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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留在我身边——咬春饼

时间:2017-12-01 18:29:36  作者:咬春饼
  迎晨按下措愣与惊慌, 平静下来, 与他对视:“你有事瞒着我。”
  不是疑问,而是平铺直叙。
  厉坤倾了倾嘴角, 未回答。
  几秒探究,迎晨了然,忽地小声问:“是不是要出任务了?”
  厉坤承认:“是。”
  迎晨深吸一口气, 唇齿微碰,去哪里?去多久?集体行动还是个人受令?有没有危险?
  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但一对上厉坤深沉内敛的眸子,迎晨便又将话悉数咽了回去。
  她点点头,克制自己,表示理解。点点头道:“我不问。”
  这个体系的规定, 迎晨也算一知半解,能派遣出去的,都是精英, 他们要干的事,立场便提升到更高的位置。
  厉坤不是不想说,一是他不能说, 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按以往的经验,少则三五天,多则三五月,一切都没个定数。
  厉坤的念头,想着不管怎样,先把婚求了。
  未知太多,错过太多,憾事也太多。
  他只是不想。不想与迎晨之间,再有遗憾这个词。
  厉坤按着耐心等了片刻,见迎晨总不吭声,他忍不住问:“嫁吗?”
  迎晨失笑。
  这个男人一向直接。
  她含糊的这一笑,彻底掀了厉坤的淡定,倒也不嫌用小心机逼她。
  “三分钟,还有三分钟我必须要走。”
  厉坤俯身,两手伸按在沙发上,围了个圈,把迎晨裹在里头。
  迎晨敛眉垂眸,再抬起时,眼睫轻煽,说:“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答案。”
  厉坤眸光有神:“现在说,我要听。”
  迎晨:“我不嫁。”
  厉坤啧了一声,压得更近,扬眉调侃:“赶着我不在,还想再找一个?”
  迎晨抬着下巴,倒也不否认,“所以你快点回来,好好回来,你要缺胳膊少腿弄个半身瘫痪,我是不会要你的。”
  她说话直接,也不避讳,明眸似箭,坦坦荡荡。
  对视两秒,迎晨到底动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声音是轻的,呼吸是急促的,眼眶是热气腾腾的。迎晨与厉坤额头碰着额头,嗓子像沁了水般,字字清晰:
  “我说到做到,不是跟你开玩笑。”
  厉坤懂她心思,没再坚持,反手回抱她,“好,等我回来——我要是没回来,你放心大胆去爱别人,我做鬼也为你保驾护航。我要回来了,你再不同意,我绑也要把你绑去民政局。”
  厉坤像个赖皮二世祖,狂妄得让人心悸:“让你那些狗屁亲戚滚蛋,扯了证,你就是我户口本上的人,管他们屁事。”
  迎晨未露胆怯,顺着他的话语节奏,挑衅道:“谁怕,谁就是王八蛋。”
  话落音,两人一起笑了。
  厉坤按了按她的手,说:“我真要走了。”
  迎晨没太多情绪起伏,但握着他手的力度,明显加重。
  手机铃响打破胶着气氛。
  厉坤看了眼,然后接听:“老李。”
  李碧山咆哮声:“厉坤同志,请报告方位!”
