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是我们的代言人,景行,再这样下去,我们也会损失,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我不赞同继续了。”
苏卫挺直了腰杆。
再说:“顾客一进到我们的商场,看到的就是名声不好的人,让他们讨厌的人,你觉得谁还有心情买东西吗?”
“那就把她暂时撤下,我们不是只有一个代言人。”聂景行不为所动。
“你把她撤下了,那她会怎么想?”苏卫说,“连你都不支持她了,她还会相信你吗?”
☆、生母
苏卫还想再劝告一下,但听见他合了文件:“你先下去,我会考虑一下。”
纯公式的回答,实际就是不妥协的前提,苏卫和他多年好友,哪里会听不出。
“景行,你别后悔。”苏卫关了办公室的门,声音有点响,把离得最近的花瓶都震出了弧度。
聂景行坐在里面,整个下午都没有叫人进去过,等到这扇门再次被打开时,已经是六点多点了。他发了个信息给闻星,说他下班了。闻星很快回了个笑脸,又多了个侧颜自拍:“我半个小时之前叫了外卖,你一回来就可以开饭了,路上开车小心。爱心!”
调皮的语言,从来没有过的关心和看重,让聂景行笑了。
他没有错。
小区。
一个穿着薄灰外套中年女人,她约有五十岁,头发还是纯黑,眼睛低垂,面容上能看出风霜,想必是年青的时候吃过不少苦。
“大姐,我看你这几天一直在这儿坐着,是新搬来的吗?”另一个女人左手推着学步车,右手把狗链子挂在椅子上,随着她坐下了。
她完全没想过会有人和她说话,愣愣地:“哦,你叫我?”
“是呀,我搁这儿住了好几年了,给带孙女儿呢。”
“我女儿在这儿买了房子,有空我就过来看看。”看小女孩玩着铃铛,十分可爱,她说:“你这孩子长得真好,和我小女儿当时一样,水灵灵的有福气。”
“那都是我给喂的,现在的年轻妈妈,哪懂得怎么带孩子,还是得老人来。姐,你是新搬来的吗?住哪栋啊?以后我们也能多聊聊天,这小区都找不到几个像我们一样年纪的人。”
张淑梅指了右手的一栋,微有说:“那儿,我来看看我女儿,不住这。”
女人的手机很快就响了,她说:“家里催我回去了,咱下次再聊,这里住的大多是年轻人,听说还有几个大明星,我看见你,就热心一点。”
“你先忙,我坐会儿再走。”对话很短,但足以让这个中年女人觉得,这个小区里的人,都很友好。
路灯早就亮了,现在连家家户户的灯光都亮了。
张淑梅坐在这儿有两个多小时了,天色已晚,夜起凉风,一件薄外套根本不够御寒,但是她又不想离开。
看到人从车库中走出来,她掖了掖外套便迎上去,神色有些畏缩。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聂景行说,他搜索了记忆,并不认识这个人。
“我知道你姓聂。”张淑梅说,“小聂,你可能不知道我,但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星移的男朋友。”
张淑梅是从月娟儿那里听到的,月娟儿说,聂景行这个人值得闻星依靠,他们认识很多年了,应该会结婚。张淑梅因此对聂景行的印象很好,但是她不知道,月娟儿只是为了能让她宽心,让她以为闻星感情顺利生活幸福才半真半假说的。
张淑梅信任月娟儿,因为她从小又听话又独立,看待事情也很准。
聂景行已经想到这个女人的身份,略尴尬地点了头:“我是。”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张卡,看得出她很珍视,她说:“这几年商铺的收入都在这里了,我知道她现在过得艰难,我自己有钱,月娟儿也经常给我钱,这个,你拿回给星移,让她渡过难关。”
聂景行不懂她的话,没要。
“小聂,你拿着吧,阿姨有钱。”她顿了顿,说:“你是不是嫌弃星移现在这样了?”
