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伸手抚额,这都是什么破事儿,也算是瞧出张富康并非那无情无义之人。
“罢了,你且先留在这里,我已叫人去查清此事,想必很快能水落石出。”
不过是几盏茶的功夫,研墨便进来回禀了:“少爷,姑娘,奴才已去外头打听过,张管事这些年与他媳妇不和,外间人都尽知,只是张管事自己也娶了外村一姑娘为平妻,另安置在村里一小院内,旁的风言风语到没听说过。”
一时峰回路转。
几人中唯有木柔桑惊讶的看向张富康,她也是个小人精儿,见得其他三人不过是略惊讶后又一脸理所当然,暗道:天下男儿皆如此么?三妻四妾便如喝水般平常,不觉心中越发气闷。
杨子轩最先发现木柔桑神情不对,后又联想到刚才的事上面,越发摸准了她的心事,觉得她这醋吃得叫人好笑,又想,她性子原就是个倔的,怕是不会接受这些。
便道:“你俩还是看看他有无贪墨,若是有,一并发卖了,若是无,便只能准那婆娘打杀或是发卖,或送官府了。”
木槿之原想说直接发卖就行了,然木柔桑却狠狠地说道:“等下叫人把她送官,我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卖了她也不值那百两银子,有甚用处?”
一事归一事,她虽鄙视张富康的行为,却也知在大周男子中这事是属正常,再娶妻是人家家事她也只得无奈接受。
拾书这时也进来回禀了:“少爷,姑娘,帐册上有登记这些收成没太大变化,只不过是在一些工具损耗,还有就是田地产出上有些不一样,但也相差不大,每年也不过是不到两百斤谷子的事。”
水至清无鱼,她不可能要求张富康一点小利都不能得,只要帐面大体收成可以,她也不会深究:“这个我知道,产出有时多些,有时会少些,不过这些年田地里的产量却是没怎么大的提高,又是风调雨顺的年景。”
张富康闻言惊出一声冷汗,正在细细思量如何对答,又听得木柔桑喃喃自语:“不过,与我那管田时也差不了多少,算下来还是不错的。”
张富康就算动手脚也不会太大,因为每年帐面上都有登记,况且,这些谷子一收下来晒干后,便运去了米铺子那边。
“姑娘所言极是,这产出便是看天吃饭,好在这些年收成还不错。”
木槿之也知内里乾坤,木柔桑不过是在敲打他,笑道:“你只管好好做事,我们俩兄妹自不会亏待了你,听研墨说你那媳妇是新娶的。”
他见自家主子问话,忙答道:“是,因一直无后,奴才深感愧对父母、祖宗!”
木柔桑知木槿之在暗中提醒她,笑道:“说来,张管事娶平妻,我们都不曾喝上一杯水酒呢!”
张富康额际微微冒冷汗,摸不准她这话的意思是喜还是恼,生怕这位掌家多年的姑娘一怒,自己八年的努力便要付之东流水。
“因少爷、姑娘在蜀州城,奴才不敢惊动两位主子,更何况虽说是平妻,也不过是请了私媒合八字先迎娶进了门!”
几个皆没接触过这些,并没有听明白张富康话里的意思,他见得两位主子皆不发话,心中不免着急。
还是一直随伺在木柔桑身边的柳姑姑小声提醒:“姑娘,你该给张管事写了庚帖送去官媒府为其办理换庚帖之事,并在官媒府登记造册。”
“不是应由他父母所写吗?”木柔桑不解地问道。
“姑娘,虽说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可张管事已签了死契,便是木家人了,这婚事原是由少爷、姑娘做主。”
柳姑姑知道她不曾听过这些,便给她说道清楚。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明日便打发人把你俩的庚帖拿去官媒府报备。”
打发了张富康离去,又叫人先去了张富康媳妇的娘家打听,见果如他所言那般,便派人去了那户人家,限三日内交出她家的损失,否则,报官。
这些事自是由下人们去打理,杨子轩见木柔桑因为先前张富康的事有些郁郁寡欢,待得下人们都退下了,他有意勾得木柔桑说话。
便开口说道:“槿之,今儿上午我瞧着东边的那片山坡平缓,又是多泥地,很适合做个果园子呢!”
木柔桑一听,哪还有心思去钻牛角尖,注意力马上转到这上头来了:“哥,我也瞧着东边的那片坡地了,与杨子轩说了下午去看看,又打发人去跟村长打声招呼了。”
“妹妹,你觉得合适就买下来。”木槿之对于木柔桑花银子这一事,他是从来不反对,由着她在那里折腾,巴不得她多多花银子打扮一番。
“你与表哥去看那地儿,瞧得如何了?”她问出了杨子轩心中的疑问。
左人贤却是眉飞色舞地乐道:“西边的地势比东边的更缓些,可以把河边一带平地建街市,再往上便是住宅居多,只是这样一来马车却是不好上下了。”
木柔桑闻言立即想到了盘山公路,她笑道:“这有何难,把道路绕着山修葺,这样马车也能过了,说不得,还能多建些商铺。”
“有理儿,把那路修宽些,最少要能过两辆马车,再铺上青石板越发了得了!”
