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如今的国力本就已经大不如前,现在没动地宫不过是因为一时没有想到, 或是想到了也不敢做出挖自家祖坟的事情罢了。”
“消息一放出去,他们就算没想到也会想到,想到了就更有理由以保护的名义暗度陈仓的拿出来用了,到时候岂不是等于给他们添了一大笔财力?”
“但是大燕若不知道地宫的舆图已经泄露, 只是楚瑶暗中去盗取的话,咱们一直留在附近的人就可以借机打劫,到时候谁抢到了算谁的。”
再说什么让大燕仇视楚魏两国,那有什么用?
难道大燕现在就不仇视他们了吗?
既然都是仇视,多一点儿少一点儿有什么区别。
何况大燕更加仇视楚魏,也等于让楚魏两国联系的更紧密。
试想一下楚国若知道珍月得了这样一张藏宝图,能不垂涎吗?可是垂涎却又不能把人接回去,就只能小心翼翼的拉拢讨好,免得自己连分一杯羹的资格都没有。
他做了那么多事,又是派人刺杀楚瑶又是让人挑拨她与魏祁的关系,不就是为了让楚魏的结盟出现嫌隙吗?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你啊,还有的学呢!”
周昊语重心长的对身边的下人道。
下人讪讪的笑了笑,正准备再说什么,却见斜后方一道银光闪来。
“世子小心!”
周昊被人猛地一推,狼狈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
只见一支三指粗的弩箭忽然从远处射来,正射在他刚刚所站的位置,贯穿了那个推开他的下人的胸膛。
下人还停留在刚刚的惊恐中,就已没了气息。
“该死!”
周昊暗骂一声,在护卫的保护下匆忙逃离,借着对地形的熟悉,隐蔽到林中,企图甩开身后跟踪的人马。
他以为是楚瑶派了人埋伏在附近追杀他,所以跑的格外仓促,但是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却发现身后根本没人在追。
那埋伏在暗处的人一击不中立刻收手,毫不恋战,等他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派人回去搜寻的时候,根本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了,只有那个死去的下人被箭杆支撑着,以诡异的角度歪着脑袋耷拉着手臂半跪在地上。
有人眼尖,发现那弩箭上刻着字。
走过去仔细一看,竟是:完璧归赵。
原来这支弩箭正是当初周昊派人刺杀楚瑶时所用的,现在又被人原封不动的以同样的方式还了回来,真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昊看到下人拿回的弩箭,沉着脸扯了扯嘴角:“小月儿还是原来那个小月儿,半点儿亏都不吃。”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世子,那……咱们还要继续搜查吗?”
下人问道。
周昊摆了摆手:“不必,她既然不是真的非要我命不可,那就不会一直派人跟着我,咱们赶紧回京就是。”
下人应诺,收拾一番,立刻带着他又再次上路。
谁知,两天后,又一支弩箭射向了周昊,这次比上次更凶险,直接射死了他身下的马匹,将他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周昊摔下马背后又在地上滚了几圈儿,站稳后一边撤退一边让人去搜藏躲在暗处的刺客,结果只找到一架被弃之不用的重弩,和几个凌乱的脚印,其他什么都没找到。
刺客又像上次一样,一击不中立刻跑了,半点儿没多停留。
下人把那弩箭从马背上拔了出来,再次呈到周昊面前,只见上面仍旧刻着那四个字:完璧归赵。
周昊额头青筋跳了跳,深吸一口气问身边的人:“马钰他们刺杀公主时一共用重弩射出了多少弩箭?”
下人一愣,旋即摇头:“不……不知道啊,咱们派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估计要么死了要么被抓了,到底用了多少,这……这真是不清楚啊。”
他又没在当场看着。
若是在当场看着,现在也没法出现在世子身边了。
周昊咬牙,又问:“那他们一共带了多少?”
这个下人是知道的,忙答道:“回世子,一共十支。因为重弩的弩箭实在太显眼,不便携带过多,所以只带了十支。”
“只?”
周昊咬牙切齿:“也就是说,我这一路上,还有八支弩箭在前面等着了?”
这……
下人不敢接话,只能垂首不答。
周昊知道跟他说这个也没用,摆了摆手:“加强戒备!”
要是真不小心丢了小命,他这趟行程可就亏大了!
