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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留在我身边——咬春饼

时间:2017-12-01 18:29:36  作者:咬春饼
  厉坤单手一甩,把迷彩外套搭在肩上,背影融进夜色里,有种消沉的颓靡感。
  他没骗林德,第二天是真有事。
  这天正好是孟泽生日,早约定了。孟泽怕他不来,特地放消息:“放心吧,小晨儿不过来。”
  当时厉坤听得火气嗖的一下就飙了,“你什么意思?”
  隔着电话又打不着,孟泽才不怕呢,刺他:“就你想的那个意思。”
  厉坤说:“你找死。”
  孟泽嘁了声:“也不知谁在找死。”
  厉坤当即挂了电话,但到了这天,还是乖乖地来给寿星庆生了。
  一是,他和孟泽多年兄弟,真心实意摆在这儿。二呢,他有点摸不准自己的心,内里滋生出的那么点不甘心,想来看看,迎晨是不是真没来。
  孟泽今日设宴的公馆,不是杏城最响当的,却是杏城最贵气的,这个“贵”体现在身份上,一般的有钱人还不接待。聚的是个背景和层次,孟泽和这馆子的老板交好,七楼最大的阁间都留给了他。
  厉坤挨个儿打了招呼,坐在高脚凳上,他扫视一圈。
  还真没来。
  孟泽在饭局上已经喝了一轮酒,加之逢喜事,精气神特别好,过来递了杯酒:“眼珠找什么呢?到处瞅。”
  厉坤接了酒,跟他碰杯,没说话,一口干光。
  孟泽瞧了他半晌,呵的一声笑,挑眉也把酒喝完。
  “哥今儿个三十,能来的都来了,小晨儿该打。”孟泽捏着空酒杯左晃右晃地玩着,说:“她公司有个特重要的客户要接待,走不开。”
  厉坤别过头去,找酒。
  孟泽看穿了他心思,伸手招呼,侍者很快过来倒酒。
  酒液红透,一点点地满上。
  孟泽招呼侍者:“忙去吧。”他把酒杯端给厉坤,说:“时间最是留不住,以前小晨儿一小丫头片子,成天跟在我后头,现在可好,长大了,有本事了,知道挣钱了。”
  厉坤沉默,一口下去,酒杯又空了。
  孟泽拍拍他肩膀,“你俩的事吧,我觉得……”
  “你有完没完?”厉坤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烦,管对方是不是寿星,直接拿孟泽开刀。“你多吃几块蛋糕行吗?老奶奶讲故事呢?啊?”
  孟泽不恼,嗤声笑起来,“可不是讲故事么。”
  厉坤一团火烧在舌尖,又这么活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厉哥。”孟泽转了边,和他一排,说话清晰认真了些。“俩月前,迎晨被烫伤过。”
  厉坤身形一怔,耳尖微动。
  “被开水泼的,手背脱了一层皮,上回我见她,那印儿还没褪干净。”孟泽心里有块明镜,判定:“那天你俩闹了吧?”
  厉坤从烟盒里掏出烟,咬在嘴里,点火的动作都有点急。
  孟泽一声感叹,“也行,甭管好的坏的,至少话说清了,别让彼此误会,坦坦荡荡地见面啊,吃饭啊,都有个说法,总比不清不楚的好。”
  他瞅了眼厉坤,平静说:“我听迎璟说,小晨的老板对她挺上心。”
  厉坤终于有反应,侧过头看他,好像在问,迎璟怎么知道。
  孟泽:“上回迎璟给我打电话,炫耀他最近的新发明,这小子,脑瓜子是真有智慧。他说这些发明里,最实用的还是电子狗,哦,对了,他也送了一只给唐其琛。”
  厉坤莫名其妙的,就这么来了精神,十拿九稳的语气,藏不住讽刺,说:“炸了一肚子墨水吧。”
  孟泽:“墨水?那多不友好。炸是炸了,但炸出了一肚子的红色喜糖,还是进口的——喜庆,洋气!”
  某人手里的酒杯,差点没被捏碎裂。
  这待遇差别,呵。
  就在这时,包厢门从外头推开,先是一道缝儿,然后慢慢变宽,最后看清了来人,孟泽哟了一声,“小晨儿!”
  听到这三个字,厉坤猛地回过头。
  迎晨今天穿的是薄呢裙,膝盖上方两寸的长度,高跟鞋一衬,那两条腿就足够有本事让人挪不开眼。
  她堆了满脸笑,俏皮着呢:“想不到吧,生日快乐呀。”
  孟泽真心意外,赶紧拽着人进来,“不是说来不了吗?”