木槿之拍手称赞,这样一来,山坡上的地就不会因为太高而不得用。
左人贤没想到木柔桑能想出这法子:“如此一来,那些山坡到真能全盖屋子了。”
“只是这修路的银钱也得有个好处去,我瞧着不如叫村长爷爷好好划成一块块,哪些地方要修路,经过那些门户,然后把这些路分成一段一段叫那些修屋子的人自行修葺,这样即省了村里的银钱,又能把这份子分摊出去,也不会给买地的人添太多负担。”
杨子轩立刻把这法子的漏洞补全了。
“这个法子好,正好我与表弟等会子要去丈量地皮子,顺道把这事与村长爷爷商量商量。”木槿之喜形于色,这样子村里能得更多的利了。
杨子轩眼角余光瞅了木柔桑一眼,便道:“上午我答应了小桑桑,陪她去看东边的那处坡地,这样,我的那块,便由小桐一起去看看,左右大家的地皮子都买在一块儿!”
木槿之原想叫杨子轩一同去,后又思及到木柔桑身体刚刚大好,有人陪着散心,许是心情会好些。
“那就劳烦杨大哥帮忙掌掌眼了。”
即然有丫头婆子们陪着,那就不算私下相见了,再说小山村也不似那高门大户处,也就惯着木柔桑了。
☆、第271章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家商量好便分头行事,木柔桑也懒得换衣裳,就与杨子轩一同去看了那小山坡。
“小桑桑,这处坡地还不错,虽有些泥石不过是在表面,你看,这下面都是泥呢!只是要多费些工夫把这些石头清一清。”
杨子轩不知何时叫人带了把锄头,正自动手把这地刨开,她立于春光下一时晃神,若换了苏瑞睿可否会为她做这些?
随即自嘲的摇摇头,她或许令他动心了,却还没有到他为自己放弃一切......
木柔桑走过去看杨子轩一锄头一锄头的把那些混着石子的泥翻出来,不知为何,她的心很安静,很舒适!
“小心些!”她有些担心的开口提醒。
杨子轩回头给她一个灿若春花的笑容,木柔桑支离破碎的心似动了一下,有种要愈合的感觉,是否可以不再心疼了......
“不碍事,你不是想在这山坡上种果树吗?”
他用自己的方式诠释自己的感情,哪怕只换得她梨涡浅笑,他也甘之如饴。
“嗯,你叫婆子们帮忙便是了,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那怎能一样,我可是在帮你挑地儿呢,自然要亲自过目一番。”
杨子轩朴实的话里却裹着深深的爱,只因为对方是木柔桑,她的一切,他都想亲自经手,这是怎样的心动......
木柔桑不是傻子,比起像火山一样的苏瑞睿,杨子轩就是那静静流淌的河流,她一直不知如何与他相处了。
杨子轩似没瞧出她的不自在,有些事可以慢慢来,但也要慢慢叫她接受自己,他到底不复曾经年少轻狂,知需小心的呵护着木柔桑。
“快看,这下面真的是泥!”他的话赶走了木柔桑的不自然。
黑黝黝的泥土翻出来,在暖阳下泛着银光,她心中一喜,笑道:“没想到这地下的土这般肥,是了,定是下雨时,山上冲下来的枯枝枯叶,到是便宜了这处坡地。”
“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杨子轩拖着锄头与木柔桑又另启了几处地儿,见都是差不离的,两人商量了下便去找村长,想把这地儿买下来。
却不想两人走到村长门口时,一阵嚎哭声传来,仔细一听,原来是村长老婆的声音,众人一时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呜呜,老头子,郭家分明是不把咱家放眼里,你儿子的官白当了,你女儿受欺负了都不管一下。”
村长正蹲在树下猛抽旱烟,听得自家婆娘如此说,便道:“先把眼前的事顾好!”
“啊呸,我说姓赵的,别以为就你家出了个当官的,就觉得了不得了,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呢!你说这事儿如何了结。”
一个陌生中年男子正大马金刀的坐于廊下。
赵翠花听了却是冷笑一声:“公公,是你家儿子不要脸,还好意思说这话,你家有亲戚当官就威风了,别说我大哥是做了官,就是我小哥如今也是在国子监,明年也能做官了,哼,就说他们离得远了,我们小山村的人也不是随意任人欺负的,更何......”
