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阳摇头:“没。”
这话真假不好说, 至于这伤怎么来的展凝也没再问, 不管是进去前被磕碰到的, 还是进去后被恶意刁难产生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遗忘。
然而宋阳的状态看过去明显不太好。
“我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放出来。”他捞着咖啡杯在那打转, “你们的交易是什么?让你安安心心的在他身边呆着?”
他是想解救展凝出这火坑, 而不是弄巧成拙的将她给弄进去, 宋阳完全无法接受因着自己的关系, 而让展凝对程谨言做出让步。
“砰!”
他将咖啡杯用力一砸, 全身都透着明显的暴躁:“你到底答应他什么了?”
“你冷静点。”展凝说。
宋阳:“我怎么冷静?我现在亲手把你给推过去了,你告诉我怎么冷静?啊?”
由于太过激动, 声音陡然拔高, 不说展凝,连员工都吓得望了过来。
宋阳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长长的吐了口气:“抱歉!”
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是什么性子多少还是了解的, 展凝理解他的心情, 更知道他想为自己好的心情。
展凝说:“我没答应他什么, 我哪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宋阳:“那你说我是怎么出来的?他会那么好心放了我?展凝,你别把我当傻子。”
“你是学委啊,怎么可能把你当傻子。”展凝开了一句玩笑, 见人脸色阴沉,又很快收起了笑意,正了下神色说,“我没把你当傻子,但你也得信我。”
展凝不可能把真实情况说出来,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玩命或者在等死吧,随意找借口又不是那么好找。
有时候她其实也会觉得挺累的,心中埋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过去,连说都没处说,仔细算来在这个世界里,真正要说同类,反而是程谨言那个不是东西的混蛋,因为他们两都经历着非科学现象,程谨言是唯一一个跟她同样埋着一颗□□的人。
只可惜变态了。
宋阳之后没再吭声,事到如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为了展凝,他有跟程谨言同归于尽的决心,然而这点并不能让展凝知晓。
一旦对方得知他的心思,过后为了保全他可能什么都会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刚被抓进去,宋阳就明白自己已经成了展凝的枷锁,想要她不被自己所束缚,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头撞死。
他有这个破釜沉舟的心,但是最后依旧没做,倒不是说怕了,只是不希望展凝在未来的日子里去过一种负罪的生活。
就算有,也不应该是他。
宋阳在极为矛盾纠结的心态中,走到了现在,可能还要继续走很远。
“有事一定要告诉我。”这天他最终放过了展凝,也暂时放过了自己。
而程谨言也很快出院,出院后在S市的公寓修养了一周,之后开始忙碌的工作。
见不到程谨言的那段时间展凝过的很轻松,她原本想着去找份工作让生活稳定些,又一想到之后可能会遭遇的事故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的存款足够她浪好多年的,也就无需在意这点空余时间。
然后每天都朝着宋阳的咖啡店跑,因为她敏感的察觉到宋阳变得跟以往不太一样,像被一块巨石沉沉的压着,她不希望这个人过的太压抑。
他的过去本就残忍,没理由未来也同样见不到阳光。
两人有时候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那聊天,没话说的时候就各自对着沿街来往的行人发呆,天渐冷,起风时宋阳会体贴的给她拿来一条薄毯。
展凝会笑着调侃他谁嫁谁走大运,宋阳只要死不活的扫她一眼,基本都懒得搭理。
偶尔店里生意忙时,展凝还会兼职当把服务员,时间在这个的闲暇里过的飞快。
“真他妈狗改不了□□。”
晚上一到家展凝就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没想起来。
直到拖地拖到一半发现墙上的监控摄像头,肚子里的火瞬间就蹿了上来,整个人都烧着了一般的热起来。
展凝里外都检查一遍,发现除去卫生间,连卧室都被装了一个。
她忍着气破天荒的给程谨言去了一点电话。
电话一接通展凝就暴怒道:“你装摄像头是几个意思?又犯抽了是不是?好好的日子不想过,非要我跟你吵是吧?”
彼时程谨言还在公司加班,对着战战兢兢站自己跟前的员工摆了下手,随后才说:“我就是想见见你。”
展凝:“你不是派了个手下天天跟着我吗?怎么着,现在拖着根尾巴都不行了?我要不要把我自个的脑袋割了送你呀?”
