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说呢,原来是四妹妹得了她的好处啊,难怪上回人家送年节礼来没有说清楚,把她的那份划到了公中,划了就划了呗,她到好,哄了四妹妹又把那些个物什要了回去。”
苏婉儿不着痕迹的又刺了一下黄莲儿的心,接着又道:“唉,莲妹妹,你可是不曾瞧见,那些个物什都是上等货色,不说那些汝窑、定窑出的好瓷器,还有当朝有名的大儒的字画,更是有不少头面首饰,黄灿灿,银花花,真正是晃得人眼花啊。”
“哼,她还不是借了咱三表哥的势,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姑罢了。”黄莲儿十分不屑,同时又更恨这夺了她好机缘的木柔桑,只恨不得把她狠狠踩进十八层地狱,下油锅滚刀山。
她狰狞地面孔把苏婉儿唬了一跳,该不是魔魇了吧!
“莲妹妹?”
“啊?婉姐姐,你说啥?”黄莲儿一惊,被苏婉儿唤得回过神来。
“无事,只是觉得莲妹妹运气不如三弟妹的好,明明就是你先与小叔子......”苏婉儿欲言又止,似是极为难的样子。
黄莲儿只觉得苏婉儿是个好样的,连这种话都与她推心置腹,笑道:“运气好不好,还得看最后不是么?”
☆、第423章
第四百二十三章
苏婉儿高悬的心落地了,看样子木柔桑是有苦头吃了,怕引得黄莲儿疑心,便叉开了这话题又说了些胭脂水粉的事,再叫环儿去寻了她新得的一支并蒂莲簪过来。
环儿却是不高兴地说道:“少奶奶,那簪子可是大少爷送你的,可是用来赔不是的呢。”
当日杨子智胖揍了苏婉儿一顿,明面上自是少不得要挨顿数落,又被侯夫人罚去书房抄书,到底是怕小两口再掐起来,凭白给人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杨子智醒过气后,到是又觉得一大男人跟个娘们叫什么劲,前日上街戏弄完良家小女儿,路过首饰铺子时,一时兴起便进去挑了一个并蒂莲簪子送予苏婉儿,算是给她赔个不是。
“到是我给记混了,你再另外单挑一支吧,咱莲妹妹正是花骨朵儿般娇嫩时,自是比我戴了好看。”
苏婉儿嘴上说,在场的人却是心中都明白,这黄莲儿可是比苏婉儿还要年长一岁,哪里就比苏婉儿娇嫩了。
只不过黄莲儿当年被侯夫人教导得在床上极会拢落男人,为的就是要她能好好哄住杨子轩,现如今却是成了她勾住杨子智的好手段,当真是一饮一喙天注定。
环儿在一旁笑道:“少奶奶,奴婢瞧着咱莲姨娘也不缺这些饰物,昨儿不是才买了一对粉彩四喜赏瓶吗?”
