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素芳很惊讶,又问了很多事情,当她知道陆战是北京人,家庭不错的时候,心里不觉有些失落,倒不是嫉妒,只是觉得楚瑜嫁去了北京,路途遥远,以后想见面就难了,自己跟楚瑜的距离越来越大,再好的朋友不常联络都会不亲近。
她想得简单,周强却想的多一些,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身上还有种军人气,一看就是个军人,且看他这气质,定然不是普通的小兵,那么,必定是军官了,北京那地方一竿子打下去,全是当官的!周强怎么都觉得这个叫陆战的男人是干部家庭。
他和陆战打了招呼,又道:“楚瑜,都给你留着呢!”
楚瑜笑笑,她一直让周强和孙诚给自己收古董,古董多到已经麻木了,这一年的历练,去香港那边见了世面,楚瑜看到这些普通的古董再也不会心动,现如今,也只有国宝级的古董,或者是有名字画才能让她心情有起伏。
周强收了两百多个古董,都是中等偏下的货色,放在临淮农村这地方,估计一个古董也就几块钱,可要转去香港可就不是这个价了,粗略一算,好歹能卖个上千万。
楚瑜勾唇笑问:“什么价?我把钱给你!”
周强扫了她一眼,道:
“我给你留了一年,就收两千吧?今年古董行情涨了一些,收购价就高。”
楚瑜不在乎多那几百上千块钱,爽快地给了钱。
周强拿了钱也高兴,他点着大团结,笑道:“楚瑜,还是你爽气!怎么样?今年还继续收?”
“收!”楚瑜笑了笑,有意拉他一把,她道:“周哥,今年我对古董需求大,你如把摊子做大点,找几个人帮你下乡收,或者拉人跟你合伙,收足了一车就给我运去北京!”
周强一愣,从楚瑜这么豪气的话里,他听出楚瑜在北京的摊子不小,想来也是,有这个军官在后面把持着,楚瑜在北京想混好不是件难事,中国社会不就是这样,离了关系什么都干不成!
他倒是巴不得,一来一年拿着一两千块钱,撇去成本,净利润也就是一千多,现如今他胃口大了,这一千多块钱已经勾不起他的兴趣,要是楚瑜随时要古董……
周强眼睛一亮,心里顿时激动起来,真是不敢想的事情!也就是说,他要是今天收足了一车运去北京,那今天就能赚上千块?明天收足了明天就……那要是天天能赚钱,那他一年得赚多少钱?
多的不敢想,几万肯定有吧?到时候县城的收完了就去隔壁县收,临淮收完去别的市收,还怕没古董?中国这个国家什么都少,就是古董多!
“楚瑜。”周强抑制不住激动,又道:“那我有古董就能运给你?”
“当然!”楚瑜笑笑:“有钱大家一起赚!虽说找车运输的钱不便宜,可你自己算算成本,一车古董至少赚个几百一千块,你要是天天收,天天可以给我发,我不嫌多!但有一点,你这边要保证古董是真的,别让我那边的工作人员验出假货,要到了那地步,咱们间没了信任,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周强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激动道:“哎!我这就想想该怎么把摊子做大!你放心,我出了初七就去各家收古董!”
楚瑜点头道:“你可以去县市的文物商店逛逛,那边很多老乡卖古董,文物商店收购价很低,你稍微高出一点人家都愿意没给你,当然,下乡收更好了!记住了,好古董我会给你高价!尤其多收瓷器和字画!这些东西我比较偏爱!”
“哎!晓得了!”周强忙不迭说,一直送楚瑜出门,他的手都是抖着的。
之后,周强给找了车,楚瑜找人开了介绍信把这车古董装好发去北京那边,陆战给老爷子去了电报让他帮着接收。
直到一切忙好,他们骑车走,周素芳才不敢相信地自言自语:
“总觉得楚瑜这次回来变化很大,但我又说不清哪里大。”
周强沉默片刻,才道:“或许,是她眼界高了?总觉得她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
不知为什么,周强有种强烈的直觉,总觉得林楚瑜这小姑娘的未来,会比自己想象的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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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周家不远,楚瑜拉着陆战衣服道:“下来!我骑!”
陆战乐了:“怎么着?不相信你男人?”
“我怕你把我摔死!”楚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骑上去,又道:“上车吧!”
咚的一声,车明显往下压,陆战坐到后车座,道:“媳妇,出发!”
楚瑜使劲踩了车轮,狠狠踩下去,然而,车纹丝不动,她皱眉,回头一看,却见陆战的脚搁在地上。
“脚抬起来!”
陆战乖乖把脚抬起,楚瑜见状又骑了几下,然而,陆战又高又重,她根本骑不动,好不容易车往前挪了几步,陆战那脚一直在地上拖着。
楚瑜哭笑不得,偏偏陆战还唉声叹气道:“媳妇,快走啊!怎么不走了?”
