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的顾虑倒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长于妇人之争,这对如今的高门子弟来说本就不是什么好名声。
徐玉见满足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好奇心,这时也有些困了,两人于是没有再闲聊,而是相拥着渐渐入睡。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沈熙仍然常与陈义安来往,两人也不知道都在商量着些什么,有时候是陈义安往郡王府来,有时则是两人约了在外面见面,极少数的时候沈熙会去长宁侯府。
听说因为陈义安近些时日与沈熙来往密切,他那位继母更是恨得眼珠子都快绿了,要是给她个机会,想来她绝对会对陈义安下狠手。
只不过,陈义安这段时间得了沈熙的建议,却是再不接他那继母的招,平时更是以着会友人的借口连长宁侯府的门都不入,直接在外面买了个宅子歇着。
用沈熙的话来说,陈义安是长宁侯府的世子,他就是不入长宁侯府的门,也没有人能将他的世子之位抢了去。
当然了,陈义安宿在外面也不全是为了躲他那继母就是了。
这天,沈熙在府里用过午膳,又与徐玉见一起午睡了一会儿,便起身更衣准备外出。
“……今天还是要去陈明远那里,晚膳就不回府里用了,恬恬你和母亲不必等着我一起用晚膳了。”沈熙一边更衣一边与才睡醒了的徐玉见道。
徐玉见点了点头。
她这时候还有些迷糊呢,从窗户看到外面院子里明晃晃的太阳,都觉得有些眼晕。
说起来,沈熙还真的比较不怕热,明明是大热的天儿,每晚睡觉的时候都非得要紧紧搂着她……
徐玉见不知不觉就想得有些歪了。
沈熙正好就看到了徐玉见这副迷迷登登的模样,顿觉有趣,于是弯下腰凑到徐玉见面前就吻上了她的红唇。
好一会儿,他在徐玉见唇畔有些流连忘返,还是徐玉见总算清醒过来伸手推他,才好歹让他没有在大白天的就做出什么让人笑话的事。
“你有事就赶紧走吧,一直给这儿耽误是要做什么?”徐玉见面上有些泛红。
做什么?
沈熙眼里一阵暗沉。
他觉得徐玉见竟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这就代表着他还不够努力。
当然了,沈熙也知道现在也确实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陈义安还等着他呢,于是也就有些恋恋不舍的站直身子,再与徐玉见道了别之后就大步离去。
徐玉见看着沈熙的背影,再想起两人先前的亲热,又忍不住轻声啐了一口。
……
沈熙离开郡王府之后,就径直去了陈义安买的那处宅子。
陈义安被他那继母死死卡着,手里当然不可能有多少银子,若不是在他十六岁之后,外祖家的人就逼着长宁侯将陈义安生母留下来的嫁妆交到了陈义安的手里,他只怕会成为活得最寒酸的勋贵子弟。
说来也都是泪啊。
也正因为手里没有多少银子,陈义安买的这处宅子自然位置也没多好,周围居住的顶多也就是些手里有几个钱的商户,比起朝中官员聚居之处,又不知道要差了多少了。
宅子不仅位置不好,还没多大,也就是个两进的小宅子。
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陈义安自己一个人住倒也是够了。
陈义安也没要什么丫鬟婆子侍候,直接买了几个机灵的小厮并几个洒扫的老仆。
因为陈义安的吩咐,沈熙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了两个小厮迎接,径直领着沈熙进了陈义安的书房里。
见着沈熙,陈义安站起身相迎。
两人随后就坐到了书桌前。
陈义安拿出一张纸放到沈熙的面前,“……这些就是皇上有可能分派给你的差事,你觉得哪一个最有可能?锦衣卫里如今倒是有个缺……”
才听陈义安说起“锦衣卫”,沈熙就先摇了头。
“皇上不可能将我放到锦衣卫里。”他道。
景泰帝虽然一直表现得对他这个外甥疼爱有加,但实际上可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他的警惕,就连端王留下来的那些暗卫,若不是想着他们年纪都已经老迈,就是十分的本事大概也只剩下一两分了,景泰帝又如何可能允许沈熙捏在手里呢?
而锦衣卫……
这是皇帝的爪牙,景泰帝哪里能叫沈熙进锦衣卫?
