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也怕把他逼急了翻脸,也就顺着应承下来,只说给他再想上几日,待到雪化春暖,他便要把这事儿答应了。
杨子轩直接无视侯夫人的话儿,面子上应承了几句便辞了出来,小桐在外头候着,见他出来时面色不太好,待得行远了方才问道:“少爷,侯夫人没同意?”
“同意啊!叫我纳了小桑桑!”
“什么?”小桐大惊,又看看四周小声问道:“少爷,依木姑娘的性子可不会答应啊!”
杨子轩斜睨他一眼,冷冷哼道:“你且尚能看出,我又如何不知,不过是今日嘴上应付下罢了,我又总会舍得叫她受了委屈去。”
他一时皱眉琢磨着该如何收拾了黄莲儿,有她这个碍事鬼在前头挡着,杨子轩是休想用大红花轿迎娇娘。
“少爷,奴才那日瞧得大少爷似有动心呢!”小桐只忠于杨子轩,在他眼里杨子轩好他便安好。
杨子轩沉稳地继续向前走,好似没听到小桐所说。
小桐不解其意,只得随了他身后去回了杨子轩的院子,杨子轩原是想去正屋,后脚步一转便行往书房,又对小桐说:“随我来,我有要紧事叫你去办。”
因侯夫人的有意阻扰,杨子轩今儿没弄着自己的庚贴心中自是气闷,到了房中方才缓缓道来:“若非是庚帖须得父母亲笔所书,又必得去官衙备案,我又何须这般忍着。”小桐见他如此说,便知是动了真气儿,又道:“少爷,奴才不是说了吗,大少爷正喜欢得紧呢,再说莲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若是去了别去还不知被糟塌得成什么样,倒不如便宜了大少爷,好歹还有夫人照看着也不会吃了大亏。”
他偷偷瞧见杨子轩不再黑脸,便接着道:“少爷无意,大少爷有情,你何不成人之美呢!”
杨子轩在房内思忖半晌,遂大笑道:“甚好,你的主意深得我心思,如此一来,小桑桑一进门便没人给她添堵了。”
随即又招了小桐附耳过去密议,小桐一脸凝重地听完吩咐,沉着地回答:“少爷只管放心,定是不过六耳。”早已不会在外头时吊儿郎当,到也配得上管家一职。
“你只管去办这事,银子不够使便来找我拿。”
小桐笑道:“少爷,奴才原与咱京城里的二胡同子的一个哥儿交好,他原是在大户人家做事,好不耐瞧那处肮脏又是个心直口快的,得罪了主家被赶了出来,也是因为有着拐了不知几十层的姻亲,到是攀上了关系,他如今便是帮人看着二胡同子那一块地儿,找他打听准是没错,定是不会漏了风声。”
杨子轩是个正经商人、学子,虽也知道些,却也不知从何处弄来那物,没成想小桐还有这种关系,便笑道:“即是你好友,那便找他去寻寻,自是少不了他的跑腿银子。”
小桐也知自家少爷与几年前不同了,如今私下置的产业不知有凡几,侯府那点子家当还抵不上他的一个零头,忙笑道:“少爷一向赏罚有度,自是不会亏了奴才那兄弟,奴才这就去寻他商议一番。”
杨子轩打发了小桐去办那要紧差事,自己在房里又思了一回,眼见的已是大下午,便也按下心思作罢。
又过了一日,他拿了书在院子里晒太阳,才刚叫小厮搬了长条椅出来,杨子智又找上门来。
“子轩,你在做甚?”杨子智在家横行霸道惯了,即不敲门也不等小厮来禀,径直踹门进来。
杨子轩一看是这草包,脑门子被直跳,强忍心中怒意,随意一笑,问道:“今日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两人全然没有了在侯爷面前那副兄友弟恭,只剩针尖对芒锋。
“哼,拿来!”
杨子智藐视他,直接伸手朝他摊开。
“拿什么?”杨子轩也不起身,懒懒地倚在长条椅上,很是不在意杨子智。
杨子智鲜少与他说话,只有逢年过节见到杨子轩时,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弟弟,更多时候他以为侯府只有他一个男丁。
原本他也是含金汤匙出世,一路顺风顺水,偏这两年越发不顺利了,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不将他放眼里的杨子轩。
是以这两年,两人只要在忠义侯看不见的地方,便势同水火,他伸脚狠狠地踢在杨子轩的椅子上:“哼,一个小小庶子也敢呛声,快些把那鸟儿拿来。”
杨子轩稳坐如泰山,见得杨子智如此无礼,强压心怒火,他可不能因为这点子冲动而坏了自己的大事,忙赔笑道:“大哥请坐!”
又叫了小厮沏了壶热茶,杨子智端起来喝了一口:“啊呸!这是什么尿,也敢拿来给爷喝。”
杨子轩朝那小厮使了一个眼色,那小厮忙退下,杨子智还待发怒,他忙说道:“我想起来了,大哥可是要那只紫金刚?”
