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惊呼着冲了进来,口中呼喊着:“将军快跑啊!”
闫肃猛地从床上翻身而起,衣裳都没来得及穿拎起自己的刀就走了出去:“地动个屁!有人攻城了!”
啊?
有人攻城?
这让下人觉得比地动还难以置信, 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而闫肃刚走到门口,就有人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将军!有人攻城了!有人攻城了!”
竟然……真的有人攻城了?
下人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跟了上来。
闫肃边走边问:“什么人?多少兵马?带了什么攻城的兵器?”
来报信的人赶忙答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旗帜上画了个月亮,以前从未见过,约莫有五千众,没带攻城兵器。”
闫肃脚步一顿:“没带攻城兵器?”
“是。”
“那他们是怎么打进来的!难不成是咱们自己人开的城门吗!”
他气的差点儿骂娘。
那人苦着脸道:“下官也不知道啊,他们突然间就打进来了,周小将已经死了……”
“周昙死了?!”
闫肃胸口一闷,险些怄出一口血。
周昙乃是君上的侄儿,虽然并不多受君上重视,但好歹也是正经的皇亲国戚。
人在他手里死了,他这官位是别想保住了!
闫肃啐了一口,集结好一众兵马,骂骂咧咧的跑了出去。
尽管明知官位保不住了,但城还是要守的,不然身后数万鳐城百姓就要遭殃了。
好在对方只有五千人,他们鳐水关屯兵八千,应该还可一战!
闫肃一边让人燃起狼烟给距离此处数十里外的一座城镇示警,让他们及早备战,一边指挥着自己的兵马迎敌,誓要将贼奴斩杀于此。
可他才刚刚率兵抵达战场,就见自己的兵马正溃散而逃,狼狈的丢盔弃甲。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逃!”
他揪住其中一个逃兵,厉声斥责。
那逃兵三十多岁,平日里也算勇猛,但此时却涕泗俱下,指着那边的战场道:“将军……是穆家军!穆家军啊!”
以一当百的穆家军啊!
闫肃一惊,猛地抬起头来,仔细分辨战场上的旗帜。
只见一面明月旗在空中飘扬飞舞,翻飞间偶尔可见另一面隐隐浮现的雄鹰。
玄色的旗帜,金色的雄鹰!
穆家军!
真的是穆家军!
可是……穆家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八千兵马对穆家军五千人……
还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呢!
这战场上的每一个人,就算没见过穆家军也听过穆家军的威名。
更何况那些年岁稍微大一点儿有个二三十岁的人,很多都亲自跟穆家军交过战。
穆家军的悍勇无人不知,穆家军的可怖无人不晓。
四大藩国为何忽然间就敢联手伐燕了?还不是因为燕帝自己亲手把穆家军毁了!
不然即便再过二十年,他们也不见得敢对大燕下手。
可如今……已经消失的穆家军竟然又出现了,还出现在了他们鳐水关!
闫肃咬牙,一把将那逃兵推了回去。
“穆家军早就没了!现在所谓的穆家军不过是一群土匪集结的乌合之众而已!回去!杀敌!否则按逃兵处置,格杀勿论!”