“你这丫头到底是谁家的丫头啊,这心都往外偏了,我才得了那新鲜玩物,你到是巴巴的给我揭了老底,罢了,你去取来吧!”苏婉儿哭笑不得地挥挥手,打发她下去把那对赏瓶取来送予黄莲儿。
黄莲儿心中一喜,这种粉彩花瓶可是值好几十两银子一对呢!嘴上却道:“那怎么好意思夺你所好,再说我那屋里也不缺那些个玩意儿。”
不缺会一边说话一边心中不舍?再说黄莲儿的屋子摆设虽不差,却也不如苏婉儿手中有钱。她柔柔一笑,说道:“你即然唤我一声姐姐,自是莫要推却,那些个瓶子买回来也不过是摆在家中好看,我是极喜欢没错,摆在你那处,你还能爱惜,摆在我这里,唉,你又不是不知我性子......只怕那赏瓶也不定什么时日就被我摔了。”
黄莲儿闻言心下欢喜,看来苏婉儿是真心要送她这对赏瓶了,忙道了谢。
不时环儿便捧了那对花瓶出来,黄莲儿忙叫自己的小丫头接了,这时外头有婆子说是要回事,请大少奶奶示下。
黄莲儿忙起身告辞离去,环儿见人走了,坠儿也捧着新煮好的红枣茶进来,笑道:“如今你心中痛快了?只怕这红枣茶再吃下去,你要腻得慌了。”
苏婉儿啐了她一口,笑骂道:“你个小蹄子,快些把茶端来给我吃,与她打了半天的机锋,这口都说干了。”
“就怕你现在嫌这茶太甜了。”坠儿一边说一边把茶给她递过去。
苏婉儿啜了几口,这才舒服地叹气,说道:“刚刚好,这人心里舒畅了,便觉得啥都合胃口,今儿中午叫厨房弄只肥鸭锅子,这些天一直没好好吃饭,却是现在很想吃些荤食了。”
坠儿坐在一旁帮她剥着瓜子仁,抱怨道:“你呀,就是自个儿想不开,非要蹲在那死胡同里,奴婢几个怎地劝都不如人家莲姨娘能讨你欢心。”
“行啦,酸溜溜的,我到是看清了,这女人一辈子不是靠子便是要有银钱旁身,瞧瞧三弟妹过的什么日子,她便是手中有大把嫁妆,都不用看咱母亲的脸色过日子,想弄什么吃食,还有自己的小厨房,小叔子也是像跟屁虫一样,只要在家中她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钗儿正好端了吃食进来,听得一耳,笑道:“少奶奶,你的嫁妆也不差。”
苏婉儿到是有自知之明,说道:“比她的嫁妆可是差远了,她那一百多抬可是实打实的,我的又多少真货,你们又不是心里没底。”
接着又道:“你们几个得好好守住我的那份嫁妆,到底还是银子才最香,往后少爷再来要银子,若是谁还敢背着我让他偷了银子去,看我不打折那人的腿,到时可别怪我狠心。”
说到这里一双俏眸带寒煞,狠狠地扫了几人一眼。
几个丫头见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得连忙应下,到底是主子之间的较量,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也只能听命行事。
坠儿又问道:“少奶奶,当真那事儿能成?”
苏婉儿冷笑道:“不成,我也得叫她成了?你家少爷可是在莲姨娘的挑拔下,亲自下帖子请了木少爷来,他便是再不待见夫君,却是定会顾忌着你们的三少奶奶呢!”
“再说了,明儿,你们几个可得好好帮帮咱们的四丫头,懂了吗?”苏婉儿咽不下被木柔桑耍这口气,一心要叫她摔个大跟头。
一直沉默寡言的佩儿说道:“咱几个就不要出面了,引了四姑娘屋内的丫头领路,便是三少奶奶有意不让四姑娘见到木少爷,那咱们也要给四姑娘机会不是么?”
苏婉儿站起来走到她跟前,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咱家佩儿真是太聪明了,你们回头商议一下这事儿怎地办方才好,不要叫人看出你们露了马脚来。”
屋内几人忙了,转眼间已到了赏花宴那日,杨绢儿早早就打扮的十分出彩,大红的金缕线裙袄,精致的妆容,莲步轻移间香气怡人。
这一日靖安郡主与木槿之,并左府的几个表兄弟,还有京城里的一些相识的世家子弟皆一并来了赵府,又杨绢儿邀了一些闺阁好友过来园子里赏花,只是众人往梅林里行走,却是见那素心腊梅稀稀拉拉开了些,便有那闺阁女子笑道:“绢儿姐姐,你家的腊梅花莫不是出门走亲访友了?”
