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掌管木柔桑的钗环衣裳,自是对这些物什最上心,又道:“奴婢也进去银楼问过了,一个八两重的赤金镯子,炸花银子却是还要看花样子,若是那繁杂好看的却是不下十两,若是一般的也要四五两,奴婢瞧着那就是抢银子,哪里什么银楼。”
春风在旁边弱弱地补上一句:“姑娘,那泡菜在家不是不要钱么,卖给姑爷也不过是几文钱一斤,奴婢几个中午找了个小馆子吃饭,就巴掌大后碟子,在碟子中心放了那么一撮撮,却是要了奴婢十文钱,十文钱呐,都够奴婢买一扎绣花线了。”
木柔桑顿时觉得头痛了,伸手抚额看向柳姑姑,这不是她的错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几个丫头这么爱财。
春染却是生怕她的小心脏蹦得不够快,说道:“可不是么,往年姑娘在家酿的葡萄酒,哪次奴婢们没有喝上几壶,偏到了这里还有什么劳什子规矩,说那只卖给勋贵人家,还贵得要死,说是要几十两银子一斤,啊呸,咱家的葡萄酒有的是!”
木柔桑悄悄移了移小脚,她觉得现在面对的不是四只小兔子,而是四头处于爆怒中的母恐龙!
“姑姑?!”木柔桑眼巴巴地看向她,不是叫她教导几个丫头的么。
春景一听她喊柳姑姑,马上说道:“姑娘,今儿可吓死奴婢了,原来路边连个卖茶叶蛋的都是那什么弯七拐八的勋贵旁支亲戚。”
“呃!这个,大概京城勋贵世家多,皇上还有三门打铁的亲戚呢!”木柔桑有些小心虚了,今儿不会把这四丫头吓得不正常了吧!
果然,春染很郑重地说:“姑娘,奴婢觉得有必要悄悄打听一下忠义侯府的事。”
啊?!木柔桑随即反应过来了,说道:“可以,只是首尾要弄干净。”
她朝隐于一旁的柳姑姑点点头,几个大丫头没少得木柔桑的宠,她也是怕这几个被宠惯了,到了忠义侯府便有些不把人家放眼里,心眼还是要多长几个才好,如今见得几个在外头遛了一圈回来,心思到是沉下不少。
☆、第332章
第三百三十二章
春染几个忙点头,柳姑姑见几个磨拳擦掌的,方才道:“姑娘,是否要从庄子上挑几个丫头教导一下。”
这是说她手痒了,几个大丫头是可以出师了。
木柔桑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不急,虽说庄子已卖与我家,只是那些庄户是否听话,还得等旺财叔带了富荣、富安两人过来后再定。”
柳姑姑想了想也觉得不急一时,只待旺财过来后再议。
桃红李白,烟花似锦时。
木槿之趁着一日沐休时,去找了左人佑,听得自家外甥过来,诗性大发正在泼墨豪洒的左人佑搁下手中的笔,伸手摸摸自己的小山羊须,问道:“你今日沐休?不去找你的同窗玩,来找我可是有事?”
木槿之忙请了安,又自发找了一椅子坐下,方道:“原是不该为这等子小事打扰舅舅的,只是小子来京城也有几月,托同窗也打听过,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宅院。”
左人佑略想了一下,说道:“原是为了此事,莫急,这事儿得慢慢寻访,便是那外放的官员,也不会把手中的宅子卖掉。”
宅子不同田地,却是可旱涝保收!况且京城寸土寸金,便是有了宅子多数是要留给子孙后代的。
他遂又问道:“你大概准备了多少银钱?京城大宅院皆在百万两以上,若是一旁的,又或是小点的大多是在七八十万两左右。”
“不过,我劝你不要买得太远,一个巡逻不勤,二个以后上早朝不方便。”
木槿之经他这般提醒,一时却又犯难了,他手中虽原有二十八万,只是给木柔桑添田地用去了七万多,虽说去年他花了十多万进货贩卖到西域,一倒手赚了几十万,只是这些远远不够,他家的妹妹可不能寒碜的嫁过去。
“舅舅,有没有更便宜点的,小一点也可以!外甥手上虽有些银子,但却是要留一部分给妹妹备嫁妆用。”
他打算给木柔桑多添些古董,左人佑看了他一眼,又拿起狼豪笔在宣纸上写起来,一边说道:“桑丫头的嫁妆不必愁,田庄、铺子,院子,都有了,听她说打家具的上等木料,这一次也叫下人运到京里来了,那便只剩下陪家的首饰、布匹、还有就是些古董之类了。”
经他这般一说,木槿之突然觉得他真的不需要花太多银子了,原本当年与杨子轩、苏端睿一齐合伙端了个强盗窝子,那里面便有不少古董,只是木柔桑嫌有些古董太大不好收箱笼,便只挑了一对前朝冰裂纹双耳花瓶,剩下的却是好收箱笼的小件董,像熏炉,风灯之类的。
“是,往日在蜀州时已慢慢收集了两三本孤本,又得了一副金朝时的清荷图!原本家中也有不少皮毛,到时尽是要给她陪嫁的,这样一来,便只需再寻些上好的皮毛并古董就可了。”
木槿之知木柔桑并不缺首饰,也知她手中还有好几斗珍珠,两兄妹早商量好,这些都是算在陪嫁里。
“嗯,我记得猫儿胡同住了一户人家,那人与你干爹有久,当年他也只是膝下唯有一独女,如今已随女婿外放做官,他便欲卖了京里的宅子,打算告老还乡去。”
木槿之忙站起来做揖,说道:“多谢舅舅为外甥操心了。”
他也是思来想去唯有找左人佑,若是还差点,到时看能不能借点先用一下。
左人佑受了他这一礼,又说道:“你入了国子监,将不再以八股文为主,但也切莫要忽略了君子六艺,往往一些小细节便能决定一件事。”
说完又考了他六艺里的礼、御两处,只因他目前学的便是这两艺,见木槿之样样对答如流,方才道:“贤儿一向性子跳脱,有你在旁看着,这几年到是改了不少,待他再在国子监里磨上几年,我也能安心了。只是有一点,他却也不无优点,你因幼年失怙,又要照抚幼妹,自是比同龄人更沉稳,却是因过于谨慎而不擅与不同人来往,往后,你便跟着贤儿多出门应酬一番,想来等到三年之后,你便另有作为了!”