  迎晨:“没骗你,现在还应酬在身。我们就在这接待客户,巧了,大厅经理认识我,就顺便告诉了我你的位置。”
  孟泽以前也常带迎晨来公馆吃饭,经理有眼色,能把人记住。
  “我不能待久了,敬你一杯就得过去。”迎晨大方招呼:“拿酒来。”
  “好妹妹!”孟泽高兴,突然俯身凑近她耳边,飞快说:“小厉厉也在。”
  迎晨乍一听没明白,可当她目光换了个方向,见到吧台边坐着的男人时,就心如明镜了。
  厉坤和她对视着,隔着喧嚣,隔着热闹,一刹静止。
  这是时隔两个多月,两人的第一次碰面。
  迎晨迅速低下头,她的勇气,还不足以支撑这一刻的演技。她没法儿演示出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具。
  再看厉坤,在她低头的一瞬,目光反而坚定了,跟黏住了似的,不知回避。
  正胶着、心思翻涌之际,外头又走进一个人。
  “孟总,生日快乐。”
  温厚的男声,打破了这丝微妙的气氛。
  孟泽诧异:“啊,唐总。”
  公馆里暖气足,唐其琛脱了外套,只着深黑色的衬衫,衬衫扣子还松了两粒,锁骨若隐若现,甚是性感。
  他和迎晨站得近,手虚搭在她腰间,看起来颇为亲密。
  唐其琛对人际关系的处理十分得心应手,礼数周全,温文尔雅,对孟泽举杯,说:“公事在身,不能陪你喝尽兴,我先干为敬,一是抱歉,二是祝福。”
  然后满杯白酒,不带含糊地入了喉。
  孟泽什么人啊,精着呢,他看出来了,唐其琛这是主动伸出友谊之手,收买人心打点关系呢。
  而且他进门就看到了厉坤也在。无畏无惧,挑衅示威,够犀利的。
  客户那边还有个副总陪着,他们这边不急。
  唐其琛轻声对迎晨说:“你玩一会,我去拿包烟。”
  人刚走,一直沉默的厉坤也动了身子,稳步走来,与迎晨擦肩。
  孟泽纳闷:“诶?你又干嘛去?”
  “拿个打火机。”
  这俩拿烟拿火机的人,心往一处指,男人懂男人,一个眼神,一个语气,就能看出听出里头的阴阳怪气。
  两人会和在走廊转弯的偏厅里。
  唐其琛捏着包烟,深色壳儿的和天下,他慢条斯理地拆开,“久仰大名啊厉队长。”
  都是有话要说的人,谁都不演戏,厉坤早他妈卸下了严厉,神色坏,吊儿郎当的样子,“看来迎晨在你面前,提过我不少。”
  厉坤也是正儿八经的大院子弟,这些年当兵磨炼,顽劣气质造就得能收能放。他心里有迎晨,真情实感之下,受不得别的男人挑衅。
  他挑眉,故意问唐其琛:“她向你介绍我,足够让你印象深刻了么?”
  这话戳到唐其琛的痛处,怎么能不深刻啊,那姑娘说起厉坤时,温柔的眉梢,隐忍而爱慕的眼神,从来不会骗人。
  嫉妒得要人命。
  稳住心神,唐其琛清清淡淡的把话给拨回去,“再深刻也不过是一段过去,她告诉我,你们分手了,我也安慰了她,成年人了,过生活,过日子,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厉坤脸色一沉。
  对面这男人,用“现在”去抗击他的“过去”。
  现在和未来,我可以有无限可能,而你只存在于过去,再深刻,也只能是回忆。
  同为男人,唐其琛深知对方的七寸在哪。
  他走近两步,还是那副温和的神态,对厉坤说:“你现在和迎晨没什么特殊关系,我追她,光明正大。”
  唐其琛掷地有声,又近一步,“哪怕你现在和她有什么——公平竞争,我也不怕你。”
  厉坤望着他淡定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像是回了混一般。
  疯了吗,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么多。
  当真受不得一点气?沉稳的性子哪里去了?
  最关键的是,自己和迎晨,已经两两相清。
  可为什么,
  为什么在看到唐其琛的手虚扶着迎晨的腰时,愤怒得想把那爪子给剁掉。
  厉坤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重呼一口气,无力感跟闷锤一样,咚的声砸在了心里。
  ———
  迎晨和唐其琛在孟泽这待了十分钟左右,就又回去陪客户了。
  忙完已是十一点,迎晨坐在副驾,唉声叹气,“累死了。”
  唐其琛开着车,笑道:“这个月奖金给你多发点。”
  迎晨兴致不高,“补点假给我就行。”
  但也这只是想想,搞定客户之后,后面的工作才刚开始。
  唐其琛说:“下周,我们就要出差,先去四川,再去贵州,每座矿山都去实地考察一下。”
  迎晨嗯了声,“知道。”
  唐其琛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颓靡,乐着说:“真那么想休假啊?”
