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太君见忠亲王妃骂得太不像话,黄梨花拐杖狠狠地往忠亲王妃砸过去,落在忠亲王妃身边的青石台阶上弹起来,再砸到了她的脚上,叫她的声音猛地一窒,接着院内响起了杀猪般的尖叫声--
“啊!”
“闭嘴,还不快点捂了王妃的嘴,王府养你们是来吃闲饭的?”
杨老太君凶狠地骂道,阴冷的目光扫向缩在廊下的丫头、婆子。
有那机灵的婆子忙悄悄地躲在柱子后,也有那笨的撞到了枪口上。
“哼,还不动手,莫不是想老身亲自上去不成?”
那些婆子忙现出身来,直接扑向忠亲王妃,原本就疼得弯下腰说不出话来的忠亲王妃,被这些人一撞,后脑勺狠狠地敲在青石板上。
“呯!”
脆脆的声响听得木柔桑都牙酸了!
杨老太君冷着脸子瞅向倒在地上的忠亲王妃,她今日可是很是生气,照她的意思,这忠亲王妃经过几事也该明白了,王府里已经变了天,由不得忠亲王妃说了算,却不曾想,这忠亲王妃仗着有个做太子妃的女儿很是不知好歹。
忠亲王妃原就与杨老太君不和,甚至在她春风得意时都不拿正眼瞧老太君,如今吃了闷亏,顿时厉声惨叫道:“你们等着瞧,我女儿很快就要做皇后了,哼,你们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还如此待我,总有一日要与你们算总帐,便是你们不怕,可你们的娘家人呢?她们也不怕?”
杨老太君阴鸷地瞪向她,冷哼道:“有你这般刻薄的母亲,你的儿女也要跟着受累,当真她愿意瞧到?”
忠亲王妃推开架着她的婆子,咬牙忍着痛,甩甩昏沉沉的脑袋,指着苏婉儿与木柔桑的鼻子骂道:“两个不知道好歹的贱人,敢不敬长辈。”
“还不快给我堵上她的臭嘴!就知道满口喷猪粪!”杨老太君便是骂人也是拐着弯儿。
木柔桑暗中觉得好笑,忠亲王妃可不经常被忠亲王胖揍成猪头了。
忠亲王妃身边的得力妈妈,丫鬟们早就发卖的发卖,乱棍打死的打死了,哪里还有什么人会真心帮她。
那几个婆子见杨老太君真发怒了,忙从袖子里摸了那脏兮兮的帕子往忠亲王妃嘴里一塞,眼尖的木柔桑瞧到那个婆子貌似先前还拿了这帕子拭个鼻涕,呕!
顿时觉得一阵翻胃,侧头看向院里的其它地方。
“唔,唔!”忠亲王妃挣扎着扯掉嘴里的帕子,转身就是扇了那婆子两耳光,指桑骂槐道:“你个老不死的老虔婆,怎么不早点进棺材里,人老了就要服老,出来浪荡个什么劲儿,仔细我去同皇后女儿参你一本,倚老卖老的老东死,怎么不早死早超生,我倒要瞧瞧,你这该死的婆子哪里来的胆子。”
杨老太君气得面色青紫,伸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眼光怨毒地射向忠亲王妃。
木柔桑怕老人家气出个老歹来,拦在杨老太君身前,说道:“哦,母亲便是良善人了?你不过是个在七出之内的妒妇,容不下家中小妾也就罢了,更是恶毒的把人家挫骨扬灰做了花肥,狠得下心残害杨家后代子孙,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父王若非瞧在未来皇后的面子上,只怕早就一纸休书,扭送你去了官府,哪还由得了你在此猖狂。”
字字诛心,直指根本!
“我呸,你一个小村姑也配在本王妃面前蹦哒!”
