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第一次概念化的知道了自己和展铭扬之间的差距,“谢了”和“爱你”离的实在太远了。
展凝并没有什么烧烤天赋,连着两次将东西不是烤焦就是半生不熟后终于选择了放弃,厚着脸皮加入了只吃不干的大队伍中。
宋阳接手了她的摊位,小媳妇模样的男人也总归是男人,认真干起活来还是比较牢靠的。
程谨言已经在那专心啃了两串翅中了,宋阳的手艺可见一斑。
“学委,凭着这手艺未来你老婆可真不是一般享福啊!”展凝嘴里吃着还闲不住,笑嘻嘻的调侃老实人。
宋阳红着耳朵尖,眼都不敢抬一下的说:“你别乱说。”
声音小的像蚊子嗡嗡,风一吹就散在了空气里。
展凝:“怎么就成乱说了,到个三十岁你要还没老婆就把我收了,我当你宋家媳妇去。”
“呦呦呦!”孙婉听见了,怪里怪气的凑过来,“还没成年呢就想着找婆家了,展同学,目光远大啊!”
话音一转,孙婉又冲宋阳说:“娘娘,我也排个队,你到时要没媳妇我给你做小老婆。”
展凝想:“你家正宫就在两米处瞅着你呢,好意思在这红杏出墙。”
展凝撞了她一下:“你瞎凑什么热闹,滚一边去。”
孙婉也撞了她一下,犯贱的说:“就不。”
说完还手贱的从她盘子里叼走最后一块培根。
“我去。”展凝:“你要死是不是?”
孙婉三两口往下一咽,“得了吧,你都肥成圈了,我那是为你好。”
展凝将人嫌弃了个彻底,“滚滚滚滚!”
两人在这逗乐,却不知被消遣的宋阳脸红的已经快要冒烟了。
三小时后这个烧烤活动终于临近尾声,时间也已经到了下午,时隐时现的日头已经偏了西。
他们席地而坐,边上一堆剩下来的食物残渣,孙婉就在这个时候掏出来两副扑克牌。
她一边拆一边吆喝:“来来来,地主还是争上游,随意选啊!”
朴泽:“你东西准备的还挺齐全。”
“齐吧?”孙婉笑的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展凝一看她那要做妖的表情就知道没好事,果然下一秒又从边上的石头缝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噔噔噔噔,来,喝,今天不醉不归!”
统共也就四瓶易拉罐啤酒,还不醉不归,展凝都不想说她了。
酒这东西对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还是一种禁忌物品,它象征着一个人的成长,一个时代的变迁,它让男孩成为男人,让女孩成为女人,它是青春里无法言说的骚动。
今天这骚动被孙婉赤、裸、裸的丢了出来,朴泽没多大反应,显然这玩意不是第一次碰。
宋阳这好好学生则有点灵魂要抖散的意思,“这、这、这不太好吧,酒要么还是别喝了。”
“怕毛线,喝了又不会死!”孙婉冲他翻了个白眼,将啤酒倒入一次性塑料杯,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僵成木头的宋阳手里,下达死命令,“喝!”
宋阳颤巍巍拿着,简直像要上刑场。
孙婉又倒了一杯递给展凝,对展凝这活了两世的人而言简直是小儿科,她没有任何抗拒的伸手要去接。
结果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啪”一声将孙婉的手给打偏了,事发突然谁都没预料到,一次性杯子光荣从孙婉手里脱手掉到地上,发出一阵气体声响。
展凝:“…….”
程谨言绷着一张小脸,认真严肃道:“阿姨说了叫我看着你,前两天才吃坏过肚子所以不能乱吃东西……”他想了想觉得不对,立马改口:“不能乱喝东西!”
第14章
“嘶,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孙婉拧着眉,歪着头瞧着天使脸蛋魔鬼作风的程谨言,却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
程谨言对自己手贱干出来的事情没有丝毫要认错的意思,他十分直白且坦荡的跟孙婉对视,仿佛在他对面的并不是一个时常碰面的大姐姐,而是路边随处可见的路人甲。
然后他用着稚嫩的声音冷静又清晰的说:“她不喝酒。”
孙婉:“……”
孙婉挫败的挥了挥手,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当下自己心中的感觉,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因为七岁的孩子不该拥有这样的理智和薄情。
她感到很荒唐,荒唐过后对着那双漂亮却冰凉的双眸居然不敢再说什么,当然并不是怕这个人,而是对那种过冷的态度的反感。
孙婉盯着坐边上乖乖看着一伙人的展铭扬,心想:“小孩跟小孩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酒最终没喝成,宋阳杯子一拿就等于喝完,转手也放到了地上。
孙婉觉得没意思,最后跟朴泽有一口没一口的给灌完了。
回去时已经是傍晚,展凝跟宋阳一起往外走,起先还有一搭没一搭跟人说话,但宋阳那声音实在是小,又崩不出别的东西来,渐渐的也就消了音。
展凝准备散步回去,到大路口冲宋阳一挥手:“走了,学委,周一见。”
“等一下。”宋阳拽过扁下去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两小机器人,不好意思的冲展凝笑了笑,送给了两小孩。
展凝意外:“你特意买的?”