“多谢舅舅提点,外甥受教了!”木槿之十分诚肯地回应。
左人佑见他明了,便挥手示意他下去,自已继续捡起刚写的诗查看起来。
木槿之刚从他房里出来,却是见到研墨正在书房院外的门口来回走动,拾书也正在那里陪着他。
他心中一动,急步走到院门口,开口问道:“研墨,不是叫你出门打听事了吗?”
研墨见他出来,兴高采烈地说:“少爷,成了!”
木槿之看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走,回屋再说!”微微上翘的嘴角却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带着两人三步并两步,快速返回自已的小院,见得院子有婆子在扫地,便使了个眼色,说道:“拾书,你与研墨随我把书房里的书搬出来晒晒。”
拾书,研墨忙应了,跟着他进了书房,木槿之站在书房窗户口,望着院子里,方才道:“说吧!”
“回少爷的话,正月里议的那事,今儿成了!”研墨好似是有人为他出了一口恶气,谁不知自家少爷最疼姑娘了。
木槿之点点头,说道:“有杨大哥在后面帮衬,这事儿想不成都难,把事情详说一遍。”
原来木槿之见木柔桑受了侯夫人的气,却偏又似对着个刺猬无从下嘴的感觉,便与杨子轩商量了这一处戏。
研墨又道:“少爷,未来姑爷说了,那位爷正月里一直都窝在家中,原来那位爷是因新娶了夫人,正是如胶似膝的时候,奴才也无法把那爷强拉出来吧。
后来奴才却是通过旁人认识了他身旁小厮的干爹,几杯黄汤下肚,什么都抖出来了,奴才想啊,那个什么黄姨娘的,以前听小桐说过,原是想爬姑爷的床,偏咱姑爷滑不溜丢。奴才便使了银子与那老头说了些话,那位姨娘原是个会掐的,不日便与那世子夫人掐起来,后院失了火,那位爷便嫌弃了,自个带着小厮出来遛弯了。”木槿之问道:“可是收干净尾了?”
“少爷放心,那位头牌姑娘已经拿了银子走水路回南方了。”研墨接着又道:“是奴才托人护送的,保管叫那姑娘平安到家。”
木槿之叹道:“可惜,连累了世昌伯家的大少爷!嘿嘿!”
“少爷放心,那位杨世子只是把钱少爷打伤了,并无大碍,只是听说那怡红院的妈妈被这事气得下不了床。”研墨觉得有必要补上一句。
“哼,胆敢使人用迷药迷晕清白人家的女儿,那日那位姑娘,瞧她那泼辣劲儿,便知是世家女!你等着瞧,过不了多久便有好戏看了。”说到这儿,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当日救醒那姑娘,却被当成了狼,还顺带左右开弓,赏了他两巴掌!
研墨站在他身边不远瞧了瞧,装着他什么都没看见,默默低头找蚂蚁。
果然,不出几日,便传出怡红院的妈妈冲撞了怀庆公主的仪仗,这位嚣张公主二话不说,直接叫人拆了那个怡红院,聪明人发现这里头透着古怪,却也因为聪明,把自个儿嘴巴闭得牢牢的。
这事儿也传到了木柔桑耳中,她听过后便一笑而过,不想第二日便收到了怀庆公主的请帖。
“赏花宴?”她意味深长的念道,正倚在软枕上把玩着一张粉红烫金的帖子,请帖内下头落款:靖安郡主。
“姑姑,可知靖安郡主是谁?”
