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娟娟愤愤松开捂着景荣嘴的手,景荣这才喘出一口气来,极委屈懊恼地看了皇后一眼,松开揪着周娟娟头发的手,二人怒目相对,谁也不敢开口。
景荣是从旁边公主休息的院子过来的,那偏院和这主院有一道门可以暗通。
皇后早给她做好安排,就是怕引起许振警觉,让她的仆从都留在那边,她则独自悄悄在这儿等着小太监领许振过来。
景荣知道,这是为了逼迫父皇把她嫁给许振,自是欢喜不已。
到了厢房后,悄无声息躲在里间,准备等许振来了就冲出去拦下他再说,到时候把房门一关,等母后带着父皇来了再打开门,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且还是大周公主,许振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娶她回家去。
景荣越想越欢喜,低着头自顾自吃吃地笑,却突然听见窗户“呼啦”一声响,一个水桶一样的人从窗口翻了进来。
“周娟娟!”
周娟娟从窗口爬进来,看见果然景荣在此,冷冷一笑,“你在这里做什么?”
景荣咬咬牙,“我还没问你呢,好端端一个郡主,学贼子爬人窗户做什么?”
周娟娟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等着许振来好拉着他娶你,皇上就在旁边,到时候你喊一嗓子,谁都知道许振跟你有情了,是不是?”
景荣见被她戳破,面色青白不定,当务之急,是得把这尊菩萨请走才行。
景荣一挥袖,“我懒得跟你说,你去找我母后,她也在旁边。”
周娟娟过来就拖起景荣往外走,“好啊,一起去。”
景荣哪能被她就这么带走,狠命挣脱,“放开我!你放开我!”
景荣虽没周娟娟那么壮实,骨子里也是有周家人血的,力气还是有几分,周娟娟拖她不动,气愤道:“你不跟我走,我就把你给扛出去。”
景荣使出吃奶的力气压上去,一手拽住周娟娟头发,一面顾不得那么多,朝外大喊,“来人哪!”
怎么也得把这周娟娟弄走,不然母后不就白忙活一场了。
周娟娟自然不甘示弱,虽然她不敢对景荣下狠手,制住她还是有办法的,迅速捂住她嘴鼻,让她出不得声,再腾出一只手来,又拖又拽,把景荣死命拉着往外走。
景荣则没那么多顾忌,又抓又挠,看打不过周娟娟,干脆张嘴咬她手,周娟娟被激出蛮性,反正她在这里,许振就算进来也不会被坑了,也专心对付起景荣的撕咬来,几下就让景荣吃了暗亏,二人你来我往,从里间直打到正厅。
正扭成一团,大门便开了……
接下来便是宣德帝和皇后看到的那一幕。
宣德帝冷冷将二人打量一番,先对景荣道:“你不是在偏院休息吗?”
景荣在见到父皇母后的瞬间,就知道完了,这次这事儿行不通了,被一问之下,又委屈又气恼,忍不住瘪着嘴,“呜呜”哭起来。
周娟娟倒是一脸志满意得,向宣德帝一磕头道:“皇上,景荣想嫁许振,故意在房里等他呢,想来许大人会被人带过来,若被人发现他们二人独处,许大人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皇后被这个侄女气得险些晕过去,枉她平日还那么疼她,关键时刻却倒打一耙,帮着许振对付景荣!
她脸色又青又白,见宣德帝还愕然愣住,正待开口,只听一把声音道:“皇上皇后万安,这是……”
宣德帝一回头,正是跟在小太监身后的许振,许振后头还跟着个宋珩。
三人俱是瞪大了眼,百般不解地看着眼前的情形。
皇后气得差些将牙咬碎,这许振怎么现在才来!
她慌慌起身,挡在景荣身前,对宣德帝道:“皇上,有外臣在,先让孩子们避一避吧。”
宣德帝阴沉着脸,看看皇后,再看看景荣,又看看周娟娟,冷冷道:“先下去吧。”
抽抽噎噎的景荣和得意洋洋的周娟娟被送进那打架的厢房中,去了别院。
这边小太监实在拗不过那二人,只得将宋珩和许振二人同时带进院中来,心想着到了门口再先让许振进去就好了。
没想到,竟看到这样一幕。
许振和宋珩对视一眼,二人虽有些惊诧,却也几乎同时明白过来,皇后确实拿景荣设局了,只不过这局不知为何被周娟娟给破了。
许振有些哭笑不得,向宣德帝跪下,“启禀皇上,不知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宣德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后一眼,沉声道:“许爱卿,可有定下亲事,或是有相中的人家?”
