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宝儿轻咬嘴唇,当真是那富贵家的少爷送的!听说那位爷不但脑子好使,擅那寻财之道,更是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京城?你一个乡......”情急之下她差点说漏嘴:“你一直住在乡下,几时认识京里的人了。”
木柔桑眼中精光一闪,果然她们看中了杨子轩的身份,她可没有说过认识京里的人,若是不留心打听又怎会知道如此详细。
“哦,以前无意中认识的一个朋友,后来帮他做些事才知是京里来的,刚巧他过节从京里来这边,顺道看望我同哥哥,便送了这个给我。”
周宝儿故意尖叫一声,声音大得总个院落都听得到:“你,你与他竟然私相授受......”
森柔桑还没说话,一旁的春意按不住心头火了:“宝姑娘,这知道的呢,是相信你关心我家姑娘,这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我家姑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节礼单上,红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又是给我家少爷过了目的,怎地私相授受了。”
“是啊,表姐,这是人家送来的节礼,莫不是表姐欺我没有爹娘,就不能收人家的节礼吗?更何况这节礼不光我一份,我哥还得了一块鱼形玉偑呢!”
周宝儿暗恼自己一时心急,反倒引起这丫头的不满了,还好她没发现自己的心思。
“哪里,这院子里左右是自家人,又会传到哪儿去,表姐也是一时吓着了。”
木柔桑又怎会被她哄去,冷笑道:“表姐,万幸我家下人少,又是极疼爱我的,这要是后脑长了反骨子的,听了表姐这话,你表妹我怕是只能自刎以示清白了。”
周宝儿勉强笑笑:“好啦,表妹,都是表姐不好,这厢给你赔罪了!”还真是个能屈能伸的,说陪礼还真开始做样儿。
木柔桑不信她真有这诚意,索性停住脚步转身定定的看向她,只等着周宝儿行礼道歉,真当她会回了情面不接受么?周宝儿是不了解她的为人。
她见木柔桑并没有伸手阻拦,只得牙一咬行半礼赔不是。
这样一闹,周宝儿也没心思再探听杨子轩的事儿了,木柔桑走在前头,嘴角微扬挂上一抹讥笑,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两人来到木云家里,木清溪的脸色也不好看,眼神在木柔桑胸前挂着的蓝眼银鲤鱼锁上顿了顿,木柔桑也不多言,给几位长辈见了礼后,退到门边角落站好,这种情况下她可不想当炮灰。
堂屋里一阵沉默,那日木意杨的劝阻,木杨氏还真听进去了,在她心里万事唯有儿子最大,今儿一早,木清溪提出要带木凤钗回县城,哪知木杨氏出口反对。
“大哥,我这样劳心劳力到底是为了谁啊。”
说着说着这眼眶儿便红了,拿出帕子在眼角沾沾并不存在的泪水:“你们说,我接去养在跟前有什么不好,大哥,你家是个什么情况,我家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木杨氏不同意没关系,她只要把木云拿下,木杨氏再反对也不用。
“大姑子,忘记跟你说一件事了,咱家现在是儿子当家,我们两个老的已经享清福万事不理了。”木杨氏觉得学了官家夫人的拿腔捏调,这走起路来全身都要抖上三抖。
木杨氏的话无疑让木清溪很想笑:“大嫂,你就算不愿让凤钗养在我跟前,也不必说出如此推却之词,好像我这做大姑子的是上赶着来讨好你家似的。”
木云得了儿子的信,说是过完年给他涨月例银子,这算下来,比大妹给的还要多,她来一次也就两吊现钱,剩下些绸缎每次拿去当铺,都说是不时兴了的花样子,当不得几个钱,现在木意杨亲口答应每月给他两百文,一年下来也有两吊半,比木清溪给的还要多。
“是的,妹妹,现在家里归我儿子管,我同死婆娘每月拿点月例钱过活,也不用操心外面的事,剩下的全交给他来管着,他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木云心中还是有些小得意,自家儿子能每个月给他两百文,那他肯定赚得不少,自已家都有钱了,谁还想去巴结她啊。
“什么?胡闹,一个半大的小子能管好一个家?”木清溪觉得自家大哥越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大姑,你这话就说错了。”
