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书见自家主子一脸为难,忙道:“少爷,奴才脚快,不如,让奴才先悄悄地叫了小桐过来陪着,然后,奴才再去帮姑娘寻她的丫鬟。”
木槿之自是不敢让拾书陪着,只得点头同意打发他去叫人来,又退后几步离得远些,方才红了脸说道:“你莫要过来,我是娶过妻的人,还是离得远些好,可不敢毁了杨家妹妹的闺誉。”
杨绢儿原见他如此动作心生恼意,后听得他的解释心中又暗忖,这木家大舅哥不但长得俊俏,便是处事也极为贴心,莫不是他也瞧着我长得美动了心,不然哪个男子会如此细心?
“有劳木家哥哥了。”这才几句话,她直接就跳过大舅二字升为木家哥哥了。
木槿之闻言略微皱眉,后一想,左右以后也不会与这小姑娘有交往,便也就由着她这样唤了。
只不过还是忍不住说道:“往后出来记得多带些婆子丫鬟,虽说是寺后的梅园,但也保不济世家子弟中有那些浑人。”
他不过是想着好言相待,或许木柔桑在那府中能过得更自在些,却不想落到杨绢儿耳中又成了另一番滋味,心中直道:这木家哥哥真是个好郎君,他莫不是担心我安危?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不觉芳心又一阵乱颤。
红着小脸羞羞答答地说道:“多谢木家哥哥提醒,好在今日遇到的是你,若是旁人......回头我定要哥哥摆席面好生谢谢你。”
她想着回头一定要把这事儿跟杨子智说一下,木槿之如此俊朗的男人,哪个姑娘家不心动呢?
木槿之连连摆手,他压根儿没想到杨绢儿口中的哥哥是指杨子智,而是误以为说杨子轩,笑道:“即然是自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你是子轩的亲妹子,我自然也要把你当亲妹子待。”
言下之意却是说自家妹妹在她家,也希望她不要给木柔桑小鞋穿。
杨绢儿捂嘴轻笑,忙答应了,又是行礼又是道谢。
木槿之微微皱眉,瞧着是个聪明的,怎么连这话都听不明白?算了,只要她看在今日帮忙的份上不要给自家妹妹添堵即可。
两人这一来一往间,便听到木槿之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杨绢儿抬头看去,原来是杨子轩亲自带了小厮过来,而小桐却是留在亭子里侍候着那些同窗。“槿之,今儿真是多谢你了。”杨子轩心中十分恼火,一个大姑娘与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处有说有笑,这传出去败坏了她自个儿的名声也就罢了,可这事若真被有心说嘴的话,杨氏宗族的姑娘们都别想嫁个好婆家了,幸好木槿之是个有分寸的,也幸好是他的小舅子。
木槿之哪里不知他心中火气大,转身看向他说道:“罢了,好歹是自家妹妹,我先去亭子了,拾书和研墨就先留下帮她找那两丫鬟,你还是赶紧带人把她送回去吧,想必你母亲已得了消息,怕是在家十分着急上火。”
杨子轩哪里听不出木槿之的话里话,不过是递了个台阶过来,好叫杨府人下得了台面,笑道:“还要劳你帮我与同窗说说,我等会子就过来。”
木槿之笑笑,又扫了杨绢儿一眼,这才朝亭子那边行去。
不用杨子轩吩咐,拾书与研墨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自是去寻莺儿与鹂儿了。
回头却见杨绢儿一直眼巴巴的盯着木槿之的背影瞧,不觉心下一沉,一双狐狸眼儿微眯,却笑道:“妹妹,走吧,我送你回家去,你若不想挨骂,等会子就说正好遇上我,这才送你先回来了,丫鬟们被你打发去采梅枝了。”
杨绢儿哪敢多言,她若再想出门,今日之事自是不敢告诉侯夫人。
杨子轩与她并肩而行,左右不过是问问她玩得可开心,又道这梅园里的梅花品种极多,这边是红梅,而山背后却是绿萼梅及一些难得一见的品种。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慢慢的这话题就转到了木槿之的身上,杨子轩听她提起,笑道:“也是,你一向深居闺阁中,哪里见过他,我道你怎地认得他,原来是听见我们在做诗了,槿之一惯饱读诗书,是我恩师当朝大儒的关门小弟子,自有一番风流体态,不然又如何入得了怀庆公主的眼,他原不过是普通人家出身,如今娶了靖安郡主,往后有妻家的助力,这仕途却是十分平坦。”
“没想到木家哥哥与三嫂有些长得相似,只是一眼瞧去,便是兄妹俩。”杨绢儿听到木槿之娶了靖安郡主,心中却是十分不痛快,靖安郡主是谁?那可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女,她可没那本事把靖安郡主弄下堂,心中不免有些烦燥,这说出来的话,口气便有些冲了。
杨子轩不过是借由话题敲打她,木槿之不是她可以削想的。
杨子轩把杨绢儿送回去后,又被同窗们叫去喝酒了,另打发人回去跟木柔桑说,今日要晚些回去。
木柔桑见他晚归,又听得丫头们都在议论外头盛景,不觉心中痒痒,生起了好奇心,说来这一世她也不过是十五、六岁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
左老夫人见她坐不住,便对几人说:“罢了,罢了,我也要去听听课了,你们几个小辈且去前头玩耍,记得多带些丫头婆子跟着。”
靖安郡主忙笑道:“老夫人多虑了,有我在此,哪个不长眼的敢往上冲呢!”