☆、第324章 许振亲事
皇后和许振同时一震,宋珩也大为诧异。
许振额头有些冒汗,宣德帝这么问,显然已经看明白皇后的意图,这是准备要给他赐婚,彻底断了皇后的念想啊!
许振咬一咬牙,磕头回道:“回皇上,微臣自小已定下婚约。”
“哦?”宣德帝一愣,宋珩也极诡异地看了许振一眼。
宣德帝伸伸手,示意他站起来回话,“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从没听说过?”
许振站起身,恭敬答道:“是臣幼年时,生父至交好友陇西望族陈家的嫡长女,后来陇西遭百年不遇洪灾,父母双亡,臣独自一人孤身逃出,亦与陈家失去联系。但君子一言重千金,更何况是父母媒妁之命,等微臣得以立业辅佐圣君之后,会再往陇西寻人。”
宣德帝倒是知道许振是许绎捡来的,但对他此前的生身父母和经历都不甚了解,只不过,他只是想让皇后死心,让周家死心。许振这一说,反正他有婚约在身,周家也无法拿景荣来作饵了。
宣德帝哈哈一笑,“许卿果真乃重情重义之人,你现在已经立下大业,可以回去寻人了,可还能寻到?可要朕帮你发旨寻人?”
许振忙又跪下:“不敢惊动圣君,微臣有幼时玉佩为信物,想来能寻得。”
宋珩在旁轻轻吁出一口气。
待宋珩与许振离开,宣德帝阴沉着脸,看了一眼那带许振进来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早支撑不住,腿一软,跪倒在地,还没等宣德帝开口,一个劲儿磕头,“皇上,皇上饶命!小的只知道去请许大人过来,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皇上饶命!”
宣德帝不待他说话,一挥手,“拖下去。”
说完朝屋内走去。
“是!”两名护卫一左一右,挟起小太监胳膊就往外拖去。
那小太监慌了神,尖着公鸭嗓使劲儿嚎,“娘娘,娘娘救我啊,皇后娘娘!”
然后是嘴被堵上的“唔唔”声,再然后没了声息。
皇后狠命咬着牙,垂着头,手里的佛珠险些被她给扯断,硬着头皮跟在宣德帝身后进了屋。
宣德帝背对着她,头也不回,哀哀叹了口气,声音冷得似冰,“你给朕教出来的好女儿。”
皇后身子一凛,唬得直挺挺跪下去,“皇上!”
厅中侍女太监见状,匆匆猫着腰退了出去。
宣德帝走到方才斜躺的榻前,端起桌案上的冰茶,抿了一口,那冰凉的感觉顺喉而下,似能让心头火气消减一些。
“你尽管去告诉你爹,许振,他就是朕的人,你们想对付他,便是想对付朕!”
宣德帝“砰”一声重重放下那杯盏,转过头来,“朕好不容易有个这样能文能武的忠心之臣,是朕的臂膀!”
他浓眉倒竖,一手拍着自己肩膊,努力压制的声音也渐渐高起来,“朕的臂膀你们也想要砍掉?”
皇后吓得瑟瑟颤抖,就算这位再怎么生气,也从来没这么直白地说过周家要对付他!
“皇,皇上,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只是,景荣,臣妾只是想,她难得有钟意的人……”
“混账!”宣德帝气得见案上杯盏一拂到地,那雨过天青瓷瞬间裂成碎片。
“你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儿女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自己挑人了?就你这模样还怎么母仪天下?”
皇后慌得脸白如金纸,跪着蹭到宣德帝跟前,“皇上,是臣妾糊涂,臣妾一时爱女心切,迷了心智,不关景荣的事,是臣妾糊涂啊皇上!”
宣德帝长叹一口气,外头传来宁玉凤的声音,“皇上,前头诵经要开始了。”
宣德帝迈步朝外走去,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梳妆好了过来吧,一切回宫再说。”
皇后身子一软,无力颓坐在地。
宋珩与许振回到正殿广场时,见汪昱在位置上,宋琰却不在。
“皇上召你们二人去为何事?”汪昱脸带笑容,柔和亲切。
这二人怎的凑一起去了?
“皇上想给许大人选亲呢,哈。”
宋珩一面幸灾乐祸回答,一面朝女宾区望去,灵芝的位置也还空着,还未回来,他皱了皱眉,一晃眼,发现广场东角门处,小曲在外头探头探脑张望。
“哦?是么?那要恭喜鹤泉了。”汪昱朝后向许振笑道。
许振微蹙起眉,似不胜其扰,“在下还未想过成亲之事。”
趁汪昱与许振聊起来,宋珩站起身,往东面走去。
小曲见宋珩出来,大松一口气。
宋珩领着她来到角门对面一所侧殿廊下,四下无人,远处有持枪侍卫,就算有人路过,也不虞听见他们说话。
“怎么了?王妃去哪儿了?”