木柔桑眼儿一转站出来开口道:“我同哥哥去岁也不过一个是五岁,一个是八岁,没有长辈照看的情况下,都能把这一支撑起来,说白了意杨哥是长房嫡孙,他为何不能挑起家中大梁呢?家中亲戚皆知大姑是个和善惯了的,只是需不之雏鸟不离巢又怎能学会飞呢?我也知,大姑是不忍心我们年幼就需操劳,可是呢,我们反而在其中受益良多,昨儿晚上还听宝姐姐说,大姑已经教她在掌家了,显然大姑也知,我们还是要学着自己管事会拿主意才是正事。”
她是下定决心要把木清溪的念头掐断,真是烦不胜烦,一天到晚只会打娘家人主意。
“大姑,我们几个做侄子侄女的知你喜欢膝下热闹,只是我们皆姓木,大姑顾得了这头怕是要疏忽了那头,往后凤钗长住周府,姑爹的脸上怕是不好看,更何况周家那头也有不少侄儿侄女,少不得又要说大姑不少闲话,我们自家人体谅大姑的苦心,可是落在周家人眼里,却是大姑只顾着娘家这一头了,姑爹心中难免不舒服。”
木清溪第一次正眼打量木柔桑,如此年纪便已这样有手段,将来长大了那还了得,即便是嫁去富贵家里,当个掌家夫人也是把好手。
“唉,罢了,罢了,回头我去找老爷商量一下,从他那边领个侄女过来。”
皇帝家还有三门穷亲戚,这边下不了手,木清溪打算从那边挑选,原本是想着自家亲侄女到底同自己要合心意些,这样看来,有这木柔桑在,她怕是不好行事,先且看看待过几年再说。
木清溪如此,不是代表她放弃,而是她知道有些东西强扭不得,看木柔桑伶牙俐齿,招去府中将来就是强她做了小妾,也不会得自己心意,打定主意先稳住她再行事。
“大姑,我也是为你着想,要我说,连凤娥姐都本不该接去,这又不是失了爹娘无依无靠。”木柔桑还嫌刺得不够狠,再多刺了两句。
木清溪脸上白一阵青一阵,最后扯着脸皮子笑道:“哈哈,可不是,大哥,你瞧,连桑丫头都能明白我的苦心,我还不是为了木家好嘛。”
木柔桑心中暗讽,怕是为了她自己好吧!
这妾可是由她周家嫁出去的,把木凤娥接去周府,那个未曾谋过面的周姑爹怕是也知其中原委,这才没有开口反对,只不过木清溪心中的那点算计不可告人,更不可能对木云一家子说个一清二楚,只能打着哈哈混过去。
“算了,算了,我不过是掏着心窝子帮家中,也好能携带一二。”木清溪还在为自己的脸上贴金,木柔桑笑道:“大姑,你的好意我们这些侄子侄女可是心领了。”哼,一起把这便宜大姑厌上了。
“可不是,对了,侄女儿,听说你帮京城来的少爷做事?可知他今年还会来吗?”
这是要分一杯羹吗?做她的春秋大梦。
“大姑,这事可不是我说了算,全看那位少爷高不高兴,去岁他也不过是一时性子来了。”
“哦,那你家那泡菜是怎么一回事?”
感情她还打这主意啊?木柔桑可不愿意摊上她这人:“瞧大姑说得,什么叫我家的泡菜,那明明是那位爷家的,我同哥哥只不过是帮他收些好的,要说他自己不懂,也是看着我两兄妹无依无靠,吃了上顿没了下顿,这才同意我兄妹两个做这事儿。”她可是不会承认这泡菜是自己做出来的。
你不是自诩对娘家人很照拂吗?这脸打得够结实吧!还想把木家的姑娘都弄去周府养着,哼!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木清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白晌后才扯着笑道:“唉,也是,当年你娘过世时我已经从这里回去了,一时没有收到信儿,等到去岁过来才得了这消息,也怪大哥,连这点事都不通知妹妹,好歹那也是老三家的事,与你我可是一奶同胞。”
木清溪转头就把这屎盆子扣在了木云头上,好似她从来不知木柔桑家过得如此贫穷。
木云张张嘴想解释,木清溪接下来的话却是叫木云闭了嘴:“哥哥,可别忘了前儿我们商量过的事。”
商量什么?还不是想趁着木柔桑两兄妹年纪小,霸了她家的产业,当然,她也是边走边瞧,到底要如何用木柔桑这步棋,她还得好好思量一番,顺便为自己的女儿谋条好出路。
“夫人,外去收谷子的管事们回来了。”林家媳妇进来回禀。
木清溪看了她一眼,满意地笑道:“可是收齐整了?老爷说的数量都采购了?”
“是的,夫人,全是由管事们不错眼在一旁盯着呢!夫人只管放心,现在时辰已不早,管事们想请夫人示下,几时可以起程。”
木清溪见外头的事都处理好了,唯独回木家的事一件没办成,说到底还是坏在木柔桑这丫头手上,只是这会儿她得赶回府里去,到底不能在外头长住,哪怕是娘家也不行。
“你去把行李再检查一遍归拢归拢,若是无甚缺少就搬到车上准备回府。”
“是,夫人。”林家媳妇心中直乐呵,看来,蔡妈妈这一次又没机会翻身了,唉,连老天爷都帮她,她林家能不火旺起来吗?
“大哥,大嫂,明年春我打算给凤娥举办及笄礼,梳头的福夫人我打算请老爷好友,同在县城开酱菜铺子的赵老爷的夫人,他家在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
木柔桑听后暗中撇撇嘴,开个酱菜铺子了不起啊,有头有脸是指在商户中吧!