木柔桑十分痛恨忠亲王妃,银牙咬得咯嘣咯嘣响,冷笑道:“我是一个小村姑?嗯,到也不假,不过你睁大眼睛瞧清楚,我如今也是朝廷封的勒命妇,母亲如此谩骂我,不知可有把当今皇上放在眼里,随意谩骂朝廷内命妇可是罪加一等,便是赐你死都算便宜了你!”
她上前两步,阴森森地说道:“你犯下的孽债天理难容,就不怕我婆母晚上来敲你的门么?”
忠亲王妃心里有鬼,她之所以把刘姨娘做了花肥,便是怕她做了鬼不放过自己,只有挫骨扬灰才能叫刘姨娘死后都无所依,做鬼都做不安生。
“放屁,我才是你的正经婆母!”
木柔桑又道:“你算哪门子的婆母,哎呀,怎么突然觉得冷唆唆的。”
正在此时,一阵阴冷的风从廊下刮过,忠亲王妃吓得直哆嗦,一双鼠眼到处张望,随即直挺挺地往后一倒,“呯!”又是一声脆响。
木柔桑嘴角直抽搐,哎哟,可真痛,貌似又砸在了先前的位置。
杨老太君见木柔桑几句话把忠亲王妃气得闭过去,心中很是痛快,面上却是不显,好歹她还要给在宫中的杨绢儿些面子,忙给跟来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些个婆子只听命于杨老太君,见她示意便都围了上去把忠亲王妃扶了起来,又掐了掐人中,木柔桑踮起脚在一旁远远的围观,啧啧,那些婆子可是真能下狠手,人中都被掐得出血不说,还有不少趁起在她身上使力的拧来拧去,不用想,忠亲王妃这次是遭罪了。
☆、第488章
第四百八十八章
“祖母,可要请个太医来瞧瞧。”苏婉儿在一旁瞧着,觉得自己浑身都痛得紧。
木柔桑见杨老太君绷着脸子不语,说道:“祖母,先前便是太医瞧了母亲,怕是那太医也个蒙古大夫,拿捏不出病症,孙媳正巧识得一位京里有名的老大夫,不若请他来瞧瞧可好?”
杨老太君嫌充地扫了一眼灰头土面的忠亲王妃,冷声道:“太医都是只会背医书,还是民间的大夫得用些,你说的那个老大夫我也识得,含香,你拿了我的帖子亲自跑一趟吧!”
“祖母,如今外头盘查的紧,不若叫了春景陪着她一同去,好歹这丫头会些手脚功夫。”
木柔桑想起春意先前说的话,怕请个大夫都不顺意,便示意春景跟上去。
“罢了,含香若出了事,我也怕是难受的紧,便依你所言吧!”
这便是同意春景陪了含香去请大夫了。
又想着忠亲王妃到底是自己儿子的正妻,便道:“来人,打发人去营里悄悄与王爷知会一声,这媳妇如此闹腾,还得请他拿个正经主意,别有事没事就闹出点事来,平白叫人看了笑话,再者,也要为宫中的娘娘考虑考虑,莫要受了牵连。”
木柔桑闻言脑海中隐约闪现点什么,她想抓又抓不住,只得做罢不再去想。
“祖母,此处乱糟糟的是孙媳管束不周,还请祖母责罚。”
苏婉儿眼见忠亲王妃失了势,如今这府里只有杨老太君辈份最高,又最有话语权,十分势利的巴结上来了。
木柔桑很是不喜苏婉儿如此作派,便道:“祖母,今儿春意过来了,不若叫她给您做她最拿手的酒酿丸子可好?”