那逃兵被推的踉跄两步,看看他又看看那边惨烈的战场,最终战战兢兢地走了回去。
然而事实证明,穆家军依然是穆家军。
哪怕余众不多,哪怕在山里当了几年土匪,穆家军的铁蹄依旧无人可挡。
闫肃看着眼前不断倒下的兵将,浑身浴血的站在战场里,最终还是举起了降旗。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且不说他的将士们实力如何,仅仅是心中的畏惧,便已经注定了败局。
这样的战争,真的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好在穆家军向来军令严格,从不屠城,亦不惊扰当地百姓。
降了吧,降了还能少死些人……
果然,这边一竖起降旗,穆家军那边立刻便停止了攻击,一边喊着降者不杀,一边命他们转过身去扔下兵器。
最终,鳐水关八千兵马死伤三千余人,损失惨重。
而穆家军五千众仅死伤数百,如同来时一般人马整齐。
翌日,穆家军在闫肃的陪同下进入鳐城,穆渊骑在马背上,高声对闭门不出的鳐城百姓说道:“诸位百姓请放心,我穆家军奉珍月公主之命攻下鳐水关,并非为了徒增战事,打扰百姓安宁。”
“今日之事,只因数月前贵国国主次子周二郎君无故派人潜入大魏,刺杀公主,火烧魏国南泉山,令公主险些丧命。”
“而事后周王更是抵死不认,甚至包庇凶徒,明明证据确凿,却不肯交出幕后元凶。”
“公主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对鳐水关兴兵。”
“但临行前公主有令,决不可惊扰当地百姓,故而我穆家军虽攻下鳐水关,却绝不会伤害各位百姓分毫。”
“大家还请按照往日习惯照常作息,无需过分担忧。”
说完也不管有没有人理会他,只让人将城中大周兵马的旗帜撤了,换成了明月雄鹰旗,又将守城官兵换成了穆家军,其余的则丝毫未动。
直至此时,闫肃才乍然惊醒,穆家军竟是为了珍月公主而来!
那个带着三千兵马报恩,为珍月公主送嫁的穆家军,竟然真的成为了珍月公主的私兵,如臂使指。
也就是说,除了那三千兵马之外,远在宁安寨不知人数几何的穆家军如今也全部听从珍月公主的指挥,按照她的意志行事。
一个女人……穆家军竟然效忠一个女人!
难怪他事先毫无察觉,难怪京城那边也毫无反应。
谁能想的到,当初碾压诸国傲气凌人的雄兵,如今竟然臣服于一个女人的脚下!
怪哉……怪哉!
与此同时,距离此处数十里的另一座城池也被攻破,领兵的穆家军将领亦是在城中说了这样一番话。
城中百姓便全部得知,这场战事都是因为他们的国主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造成的。
若是周王当初将周妟这个罪魁祸首交了出去,后面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于百姓而言,安宁才是最重要的,是周国人还是魏国人对他们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
何况认真来说,大家还都同是大燕人,也算作一家人,那么是周是魏,就更不重要了。
所以没过多久,确定穆家军没有伤害他们的意图,他们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照常作息。
只是心中对周王多了几分厌恶,对那位头一次听说的珍月公主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毕竟女人领兵还是头一次听说,而这个女人让人攻下这里之后也没有打扰他们,想来就算不怎么温和,也该是个就事论事,不会无故迁怒别人的人。
…………………………
鳐水关被破,周围十座山头包括其中两座城池被魏国收入囊中,周王的侄子周昙还战死在了战场上。
这一消息传回周京,周王的震怒可想而知。
经此一事,周魏两国彻底撕破脸皮,正式宣战。
周国更是抽调三万兵马,誓要夺回鳐水关,一雪前耻。
周昊得知后目光看向鳐水关的方向,低声喃喃:“这才是真正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之前那算什么?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珍月……
珍月!
真是便宜了魏彘那东西!若是他娶来了该多好……
…………………………
周国派兵攻打鳐水关,魏国自然是要应战。
为了鼓舞士气,同时表示魏氏王族与将士们同在,魏国向来会派自家兄弟子侄亲赴战场,与将士们共同作战。
对燕的战场上有魏祎,对周的战场自然也要派个相应的人去。
魏佑年幼,去不得,魏礼也才十三岁,而且向来擅文不擅武,派他去自然也是不行的。
这件事最终就落在了魏祁的头上。
魏祁的伤已经好了,只是在腹部留下了一大片伤疤,十分可怖。
尽管楚瑶让青青给他用了最好的祛疤药,但那伤痕还是触目惊心。
但他并不在意这个,如今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自己上了战场,就要很久都看不到楚瑶了。
两人成亲一年多,他还从未跟她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一想到自己可能一年半载甚至更长时间见不到她,魏祁就觉得心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
他从来不是那娇气的人,上战场向来是说走就走毫不犹豫,但这次……他真的舍不得。
“绵绵……”
他唤了一声指使着下人给他整理箱笼的楚瑶,不舍的拉住了她的手。