  “想啊。”迎晨语气懒懒,尾音拖得长。今儿喝了酒,她浑身热腾,把车窗都滑下也不怕冷。双手趴在窗沿上,下巴垫着手背,呼呼地对外头吹气。
  唐其琛瞥见她乖巧模样,少了工作时的利落果敢,真真正正地像个小女孩儿。
  风吹进来,有霓虹光芒在车身上轻跃。
  唐其琛的心思,忽然就动了。
  他抑制不住,声音沉了些:“想休假也行,有个办法,能很快休十天半个月。”
  迎晨没细想,感了兴趣,侧头看着他:“什么办法?”
  唐其琛:“婚假。”
  迎晨笑了起来,本能地反问:“别开玩笑,我现在去哪儿找个人结婚啊。”
  “没开玩笑。”唐其琛整个人印在一片霓虹中,正经着,温柔着,轻轻地说:“只要你愿意,明天我就带你回去见我父母。”
  红灯了,车停了,唐其琛的模样儿也清晰了。
  那眼神,望着她,里头像是住进一片星光,璀璨又深情。
 
 
第27章 揍你揍你
  这一晚, 迎晨觉得自个儿被酒精给熏着了,在家门口按了几次密码锁,都没按对。不是手指力度轻了,就是眼睛模糊没找准数字。
  好不容易进了门, 人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往沙发上一坐, 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她打开微信, 又打开通讯录,然后再关上, 反反复复跟拔河似的。
  后来手机一震,再一响,徐西贝这通电话来得正及时。
  “晨儿, 你在干嘛呢?”
  迎晨敛神,起身去厨房, “刚回家,怎么了?”
  徐西贝说了两句,迎晨倒水的动作停顿,惊喜道:“真定啦?”
  “他们家希望越快越好。”隔着电话, 徐西贝幸福之意难掩,“志强的爸爸说,这个月十八日子好。”
  迎晨细算了一下, “那就是下周啊?”
  徐西贝:“你一定要来哦。”
  聊完之后,迎晨握着手机,觉得缘分这事儿真神奇。没多久之前, 她还帮徐西贝捉奸,如今这丫头都要订婚了。
  迎晨心情好了些,喝了水就去洗澡。
  等出来,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迎璟打来的。
  迎晨回拨过去,擦头发的动作没停,那头很快就接了。
  “姐。”
  “怎么了?”
  迎璟最近做课题,需要点工业药剂,重新买费时间,就想着迎晨能不能帮上忙。
  “活性炭?要多少?”
  “二三十斤吧。”
  “可以。”迎晨公司做的矿山资源,这些材料方便拿到。
  迎璟安了心,闲聊起来,“姐,要不这周五一块回家吧?”
  迎晨:“不了,我最近挺忙的。”
  迎璟:“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你们这公司有点过分呐。”
  迎晨笑了笑,“挣钱不容易嘛。哦,对了。”迎晨想起来,提醒道:“迎璟同学,你那些电子狗能不能别乱送人?动不动就爆炸,瘆得慌。”
  “哪有。”迎璟反驳:“你老板很喜欢,还特地打电话给我表示感谢呢。”
  “你炸他什么了?”
  “喜糖啊。”
  “……”
  见姐姐没吭声,迎璟说:“我觉得你们老板人挺好。”
  迎晨承认,“是不错。”一表人才,工作能力出众,符合大部分人的审美。
  “你有什么想法?”
  “我要有什么想法?”
  姐弟俩一问一答。
  迎璟年纪轻,有事说事,“你和厉哥还有可能吗?”
  迎晨沉默。
  “如果没可能了,你可以考虑一下别人。”
  迎晨过完年都二十八了,别在一棵树上吊死,这话不差理。
  半晌,她吭声,“小璟。”
  “嗯?”少年嗓音轻起来,跟泉水似的。
  “今天,”迎晨幽幽的,看着垂落下来的水晶灯,说:“唐总跟我求婚了。”
  唐其琛是认真的。
  共事四年,这男人做什么都正派,工作认真,为人认真,对待感情也是豁开了真心。
  他说,见父母。只要迎晨点头,明天俩人就能直飞上海,把事儿给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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