小曲低声道:“王妃方才被兰阳郡主拉走了,临走前让奴婢找到卫国公世子妃。”
宋珩听说灵芝和周娟娟在一起,挑起嘴角一笑,难怪,难怪周娟娟会忽然出现在景荣旁边,应该是灵芝指的路。
可她怎么还未回来?
小曲继续道:“奴婢刚才在后头客院中找了一圈,后来发现世子妃和世子在一间厢房内。”
她压低了声音:“奴婢躲在屋顶上,掀开半片瓦往下看,正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事情成了,世子很高兴的样子,后来世子妃就给世子倒了杯茶。”
她顿一顿,眨着眼,似是不敢相信。
“倒茶怎么了?”宋珩看她的神情,知道有不对劲的地方,世子妃给世子倒茶,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小曲咬了咬唇,迟疑道:“奴婢看见,世子妃背转身给世子倒茶的时候,从袖口里掉了什么东西进去。”
“什么东西?”宋珩也疑惑起来。
“不知道。”小曲摇摇头,“以奴婢的目力,看不清,但能看见那茶水水波动了,分明是有东西掉进去。”
练习功夫,特别是练习暗器的人,目力都比常人强,若是换了其他人,怕那茶水波动也看不出来。
“后来呢?”宋珩继续问道。
“后来世子喝了那茶,还是很高兴的模样,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一前一后离开了。”
宋珩听完,锁紧了眉头,吩咐小曲:“今日你就专心盯着世子妃。”
他往后头看去,还没看见灵芝身影,寻思道:“我过去看看。”
却说灵芝沿着竹林小径往回走,刚走过一道弯,鼻尖飘来一阵熟悉的气息,外头有人过来。
灵芝忙一闪身,躲进竹林内。
竹林外那一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正是秦王宋琰,还有一人,应是贤妃。
只听宋琰的声音低低道:“都安排好了。”
☆、第325章 误窥秘事
宋珩刚走过正殿后院拐角,迎面就看见灵芝几乎是小跑着过来,忙迎上去,“怎么才回来?”
灵芝看见宋珩,大松一口气,深呼吸两下,让心跳稍稍慢下来,“和兰阳郡主去找景荣……”
宋珩还没等她说完,先牵过她手,点点头,“我都知道了。”
然后将许振奉旨见皇上,结果见到周娟娟和景荣扭打在一起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灵芝一颗心这才放下,压低嗓门道:“回来的时候,偶然发现秦王和贤妃在那竹林外说话,我等他们离开才敢回来。”
她顿一顿:“他们似乎,在安排什么。”
宋珩微微一笑,拍拍她肩:“没事,自己人。”
灵芝见他知情,便不再操心,又问起小曲来。
宋珩这才将小曲跟踪秀芝所见说了一遍。
这一来,灵芝更为不解:“秀芝今日不太对,她让毓芝借寺中糖水给我下药,却是泻药,汪昱不可能费尽心机就为这个吧?”
宋珩也皱了眉,转眼二人已到了广场门口,祈福会马上要开始,他松开灵芝手,正色道:“我已让小曲盯紧秀芝,你自己也要小心,汪昱那边,我也会注意。”
灵芝回到座位上,身后的秀芝见她脸色苍白,看起来不太好的模样,低低笑了声,“王妃这是怎么了?”
灵芝垂下头,转过脸来时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虚弱和不好意思,“没事,有些不舒服罢了。”
秀芝暗松一口气,悄悄翘起嘴角。
很好,一切都按计划在进行。
安孙澍果然说动汪昱在浴佛节上对灵芝动手,只不过汪昱给她的蛊种,她并未放在灵芝的糖水里,而是放在了汪昱的茶盏中。
汪昱做梦都想不到吧?
她不求害死他,只求能让他分心,对她无暇顾及,好争取时间逃走。
这蛊应当在两到三个时辰后首次发作,起初是浑身虚脱无力,渐渐那噬心的痛苦就从皮肤转到骨髓,痛得人生不如死。
为惑汪昱耳目,她特意让毓芝给灵芝下了普通的泻药,那灵芝拉肚拉得虚脱,看起来就如开始入蛊一般。
而汪昱嘛,秀芝冷冷一笑,等他发现自己中招时,她已经和昨夜偷换了解药的安孙澍在逃出京城的路上了。
宣德帝和皇后一先一后回到前方高台龙凤鸾椅上,诵经会继续念经祈福,祝祷上苍。
灵芝一会儿想起许振的亲事,一会儿又想起秀芝,一会儿又忍不住暗猜宋琰说的什么安排,脑中念头纷纷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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