最后,楚瑜气得下车道:“我决定,咱们走回去!”
“……”
闹了一路,刚到家门口,就听屋里传来一阵异响,俩人对视一眼,陆战皱眉道:
“有人打架!”
门口围了一帮村民,见了他俩,竟然跟陆战说:
“战哥,里面有人打架?”
“谁?”陆战声音渐冷。
“林老大家的女儿林翠霞在娘家过年,她男人钱立军看不下去,喝得醉醺醺来抓人,话没说话就打了起来,偏偏林老大家没人,老太太带着林翠霞就跑到楚瑜家来了,这不,正在闹着呢。”
陆战眉头紧锁,他拉着楚瑜的手进了屋,屋里果然已经闹开了,家里东西被那个叫钱立军的男人砸得稀巴烂,其中还有几个花瓶是楚瑜收来的古董,虽说在国内不是值钱的玩意,可一想到这东西拿去香港能卖几十万,楚瑜的心不由一抽。
俩人走进去,见了他们,屋里的人顿时安静下来,那钱立军喝醉了,指着林翠霞骂道:
“你这婊-子!快跟我回去!”
说完,拉着林翠霞要走!
王秀娥急了,忙对林保国说:“保国!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是死人啊?赶紧把你侄女给拉下来!可不能让人欺负了我们家翠霞!”
林保国不愿意管这种事,抽着烟没说话,王秀娥急了,当下又转头找秦美丽:
“我说秦美丽!你是死人吗?故意跟我作对是吧?我告诉你,你赶紧把钱立军拦下来,否则!我让你们没好果子吃!”
秦美丽是真怕她,就怕老太太来家闹,这再好日子都不够她糟践的,她犹豫着看向楚瑜。
楚瑜眉头紧锁,沉默片刻,才道:“等等!”
那边,钱立军听了这话,嗤笑一声:“等等?我他妈等什么?怎么着?你也要帮林翠霞这婊-子说话?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这婊-子跟我过日子,竟然背着我去跟人睡,那人还他妈是我老爹!怎么?你真要拦下这种臭婊-子!也不怕她脏了你家地?我告诉你!今天谁拦我我跟谁拼命,我要把这臭婊-子带回去,把她和那老不死的一起烧了!”
听了这话,全家人都怔住了,再看林翠霞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
林翠霞竟然和钱立军他爸在一起了?不至于吧?
大家心里犯嘀咕,却见林翠霞被骂了,也不敢还嘴,只一脸羞愤地低着头,看都不看别人,楚瑜见状,心知这钱立军说得没错,林翠霞确实跟自己的公公有一腿,其实在农村,这样的事情特别多,农村人成家早,儿子成家时,很多当公公的还不到四十岁,正当壮年,公公是一家之主,有点地位,手头还有点小钱,农村的女人要是在男人身上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不少会跟公公有一腿,还有生了孩子不知孩子该叫公公爹还是爷爷的,这种荒唐事多得数不胜数。
但林翠霞年纪轻轻,会做出这种事,实在让人没想到。
钱立军骂骂咧咧就要走,楚瑜却拦住他,只道:“站住!”
“你他妈敢……”钱立军正要骂,却忽然吃痛,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踹到墙脚,那边陆战面无表情俯视着他,神情可怖。
钱立军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疼,这一脚像是伤到他五脏六腑了,内伤,让他有种要吐血的感觉。
“你……”钱立军不甘心,一脸恨意盯着他们。
楚瑜也不惧,只平静地看着他说:
“你要走可以!”
众人一愣,钱立军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楚瑜平静地道:“但我林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今天你随便闯入我林家,砸碎我林家不少古董,没个说法,说走就要走,你当我林家是什么地方?今天我如果轻易让你走了,下次别人也会效仿你,觉得我林家是好欺负的,谁都可以来跺跺脚,把一脚泥扔我家地界上!”
钱立军一愣,万没有想到楚瑜拦住他并不是因为林翠霞,而是因为他砸碎了林家的东西。
挨了打,钱立军清醒一些,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听说林楚瑜家早已不是当初的贫苦人家了,林保国两个女儿不仅考了大学还有出息,嫁给军官,可不是他这种小老百姓能得罪得起的。
钱立军咽了口唾沫,皱眉道:“你要我赔多少?”
楚瑜扫了眼地上,道:“我算算,十块钱是要的!”
钱立军哪来的钱给她?他皱眉:“我没钱!要钱你找林保中要去!让他看看自己养的闺女是什么德行!”
说话间,林保中和赵开花听到消息赶回来了,赵开花听了钱立军的话,差点没晕过去,她多远就听人议论,说翠霞跟自己公公搞上了?这是真的?不!这不可能!