“没,我喜欢收集这个,家里很多,随手拿了两个。”宋阳重新将书包背回去,笑呵呵的说:“很便宜的,一点都不贵。”
看出来了,小小一截,胳膊腿都没法动,就一个塑料棍。
展铭扬在那翻转着看,程谨言瞟了眼,目光就转向了别处,明显没太大兴趣。
展凝突然说:“喝东西吗?”
宋阳摸了摸还有点撑的肚子,“呃……”
展凝:“算了,明天中饭我请。”
时间继续往后推,这年的圣诞扣了周四的帽子,浪漫喜悦亦或激情的浪劲一股脑全给塞肚子里埋着,直到傍晚铃声响起才肆意喷涌而出。
孙婉说:“今天去不去园丁那边玩,朴泽正好约了跟人打球赛叫我过去看,旁边还有网吧电玩城想玩什么玩什么。”
展凝对这一系列低智能娱乐并没有兴趣,大冬天在外喝西北风还不如回家躲被窝。
孙婉又说:“去呗,李菲也去,听说她跟外校一个男的关系不错,咱等会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她口中的李菲就是开学那会跟展凝搭话的麻花辫姑娘。
展凝一边整着书包一边调侃她:“你这八卦劲都能淹死一头牛。”
孙婉大言不惭,“淹死两头牛我都无所谓啊。”
教室里闹腾腾的,关系好的同学在那护送礼物,一个刺头据说今天买了个玩偶送给了隔壁班的女生,顿时班里人气大涨,跟护国功臣似得在那骄傲的都没样了。
李菲隔着一排桌椅冲孙婉喊:“孙婉,走不走了?”
孙婉:“走啊,马上。”
说完死活拽着展凝去了。
好在这天展淮楠在家,说好了两小的他来接,展凝身上没有护送小公子的任务。
这边过去坐公交得坐起码二十来分钟。
节日的关系,这天的车厢又挤出一个新境界,原本住校的学生也偷偷摸摸跑出来不少,只为参与这个热闹的西方节日。
孙婉拿胳膊肘捅了捅李菲,“哎,你今天这是去约会啊?穿的花里胡哨跟喝喜酒似得。”
一出校门李菲就来了个改头换面,换了呢大衣和呢绒大长裙。
李菲没回答,只是心照不宣的冲孙婉眨了下眼,随后抱怨:“别提了,今□□服里包了一天的裙摆,没把我给勒死。”
孙婉大笑,“我们还说今天你干嘛了撑那么肥,为了出来玩这么一次你也是够拼的。”
“一年一次应该的。”李菲将视线往展凝身上一转,“你两出来就为看个球啊?”
展凝这时正被挤的半死不活,“我纯粹是充数的。”
“别呀!”孙婉往她那边一撞,“你是我真爱。”
“滚滚滚!”
李菲在她们前一站下了车,车站里确实有个男的站那等,跟他们差不多大,个子也不高,脸长怎么样没看清。
孙婉将伸的都要抽筋了的脖子缩回来,最后做总结,“还是李菲厉害,一找就找个野的。”
展凝没搭理她,她的目光停在了路边的一家小规模的制衣厂上面。
冬天的晚上来的格外早,球赛要晚七点开始,她们来的比这个晚上还早,本打算先去吃饭,但这个点连肯德基都人满为患。
最后展凝陪着孙婉在电玩城抓了会鱼,将时间耗完出来时能吃的地方空了,球赛也开始了。
风似乎更大了些,展凝被吹的抖了好几分钟才缓过劲来,不远处一对情侣搂搂抱抱活的跟在威尼斯旅游似得,就她两好好的日子过成了难民。
打球场地在一个小学里面,灯光敞亮,火气朝天的小伙们单穿着件T恤在那蹦蹦跳跳的说话,朴泽也在其中,笑着捶了其中一个人一拳,转头时看见了她们,很快跑过来。
展凝对着慢慢跑近的人,突然低声问孙婉,“朴泽几岁?在哪上学?”