柳姑姑抬起头来,接过她手中的请帖仔细看了看,说道:“是怀庆公主的小女儿,说来,怀庆公主也是个命好的,因先帝宠爱不舍远嫁,所以便没有去和亲,却是挑了当年的赵探花郎下嫁了,育有两儿一女。”
木柔桑见她不再吭声,便知,柳姑姑不会再讲了。
“可是我与她素未相识,正会递帖子给我?”
柳姑姑笑了,把帖子放在小几上,方才道:“姑娘定不知,以前怀庆公主便喜做媒,每每到了春日桃花开时,她便下帖子给京里出众的姑娘,只不过,这接帖子的人,不一定是高官之女,也有可能不过是六七品人家的姑娘,但凡是诗礼之家的姑娘便都有机会。”
木柔桑听明白,这怀庆公主便是那皇帝手中的一块抹布,那里不和谐了,便往那里抹,看她挑的都是诗礼之家便知一二。
“我知了,舅舅是左侍郎,几位哥哥不是在翰林院,便是在前往翰林院的路上。”
更何况她还是当今探花郎的未婚妻,说白了,便是瞧着她是个平衡点,借机来拉拢左家、木家、杨家。
“姑娘,不愿去?”柳姑姑见她并无喜色。
木柔桑叹了口气,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几位哥哥及子轩皆入了这个圈子,我便不可能全身而退,唯有走一步瞧一步了。”
“姑娘莫要担心,像这种平常的花宴,那头是不会在意的。”她伸手指了指皇帝老子住的地方。
木柔桑也觉得她说得有理,笑道:“权当我杞人忧天!”她绝不会把怀庆公主在她及笄日说的话抖出来,因为她还想好好的活着。
☆、第333章
第三百三十三章
柳姑姑见她恹恹的,说道:“姑娘,奴婢瞧着离这日子还有十日,不若叫了她们几个给姑娘赶做一件新衣裳?”
“姑姑说得有理,这些烦心事也不是我烦便就可没了,还是挑块好料子做了去参加花宴。”木柔桑提起给自己裁新衣,又浑身是劲了。
“姑娘,挑块绯红的料子吧,你穿那个最是显得肤色白。”春景出了个很馊的馊主意。
木柔桑白了她一眼,说道:“春景啊,我那日穿绯红,你猜靖安郡主会穿什么?”
“呃,也对,姑娘,不若奴婢先去打听一番?”春景觉得木柔桑的想法很对,万没有叫别人与自家姑娘撞衫的道理。
春染在一旁说道:“春景,那日靖安郡主定是会穿红色,绯红是不行的。”
“姑娘,不若选鹅黄或是嫩柳色!”春意也觉得去参加花宴穿个绯红太招摇了。
木柔桑摇摇头,说道:“不了,挑块薄红梅色吧,即不太打眼,又不会抢了郡主的风头,更不会显得太素静。”
“薄红梅色?姑娘,奴婢记得只有蜀锦里有一匹此色。”春染很快想起来了。
“嗯,就那个吧,我记得是匹银丝折枝腊梅花薄红梅色蜀锦,便用那个做身袍子吧!”木柔桑觉得那块料子穿了即显得精神,又不算太出挑。
春意很快想起来了,说道:“正好配那块八宝玉如意缨络,即贵气又不会叫人觉得俗不可耐。”
木柔桑闻言拂掌笑道:“极好,再配上几个粉珍珠钗便可。”
几个丫头得了她的令,又一阵翻箱倒柜忙得不可开交,小小闺阁里时不时响起了撕布的声音,再不就是议论花样子,转眼又过了十日光景,这一日,木柔桑早早的被几个丫头从被窝里挖出来。
“哈欠,唉,我还没睡醒呢,春天正是好眠时!”木柔桑嘟着小粉嘴不满的抱怨。
春意为她捧来新衣裳,笑道:“好姑娘,从年头到年尾,你有哪一日不是说早上正是好眠时。”她才不上木柔桑的当。
春染也说道:“姑娘最是喜贪睡了,天天都要唤上半个时辰才能闹起来。”
嘴上一边说,手上却是忙着装扮她,木柔桑却是伸了个懒腰说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所以啊,早上一定要睡得饱饱的。”
几人被她这一逗,忍不住吃笑,又是好一阵满乱,刚刚才收拾妥当。
这时门口传来笑骂声:“都已及笄了还是没长大,满嘴都是歪理,可是弄好了!”左夫人一身狐色暗金云纹镶边花缎宽袖禙子,头戴赤金嵌红宝石福禄簪,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木柔桑走过去给她请安,左夫人忙伸手把她搂在怀中,说道:“桑儿又长高了!”
她娇俏的伸手抱住左夫人,撒娇道:“还不是多得舅母怜惜,这才多早晚,便又把我养得白白胖胖了。”
左夫人笑道:“这样子才好,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她又低头打量了木柔桑一番。
但见她薄红梅禙子,下着珍珠白湖百褶裙,乌黑飘逸的青丝上轻绾,只用几支粉色珍珠单钗装点,项戴赤金八宝玉如意缨络,越发显得肌肤白嫩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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