“你个小丫头是瞧上我屋里的那上等酒酿了吧,罢了,折腾了一上午我也饿了,春意,快去我小厨房那里,多做些吃食,啧啧,小桐是怎地养啊,都胖了这般多,不过,你这屁股到是够大到是个好生养的。”
春意无语......忙应了差事逃之夭夭。
木柔桑扶着杨老太君笑得十分无良,春意这厚脸皮的也有怕丑的时候啊,真是难得一见。
杨老太君经她这一打趣到是消了不少气,脸色缓和下来后,对苏婉儿也不似先前那般爱理不理,冷淡的说道:“家大业大,府中人事琐碎到是大孙媳要多费些神才好,规矩是立起来的,若是下人们不听你指使,只管打杀了。”
这是还为刚才那些婆子、丫头们躲起来不管事而心中不快。
“是,孙媳妇知道了,往后还要麻烦祖母多多提点!”苏婉儿顺着杆子往上爬。
杨老太君终于正色瞧向她,说道:“原以为你是个笨的,到是有些小聪明,不过,这王府最终还是要由子智来继承,你便从今日起全权管理这府中琐事,若有不懂的只管来问我,老身也老了,三孙媳妇咱们走吧。”
显然苏婉儿的投名状杨老太君没接,不过也把主持中馈的全权交予她了,意思是往后不需再事事找忠亲王妃询问,到也算得上衬了苏婉儿的意。
“祖母,听说我娘的癔症又犯了?”
杨子智一身鲜红蜀锦袍子,似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飞进了院内,一阵胭脂香味儿袭卷众人。
杨老太君稀疏的两片眉毛死拧在一块,喝斥道:“你一天到晚不学好,成日只知道鬼混,也不知道长进点,瞧你弟弟都是自己考上了探花,你身为大哥却身无长进,说出去咱王府的面子往哪儿搁?娶她回家真是家门不幸,嗯--!”
杨子智不高兴地嘟起嘴,说道:“反正我是要继承王位的,进不进学,考不考个秀才都没有关系,哎呀,祖母,我身子骨一向不好,您还是不要逼我去做那短命鬼吧!”
“你!不成器的东西,等你老子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杨老太君对杨子智很是失望,没想到在他心中却是这般子想法,又如何能指望他挑起忠亲王这一脉。
“祖母,莫要气了,当初夫君便是想着咱们这一脉便只有大哥与他,这世子位也该是咱大哥继承。”
木柔桑虽不解杨子轩为何也不要这世子位,但不妨碍她在杨老太君跟前卖乖。
杨子智痴痴地望向木柔桑,却见她娇俏如晨时的鲜花,再扫了一眼苏婉儿,高下立现,心中很是得意自己的眼光,只可惜这是朵带刺的花,只能偷偷想念一番,却是不敢动她。
木柔桑感觉到一道令人厌恶的眼光,侧身不着痕迹的扫了他一眼,又悄悄退后两步,侧立于杨老太君身后半步之处,杨子智是个没成算的,这么一来,杨老太君便感受到他的眼光了。
“子智!”
杨老太君严厉的喊他,又道:“你先进屋去瞧瞧你娘,我已经打发人去请老大夫了,生香,你再去前头看看,那大夫怎地还不来?”
生香忙应了离去,杨子智被训斥了几句却也不以为意,只是流里流气地摇着扇子进了屋子。
木柔桑紧了紧自个儿的袍子,现下才是初春,正是冷得紧的时候。
杨老太君原是要离去的,经这么一折腾,想着大夫也该来了,便索性叫木柔桑扶了进正堂去坐等,经过苏婉儿身边时,她叹气道:“你也该对子智上些心,怎能由着他一直胡闹,都多大的人了,就这么一个庶子,你这肚皮怎地到如今还没有动静,正巧,那位大夫来后也顺道瞧瞧,若是不行便再挑个丫头开脸,将来得了子也好记在自己名下。”
苏婉儿自是不愿意养别人的孩子,有心想说些什么,又怕惹得杨老太君不高兴,到时给杨子智抬门平妻回来,她才没地儿哭呢!
木柔桑想说这能不能生出孩子也不是苏婉儿一个人的责任,指不定杨子智本身也有问题,可严姨娘不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么,她也只得在心中转转这念头罢了。
“祖母,许是大嫂大过操劳了,母亲这病来得不是时候,大嫂匆匆忙忙接手,却是有很多不顺的地方,过年那会子又要忙着进宫哭灵,便是我也时常帮她搭把子手呢!”