“桑丫头,大姑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只是慧极必伤,往后还是少思量些为好。”
尼妹哦,这是说她想太多了?!要是没有这糟心大姑,她能想这么多吗?
“有劳大姑操心了,正如大姑所言,你我同姓木,这是祖上遗传下来的血脉。”你我彼此彼此,就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哈!
木清溪气得牙帮子紧咬,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还得强颜欢笑:“哎哟,瞧侄女儿说的,大姑好着呢!”
就这么两人拌嘴的功夫,林家媳妇已与蔡妈妈把行李收拾妥当,回来请木清溪上马车。
“大哥,凤娥及笄时我会派人来接你们,桑丫头与凤丫头到时一起来观礼。”
木清溪又装模作样的嘱咐,表现得自己有多舍不得离开娘家,活像这才是她的正经家似的。
木清溪这回学乖了,上回扯上木柔桑遭村人厌弃,这回一路哭哭啼啼才上了马车,临进马车前,她还站在马车上双眼含泪一副不舍之样。
木柔桑看着她样子很想笑,眼儿一转决定再给她添一把堵,省得日后来烦她。
伸出白嫩有着肉窝窝地小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拧,哎哟,力道没控制好,真她娘的痛啊,眼泪不受控制哗啦啦地流下来。
她立即跑到马车沿儿一边流泪一边大喊:“大姑,侄女瞧你这样舍不得,你索性别回周府了,留在大伯家吧,我们几个做侄儿侄女的给你养老送终。”
“噗,周夫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都是姓周了,还想木家人给你养老送终。”
“可不是嘛,去年还想把桑丫头强拉去她家,也不知安了什么心。”
“唉呀,看看木云家的大女儿就知道了,人家啊,是打算抢回去养着,将来好送出去做妾,讨好那些当官的,好为她家谋利,都说了十个商人九个奸,还剩一个是诈、六亲不认。”
“哟,真是黑了心肠,那可是她的亲侄女啊,这也下得了狠心。”
“人家为了赚银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
这些村妇有了木柔桑发话,今年的大白菜照收,个个都牟足劲儿讨好她,对于木清溪来收谷子也不似往常恭敬,更不要说她压价很利害。
木清溪听闻周边议论越来越不像话,这脸色越发难看,也顾不上故作姿态,连忙钻进马车里,都没有同木家人道别,便吩咐马夫赶紧起程。
送走了木清溪,木柔桑觉得连空气都要清爽几分了。
“姑娘,咱们现在去哪儿?”春染这时问她。
“回家,睡懒觉,啊,累死我了,大姑说得对,慧极必伤,所以,我要把这几天亏损的精力都养回来。”
无视木云两夫妇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施施然离去。
“你说凤丫头养在她家好吗?”木杨氏脑子笨不能怨别人。
木云剐了她一眼,自已怎么当年就相看上了这个蠢婆娘:“有什么不好,不费咱家一米一线,没看到凤丫头如今长的那俏模样,身上穿的哪不是小姐家才有的衣裳。”
木杨氏撇撇嘴却没有说什么,木凤钗虽穿的是木柔桑过去的旧衣裳,可两人都在长身子,这刚穿上身的衣裳过不了多久又小了,她的那些衣服少说也有八成新。
天气一日凉过一日,木柔桑天天坐在屋檐下盼木槿之归来。
“姑娘,这边儿可是也要镶上白兔皮子?”春染与春意两人的针线越发做的好了。
木凤钗穿着木柔桑去年的兔毛坎肩儿,瞧着也是粉雕玉琢:“堂姐,这是什么衣裳啊?斗篷不似斗篷。”
木柔桑笑道:“这是大氅衣,等到十二月初,我家便能出孝了,给哥哥做几件亮色点的衣裳,好过年穿着。”
她手中拿着一件嫩柳叶色锦缎外衣,正用细白线在上面绣着零散的竹叶儿:“春染,那些兔皮子都是制熟了,你和春意两人多费些时间把这里面的兔皮子缝好。”
“是,姑娘,奴婢瞧着这天气怕是要下雪了,姑娘自己可也得做两身。”
木柔桑放下手中的针线说道:“我在家中只需做两件轻快的棉袄就行,到时再做件兔皮斗篷。”
春意觉得这过年又是要出门走亲戚还要送节礼,一件怕是不够:“姑娘,何不多做两件呢,可是忘了今年过年,姑娘与少爷怕是要多走些亲戚。”
往日过节送礼都是木槿之去的,他忙得脚不沾地不说,因有孝在身,也不会在别家待很长时间。
“说起这一茬,我哥的衣裳怕是不够,这些学子哪个不会邀去喝茶、品茗、组个诗会什么的,还是得多做些,这样,我哥已经有两件深色的厚斗篷了,再做上两件轻薄些的,这大氅也要多备上两件,冬天的衣裳太难干,留着也好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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