木柔桑正与靖安郡主、喻秀珠站一处说话儿,顺风听了一耳,靖安郡主朝那边呶呶嘴,说道:“若非你哥说,不来的话怕你为难,否则我宁愿窝在家里听小曲儿。”
喻秀珠大概也听说靖安郡主未婚前便与杨绢儿不和,笑道:“你便是再看她不过眼,那也要冲着咱小表妹来,打你嫁人后,你大表哥经常念叨家里可是冷清了不少。”
木柔桑小心地扶着她挑干净的小路走,对两人说道:“往那边去有一小亭,秀珠嫂子怀了身子,咱们还是不要跟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瞎凑热闹了。”
靖安郡主好笑地说道:“你还说别个呢,自个儿便比她们还小。”
“好啦,郡主,我们知道你心中不好受,罢了,眼不见为静,你权当今日是来看往小表妹的。”喻秀珠和起了稀泥,靖安郡主往日没嫁人便是个飞扬跋扈的主儿,她怕这个直肠子的主在这里闹起来,会叫木柔桑面上不好看。
“怕甚,不过是个小小侯府罢了,当然,我是不会叫妹妹难做的,走吧,你这儿可有好的新鲜吃食。”说着她便挽上木柔桑的另一边胳膊,三人挽扶着去了不远处的小亭。
木柔桑早就叫人准备了新鲜的瓜果、点心,三人进了亭子落定后,靖安郡主咂咂舌,拿起一个金桔剥起来,说道:“还是小时候过年好玩,那时天天盼着过年,盼着我爹和娘给我派红包,盼着等大年初一随娘一起进宫,然后回来时就能得到好多好玩的,好吃的,现在都不似从前那般好玩了。”
“嫂嫂,你现在好像是嫁人了吧,若是闲得无聊,你不妨快些给我生几个小侄子、小侄女来玩。”木槿之每日早起去国子监,又时常被先生留下考问学,靖安郡主便时常要一个留在家中。
喻秀珠笑道:“你若在家闲得无聊,到是可以时常来找我俩玩,左右我俩现在也轻闲得狠。”
“妹妹是真轻闲,你到是母凭子贵,往后有得你操心的。”靖安郡主一点都不客气。
她又左右瞧瞧,见亭子里站的都是自家人,便道:“对了,我说这杨绢儿怎地就突然想办花宴了,而且还是这么稀稀拉拉的几朵花。”
不想她这么说,亭内响起一阵吃笑声,靖安郡主疑惑地看向她们,问道:“莫不是我讲错了什么?”
“哪有,咳,嫂子你又不是不知,我是惯爱吃冷梅茶的。”木柔桑也有些不大好意思,敬茶那日杨绢儿给了她个没脸,她自是不能叫杨绢儿痛快了去。
靖安郡主恍然大悟,笑道:“看来我家的那千里香梅到是供不上呢!”
“好啦,咱不说这个了,只是你今日过来也罢,怎地我哥与表哥他们都过来了?”木柔桑还不知杨绢儿的打算呢。
请安郡主不屑地撇撇嘴,说道:“说是你大伯子亲自下了帖子,那字啊,真的像是鸡爪子刨出来的。”
喻秀珠在一旁笑道:“我家那口子也这般说,说是白白糟蹋了一个坑。”杨子智入国子监老些年了,占着茅坑不拉屎。
木柔桑到没多想,说道:“许是瞧着四妹妹办花宴,他便瞧上眼了也要跟着凑热闹,对了,我前几日听说那位已经......”