陈义安对这其中的种种并不十分清楚,因而见着沈熙这般笃定的模样,还有些不解。
但他到底还是相信沈熙的判断的,于是便也略过锦衣卫的那个缺,说起了另外几个。
“除了锦衣卫之外,五城兵马司,还有五军都督府也有缺,五城兵马司到底糟践了些,五军都督府又有些不合适……”
说到后面,陈义安都有些猜不透了。
沈熙笑了笑,直接将那张纸翻过来盖上,“咱们这么早就猜这些也没用,毕竟要将我这颗棋子放在哪里,这是皇上才知道的,我倒是觉得,锦衣卫那个缺,你可以补进去。”
“我?”陈义安有些惊讶。
锦衣卫的那个缺是十四所千户之一,千户是正五品,品级虽然不高,但对于陈义安来说却也是个非常不错的去处了。
毕竟,与他同龄的那些勋贵子弟,大多都被塞进了各卫所,别说是千户了,连个百户都只怕不是。
沈熙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你?”他有些懒洋洋的。
陈义安眼里于是便多了几分希望。
他知道,沈熙不是会信口开河之人,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必定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那么……
沈熙又道:“不过锦衣卫也算不得什么好去处,如今锦衣卫的那位指挥使可是被人称作是‘酷吏’的,这个人又得皇上的信任,他手下的同知、佥事、镇抚使为了讨好他,也都学得与他一样的德性,稍有些差错,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第333章
对沈熙这番话,陈义安倒也没有什么畏惧的。
他痴长沈熙几岁,虽然有个长宁侯府世子的身份,但长宁侯自己本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又有他那个继母在旁边吹着耳边风,又哪里会为了他绸缪?
他想要不一直呆在后宅里变成一个废人,也就只有靠着自己了。
会与沈熙来往得如此密切,从很大程度来说,其实就是陈义安在替自己谋划。
当然了,这一点沈熙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沈熙倒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他反正也是需要自己人的,陈义安又与他投缘,能够拉上一把的,他当然也不会吝惜了。
所以,见陈义安并未有惧色,沈熙便也点了点头。
既然陈义安自己愿意,他到时候帮着拉拔一下也就是了。
他之后便再未就此说什么。
陈义安心里其实是有些心急的,他原本想要开口相询,但想了想,到底还是将心里的急切给压了下去。
定了定神,他想起最近京城的几件热闹事,正要与沈熙说上一嘴呢,就听沈熙突然问道:“我看你今天找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晚膳我还是回府用吧。”
陈义安原本想说的话便被他给咽了回去。
他看着沈熙,总觉得这个人与他印象之中的那个人有了极大的不同。
自从那次在郡王府里见到徐玉见,又稍微见识到了沈熙对徐玉见的紧张,陈义安就能领会出那位郡王妃在沈熙心里的地位了。
他敢肯定,沈熙突然改口要回去用晚膳,绝对又是因为想到了他的郡王妃。
虽然想到了,但陈义安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也就故作不知了。
然后,他就听着沈熙突然吹了声口哨。
再下一刻……
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传来,陈义安就见着一只长得肥肥的灰鸽子自窗外而来,落到了沈熙的肩头。
陈义安见状有些忍俊不禁。
沈熙……
来他这里作客,竟然还带着一只鸽子?
事实上,沈熙还不仅带着鸽子。
在扑扑的脑门儿点了点,沈熙接着就从袖中的一个小荷包里抓出了一小把豌豆喂给了扑扑,扑扑的胃口从来都是这么好,半点也没有因为陈义安的存在而有所收敛,就着沈熙的手就以着极快的速度将那一小把豌豆吃光了。
只看它吃食的速度,就知道他能长得这么肥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熙这才重新抬头看向快要笑出来的陈义安,“赶紧的,笔墨伺候。”
陈义安闻言瞪了沈熙一眼,然后倒也真的替他将笔墨准备好,再放到他的跟前。
不用想也知道,沈熙召出这只小鸽子,又要笔墨是为了什么。
沈熙也不在乎陈义安是怎么想的,从一张纸上裁出一小张纸条,再拾笔在字条上写下几个字,然后将字条折叠好塞进了扑扑足下绑着的竹筒里。
拍了拍扑扑,沈熙打开门走到门外,抬手往空中一抛,扑扑就拍着翅膀朝着郡王府的方向飞远了。
沈熙看着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扑扑,心情也跟着变得明朗起来。
自从他和徐玉见定亲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重新通过扑扑通信,沈熙心里倒有些别样的新奇。
唉呀呀,他这才离家一会儿,怎么就又想起他家小媳妇了呢?
不过……
既然这是他的媳妇,他时常想起,好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这样想着,沈熙便又一点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的。
……
扑扑飞进东篱轩的时候,徐玉见正在做针线。
她做的是一个扇袋。
扇袋是做给允哥儿的。
允哥儿七月初二的生辰,徐玉见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替他准备一份小礼物。
如今正是盛夏,京城里像允哥儿这般年纪的少年,都喜欢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不仅看着十分的风雅,而且还极为实用。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个做得十分精致的扇袋,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这也是可以攀比的。
谁的扇袋做得精致漂亮一些,那就意味着家中的母亲或者姐姐妹妹将自己放在了心上,自然是可以在同龄人之中得意一番的。
徐玉见虽然没听允哥儿主动索要过扇袋,但对于京中这些小少年们的小小心思,却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既是如此,她自然不会短了允哥儿一个扇袋的。
用来作为给允哥儿的生辰礼物,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正绣完一针,徐玉见就听到了熟悉的扑腾翅膀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在那五年之中,徐玉见可是听到过不少次的,后来在她与沈熙定亲之后便再未听到过了,如今想来倒还确实有些挂念着扑扑那个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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