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和徐玉初哪里想到,在武定侯府里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都听得有些花容失色。
“恬姐儿,你是说,那个差点出事的,是成国公府五少爷?”姜氏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哆嗦。
徐玉见点了点头。
姜氏和徐玉初立即面色变得煞白。
沈家五少爷是什么人,京城谁能不知,若是他真的在武定侯府出了事,别说最后查来查去会不会只得出个沈熙是自己顽皮才出事的结果,就算真的查出来是成国公府后宅之间的争斗又能如何,这人,可毕竟是在武定侯府出的事。
武定侯府虽然也是勋贵,但比起如日中天的成国公府来,那又太过不够看了。
有了这一出,徐慧贞,武定侯府,又有谁能讨得了好?
姜氏庆幸地看向徐玉见。
也亏得恬姐儿今天心血来潮往了出云轩那条路走,否则……
她们都是成国公府的女眷,成国公府出了什么事,她们又哪里能有什么好结果?
姜氏这般想着,便不由将徐玉见轻轻搂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姜氏和徐玉初总算是将心里的震惊都压了下来。
徐玉初看了徐玉见一眼,想的却是之前在熙风院里,徐玉见特意问起二姑母的事来。
“原来,二姑母是因为这件事而突然回去的……”她喃喃道。
姜氏心里一动,“恬姐儿,府里发生了这种事,咱们是不是应该给老太太那里递个信儿?”
这般问询的语气,却是将徐玉见当作了可以与之商量的人来看待的。
在此之前,徐玉见在姜氏心里还是个有些任性的小丫头,又哪里会像现在这般询问她的意思。
但,不得不说,如果徐玉见真的只有十一岁,那她今天处理这件事也确实是有着远超她年龄的沉着与冷静了。
危急之时将人救下,又使了锦年和锦华没惊动任何人的将事情传到徐慧贞的心腹那里……
徐玉见自然也发现了姜氏态度的改变,对此她只轻轻笑了笑。
重活了这么多世,她的改变当然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姜氏日后发觉的也会更多。
轻轻摇了摇头,徐玉见道:“母亲,这件事现在可与咱们没有关系了,我告诉您和姐姐,也只是想让你们日后行事多长个心眼儿,至于祖母那里,想必二姑母早就已经去了信儿……”
徐玉见也没有猜错,徐慧贞自打从安阳郡主那里出来之后,就立即写了封信送到了老太太周氏那里。
姜氏这时也回过味来了,点了点头之后倒也不再提此事。
就如徐玉见所说的那般,这件事,现在与她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
姜氏又将徐玉见上下打量了一番,温和的目光中还带了淡淡的疑惑,“恬姐儿,你怎的……”
怎的突然之间就改变了这么多。
徐玉见闻言一手挽了姜氏,一手挽了徐玉初,又冲徐承允笑了笑,“母亲,姐姐,以前是我不懂事,昨晚做了个梦,醒过来觉得自己以前太混帐,你们不会嫌我醒悟得太迟吧?”
姜氏闻言伸手在徐玉见额上点了点。
她从前虽然没少为徐玉见和徐玉初姐妹俩的关系而烦恼过,却也从来没有恼过徐玉见,又哪里会嫌弃什么早啊迟的。
至于徐玉初,她的容貌虽然不似姜氏,性子却与姜氏如出一辙,就连对这件事的想法也是大同小异,听了徐玉见的这番话,也只掩了唇笑。
最小的徐承允没怎么听懂母亲和两个姐姐的谈话,但见着徐玉见三人都面带笑容,便也跟着笑开了。
这样的场景,大概也只能用温馨二字来形容了。
便在这时,四人先听得一阵脚步声,然后一道深厚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们娘儿几个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竟然躲到一边偷笑,也不着个人叫上我?”
随着这声音,来人也踏进了房门。
来人是一名年约三十四五的男子,他面容俊美,略狭长的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身上穿了一件淡蓝的直裰,一头长发用一支玉簪固定了,往这屋里一站,立即就让人觉得这屋里亮了几分。
却是徐家三老爷,也就是徐玉见姐弟三人的父亲徐勋。
姜氏领着三个孩子站起身,“老爷回来了。”
徐玉见三人也都向着徐勋行礼,“父亲。”
徐勋并不是严父,相反,在几个孩子跟前,他从来都是温和而有耐心的,这时见了三个孩子,眼中的笑意不自觉的加深,“在自个儿院子里,哪里用得着如此多礼。”
一家人又重新坐下。
徐勋之前是出去访友去了,自然还没见过孙霖宇的,听姜氏提起,还特意多问了几句。
“……听说是个机敏且有才学的,改天可得好好见上一见。”徐勋道。
他自己就是个好风雅而轻权势的,自然也欣赏那等有才华的晚辈。
徐玉见听了便低头在心里偷笑。
她和孙霖宇第一世时之所以能定下亲事,说起来,徐勋倒是功不可没。
虽然不慕权势,但徐勋是真的有才华,出身勋贵的他当年也曾经是参加过科举的,还中了进士,不过因为对做官没什么兴趣,这功名倒也算是白得了。
第一世时也是这样,孙霖宇来了武定侯府之后,徐勋就寻了机会考较于他,后来因为欣赏孙霖宇,也没少指点孙霖宇。
孙霖宇后来能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不能说全是徐勋的功劳,但他的功劳至少也占了三分。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徐玉见和孙霖宇定亲之时,孙氏那位眼高于顶的大嫂才没有反对。
当然了,两人之所以定亲,徐勋对孙霖宇的指导不能算主要原因,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孙霖宇自己向的徐勋求亲。
事实上,过了这么几世,徐玉见也一直没有弄明白,为何她平时与孙霖宇的交集也不多,但为何孙霖宇那时候会主动提亲。
也许,是因为她天生丽质呢?