陶牧手里的东西没拿到,他自己还惹了一身骚,可不是亏了吗!
下人应诺,赶忙按他的吩咐加强戒备,同时派了更多人保护他。
为了躲过暗处随时可能会射出的弩箭,周昊途中还易容改扮了一回,结果还是被人发现并追了上来。
不过那追他的人似乎也知道越往前走就越危险,第三次接连射出了三支弩箭,且并没有瞄准他,而是射杀了他身边两人。
第三人运气好,堪堪躲过,只是被射掉了发冠。
若是再靠下一点儿,就要脑袋开花了。
周昊看着那三支同样刻着字的弩箭,心里松了口气。
这么看来,他的人射杀楚瑶时应该也只用了五支,这五支都还回来,后面的行程应该就安全了。
可是好久不长,太平了没几天,重弩的弩箭换成了普通的羽箭,再次从暗中射了过来。
普通弩箭的射程没有重弩远,但一射之地的距离对方想逃也是很容易的事。
弓箭一扔,往人群里一扎,装作一副平民百姓的样子,路引和各种文书都齐全,谁能看得出来。
周昊因此在整个回京途中都心惊胆战,路边有人打碎个花盆都能吓他一跳。
直到回到宫中,坐在了自己的宫殿里,紧绷的心弦才彻底松开。
宫人这时给他送来了一封信,说是魏世子派人送来的,前几日刚到。
送信的人说不是什么急事,等他回来再看就是了,于是把信留下便走了。
周昊皱眉把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见不是普通的书信,而是一幅画。
画上赫然画着一只大猫,伸着爪子逗弄着一只老鼠。
老鼠的眼睛又细又长,被猫按住了尾巴,拼命挣扎。
这是……猫捉老鼠!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派人一直尾随他,有事没事就吓唬他一下的,根本就不是楚瑶,而是魏祁!
周昊啪的一声把画拍在了几案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魏彘!”
宫人吓了一跳,正要告退,偏此时又有人走了进来,道:“世子,马钰回来了!”
马钰?
周昊抬头,半眯的眼睛看向来传话的人:“他怎么回来的?”
不是应该死了吗?
那人道:“他说是公主放他回来的,让他把您的信物退回来,还让他给您带句话。”
具体是什么话,马钰自然不会先跟下人说。
周昊眼睛眯的更紧了一些,将手中的画团成一团,用力扔到了地上:“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马钰被人带了进来,因是刚刚回来,还未换过衣裳,所以显得格外狼狈。
“世子,您的玉佩。”
马钰将锦囊递了过去。
周昊嗯了一声,伸手接过,把玉佩从锦囊里拿了出来:“珍月让你跟我说什么?”
马钰顿了一下,看了眼周围。
周昊了然,挥了挥手让身边伺候的下人退下。
马钰这才把楚瑶的话说了,当然将后半句隐去了,只说楚瑶不喜欢眼睛小的人。
可即便只这一句,周昊也能明白楚瑶是什么意思,手上一个用力,差点儿把玉佩掰碎。
“就这个,没别的了?”
周昊问道。
“没……没了。”
马钰垂首。
周昊眉头皱得更紧:“那她放你回来做什么?”
他还以为是楚瑶私底下背着魏祁让马钰给他捎了什么话,所以才放他回来的。
若不是,那她为什么要放了马钰?不该像对别的刺客一样直接杀了吗?
电光火石间,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周昊迅速把手里的玉佩扔了,往后一退。
“这玉佩……她碰没碰过?”
马钰愣了一下:“碰……碰过,她……”
“蠢货!”
周昊猛地起身,一脚将马钰踹翻在地。
几乎就在同时,他的右手传来一阵又麻又痒的刺痛,手上的皮肤从指尖儿开始一点点的变红,继而蔓延到整个手掌。
宫中的大夫迅速被召集而来,但是对这毒药都无可奈何。
周昊无法,只得广邀名医,请人为自己解毒。
就在他寻医的消息放出去的第二天,一封信被呈到了他面前。
信是楚瑶让人写的,很短:此毒三个月内无碍,只是麻痒泛红,三个月后如果未解,便会开始溃烂,直至露出白骨。黄金三万两送到三叉古城,换解药与你,自思量。
三个月从周京到三叉古城只够来回一趟,稍慢一点儿可能就赶不上了。
周昊是个极其惜命之人,收到信后不敢耽搁,当即命人备齐三万两黄金,火速送往了三叉古城。
结果去送金子的人还没回来,他的手就自行好了。
可是此时距离当初已过去一个月,再派人去叫回送金子的人根本来不及,等这些人赶到了,金子都已经到了魏国手里了。
周昊自知上当,哗啦一声挥落眼前杯盏,目眦尽裂。
“珍月!魏祁!你们当真是夫妻一体……好……好!”