左老夫人说道:“郡主所言甚是,想来也没哪个肖小敢冲撞了你,罢了,今儿小猴儿难得出门,我知你最喜逛那庙会,想必外头很是热闹,秀珠留下,其她人皆随了郡主一并出门逛逛。”
丫头们听了到是真欢喜,木柔桑立即站起来,跑到靖安郡主跟前,伸手拉着她的衣袖说道:“好嫂嫂,你怎能坐的住。”
就只差没说,你快些起来,她还是头一次见识京城的庙会。
靖安郡主忍不住笑道:“罢了,往日未嫁你哥哥前,我也好喜瞧热闹,想必你来今城后,忙着大婚之事也鲜少出门子玩耍,到是被你家舅母拘在家中忙于嫁妆一事,今日便陪你四处走走,老夫人,您不若随我们一起去瞧瞧。”
左老夫人笑呵呵的摆摆手,说道:“你们且去玩吧,我年纪大了耐不住寒,还是在屋子里烤火好了。”
两人这才辞了左老夫人,又打发人去跟左夫人说了一声,这才出门瞧热闹。
靖安郡主到底与木柔桑相差不大,这不已谍谍不休的与她说起庙会来,笑道:“你自小不在京城,却是不知这庙会极是热闹,那街上满满望去全是人,可不只有卖香烛的,还有扑扑登,挑走马灯,耍木人,画糖人,耍猴的,还有卖很多小玩意儿的。”
两人还未走去这片小院,便已听到慢如流水,静气宁神的佛音,伴着这漫天雪色,到是多添了一份飘渺无常。
寒风扫古刹,白雪压青松。
行过一片房舍,远远听到一片叫卖声,为这原本幽静的寺庙凭添一份人气,香火鼎盛。
木柔桑在杨府憋了几个月,便是出个门子也不如在老家时那般自在,这会子见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是心一下松泛了不少。
☆、第398章
第三百九十八章
“嫂嫂,咱们去逛逛,瞧着却是十分热闹却是比蜀州的庙宇更繁华。”
靖安郡主原就是活沷性子,哪会放过此等热闹,便与木柔桑快步行入人群中,一大红一浅胭脂端是引人注目,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出行,好在如今木柔桑已嫁人,出门也不用再弄个布片子遮面了。
在众多的视线中,有一道却是极不寻常,饱含痛苦、思念又恼怒的眼神,一直追遂她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
“王爷!”
樊应德心疼的小声喊道。
苏瑞睿一身狐腋锦袍,外罩墨色暗金繁纹斗篷,厚厚的帽子遮去了他大半容颜,唯有一双无情眸此时有了剧烈的变化,脸色也更加苍白,伸手轻轻捂住胸口,他失去了心......
“无事!”冷冷的话语在这寒风中越发冻得人心慌。
他抬头抬胸望着消失的娇小人影,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又恢复到了往常的冷漠样儿。
樊应德想恨木柔桑却又恨不起来,心知并不怪她,将心比心,若他自己能有后,能有个可爱的姑娘,怕也是舍不得往火坑里推。
“她为何在此处?”
苏瑞睿的声音细若蚊鸣,在他身后的樊应德顺风听得十分模糊,心下猜揣怕是与杨二少奶奶有关。
他再次望向木柔桑行去的方向,最后说道:“走吧!”冷冽的男低音夹着丝丝令人心疼的凄凉消散在寒风中。
木柔桑猛地一回头,为何心会悸动?举目望去却只见人头攒动,并无异样。
“妹妹,怎地了?”靖安郡主嫁过来后,随了木槿之唤她妹妹。
她回过头来嘴角噙笑,说道:“无事,只是晃然间似遇见了熟人,再细瞧去并未发现。”木柔桑秀眉轻颦。
“咦,那处有唱大戏的,走,咱们去瞧瞧吧!”靖安郡主拉了她往那里三圈外三圈的地方钻去,唬得跟着的丫头婆子们急步跟上,生怕把这两个小祖宗给弄丢了。
两人自是不必去钻人缝,早已有跑前头的婆子挤开一条路,引了两人过去,旁边原本被扰到的普通百姓多有不耐,却在见到两位少奶奶不似寻常人家媳妇后,也是敢怒不敢言,偏靖安郡主习以为常。
木柔桑对于这些伊伊呀呀的东西完全听不懂,再加上那唱戏人明显的地方口音,她真不知靖安郡主为何听得如此津津有味。
左右瞧着无事,又见得这些婆子丫头们一个个都听得入了迷,便招来身边的春意,吩咐道:“我左右是听不懂这玩意儿,一会儿我嫂嫂问起,你便说我去了对面的茶楼。”
春意忙应了,春景便陪着木柔桑去了茶楼,到了门前小二便迎了出来,想着随行的人多,便要了一间包房,瞧着大堂里的人渐多,便另预订了两张桌子,叫春景付了订金,这才随了小二上了包房。
包房朝南,推开窗子便能看到正在听戏的众人,木柔桑对春景说道:“人儿真多。”
“少奶奶忘了,今儿可是十五呢!”春景笑道。
她看向来路,心中却是一直在想着那道熟悉的目光,不知是何人?