其实东西早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现在无非是最后检查一下罢了。
楚瑶回头,任由他拉着自己,笑着没有说话。
魏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叫了一声便没了后话。
是夜,两人站在房中相拥,仍旧是原本放着绳子的那个位置,魏祁把楚瑶抱在怀里,久久没有言语。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宫里养伤,手中所有的事也都是在宫里处理的。
伤没好的时候他就躺着,让楚瑶帮他把要处理的事务整理好念出来,然后一一帮他回复。
伤好了之后可以起身了,他也喜欢与她一起处理这些事情。
除此之外,晚上隔三差五的时候他就会站在这里,对楚瑶伸手,把她叫过来,抱着她,亲吻她。
他知道地上的线对楚瑶而言意味着什么,所以没有她的同意,即便那根绳子消失了,他也从没私自迈过去,一心盼着什么时候她能自己愿意让他过去。
可是……
可是他明天就要走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魏祁久久抱着她不愿放手,楚瑶以为他会说什么,但他始终没说。
再这样下去两人就要在这里站到天明了,楚瑶只得从他怀中稍稍起身,道:“去睡吧。”
魏祁嗯了一声,身子却没有动,两条手臂仍旧紧紧地圈着她。
“阿祁,你明天一早就要出征了,快去睡吧。”
又过了一会儿,楚瑶再次轻声劝道。
魏祁又嗯了一声,身子却仍旧不动,两手反而越收越紧。
楚瑶被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正准备开口再说什么,却听耳边传来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声音:“汪汪。”
下一刻,身子被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到床边,放到了床上。
男人滚烫的身躯立刻压了下来,似乎是怕她拒绝,有些慌张的吻上了她的唇,手指急切而又颤抖的去解她的衣裳。
他不想等了,一刻都不想等了。
他现在就想真真正正的拥有她,让她彻底成为他的妻。
他知道这不对,知道自己应该先问过她的意愿。
可是他又真的害怕,害怕她会拒绝。
所以明明早就想迈过来,却迟迟不敢开口,不敢靠近……
“绵绵,绵绵……”
他低声喃喃,嘴唇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楚瑶有些呆滞地看着帐顶,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刚刚……竟然……
当初在地上定下那条线的时候,楚瑶随口说出的那句话本是为了避免他凌辱自己。
她还记得那时她想着,但凡是个还有点儿尊严的男人,都不会主动迈过那条线。
可现在……他在她面前连尊严都不要了。
男人的手掌钻入衣襟,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心口,楚瑶眼中莫名流下泪来。
好暖……
好暖……
魏祁喘息着亲吻她的脖颈,见她没有反应,又去吻她的面颊寻她的唇,企图得到她一点点的回应。
但是回应没找到,只找到了温热的泪。
他睁眼看去,只见身下的女人眼眶微红,一滴泪水正从眼角蜿蜒而下。
她哭了……
她不愿意……果然不愿意。
魏祁心头一微沉,怔怔的将手缩了回来。
“对不起,绵绵,我……”
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垂头丧气的垮下了肩膀,将她的衣襟重新合了起来。
“我这就回去。”
说完就准备起身回自己那边。
还未撑起双臂,却被身下女子环住了脖颈,喃喃一声:“傻子。”
之后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魏祁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稍稍离开了她的唇,颤声道:“绵绵,你……愿意吗?”
“愿意。”
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以后会不会变,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最起码今时今日……她是愿意的。
心头熄灭的火瞬间燃起,魏祁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点燃了,欣喜若狂的吻了下去。
往日里因为楚瑶害怕而没有放下的帐子头一次放了下去,衣裳一件件从床幔后的缝隙里扔了出来。
魏祁难耐的喘息着贴在怀中人的身上,生涩而又急切的去寻找梦中的桃源,探访桃源深处那从未见过的,让人心醉的美景。
陌生的景色让他心驰神往,一边肆意的驰骋着,一边在她身上低声喃喃:“绵绵,你这乳名取的真好。”
绵绵,又绵又软,从里到外都是软的。
他感觉自己似乎要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楚瑶紧紧抓着他的肩,面色潮红,微蹙的眉头在他这句话之后终于渐渐舒展,随着他的动作颠簸起伏,发出细碎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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