杨子智一向爱鹦鹉,这几日听得城里有家花鸟馆有一只价值千银的紫金刚,又听说这几日那花鸟馆要公开拍卖,心中越发急了,只是侯夫人万不可能给他那么多银子去买一只破鸟。
有那伺候他的小厮提醒,说前几日三少爷曾答应与他买来,于是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正是,你到是快快给我弄来,这几日被母亲拘在家里快闷死了,偏那新弄来的小丫头只会哭哭滴滴,甚是无趣。”
杨子轩心下立即明白,这是杨子智喜新厌旧了,抢来的小丫头只不过是他一时开心的玩具罢了。
心中又想起自己的计划,便顺水推舟道:“原是要与哥哥寻来的,只是那店家轻易不肯卖人。”
他是压根儿把这一茬给忘记了,瞧杨子智这焦急模样,便拿话来诓他。
杨子智本就是个纨绔,哪里又经得起杨子轩的摆弄,立即拿手拍大腿说道:“原来你已知道,即没有那本事参与拍卖,又何苦来哄我,害我白高兴一场。”
说完还偷偷瞧瞧杨子轩,见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不觉心下便失望了。
哪知杨子轩却是笑道:“你急甚?我原又没说不去参加,但凡只一条,你若应了我便去为你弄来,你若不应我便能保住自己的那点银钱。”
“只要与我弄来,莫说一条,只要不违背祖宗规制,便是千条我也应了你。”
看来还有人在杨子智耳边提点了,晓得不能随便应下杨子轩的话,不然被他套住便要丢了这份家业了。
杨子轩慵懒地靠在椅上,初春带着冷意的轻风划过他刚毅的脸庞,这是一个不容人掌控的男人,勾人的狐狸眼时时闪动狡黠的光芒。
“大哥,你也太看轻兄弟了,我怎会违背祖制诓你呢?族里也不会放过我。”不过,该他得的那一份,他是绝不会手软。
“你知道便好,几时把那只紫金刚送来?”
杨子智十分倨傲打量了一下杨子轩的小院,小院不大,院子里不过是零散种了几株松柏,哪似他的院子春暖花开时,一片姹紫嫣红,繁花锦簇。
“你若在母亲面前提议纳了黄莲儿,我便应承了你。”
这是一桩交易,他宁愿舍了钱财也要把黄莲儿弄走,绝不会容忍自己的后院有侯夫人的手笔。
杨子智很不在意地笑道:“当是什么不置当的事,父亲不是已经允了我吗?”
“唉,原来大哥还不知啊,母亲今日又与我提起此事,只叫我回来多考虑下,可是做弟弟的又怎能夺了大哥的心头好呢!”
杨子智原对黄莲儿也没什么感觉,他喜欢的是那种小辣椒,不得不说,两兄弟的口味实在是......
“那我去与母亲说一声,就说把表妹允了给我。”抢来的东西才有滋味,黄莲儿现在成了一个香馒头。
杨子轩抬眼望向那长青树,拿起小几上的热茶微啜,淡淡的茶雾下他的神情莫辨,只听他清冷的声音轻轻传来。
“大哥,你这般去岂不是拂了母亲的面子?”
杨子智一想到黄莲儿要滚到他的怀里撒娇,心中越发不痛快了,不耐烦地问道:“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你到底有甚法子,还有,你要我应承的是何事?”
杨子轩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哥,你可得努力啊!”
杨子智先是一愣,虽后伸手拍拍杨子轩的肩膀,笑道:“就冲你今日之做法,待得分产业时,我便允了给你些银钱,也好叫你一时能过得滋润。”
杨子轩笑如三月烟花,一时竟晃花了杨子智的眼,只是心中暗道:可惜错生男儿身,如果生就女儿身他岂不是又要美上一番!
杨子轩自是不知他的龌龊心思,两人又说了几句面子话,杨子智得了杨子轩的准信儿心中越发难耐,便匆匆离开了他的小院去找黄莲儿献殷勤不提。
☆、第256章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又过了两日正值灯会,因着小桐最近几日正在忙着帮杨子轩打理一要事,杨子轩便另叫了小厮跟随上街去竞拍那只紫金刚。
杨子轩不过是前脚才出门,后脚便有人去禀了侯夫人,她此时正歪在软榻上任有小丫头捶腿。
见得沈妈妈从门外进来,也懒得理,继续歪着半眯了眼儿打盹。
“夫人,三少爷出门了,听他小院里扫地的丫头说,是去给世子买紫金刚。”
侯夫人闻言缓缓睁开眼,疑惑地问道:“好好的,那小杂种又使什么坏心肠?叫智儿莫要与他走近了。”
沈妈妈一脸为难,一时站在下边儿不吱声。
侯夫人见她不似平日里那般,遂问道:“还有何事?”