赵开花急得上前,拉着翠霞说:“翠霞他说的是真的?”
林翠霞听了这话,当下眼泪直流,这种丢人的事她哪说得出口?可是她在钱家过得不开心,老公天天喝酒赌钱,要债的天天上门,她不仅要带着孩子躲债,还得弄钱补贴家用,养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孩子经常没奶吃,饿得哇哇直哭,她半夜哭都不知道要找谁,这时候公公半夜来敲她的门,给她带了麦乳精来,她见自己公公有意思,一来二去就从了,公公身体不错,俩人关系挺融洽,婆婆虽然察觉到,也是敢怒不敢言,一时安稳,只没想到那天正巧被半夜回来的钱立军给撞到了,这才暴露。
林翠霞哭道:“怪我?那我要怪谁?我和孩子天天没饭吃他不管!就知道打牌喝酒!孩子奶粉都没有,我去哪弄钱去?我一个女人我容易吗?孩子饿得营养不良,要不是有人帮衬着,我们娘俩早就死了!”
钱立军骂道:“不要脸的东西!没钱?没钱你就出去卖啊?臭婊-子!看我不打死你跟那老不死的!”
农村讲究家丑不外扬,钱立军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被自己老爹带了绿帽子也不瞒着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家丑抖出去,让外面围观的村民都看足了笑话,大家议论纷纷,那些不堪的话不时飘到赵开花耳朵里。
赵开花当下哭了,抹着眼泪说:
“你放开我家翠霞!保中!快!让他放开我们女儿!”
夫妻俩一起上,很快把林翠霞给抢了下来。
林翠霞哭哭啼啼,连头都不敢抬,直嚷着不想活了,赵开花瞥了林楚瑜他们一眼,一脸愤恨地走了。
那目光好像害她女儿变成这样的人是林楚瑜一家。
她自动忽略家里被钱立军打碎的值钱物件。
楚瑜冷笑,这些人可真够有意思的。
钱立军醉着,有林保中在他占不到便宜,摇摇晃晃就往外走,陆战面无表情地说:
“我送送你。”
“我也去!”左逸飞也笑嘻嘻跟着。
俩人拎着钱立军走了。
后来如何大家不知道,只知道钱立军回去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里吐血,问他事情经过,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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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楚瑜杠打开房门,就听门外一阵吵,她出去,却见王秀娥捂着肚子坐在地上,一阵打滚。
“妈,你到底想干啥?”林保国急了。
王秀娥瞥了他一眼,一脸痛快,道:
“干啥?我现在哪里都不舒服,你这个做儿子的要不要带我去看?”
她一句话说完,全家人沉默许久没说话,最终还是楚瑜先打了个哈欠,懒声道:
“妈,奶奶又作了?”
“可能吧!”
楚青:“这是想来让我们难看,还是想叫我们花钱?”
少安:“随便吧!她想怎样就怎样,大过年的,你能拿她怎么办?总不能把她扔出去吧?那样人家会说我们不孝!”
旭东:“真这样扔了人家会戳我们脊梁骨!”
乔红梅:“奶奶知道我们不会仍她走的,妹子,你看这事该怎么办?”乔红梅下意识看向楚瑜。
这事别人插不上嘴,尤其是陆战和左逸飞这俩个女婿,更是没有说话的立场,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说多了倒显得刻薄,便都站在一旁,静观事情发展经过。
“少安说得对!”楚瑜挤了牙膏,正准备刷牙,她道:“妈,你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要是想去医院就带她去,她不是说捂着胃说不舒服吗?那就找人给她洗洗胃吧!实在不行,让医生开个单子,让她在医院住一段时间,钱我来出,住在医院别来烦我们,也总比这样时时刻刻闹着好。”
王秀娥坐在地上,听着孙子孙女们的对话,傻眼了,事情跟她想的有点不一样?
老头子不是说林保国一家肯定会怕她的?怎么看起来他们一点都不怕她闹?还巴不得送她去医院?不过能去医院就是胜利!
秦美丽面色不变地拿了钱和林保国一起送王秀娥去镇上医院,楚瑜在县城的那几套房子都是这秦美丽在管,每年的租金够老俩口生活了,因此,家里经济还可以,楚瑜要给他们钱,他们死活不要。
王秀娥得意坏了,躺在板车上嗤道:“保国,我说过,你斗不过你妈!跟我斗,你还嫩着点!”
林保国也跟楚瑜学,不生气了,他笑呵呵道:“对对!你厉害!我斗不过你!自小到大你就偏心老大和老三,对我没好过一天!家产都是他们的,但生病了就来找我让我不痛快,就这样还天天在外面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我前脚送你一箱苹果,你后脚就说这苹果是翠霞送的,我送你布,你说老三家送的,左右没有我们家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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