为了让大家都好过一些,展凝在最大范围内容忍了程谨言的监视,但谁能想到对方会这么的得寸进尺。
程谨言在那边说:“我打你电话你没接。”
“朋友,你一小时一个电话谁愿意接?”展凝恨不得将眼前能看到的东西全给砸了,在那隐忍的吐了口气说,“何况这也不是你能监视我的理由。”
“我明天给你拆了。”静了片刻程谨言妥协下来。
展凝直接将电话给挂了,但是忍了又忍实在忍不到明天,她转身又将那些摄像头给砸了。
一了百了,有些人反正也不差这些钱。
再次临近年关时展凝跟伊静碰了次面,这女人要二胎了,身子又圆了一圈,嫁给爱情的女人脸上洋溢的幸福是显而易见的。
聊了些琐事后便将话题给绕到了顾倾杯身上。
初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展凝还愣了下,离开顾倾杯后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些事挤着堆的堵在展凝脑子里,让她完全没有空余时间去缅怀她夭折的爱情。
现在再想来就感觉好像过了十几二十年,那些暧昧懵懂的情愫不知不觉间都已经消失殆尽。
伊静抱怨说:“老大把工作室搬走了,我还得另外找工作,也是闹心。”
展凝惊讶的看着她:“什么时候搬走的?”
伊静:“上个月,也不能说搬吧,其实跟解散差不多了,老大以后可能会长期呆国外。”
“是吗?”展凝还有点懵,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自那次顾倾杯失态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过联络,她也很久没去过钟乔松那边,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展凝完全收不到。
她不知道顾倾杯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决定,记得很早之前他还说过这辈子就守着这个工作室过了,他跑不了太远的,因为他的母亲在国内。
展凝不愿自作多情的将他的决定划到自己身上,她更愿意去相信顾倾杯奔赴国外是为了更好的发展。
没多久展凝获知了一个惊人消息,早年白思怡的成名作竟然是剽窃所得,这一新闻在业内掀起了巨大风浪,白思怡的设计生涯就此被泼了一层水墨,再难洗白。
程谨言说:“这是送别人的一份大礼。”
展凝才知道白思怡这出也是程谨言的手笔,而至于那个收礼人是谁展凝没有丝毫兴趣去了解。
她只要笑不笑的讽刺说:“你挺能的啊!”
新年过后展凝28岁,这是比较关键的一年,程谨言突然空出了很多时间,近乎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展凝身边。
乍暖还寒的季节,展凝原本不打算回S市,她想在可能剩下的时间里多陪陪家里二老,但被程谨言硬带了过去。
展凝把这一行为定性为逃亡,试着逃离可能重来的宿命。
上辈子她出车祸的地点就在N市,脱离了这个城市,或许非正常死亡事件的发生几率会大大降低。
展凝说:“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依我的经验来看这些纯粹是徒劳。”
程谨言脸色霎时变得非常不好看,好似真正赴死的人是他一样。
展凝心中一阵报复成功的快感,下一秒又想起这是用自己命换的,突然就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同情自己了。
宋阳店里那个一心一意将心思扔他身上的小姑娘走了,十分落寞的走了,究其原因是宋阳心志坚定的始终没把人当回事。
展凝得知消息后觉得非常可惜,她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埋汰他:“你怎么开窍就这么玩呢?都几岁的人了,真准备注孤生去啊?”
宋阳被塞了一嘴猪食的表情看着她:“我就是觉得跟她不合适。”
“哪不合适了?”小姑娘长得漂亮又年轻,体贴又懂事,能特意跑来这边打工证明也不是好吃懒做的人,展凝实在想不出对方有哪里不好的。
她非常不解的盯着宋阳瞧,两人相识十几年,印象里倒确实没见宋阳对哪个女性表露过好感,一个都没有。
现在社会风气开放,观念的包容度随着经济的发展同样进步着,展凝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可能。
她小心翼翼的说:“性别不合适?”
宋阳要真是位同志她觉得也没什么,找个靠谱的男人好好过日子也不坏,男女结了婚还能离呢,现今的一纸婚姻简直就跟摆设似得,所谓的约束力还是得靠个人。
展凝的猜测让宋阳顿时岔了气,咳了好半天才受不住的说:“我也是服你了,我性向很正常。”
展凝在那哈哈的笑:“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很快到了四月初,展凝减少了出门次数,不是说避讳什么,而是程谨言放在她身边的人又多了几个。
这种跟明星出入各大场所有一拼的夸张规模是展凝所无法接受的,尤其她还没明星那么多粉丝,这不是来搞笑的吗?
她就这么在家呆着,直接把车祸时间给耗了过去。
程谨言算彻底松了口气,当晚还特意下厨做了一桌相当考究的下饭菜。
展凝盯着他脸上做不了假的轻松表情,没开口打击他。
她完全没程谨言那么天真,直觉时间轴变化,将这一事故往后推了而已,她忍不住想象那时候程谨言可能表现出来的模样。
想必会非常的惊人,展凝又感觉爽快,隐隐的多少还是对这人有点同情。
如果真的按着上一世的轨迹走了,其实他们谁都没捞到好,程谨言的偏执得不到善终,自己想要的简单生活也宣告破灭。
展凝再一次疑惑重生一次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是说所谓的重生其实只是横跨了一个空间,去重复一个相接近的过程?