  厉坤一听便懂,边看着迎晨,边汇报:“南嘉路东南角汇海小区十一栋。”
  李碧山:“就近着陆点在该楼栋天台,西南,六点钟方向,十分钟后,准备接应。”
  厉坤起身,“是。”
  随后,李碧山压低声音,怒怨:“你小子,给我等着。”
  厉坤:“谢了,老李。”
  那头显然一顿,又恢复严厉:“要不是看在顾全大局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行了,甭担心迟到,跟你那红颜祸水多腻歪会吧。”
  李碧山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真要有个什么事,还是为厉坤着想的。
  迎晨听完全程,起身亦没敢耽误,“我能陪你去天台么?我不露面,我躲着。”她眼神露出不舍:“……我想送送你。”
  厉坤牵起她的手,“好。”
  万科城的天台四四方方,无多余的建筑装饰,宽敞平坦,视野开阔。
  五分钟后,东南边逆着阳光的方向,一道黑影越来越近,很快,转动的螺旋桨,军绿色的小型机身映入视线。
  直升机如约前来接应,停滞半空五米高度,舱门打开,门边战士对厉坤做了一个手势。厉坤同样动作回应。
  石柱后面的迎晨,探出半边身子,看见一条软梯垂直落下,厉坤动作凌厉,双手抓住,左脚抬蹬,五秒之后,直升机的螺旋桨加快旋转速度,缓慢升空。厉坤就着力道往上迈步,软梯同时往上收,十几秒功夫,人便到了机舱门边沿。
  战士朝他伸出手臂,厉坤拽住的前一秒,突然回头往下,看向了迎晨。
  冷风呼啸,厉坤眯缝了双眼,他矫健身姿逆光遮阳,立于半空,以蓝天为衬。
  迎晨的心,狂烈跳动。她咬住唇,怕自己眼泪掉下来。
  一秒对视,厉坤用嘴型哑语,说的是——
  “爱你。”
  直升机接到人后,立即赶往集合地。
  装备行李均是统一发放,一个硕大的军用背包。全队十人,靠舱壁整齐落座。十分钟后,机舱门关闭,光线拉闸变暗,只剩仪表运作的指示灯机械发光。
  舱内显示,离地面三千米,七千米,最终恒定于九千米高度。
  机身渐稳,归于平静。
  厉坤头往后靠,闭目养神,他忽然开口:“老李,今天的事,对不住了。”
  左边的李碧山冷哼一声,“你他妈推我那一下,用劲儿挺狠啊。”
  厉坤弯嘴,“好说,着地后,你两倍推回来,我保证不还手。”
  李碧山嗤的不屑,“老子才不跟你一样阴险。”
  厉坤平静道:“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你个屁理由。”
  “我是去向她求婚的。”
  一语出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李碧山被噎得哑口无言,还是林德最先反应,兴奋地打破沉默:“哇靠!”
  厉坤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没答应。”
  林德一听,更激动了:“哇靠靠!!”
  李碧山呵了声儿,讽刺道:“嫌你了?”
  厉坤:“她让我完完整整回来,是个囫囵人,就嫁。残废了,就分手。”
  林德都想为爱鼓掌了,“我晨姐也太酷了吧。”
  李碧山一本正经:“这叫吃不得苦。”
  厉坤笑了笑,“可不是么,娇气包一个。”
  林德反驳李碧山:“李队,您没听出来啊,我晨姐说的是反话,吊着厉哥,给他一个努力的动力。”
  “我呸!就你懂!就你能耐!就你会说话好吧!”李碧山瞪眼睛。
  林德诶嘿一声,“多谢领导表扬。”
  这俩人讲相声似的,把大伙儿逗乐。
  厉坤嘴角噙着笑,别过头去,明明没吃糖,心里却冒出几滴甘甜。
  飞行数小时后。
  厉坤留意时间及纬度,与林德眼神互换一眼,默契齐声:“出国境了。”
  “看这路线,我们现在是在太平洋上空,已经过了台湾海峡和马六甲海峡。”厉坤随意一问:“老李,猜猜,这次咱们去的是哪儿?”
  李碧山:“让我去南极看企鹅最好。”
  厉坤嗤笑:“吃饱了撑的,让你去南极堆雪人?”他摘下钢盔,扭了扭脖颈,平声道:“我猜,是往南非方向去。”
  林德咋咋呼呼:“不可能啊,我这几天都有看新闻,那边儿没啥事发生啊。”
  李碧山哼哼:“愚蠢。真以为最早接收讯息的是新闻媒体啊?报不报,让不让报,这里头水深的很。”
  厉坤双手环胸,冲李碧山竖了竖拇指。
  “得了,还是祈祷去个太平点的地方吧,不然你女人真把你给甩了,我们也跟着糟心。”
  机舱亮度恒定,不分白日黑夜。全靠生物钟感知。
  厉坤闭了会眼睛,两小时的休息。醒来时,已能明显感觉机舱抖动。
  他看向显示屏,北纬8度,东经16度,飞行高度在平缓下降——
  非洲内陆。
  半小时后,全机组人员着装齐整,装备齐全,秩序井然地等候出舱门。
  机舱自下而上,重声掀开,外头的日光与热浪潮涌灌入。
  厉坤戴着墨镜,依然被刺得遮了遮眼睛。李碧山与他先下飞机,地表温度穿透鞋底,滚烫逼人。
  舱外,黑色特战车两辆并行,车头两端竖立中国国旗,白色英文在车身侧面,是方方正正的——
  CHINA。
  厉坤一行人,从头盔到作战靴,全为黑色,只右手臂上方统一标志:国旗徽章,是唯一一抹庄重的红。
  林德手持枪械,在身后小声问:“哥,这是哪?”
