“什么监控?”
“聂之文家楼下一家咖啡厅的监控,拍到了6号晚上银月的车曾经出现过。”周孟言神情复杂,“但是,也只是这样而已,没有办法证明她进了聂之文家的小区。”
咖啡厅位于转角处,那是一个丁字路口,一侧是聂之文所在小区的大门,另一侧是一条普通公路,虽然这多少佐证了他们的猜测,可并非有力证据。
钟采蓝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你问我之前,我想先问问你打算怎么办。”周孟言把煮好的面条放到她面前,“我俩关系那么特殊,你瞒着我干什么?”
钟采蓝恐他耍诈,故作不明:“什么意思?”
“咪咪。”周孟言慢吞吞道,“不是你的计划?”
钟采蓝脸色一变:“你跟踪我?”
周孟言大大方方承认:“没错。”
钟采蓝忍着怒火:“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
“不觉得啊。”周孟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不想告诉我,可我又担心你,为了不让你为难,我只好自己去看看了。”
钟采蓝:“……”
周孟言道:“采蓝,你和我说实话,为什么要这么做?”
“理由很多,我不想说。”她淡淡道,“不用事事和你报备吧?”
她这样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很让人恼火,不过周孟言自有办法,他佯装受伤道:“是不是之前我做的事让你不高兴了,所以你才不想告诉我?”
钟采蓝:“……不是。”
“肯定是。”他诚恳道,“采蓝,我和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钟采蓝很囧:“我又没怪你。”
“那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呢。”
钟采蓝:“啊,好饿,吃面。”
她低头吃面,周孟言就看着她:“还是不能说吗?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咳——”钟采蓝很不雅观地呛到了,“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孟言坦然道:“没有啊,我昨天不是说了吗?我开始接受我自己了,包括我是你男主角的身份,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无法斩断,既然如此,不如寻求一种合适的相处方式。”
钟采蓝咳了半天才道:“我觉得我们当普通朋友就挺好的。”
“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你居然说变就变!”
钟采蓝投降了:“好吧,我告诉你就行了,麻烦你别念台词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孟言恢复了表情:“那你说吧。”
钟采蓝沉吟片刻,道:“第一、这件事本来就由我而起,我是不能置身事外的。”
周孟言不怎么赞同:“你是作者,本来就在事外,要做也该我去做,这不才是你故事的核心吗?”
钟采蓝没有和他多做争执,又道:“第二、你想让我抽身,聂之文会同意吗?很明显,我现在就是他的目标。”
周孟言无法反驳,可还是道:“你坚决不靠近他,他还能怎么样?”
钟采蓝道:“第三、要给聂之文定罪,必须找到录像,你找得到吗?”
“你就找得到?”
钟采蓝言简意赅:“我有计划。”
“什么计划?”
钟采蓝低头吃面:“这就不能告诉你了。”
周孟言思量片刻,脱口问:“你想和他……”
要拿到录像,说难不难,自我欺骗如姜雪都能发现聂之文在偷拍,高银月也知道录像的存在,也曾想设法拿回,可见聂之文在掌握了把柄之后自觉能够控制对方,也就会降低警惕。
可前提是她得自己送上把柄才行,否则聂之文绝不会轻易露出马脚。
钟采蓝解释道:“那也不一定,我会用咪咪的事尽量接近他,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呵,你是在哄我吗?如果地毯式搜索能找到东西,让白桃把人抓了不就好了?”周孟言才不上当,“除非你亲眼看到东西放在哪里,那前提是,你得让他拍——你是不是疯了?”
钟采蓝道:“这种事又说不准,可能我们运气会比较好呢?”
周孟言:“……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这不是闹着玩的,绝对不行。”
“我妈都说行了。”钟采蓝慢悠悠道,“我也同意不就好了。”
周孟言冷冷道:“我是认真的,你敢这么做,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
钟采蓝不为所动,只是道:“不过呢,这个办法有一个弊端,时间线拉太长了,我就算能假装喝醉或者怎么样,不让他起疑也得一个月吧,所以,我还有一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你先说说看。”
钟采蓝也是临时想到的办法,整理了思绪后才简单说了自己的计划:“得要你帮我。”
周孟言还是不肯同意:“这也太危险了。”
“不危险,对你来说又不是难事。”钟采蓝见他还是满脸不赞同,干脆道,“不同意也行,那我干我的,你不准再BB,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你除了不行不同意,还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周孟言:“……”好凶哦。
不过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钟采蓝,觉得十分新鲜,又笑:“说真的,这是不是你的本来面目?”
钟采蓝沉默片刻,才冷冷道:“是又怎么样?”
文静、懂事、沉默、不擅长社交……或许身边的人会对她有诸如此类的评价,这或许代表了绝大多数时候的她,可人本来就是多面化的,偶尔,另一个她会冒出头来。
那个钟采蓝自卑、骄傲、绝情、占有欲极强,比平时的她还要不讨人喜欢,所以她总是很小心地把她藏好。
可周孟言笑了起来:“我好欣慰啊,你终于舍得把情绪表露出来给我看了。”他总是觉得钟采蓝心思真的太重了,有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早晚会闷出病来,现在见她流露天性,十分喜欢,“这样就很好,继续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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