苏婉儿没想到木柔桑会帮她说话,到是吃了一惊,又转念一想,怕是木柔桑自个儿也是难生产的,这才先给自己卖个乖。
木柔桑若是知道她的想法,定会大喊:人心惟危!
她扶着杨老太君进正堂坐好,苏婉儿能主持中馈自是个机灵的,早已打发了小丫头去把杨老太君用惯了的东西一应取来,又备上柔软好咬的点心奉上,到是讨得杨老太君欢心,神情缓和了不少。
杨子智来看忠亲王妃不过是走个过场,还是听说木柔桑来了他才从女人肚皮上爬下来的,此时瞧过昏迷的忠亲王妃,便出了房间来到正堂里。
“祖母,孙儿瞧着娘的气色不大好啊!”
杨老太君接过木柔桑给她温好的茶,吃了两口方才撩起眼皮子说道:“能有多好,得了风寒也不知好好消息,还有精力瞎闹腾,待会子大夫来了,便叫他多开几付安神汤。”
安神汤喝了到是能叫忠亲王妃大眠一番。
“老太君,生香姑娘回来了!”
外头小丫头的声音刚落,生香便似一阵风刮进来,见了杨老太君说道:“老太君,大夫已经到巷子口了,怕是不时便能来给王妃问诊了。”
杨老太君点点头,说道:“即然已经过来了,那咱们便在此处等会儿。”
这位老大夫是京城有名的大夫,当年先皇就曾请他进宫问诊过,一手医术却是叫太医院院首都望尘莫及,只不过这人的祖上有训,不准习医子弟入太医院。
忠亲王妃其实不过是普通的伤寒,便是个半吊子大夫都能治好,而杨老太君与这位老大夫相识数年,又一直是她惯用的大夫,这一次,她便是令含香拿了自己的名帖亲自去请人来。
众人坐在正堂里静候这老大夫过来,一众女眷到还好,不过是多等些时候,而杨子智却是不耐这些,心中便有些埋怨忠亲王妃了,没事儿瞎折腾个什么劲,却是扰了他玩耍的性子,还要被拘在这里等着那老大夫来。
杨子智不敢与杨老太君呛声,心中却是越发牵挂屋内的那几个娇美小妾,只觉得与那几个饮酒做乐才是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不过是几盏茶的功夫,那位老大夫便来了,杨老太君自是把忠亲王妃的“癔症”说了一遍,又说她得了伤寒,着实叫她老人家操心得紧。
一屋子人听了,都觉得杨老太君虽不太待见忠亲王妃,却也还是尽心想请良医治好她。
那老大夫听了后也不多言,只是与几人进了房内,为昏迷的忠亲王妃把过脉,轻捻胡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咂舌。
先前忠亲王妃两次摔倒都磕在了同一个位置,此时后脑勺上顶了个大包,众人将她抬到榻上时,只得让她趴在榻上,脸向榻外侧放着,此时她面色灰白,半白的发丝乱糟糟地散在枕头上。
苏婉儿见这老大夫半晌不说话,便挤到杨老太君与木柔桑中间,皱眉轻声问道:“不知这大夫瞧出了什么原由,怎地一时摇头一时不语?”
☆、第489章
第四百八十九章
木柔桑对于苏婉儿的假惺惺做态很是不耻,冷笑回道:“大嫂如此担忧,想来母亲醒来后得知定会感到欣慰,至于大夫瞧出了什么?且先看看他如何说,再说了,母亲又不止得了一种病,怕是难12治......”
苏婉儿好似不曾听出木柔桑话里的讥讽,看向榻上的忠亲王妃,一脸悲戚的说道:“唉,母亲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只望这大夫能说两句实话,我们也好小心伺服着,奉汤盛药,好让母亲早日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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