☆、第424章
第四百二十四章
靖安郡主面色一忧,先前的喜悦尽数散去,叹道:“皇帝伯伯也是身子不大好了,听说这些日子都是由太子哥哥帮忙处理国事,批改奏折。”
木柔桑劝道:“你也莫要担心,吉人自有天下,如今大周虽说南边不大安稳,这大周内还是国泰民安。”靖安郡主打小识得当今皇上,又是他的亲侄女,自是多有疼宠。
“希望吧,若是太子哥哥登基,唉!”靖安郡主想起昨日去看望自家母亲时所说的话,一时心中忧闷。
喻秀珠只是个普通的内宅妇人,对这些高位上的根本弄不懂,便道:“好啦,今儿是与你出来透气,再与小表妹好好说说话,打初二她上过门,旁的日子都没去过,如今祖母时常在家念叨,说你啊,都被杨家少爷彻底拐走了。”后一句却是说给木柔桑听的。
“我哪有,不过是这些日子随子轩在外访友,哼,府中的几位可是把我这孺人给忘得十分彻底呢!”木柔桑冷笑道,侯夫人与苏婉儿压根儿或是有意识的遗忘她是有品阶的官家夫人。
接着又听她一惊一乍地说道:“哎呀,瞧我这脑子,成日里瞎忙,到是把正经事给忘干净了,不过我说了,嫂嫂你可不许恼了。”
靖安郡主打趣她道:“何事?到叫你都脸色不好看起来了,小丫头,仔细你家夫君见了又要心疼的挪不动脚了。”
喻秀珠也在一旁打哈哈,笑道:“是这个理儿呢,现在满京城提起你们夫妻俩,哪一个不是说贤伉俪啊!”
木柔桑到没想到这事儿却是传到外头去了,不觉脸上飞起两朵红霞,跺脚娇声道:“嫂嫂,你看大表嫂可是欺负我呢!”
“好,回头嫂嫂帮你打她,哈!”靖安郡主嘻笑道。
木柔桑撅起小嘴道:“嫂嫂,你居然跟着大表嫂一起起哄,哼,你快些求我吧,不然我不告诉你那事。”
靖安郡主轻笑道:“左右是这府里的事,反正与我是八竿打不着。”
“还偏打着了呢!”木柔桑偏就见不得她调笑。
喻秀珠见木柔桑神色不似做假,又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便也跟着问道:“啊,还真打着了?”
木柔桑十分郑重地点点头,靖安郡主子还没急着问,喻秀珠到是心中先急急生起八卦火,伸手轻轻推她一把,催促道:“何事?快说来听听,最近都是听那些夫人们说京城李姑娘未出阁就大了肚子的事,若非李家一向门风清白,那李姑娘到是真差点被浸猪笼了,亏得她家老祖宗是个精的,请了太医院院史诊治,才知是生了病,现在日日议论这事,早就听到耳中生茧了。”
“我也听说了,只可惜那李姑娘到最后还是自请去了家庙戴发修行。”靖安郡主也忍不住一阵唏嘘。
木柔桑也听说了,说是那李家姑娘肚子莫名其妙的肿起来了看着像是怀了身子,还是让太医开了药治了半年方才好,不知怎地这事给传了出来,那位李姑娘最终被家里打发去了家庙。
她一思起此事心下又有些犹豫,杨绢儿到底没有明说相中木槿之一事,万一这话从她这里传出去了,那岂不是白白要了一条人命,一时又怪自己没有慎重考虑后果,心下不免很为难。
“你到底要说何事?还是与郡主有关?”喻秀珠不耐久等,便催她快些讲。
木柔桑还真是为难啊,低头咬着下嘴唇,她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啊,一边是亲嫂嫂,一边是夫君的亲妹妹,唉,她都快成咸鱼干了,这是煎了左边又煎右边。
“哟,我说怎么没瞧见弟妹,原来你们几个窝在这儿说悄悄话呢!”苏婉儿项戴五彩玛瑙珠串,头上倭堕髻斜插累丝嵌五色宝石大团花卉金簪,一袭牡丹散花锦褙子,下罩水仙绿叶裙。
其视线又落在端坐于主位的那名女子身上,只见她高耸的云髻上着双头曲凤金镶玉步摇,身着镶丝金丝牡丹正红宫缎袍,指尖往翘,薄粉点妆,唇若桃花,神若秋水,眉眼间自有一股子天生张扬,说不出的皇家高贵之态。
不用旁人点拔,便知此人是靖安郡主,头一回见她便心生卑微,心中却是知道杨绢儿的事是十成十不可行,如此一来越发心中欢喜,杨绢儿与木柔桑往后怕是要结下死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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