当然这些猜测都不得而知。
而车祸事件却终于如期而至,这天的天气很好,事故发生在中央大道,不是上班下高峰,那个时段的车流量很低。
展凝是被程谨言带出去散心的,看着她每天一头热的朝宋阳那边跑,程谨言忍的也很辛苦。
因此特意空出来了一天将人给带在了身边,展凝照例的不耐烦,不过他也已经习惯。
他们沿着路牙子走,旁边大片的绿草地上有人在踢球,还有一个小男孩被大人领着在放风筝。
程谨言心血来潮说:“咱们也放吧!”
展凝一个接近三十的人,生活过的跟老年人有一拼,对这么有童心的活动相当的不感冒。
程谨言也不知道这天是哪根筋搭错了,愣是兴匆匆的在那怂恿。
“试试吧,咱们好像都没一起放过这个。”他眼中带光,十分期待的看着展凝,“我现在去买。”
卖风筝的摊位在马路对面,程谨言快步走过去,展凝懒洋洋的拖在后面。
这边离大十字路口不远,也就是这时候驶来了一辆大货车,可能展凝在的那块区域正好是视线盲区,对方没注意,自然拐弯时的车速也没怎么减。
那一刻的时间突然就慢了下来,画面也跟着缓成了慢动作。
展凝静静的盯着那辆货车,并没有预料中的慌乱或惧怕,她心中只升起一句话:“终于来了。”
她甚至是有种解脱的快感的,只要这一下撞过来,什么都可以结束,她可能不用再这么疲惫,不用再这么挣扎于世。
沿着上辈子的结局,就此真正的终结。
然后再也不要有什么重生,再也不要遇见这些人,不管是好是坏,她谁都不想再遇到。
展凝近乎是笑了,闭上眼静等着那一秒的到来。
最后迎接的是一个猛烈的撞击,可撞击而来的不是冰冷的车身,不是疯狂转动的车轮,而是一个人体□□。
在极度刺耳的急刹声中展凝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等视线清明时看到的是倒了血泊里的程谨言。
第82章
货车司机很快跳下驾驶座,白着一张脸拿手机报警。
远远跟着的保镖也迅速跑上来处理现下棘手的情况, 经过的行人车辆陆续停下看热闹, 嘈杂的环境里, 展凝听到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小声冲身边人说:“哎呦呦, 出这么多血难弄了, 看着也没几岁呢吧, 真是可惜了。”
另外的人做出了怎样的回应,展凝没去注意, 她头疼一般的按了按太阳穴, 随后将目光重新转向事故现场。
程谨言静静的在那躺着, 垫着一地的鲜血, 姿势有点扭曲, 没人敢移动他,保镖正焦急的跪边上跟他说着什么。
展凝走过去, 保镖看见连忙说:“展小姐你跟程总说说话, 得把人叫醒才行。”
具体伤在哪也说不出来,但右腿已经折成了一个非常可怖的角度。
展凝拍了下他的脸:“程谨言?”
漂亮的五官没有丝毫动静, 原本大而清亮的双眸静静的闭合着,好似午夜在疲累中沉睡的人。
展凝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提高音量:“程谨言, 醒醒!”
在最恨, 最无望的时候,展凝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人死了算了,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而当这个可能性真的摆到她眼前, 又发现其实任何东西涉及到生命时都是微不足道的,何况这人的现状总归是因她而起,尽管她依旧不会原谅和接受程谨言,可她也绝不希望这人就此结束生命。
因为这完全是两码事。
这一巴掌好像真的起了作用,程谨言悠悠醒转,眼睛开出一条缝,一时间没法聚焦,所以也没出声。
展凝又拍了他一下:“醒没醒?”
在白茫茫一片中,程谨言隐约见到一个轮廓。
“展凝?”
展凝快速开口:“现在别睡,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千万要撑着,听到没有。”
“展凝……”程谨言手指抽了几下,他原想试着抬手碰碰她,奈何现下四肢完全不由自己支配。
程谨言:“你有没有受伤?”
然而他声音太弱,展凝一个字都没听清。
“你自己觉得怎么样?”展凝扫了眼他那惨不忍睹的腿,开始睁眼说瞎话,“别太担心,我看着应该问题不会大,到了医院好好做下治疗就能好,自己心态放稳了。”
程谨言听着展凝在那絮絮叨叨,有种往日奢望里的幸福感。
他迷迷糊糊的看着那个轮廓,又说了遍:“你有没有受伤?”
“啊?你说什么?”展凝趴下去正要听,这个时候救护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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