她眼角余光早就瞟到门口来人了,这才有底气站出来呛自家公公,又转头看向门口,故惊喜地说道:“爹,娘,快看门口谁来了。”
木柔桑真是躺着中枪,她实在不想淌这浑水。
那郭乡绅伸手摸摸胡子,看向来人,他并不识得木家一众人,只是觉得赵翠花的这番话很是蹊跷。
村长老婆最快奔过来,一双手用力的捏住木柔桑,瞪着一双红肿的老眼哭道:“桑丫头,看在往年我疼你的份上,你帮忙说句公道话。”
杨子轩眉头微皱,一双狐狸眼扫了一下她那双箍得紧紧的老手,又冷冽的瞪向她,眼中杀气闪过。
唬得村长老婆不自觉的松开手,木柔桑这才解救了自己的胳膊,她现在边发生了什么都没弄明白,哪里能说上话,更何况这是赵家家事。
“好了,你个死婆子,没得难为了桑丫头,这种事岂是能同她讲的。”村长训?
☆、第272章
第二百七十二章
杨子轩见她脸一阵青一阵白,又感她似有离世之绪,心中一紧,唬得他不错眼的看着她,结果看到她莫名晕了过去,忙伸手把她紧紧搂在怀中,生怕一眨眼她便不见了。
“小桑桑,快醒醒!”他颤抖着手轻拍她苍白的小脸。
“快来人,快去请大夫!”杨子轩十分焦急地大吼,哪还管赵家的破事,直接抱了木柔桑朝家中奔去。
木柔桑只觉得心口越发闷了,好似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中,随着风浪起起伏伏,她好想回现代去,她不要待在这个破地方了,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下,落在杨子轩的衣袖上,勾得出一副美妙的花开图。
杨子轩抱着她往回奔,见她落泪,心中越发难受,一边跑一边低头在她耳边呢喃,轻语道:“小桑桑,乖,莫怕,一切都有我!”
不怕?是杨子轩吗?是了,只有他才会愿意如此温柔的哄她,只是她心意已决,就算如此,她还是想离了回现世去,她实在无法与众女人分享一个丈夫,黑暗中的她这样一想越发伤心难过。
木柔桑的泪越发流得利害了,杨子轩见此慌了神,忙道:“乖,莫怕,我知你心中想什么,莫怕,小桑桑。”
杨子轩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家娘亲不就是做了人的姨娘才年纪轻轻丧了命,不然,她便可看到儿孙满堂、膝下承欢了。
杨子轩这边刚把她抱回家放床上,那头木槿之与左人贤也赶了回来,见得木柔桑牙关紧咬,面无血色,木槿之头一直朝杨子轩发火,吼道:“你怎么待我妹妹的,她出门时还好好的,快说!”
说完便扑过去,一脚便把没防备的杨子轩撩倒,随即拢起拳头疼揍他,真是拳拳到肉。
两人都是练武之人,杨子轩反应过来,双拉钳住木槿之的双手大喊:“槿之,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一旁的左人贤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事,一时被吓呆了,这时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抱住木槿之把他拉开,劝道:“你莫急,已经打发人去请大夫了,先听杨大哥怎么说。”
木槿之红了一双眼,凶残地瞪向杨子轩,就像是一头母狼想要护着自家崽子,绝不允许旁人伤了她去。
杨子轩这才被小桐扶起来,一边为他整理衣裳,一边愤愤的说道:“木少爷,你脾性好大,木姑娘还是我家少爷送回来的,她是在村长家突然晕倒的。”
接着又把先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木槿之一时呆住了,想起她自见过苏瑞睿后便一病不起,好容易好些了,不想赵翠花因反对夫君纳妾想和离,偏村长又不允,这才惊了木柔桑。
“槿之,你放心吧,小桑桑不会有事的,许是被惊吓到了。”
杨子轩说这话连自己都不相信,木柔桑虽不是什么胆大的姑娘,却也不会被别人家的事吓倒。
“大夫,大夫来了!”这一次到不是被研墨扛过来的,却是被小桐拖过来。
几人忙让开位置,请了大夫把了脉又给她扎了银针,只说等会便能醒了,再开了几帖药,只留下句郁结于心便拿了出诊银子走了。
又是郁结于心,木槿之不觉越发恼了苏瑞睿,杨子轩怕他闹出事来,便道:“小桑桑一惯聪慧,许是钻了牛角尖而没有出来,我们只待日后摸清了心思慢慢开导。”
他现在越发能肯定木柔桑的心结在哪处了。
木槿之再一思,觉得自个儿妹妹还是先留在小山村好,便道:“咱们还是按以前的方法,待她醒来后先找些事叫她分分心。”
“快看,小表妹刚刚动了一下!”左人贤伸手指着床上的木柔桑惊喜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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