沈妈妈犹豫了半晌,方道:“听说昨儿世子去了三少爷的院子里。”
“什么?去了那混帐东西的院子里?”侯夫立刻想起自家不长进的儿子,这几日不是吵着要一只什么破鸟。
沈妈妈见她不高兴了,只得安抚道:“夫人莫气,世子不过是经了身边小人挑唆,这才去了三少爷的院子,要说,咱世子也是聪明得紧,许是他知道三少爷这些年存了些银两,这才去找他要了。”
侯夫人嘴里骂道:“这孩子真是的,回头定要说说他,咱侯府会差了他那点银子,还巴巴地去问那小杂种要。”只是高高扬起的嘴角出来了她的心情。
沈妈妈见侯夫人心情好了,又笑道:“夫人,您也不瞧瞧世子是谁生的,自是不能便宜了外人。”
侯夫人极喜欢她的话,笑道:“是这个理儿呢,整个府以后可都得指望咱智儿呢。”
“哪里只有侯府指望,就是整个宗族,还不得巴巴指望世子将来能提携他们一番。”
沈妈妈这话便是指侯府多年积下的人脉,忠义侯虽有带着杨子轩各处走到,但那也是因为他是监生,而侯府积累下的人脉,也不光是忠义侯这边,还有侯夫人娘家这一边的。
侯夫人想着自己的儿子,虽不是什么上进的,但到底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了忠义侯这个侯位。
“没错,那些个穷亲戚,也不过是想三两日来打秋风,唉,提起这事儿我恨不得断了这些穷亲戚,一个个帮不上智儿不说,每年府里还要拿出十分之一的收成来打发这些人,几十年下来,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打了水漂。”
侯夫人每每想起白花花的银子流进别人家的口袋,她便肉疼不已。
“夫人莫要想这些了,好在您的嫁妆将来也是要留给世子的,这些自然不能算是侯府的产业。”
沈妈妈拐弯抹角的提醒侯夫人。
她也是个精明的,听得沈妈妈如此隐晦地说,便笑道:“也是时候了,只是大处的都由侯爷捏着,这些年下来,我也只是落了些旁的,只不过,现在家大业大吃穿用一概都是花销,你回头叫你家那口子把侯府的产业摸个地儿,再报上来,得使些法子把那产业弄到我的嫁妆里才行。”
“夫人,不若到时就说家里开销太大,每年都要拿不少应付那些打秋风的,府里早已入不敷出了。”
沈妈妈是个忠仆,她是侯夫人陪嫁丫头,又是自小处出来的情分,侯夫人当年也为她挑了个好夫婿,加上这些年都厚待她,比起另三个陪嫁丫头,她却是活得最体面,也算是与她的心思灵敏有关。
侯夫人果然大悦,笑道:“你叫我说什么好呢!亏得这些年把你留在了身边,不似那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沈妈妈只是低头不语,当她的话是一阵风刮过,那三个陪嫁丫头明明就是侯夫人自己塞给忠义侯的,亏得她机灵,求了侯夫人许了现在的夫君。
“等那个村姑进了门,咱们就把院子最西边那处给了他,那院子虽偏了点,却是胜在比一般的西院更大些。”
最西边的院子便是位置最差的,表示在府中完全没什么地位,沈妈妈笑道:“怕是那村姑见了都要惊掉牙了,不说旁的,就咱府里的西偏院也比一般人家的正屋还要强上三分呢。”
侯夫人深以为然,又笑道:“等他把这事儿办妥了,你便着人把那处院落收拾出来,也得叫外人瞧了去,虽远了点却也胜在幽静而精致。”
她这是又想面上有光讨好名声,而又不便宜了杨子轩,左右那院子收拾好了,等杨子轩分家搬出去,那院子还是属于她儿子的。
“夫人一向仁善,到时不若叫奴婢当家的去办这差事,定会好好伺弄,也好叫那些嚼舌根子的人好好瞧瞧,夫人虽偏疼世子爷一些,但一向还是很关心三少爷的。”
沈妈妈忙讨好侯夫人,也好叫她家那口子弄了这肥差,好多往家里搂些银钱。
侯夫人眯起眼略想了一回,笑道:“这事儿给你当家的去伺弄最合适不过,他一向办事是个心细的,只是这事儿也不能叫他一个人兜着,回头还是要寻些穷鬼来帮衬一下。”
“夫人考虑周到,奴婢提当家的,也不过是他办事放心,也好盯着那些穷族亲不要顺手牵羊才好,那奴婢可是会心疼死,这些可都是夫人操持下省出来的,没得便宜了外人。”
侯夫人听了她的话,心中越发满意,又细细商量了一番,只道如何如何才能做得体面风光而又不叫杨子轩捞了银钱去。
且说杨子轩去了花鸟馆没成想是遇到了熟人,那花鸟馆老板的儿子原来在几年前外游时,被杨子轩所救结下一番情谊,见他想买紫金刚,二话不说,立即吩咐人去取了来,原来,人家不过是为了赚更多银子而只放风说有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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