第36章 回京
魏祁和楚瑶回到魏京时, 已经是三月中旬。
隆冬时节离开,再回来已是春意盎然, 街上的百姓们都已换下冬装, 穿上了轻薄的春衫。
魏佑得到消息知道他们要回来,早早就等在了宫门口, 见到他们后直接就冲了过去。
魏祁看着像个小炮竹似的冲过来的孩子, 以为他要直接扑进楚瑶怀里,下意识的拦了一下。
好在他还知道男女有别, 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做出如此施礼之举,到近前便站住了。
“大哥。”
魏佑闷闷的叫了一声。
魏祁点了点头,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魏佑已经从他面前离开, 来到了楚瑶面前。
“大嫂,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说话时瘪着小嘴,委委屈屈的。
楚瑶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去抓坏人了, 所以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
“抓坏人?”
魏佑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忘记了刚才的委屈。
“是啊。”
楚瑶捡一些能说的与他说了, 末了又问:“阿佑这几个月有没有好好练字好好习武?”
“有!”
魏佑肯定的点了点头,把自己这几个月学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对她说了一遍,还说自己得到了母亲和习武师傅的夸奖。
“阿佑真厉害。”
楚瑶笑道, 又说自己待会儿要先回永福宫收拾休整一番,之后还要去给魏延夫妇请安,让他先回去把自己写的字看的书整理一下,待会儿拿过去给她看看。
魏佑乐得炫耀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 欢欢喜喜的跑回自己宫殿去了,全程只对魏祁喊了一声大哥,再无其他。
魏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眼楚瑶,皱了皱眉。
如今对阿佑来说,估计大嫂才是亲大嫂,大哥未必是亲大哥。
小孩子就是这样,太容易被教唆收买了。
两人回到永福宫,简单的洗漱更衣过后便去长乐宫给魏延夫妇请安。
数月不见,长乐宫竟已变得有些认不出来了。
魏延见楚瑶送给魏夫人的那些家具不错,很得魏夫人喜欢,便索性命人将宫里的家具全都换了,就连他自己与人议事的正殿也都换了。
此举虽然起初引得一些大臣争议,觉得有违礼法,但魏延以自己当年征战时腿脚受过伤为由,坚持使用这些新的家具,大臣们便也不再说什么了,甚至自己家中也开始渐渐换上新的家具。
一时间京城的木匠们忙碌非凡,各种木材的价格也上涨了很多。
古往今来便是这般,上行下效总是最容易推广一件事情的方法。
魏祁虽然在楚瑶房中见过这些家具无数回,但自己并未坐过,如今来长乐宫中还是第一次坐,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与楚瑶截住了陶牧,没能让周昊得逞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回来,此次过来除了请安,另外要说的就是关于宫中的细作,也就是那个将大燕皇陵舆图传出去的下人的事。
早在发觉宫中有内鬼的时候,魏祁就给宫里传了信,让魏延找机会好好查一查,最好是趁他们没回来之前查清楚,免得这细作得到消息跑了,或是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其他事来。
能接触到楚瑶嫁妆的人一定在内宫,而内宫是魏夫人的地盘,魏延便将这件事直接交给了魏夫人。
这事说起来也好查,楚瑶的嫁妆向来有专人看管,其中大部分是她自己的人,其他能接触到的人不多。
魏夫人除了派几个人帮忙一起盯着,就再也没派过其他人来。
这几人排查过后都没什么问题,最终目光就落在那段时间唯一一个接触过嫁妆的宫人身上:魏佑身边的一名婢女,名彩衣。
楚瑶的嫁妆里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她曾亲自带魏佑去看过。
但是因为魏夫人叮嘱过魏佑,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即便是大嫂的也不行,所以魏佑就算喜欢,也不会直接要过去,最多借去玩儿几天再还回来,而且每次只借一样,绝不多拿,有喜欢的下次再来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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