徐玉见美滋滋的想。
第14章 梦
徐勋对孙霖宇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却也没有特意的提及,只略说了这么两句,便也就轻轻揭过了。
徐玉见姐弟三人陪着徐勋和姜氏又闲谈了一会儿,又在丝竹苑里用了午膳,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徐玉见和徐玉初一起住在碧水阁,既然是回院子,两人自然也是一起的。
碧水阁与晓月楼、秋华院都是二层的绣楼,自打建成之后一直就是供武定侯府的姑娘居住,长房的徐玉瑶是武定侯府的嫡长女,先就住了晓月楼,后来是徐玉初,因为当时府里拢共也就这么两个姑娘,徐玉初也就没与徐玉瑶挤在一处,而是住到了碧水阁。
再后来,徐玉华和徐玉容先后出生,两人一起住了秋华院,到得徐玉见出生,自然就与徐玉初这个亲姐姐一起往到了碧水阁。
两层的小绣楼,徐玉初住了楼下,徐玉见则住楼上。
姐妹俩这时都有些困倦了,回到院子里之后也没有多说,便各自回了房。
徐玉见在锦年锦华的服侍下更了衣,正要躺下,就听锦年“咦”了一声。
“姑娘……”
锦年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徐玉见跟前。
却是那枚从沈熙腰间拽下来的玉玦。
之前吴嬷嬷等人将沈熙带走之后,徐玉见就发现自己忘了将这枚玉玦还给沈熙了,不过那时候徐慧贞等人早已经回了成国公府,她就算想还都没处还去,这才随手塞衣了袖中。
方才竟是忘了。
将玉玦拿了过来,徐玉见挥了挥手示意锦年和锦华退下,然后一边摩挲着玉玦,一边低头沉吟。
这可是御赐之物,怎么着也不能一直留在她手里。
等到寻到机会,一定得将这玉玦还给沈熙。
这样想着,徐玉见随手将玉玦塞进枕头底下,然后盖上薄被,渐渐沉入梦乡。
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关于前面那几世的梦。
在梦里,她没有选择从出云轩这边过,而是直接从小花园那边去了熙风院,因而也没有救到陷入险境之中的沈熙。
沈家的五少爷,穆宗皇帝一脉唯一的一点骨血,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武定侯府里一只做工粗糙的水缸里。
之后……
在徐玉见的记忆里,这一天的徐慧贞并没有提前回成国公府,而是在府里用了午膳之后才回去的。
再之后,成国公府里就传出了沈熙的死讯,而成国公府与武定侯府的关系,也就这样急转直下。
那时的徐玉见年纪还小,就算能感觉到府里的变化,却根本就接触不到那些因由,自然也只能这样一点点的看着武定侯府在成国公府的打压之下渐渐势弱。
就算是在她重生的后来那几世里,因为没有抓住源头,一个武定侯府的姑娘,又如何能够阻止任何事?
那样由盛转衰的过程,徐玉见整整经历了七次。
而夹在成国公府与武定侯府之间的徐慧贞,自从沈熙的事情发生之后,徐玉见就再没有见她笑过。
许多事,从前的徐玉见不懂,但有了今天的经历之后,她总算是懂了。
沈熙死后,安阳郡主悲不可抑,后来就提出要从成国公府其他几房里过继一个儿子。
理所当然的,被安阳郡主选中的,就是五房。
徐慧贞和成国公府五老爷沈兆秋拢共也只得了一女沈怡宁与一子沈泓,安阳郡主要将沈泓过继到三房,那不是要徐慧贞的命吗?
徐慧贞自然是不从的。
就算安阳郡主贵为郡主,更因身份特殊而在皇帝备受礼遇,可就算是这样,徐慧贞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以后要叫别人为母亲,而只能唤自己婶婶。
可是,在后来成国公府上下都几乎是威逼之下,徐慧贞到最后还是点了头。
再后来……
过继来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安阳郡主自己的儿子?
安阳郡主之所以一定要从徐慧贞手里将沈泓抢过来,最大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报复。
可想而知,一见着沈泓,安阳郡主就会想到自己那早夭的儿子,而每想沈熙一次,她就越加的恨徐慧贞,哪怕她明知道沈熙的死与徐慧贞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既然沈熙之死查不出来罪魁祸首,她也只能选择恨徐慧贞了。
谁叫,沈熙是死在了武定侯府?
而这样恨着徐慧贞,见着徐慧贞的儿子,安阳郡主又如何能将他当作是自己的儿子?
这样一来,沈泓过继到三房之后的日子,当然不会好过。
反观徐慧贞,自打沈泓被过继到三房,失去了儿子的她之后再没有育有子嗣,成天也只想的是如何与沈泓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
可是,沈泓在安阳郡主那里过得不好,又被那有心人挑拨着,以为徐慧贞是因为想要巴结安阳郡主,才会将他过继过去,又哪里会给徐慧贞好脸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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