“少奶奶,奴婢有带你喜喝的茶叶儿出来,现去管小二要壶茶过来,可有想吃的点心?”春景现在越发能撑事了。
木柔桑摇摇头心情无故有些低落,也失去了瞧热闹的兴致,说道:“便捡几样这店家的招牌点心!”
春景开门出去,没过多久又听到了推门的声音,木柔桑不用回头便知是春景,遂问道:“春景,你怎地如此快!”
“木姑娘!”樊应德看看身边苏瑞睿的脸色,这才没有改口。
木柔桑听到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连带呼吸都觉得困难,小手死死地抓住窗沿不敢回头望去,她怕是南柯一梦。
“桑儿!”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响起,苏瑞睿望着眼前魂牵梦绕的女子,皎好的容颜清纯与媚惑并存,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催促,快去,快把她搂入怀中,快去啊......
他刚迈出一步,木柔桑已强压下心口的酸痛,原来真爱过后便是痛彻心扉,她轻转身影,盈盈一拜,如玉珠滚盘的声音轻响起:“见过王爷。”
一句轻语,一道鸿沟,四目相视,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
惟有呜呜作响的寒风在室外低鸣,是在哀叹两人相望不相守......
木柔桑在他的示意下轻轻站起来,心中伤感,眼前的苏瑞睿紫袍金冠,白玉腰带,脚踩暗金鹿皮靴,他已不在是年少轻狂,冷俊的容颜,面无表情。
或者唯一的变化,便是更加的冷,对周遭一切都很冷漠,惟有见到木柔桑时,那刺骨的痛才翻腾出来,如同惊涛骇浪拍在他心口上,痛入骨髓。
“你可还安好?”她的声音十分轻柔,好似面对的是一只无依无靠、受伤的小鸟。
苏瑞睿定定的看向她,视线轻轻地描过她的眉眼,扫过她粉嫩的小嘴,他心里有一团火烧得他实在难耐,便是那团火在多少个寂寞的夜里帮他驱赶走周身的寒冷。
“嗯!”
木柔桑眼角微润,她能感受到他的痛,他的悲鸣,同时又无可奈何,惟有陪着他一起痛方才好过些......
“他待你可好!”
明明一提起此事,如同利剑刺心,可他还是想亲口听她说,说她过得很幸福。
“嗯,很好!”
苏瑞睿啊,其实她同样希望他过得好,心口一阵痛过一阵,她伸手轻捂心口皱眉,里面堵得她发慌,酸涩难耐,强忍泪水流出,她想他是不愿看到她伤心的,那只会把两人推上悬崖。
“她待你可好!”
苏瑞睿却并没有回答,眼神里痛楚分明,神情冷冽,目光落在她捂着心口的小手上,那柔胰是多么白嫩细软,强忍心中冲动,一双垂于衣袖的大手紧紧捏在一起,他稍微退后一步,他怕忍不住想拥她入怀。
“可是不舒服?”他避而不答,一双剑眉微皱虽即又恢复如常,他不愿提横在两人中间的襄阳王妃,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用来生换来与她今生的相守,可惜......
木柔桑见他后退一步,暗思:真的是不再如前了,思及此心中此重锤一击,痛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为什么?在她努力想要忘记他后,却又突然闯进她的生活,搅浑一潭静水。
“有点,许是先前走累了。”
苏瑞睿的衣袖微动,樊应德即时出声说道:“王爷,时辰不早了。”
木柔桑才惊觉春景尚未回来,便知定是苏瑞睿叫人使了绊子,绊住了她归来的脚步。
“哼!”一声冷哼,杀气凛凛!
樊应德心中苦不堪言,今日苏瑞睿便是与木槿之他们约了来此处议事,却不想在庙街上遇到了木柔桑,这一看便勾了他的魂,怎么也不肯离去,听得暗卫来报她入了据点的茶楼。
苏瑞睿再也控制不住思念,便安排人牵制住去泡热茶的春景,这才有机会相见。
木柔桑苦笑,心疼苏瑞睿更瘦了,问道:“清减不少了,可是平日不曾按时吃饭?”
她问完看向樊应德,知苏瑞睿那样骄傲的人,是不会承认的。
“回姑娘的话,王爷这一年多却是十分忙碌,鲜少有回府的机会,时常在外餐风露宿,况且又因姑娘,所以.......”
“樊应德!”苏瑞睿神情淡淡,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是怪樊应德多嘴了。
“你也莫要怪他,公公原就一直陪着你,时时照顾你,定是最心疼王爷身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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