聂景行惶恐:“不是不是,我们不需要钱,星移的存款很足。”
“哎呀,你这小伙子咋硬抗呢。”张淑梅气得想把卡塞到他手里。
“阿姨虽然不上网,但是也知道了她的事,听隔壁小玲说星移这次撞了好多人,人家家属都在找她赔钱,她名声坏了,还有什么广告代言都要找她赔钱。星移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打拼这几年虽然赚了点,可也不是银行,阿姨的这些钱,都是她前些年给我买的商铺铺租,拿出来也没事的。”
聂景行推脱,他不知道是谁在闻星母亲这儿说了什么丧气话,搞得她以为闻星现在就要破产了一样。
“我们不缺钱,这些您拿回去吧。”
手机响起来,是闻星。
他说:“工作上的事,我先接个电话。”
张淑梅一听,立马安静了,在她看来,年轻人工作上的事都是大事,谁也耽误不得。
“她来干什么。”闻星问。
聂景行下意识往上一瞧,没见到阳台里有人影。
“她来给你送钱,说是商铺的铺租。”
闻星站在窗帘里,冷淡地说:“你随便找个理由,推了。”
她挂了电话,背倚在墙上,茫然四顾,都是冰冷的家具,唯一热乎的,是摆在桌上的外卖。
约过了有十分钟,聂景行开门的声音才传来。
他看闻星脸色不太好,说:“你真的不去见她?”
“没必要。”闻星这样回答,“从她要了那二十万起,就没必要了。”
他不再说话了。
闻星露出笑容问他:“你说,我值钱吗?二十万。”笑容有些讽刺和悲凉。
聂景行觉得,这时候闻星不需要同意或者否定。
她继续说:“她看起来还好吗?”
“一般。”聂景行脱下外套,从厨房里拿了碗筷,说:“起码过得不坏。”
“有个女儿孝顺,她当然过得不坏。”闻星凉凉说:“我想,这就是我和月娟儿的区别,月娟儿可以毫无嫌隙地把两个妈妈照顾得一丝不差,而我,除了给钱谁都不想见。”
“嗯。”聂景行只有这一句。
“你的家庭呢?”闻星突然问,“也没听你说过其他。”
如果没人问,聂景行大概可以永远不想起,他的家庭。
“我爸,在牢里,我妈,早逝。”筷子一动,他这样说,语气平淡:“不过都没什么,我是个私生子,而且,我姓聂,还是因为我继父姓聂,随便取的。”
闻星只见过他继父一次,是个华裔,却从来没料到,聂景行的身世这般曲折,但他本人似乎已不在乎了。
“没关系了。”她说,“我们有对方就好了。”
聂景行抱住她,深深闭上了眼:“我们有对方就好了。”
☆、浅滩度假
星期五,是个好天气。
连日的阴风遮霾,今天却晴朗的不像话,闻星的心情很好。
网上的舆论虽然还挺热烈,但对她已经构不成伤害了,加上今天狗仔爆出某男星为了资源不惜傍上已婚女导演的话题,大家都在忙着寻找是哪个男星的踪影,闻星的老话题就没什么新人问津了。
阿敏姐也没强硬要她去参演《龙山庄》。
闻星对《龙山庄》其实没什么偏见,只是经纪人问都不问她,还随便就向聂景行请求,让她觉得该是时候重新表明态度了。
阿敏姐刚做她的经纪人时,也是事事安排,自以为是。闻星和她以前那些新人不同,她不想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所以她必须要有自己的话语权,哪怕是她的经纪人,事事为她好、为钱好,她也不会将就着听话。既然最大的老总黄耀圣和她成了亲家,她不好好利用裙带关系任性一下,简直浪费了月娟儿和黄耀明的姻缘。
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忧心,今天算是近来最舒心的一天了。
这个好心情保持到了下午四点,她在浅滩的别墅里见到苏卫,以及,聂景行的表妹秋晚之前。
闻星开车接上翘班的聂景行,驱车俩小时到了浅滩别墅时,门外已经停了两辆车了。她握紧了聂景行的手,直觉不妙,来迎接她的,果然不是什么意外惊喜,而是只见过一面的秋晚。
闻星有些脸盲,虽不影响生活,但五年没见过,一下子没认出来。
聂景行比她淡定。
“谁叫你来的?”态度比闻星见过的差太多。
“我是来道歉的,哥,星姐......”秋晚怕她还记恨自己,瘪着嘴请求原谅。
她主动说:“星姐,对不起,我当时只是不懂事,有些幼稚。”
闻星想起了什么,点了头,公式化笑了一下。
秋晚再说:“星姐,你能不能帮我签个名?我很喜欢你的戏。特别是夜薇,觉得你好美,有一个长镜头,就是你坐在阳台唱歌的那个五分钟镜头,太美了,特效做的我还以为墙上蔓延的花是真的......”