  厉坤沉声:“乍得共和国。”
  ———
  杏城。
  公司大年三十这天还要上班,规定虽如此,但领导通融,员工基本都提前放假了。迎晨作为中层,站好最后一班岗。
  这日,趁着人少,迎晨主动去找许伟城,决定开诚布公地再谈一次。
  落座后,迎晨先是诚恳道歉:“许董,上次是我说话不分轻重,态度失礼,承蒙您数月来的照顾,这件事情上,是我方式有误。”
  许伟城颔首,双手交叠在桌面,“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公司的处理决定,也都是经由董事会讨论同意后的结果。”
  迎晨直截了当:“程序无误,流程正规,但,处理意见不公正,不公平,我认为,有失偏颇。”
  许伟城看着她,久久不语,但眉眼神态,显然已有不满。
  “如果在立项之初,公司有关部门能够对福雨沟金矿的资质审查做到客观、仔细,而不是敷衍了事,让金矿蒙混过关,我也不会带队赴实地进行考察。”
  迎晨一字一句,有理有据。
  许伟城拧眉:“在审核制度上,我司法审部是没有问题的。”
  迎晨笑意平和,直视他,“是吗?没问题?”
  她目光太过敏锐,直投人心底,许伟城对视两秒,先行挪开。
  “同行七人,死了一个,重伤两个,其余的要么手骨折,要么腿压伤。许董,你知道的,赵明去年才做爸爸,他女儿刚满周岁,妻子没工作,一家老小都靠他生计。”
  迎晨客观陈述事实:“将心比心,许董,这个悲剧,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许伟城:“公司已经做出工伤赔偿,我也很痛心,但程序上,我们尽到责任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结果。”
  “金矿负责人已经被捕接受调查。”
  “始作俑者和帮凶一样可恨。”
  迎晨始终冷静,这个态度,彻底惹恼了许伟城,他按压桌面,扬高声音:“迎部长,你也是管理层的一员,希望你能支持董事会的一切决定。在员工中宣扬正面形象,做出表率。”
  迎晨起身,望着许伟城的眼睛,淡然道:“天灾是命数,人祸是劫难,受伤可以痊愈,死了的人,就再也没法活过来了——谁有理,我就替谁说话。”
  “许董,我以当事人的身份,向您郑重提出申请,请务必实事求是,做到公平公正。如果公司做不到,我会整理材料,往上级部门反映。”
  语毕,迎晨轻推座椅,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许伟城脸色铁青,一口气梗在心口,偏偏不得发作。
  ———
  除夕之夜,街上气氛颇为喜庆,迎晨提早半小时下班,路上,难得的不堵车。
  她开得慢,偶尔看几眼路边的大红灯笼,路灯上悬挂的中国结,吃过年饭的家庭,已开始出门放烟花。
  到了大院门口,执勤站岗的小战士对她敬礼。
  迎晨冲人笑笑,从储物格里拿出两袋糖,然后推门下车,走过去往他怀里一塞,“给。”
  小战士正经极了,慌忙推辞,“不要不要不要。”
  迎晨和气,“没事儿,不收你钱。”
  小战士红扑着脸,拽紧了,憋着不敢说话。
  迎晨摆摆手,“新年快乐。”然后坐回了车里。
  一进家门,肉香味扑鼻而来。
  迎璟正在摆碗筷,见着人,笑着冲厨房喊:“爸妈,姐回来了。”
  迎义章今日亲自掌厨,崔静淑在边上帮忙打下手,两人配合默契,锅里的糖醋鱼上色极佳。迎晨脱了外套,抖下一肩风雪,然后进去帮忙。
  崔静淑把人给推了出来:“坐坐坐,油烟重,小璟,桃儿呢?给你姐姐切两个。”
  年头年尾,守的就是一个岁岁平安。
  人间最难得的,就是温柔的烟火气。
  年夜饭极其丰盛,迎晨给迎义章倒酒,“爸,今天我陪您喝个痛快。”
  迎义章笑着颔首,心情颇好。
  崔静淑紧张地盯着瓷杯,不停唤道:“够了够了,一点点就行,晨晨要少喝点。”
  迎义章出言:“没关系,她是能喝酒的人,让她尽回兴。”
  迎晨爽快起身,双手托着杯底,“爸,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然后仰头,一口入喉利利索索。
  迎义章直点头,“爸爸也希望你,来年工作顺利,越来越好。”
  有了个开幕,接下来便是其乐融融。
  迎晨与崔静淑依然没有太多交流,但气氛尚算平和,崔静淑心里是知足与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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