“啊?”孙婉愣了两秒,摇头,“不知道啊。”
展凝看着跟朴泽说话的那位胳膊上显眼的刺青,直觉这人不是什么善茬。
朴泽很快跑到跟前,表情难得很明亮,“我刚还找你们呢,以为你们没来。”
孙婉眼皮一掀,“早来了,我们来的时候你们还没来呢。”
朴泽:“进来吧,那边有座。”
所谓的有座也就是绿化带上耸起的石块,边上放了一堆男生外套,展凝也没顾得上脏不脏直接坐了,坐下后双手一环膝盖,衬着今天的遭遇让她觉得自己颇有点乞丐的风范。
业余篮球赛,但弄的很正规,有记分牌,有裁判,最后还有球服,当然还有观众,除去展凝和孙婉还有不少男男女女蹲边上。
已经没什么劲头的孙婉感慨了句,“居然还挺有模有样。”
尖锐的哨声一起,半大小伙子们蜂拥而上,追着球开始满场跑,观战群众里有熟识的顺带喊上两嗓子,热热闹闹中,深冬的寒意好似也被削去几分。
但不管怎么样,都扛不住肚子饿,俗话说民以食为天。
“受不了了。”孙婉说:“看这玩意都不管饱,咱还是赶紧走了。”
展凝被她拉扯着站了起来,“走了不跟人说声?”
“鬼知道他几时完事。”话是这么说,但这么一声不吭走掉可能实在不够意思,孙婉最后想出个主意,掏出张废纸刷刷刷几笔下去,随后找到朴泽丢那的外套往里一塞了事。
展凝:“……”
这天回家,在楼下发现了一辆十分奢华名贵的小轿车,就停在展淮楠车边上,展凝多扔了一眼过去,也没多想走进了单元楼。
开门一进屋,坐客厅的李知心望过来,“回来了,买什么东西了没?”
“没,就跟孙婉一起吃……”展凝换完鞋转身,看到了一个带着银边眼睛的斯文男人,“了顿饭而已。”
展凝朝里走,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展淮楠说:“看见了都不知道叫人。”
展凝耷拉下眼皮喊了声:“叔叔。”
她知道这人是谁,程谨言父亲程斯博的左膀右臂,当然最后此作用也嫁接到了程谨言身上,这人很有一些本事,看起来斯斯文文,其实一兜子都是坏水。
严哲智笑着点点头,“圣诞好。”
他的目光浅浅的落在展凝身上,快速上下一扫,将严谨审视压在眼底,心里默默给这个陌生女孩做出评估:无功无过。
李知心:“今天还来了个小客人,都在你房里玩呢,你进去看着点他们。”
“小客人?”
“嗯,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这话简直是平地起雷,展凝扭身跑回了房,房门一开看到展铭扬跟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在抢笔记本。
随着开门声笔记本瞬间一分为二,几人不约而同扭头看了过来。
伴随着他们动作的还有程谨言警告的声音:“何润芝!”
第15章
李知心给出的解释是听说小姑娘喜欢写写画画,就随手拿了展凝的笔记本给过去了,虽然提前嘱咐过前面的别碰,但可能小孩子看着那些剪下来的图片好玩就无知的给划了上去。
展铭扬和程谨言本来在一边下棋,没注意到她的动静,等注意到时展铭扬立马嗷嗷着扑过去想帮他姐挽回损失,再之后就是展凝回来的那一幕。
而所谓的损失已经是没法看,展凝整了快一个学期,还绞着脑子写着批注的素材已经毁的八九不离十,那一个个黏在上面的模特全被分了肢,七零八落的飘在地上,部分模特的脸上还给涂成了红不红绿不绿的颜色。
这个年纪的何润芝还没有她成人后的贱样,白白胖胖的一小只,双眸水润温存十分无害。
展家的中央空调从来就没靠谱过,小姑娘穿着衣摆呈花朵形状的羽绒服,柔软的长发披在肩头,只在两边耳侧编了两条细小的辫子。
她扭着沾了颜料的手指,拘谨的看了展凝一眼,很有礼貌的说:“对不起!”
这样的孩子没有大人会不喜欢。
李知心拍拍展凝的肩,“算了,人还小呢,你这些东西反正用处也不大,以后再慢慢整。”
展凝默默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笑着的却非常讽刺的表情。
她盯着这一地狼藉,好像自己缓慢架构的世界在筑基期就被人轻易的给搅合了,不单如此,她还没资格冲人质问一二。
展凝倏地想起上一世的何润芝似乎也干过这类糟心事,那会她损坏的是什么?展凝想了想,好像是毁了她一本作文本,连带那800字刚写完的作文一股脑当屎一样的冲进了下水道。
那时候的展凝虽然小心肝疼了下以慰藉自己死去的脑细胞,但并没有丝毫要发火的意思,她那会脾气很好,也非常喜欢这两个漂亮的富家小孩,她近乎是纵容着他们的一切无知和骄纵。
不像现在,看哪哪不对,恨不得将他们扔娘胎回炉重造。
程谨言将地上的垃圾收了收,捧到展凝面前,犹豫着说:“我都黏起来行不行?”
展凝:“你用啊?”
李知心瞬间一巴掌甩她背上,“怎么说话呢你,还真要揍他们一顿不成?”
“哪敢呀!”展凝说,她接过程谨言手里的废纸,转着看了看,随后五指一松,又全都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几张纸而已,你们接着玩,爱怎么撕怎么撕,爱怎么画怎么画,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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