原来是个话痨。
闻星接过她递来的纸笔,刷刷几下,一个漂亮飘逸的签名跃然于纸上。
篱笆桩外的聂景行和苏卫在谈事情,似乎还有几分争执,闻星没理他们男的,放下包,拿出了太妃糖含着。
“星姐,还有吗?我也想要。”秋晚在努力找话题。
闻星找了找,掏出两个越南排糖:“其他的都在路上吃光了,只有这个。”
秋晚喜不自胜:“我要我要。”
一排大雁划过,远处的山峰连绵,把雁子的踪影隔断了,再去,是夕阳斜照,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闻星有心情,拿出手机拍照,然后舒服地躺在沙滩椅上。
秋晚和她一样,她似乎有种想要和闻星同步的欲望,又或许,偶像让她有不自禁的学习的趋使。她坐在摇椅上,侧着脸呆呆地欣赏美人:“星姐。你和我表哥,是和好了吗?”
“你说呢?”闻星反问。
“应该是和好了吧......”她说,“星姐,对不起,当时害你们分开都是我的错,我本来想找你说清楚的,可是你都走了。”
闻星对她的单纯实在无话可说:“不关你的事。”
就算没有她的顺水推舟,当时的他们根本就走不远。
“那为什么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哥找你都找到同学家里去了。”
“哦?”闻星偏头,“有这回事?”她不知道。
“是呀,可是你很快就走了,我哥说他追不上你。后来,他就回来了。”
闻星笑了。
“星姐,你,当初是为什么要离开?你一走我哥也走了,你是不是因为你想激励我哥?”
“激励?”
秋晚轻轻点头,等待她的答案:“对呀,是不是我哥他家里给了你钱,让你激励他,把他催回来继承家业。我听说,我哥的那个堂姐,她自己是个残疾,所以让我哥回来给她打工。”
闻星基本可以断定,聂景行的这个表妹,和他真不熟。
闻星问她:“你最近看了什么电影?”
“......《红颜》”
“没事的话,多看点社会与法。”闻星说:“我和你哥分开,那是我们的性格问题,不关其他的事。”
“是嘛?”秋晚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不像。”
闻星不再说了。
因为她看到聂景行浑身镀了金光,从外栏,一步步向她走过来,仿佛从未分离。
他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从来没变。
闻星记起面红耳赤的他们,都不愿意改变自己迁就对方,所以,造就了矛盾,就目前来说,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她和聂景行分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受到了束缚和压力,但并没有到忍受不了的地步,更多的,则是造化弄人。
“你把苏卫赶走了?”闻星问他。
“没有,他去找东西吃了。”
“冰箱里没有东西吗?我看这儿都打扫过了,应该有放食材进去,今晚就将就一下。”因为她吃的不多。
“那......”聂景行指了秋晚,“你会做菜吗?”
秋晚:“我会BBQ”
夜差不多黑了,风太冷,闻星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件连帽风衣给聂景行披上。
聂景行把一大盆鸡翅和猪肉搬出来,架上了:“酱油和番茄酱拿过来,我把它分成两份方便一点。”
“好。”
几个人一边等着,一边聊天,肉香了,聂景行突然问:“怎么没有蔬菜?光吃肉难消化。”
闻星:“我在厨房里看到有,可以洗干净就着吃。这个鸡翅好了,给你。”
聂景行接过,沾了酱油咬了一口:“有点焦了,不过很好吃。”
闻星笑:“焦了你还吃,你把它给我,我以前还挺喜欢吃焦饭的,我妈不让我吃。”
聂景行再咬了一大口,像是要把它藏起来似的:“那你不能吃,嗯,这个我烤的串,给你。”
他们对面坐的是苏卫和秋晚。
秋晚用手肘碰碰苏卫,说:“苏卫,你怎么光吃不干?你看看我表哥,你再看看你,一副又懒又馋的模样。”
苏卫把手机转向外面:“你是不是一定要拿我和他比,我不干不行吗?又没吃你烤的。”
“你说话注意点好不好。”秋晚停下了干活。
苏卫:“我在外面对人客气,难道还得对你客气,你谁啊那么大牌?”
秋晚被他堵了,索性把手里的玉米一扔:“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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