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为什么我说什么都答应呀?”顾关山笑了起来,晃了晃和他握着的手,柔软地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呀……”
沈泽回过头,看着顾关山,她的嘴唇仍留着下午画上的唇釉,柔软清淡,像一株含着水珠的月季。
沈泽随意地道:“因为你说什么我都听。”
顾关山笑得眉眼弯弯:“为什么呀?”
她说‘呀’的时候带着一种少女的软糯,她凑过去,在沈泽耳边柔软地道:“沈泽……哎——阿泽呀。”
沈泽那瞬间,一股邪火蹭地烧了起来。
他知道顾关山半点那种意思也没有,她只是在撒娇,要沈泽抱抱,但是——但是这个时间,夜里十一点,对一个男人撒娇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顾关山眼底都是水光,迷糊道:“阿泽,抱抱。”
她是真的不明白。
顾关山那天晚上黏人黏得不行,整个人对他几乎是全身心的依赖。
越是平时坚强冷漠的人,撒起娇来却越是让人心都能融化,沈泽忍字头上一把刀,把顾关山塞回她在的房间,开了灯,将房卡插进去取电,瞬间满室昏黄的灯光。顾关山疲惫地直接趴在了床上,砰地一声埋进了松软的被子,将高跟鞋两脚蹬掉了,赤着脚钻上床。
沈泽:“关山。”
沈泽想了想自己妈说的话,谨慎道:“你要卸了妆再睡吧?”
顾关山闷闷地说:“不要,我累。不要卸妆了,沈泽……”
沈泽叹了口气,想了想门口的监控,想起了自己的爹的威胁——最终决定将这些都抛在脑后,回头再如实解释——他去找了卸妆棉,蘸着卸妆水,给顾关山擦拭脸上的妆容。
顾关山闭着眼睛,沈泽安静地给她擦了眉毛,男孩拿着卸妆棉笨拙地擦细细的眼线,还有脸上的粉底腮红。
天生丽质不过如此,沈泽想。
顾关山在沈泽给她擦拭嘴唇上的唇釉时睁开了眼睛,床头的灯在她眼睛里,犹如一轮圆满的月亮。
她的眼尾上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勾人,眼底水光潋滟——沈泽下意识地倒抽了口气。
顾关山喊他:“阿泽。”
然后她抱住沈泽的脖子,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他的嘴唇。
沈泽拿着卸妆棉呆住了,顾关山的舌头生涩地撬开他的唇齿,沈泽能感受到她温柔呼吸,纤长睫毛,还有——还有她贴上来的,滚烫的身体。
沈泽那一瞬间再也压不住火儿,将顾关山压在床上强吻,顾关山为什么会这么爱撒娇——他又难以置信地想,顾关山竟然是个这么娇滴滴的姑娘。
沈泽想撕她的衣服,顾关山这和勾引他没有两样,这也太过分了,他心中突然充满了暴虐的、犹如燃烧的想法——
——然后沈泽对上了顾关山的眼睛。
那双眼睛甚至带着一种全身心的信赖,天真又温柔地看着他。
她的整个人生和信赖都在那眼神里头,她没能交给自己家人的温柔与纯真,尽数都给了那混账般的沈泽。
他对着那双眼睛,艰难地克制了自己,唇分时哑着嗓子道:“……关山,好好睡觉。”
顾关山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回去了……”沈泽抚平顾关山额角的卷发:“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回去……”
“……我回去,”沈泽自嘲地说,“洗个澡。关山你别熬太晚,睡不着的话我陪你打牌也行。”
顾关山似乎没听懂,却带着个温柔的笑模样,对他说:“嗯,好呀。”
“沈泽,”顾关山蜷在被子里,小声道:“……我最喜欢你啦。”
顾关山的软萌状态,据沈泽的不完整统计,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又四十分钟。
因为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之后,他冲完凉水澡就听到外面在拍门,沈泽刚撸了个管儿,还处于个一道光之后世界突然索然无味的状态着呢,顾关山就使劲拍了拍门,沈泽把门开了。
沈泽:“……”
顾关山换了睡衣,但是一看就是穿着胸罩的——她终于恢复了理智,并且害羞了起来——并扬起手里的国际象棋,对沈泽理直气壮地说:“我睡不着。”
沈泽尴尬地拉了拉自己围着的浴巾:“那……那个……”
顾关山郑重地说:“你说可以来找你打牌,但是我不想打,所以我们来下象棋吧,跳棋围棋中国象棋五子棋也行。”
……
最终,他们选择了国际象棋。顾关山棋艺挺不错,杀得沈泽片甲不留,沈泽仍裹着浴巾,风吹叽叽非常凉爽,坐在她对面,连坐都坐不自在。
顾关山对着棋盘,有点纠结地道:“沈泽,你是不是没学过?要不然我们下中国象棋?”
沈泽说:“……我想穿裤子,穿件上衣。”
顾关山这才反应了过来沈泽只围着条浴巾,吃惊道:“你去穿啊!真是没想到你那么害羞——”
沈泽气愤地吼她:“你这算性骚扰了你知不知道?”
顾关山拿起一枚国王的棋子,对着灯摆弄,小声说:“咱们那个小区里到了夏天,那些大爷都是这么光着上身出门的,我还以为男人光上身非常正常,没想到你居然会害羞,是我考虑不周全了。”
沈泽有点后悔刚刚放过顾关山一马了……
沈泽趁着顾关山低头整棋子的空档,飞速地将篮球裤穿上了——底裤没找着,只得真空挂挡,任其冷风穿裆。然后他又穿了个背心,遮住自己的胸腹肌,坐在了顾关山的对面。
沈泽撑着自己的脑袋,望着棋盘,沉吟片刻,说:“开。”
顾关山痛快点头:“行!”
……
第一把第二把,顾关山把沈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第三把,沈泽沉思了一下,将顾关山杀得落花流水。
顾关山拿着城堡的棋子嘎嘣嘎嘣地捏着,思考着,时间指向深夜的凌晨两点,她难以置信地看了棋盘片刻,愤愤道:“再来!”
沈泽摆了棋盘,在第四盘,将顾关山干净利索地Checkmate。
顾关山:“……”
沈泽困得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好多年没玩国际象棋了,你比较识时务,你要是听了我的话,拿着牌过来,你连一开始的那两场也没法赢。”
顾关山:“……你……你真阴险……”
沈泽将棋盘上的黑王后丢到一边,看着顾关山,嚣张道:
“终于找到感觉了——我让你个王后。”
……
后来。
顾关山迷迷糊糊地趴在沈泽的床上,将棋子一丢,委屈地说:“沈泽,我不要和你玩棋了……你烦死了。”
沈泽打了个哈欠,收了棋盘:“行,不玩不玩……你别回去了,今晚睡在这……困死了……”
“正常人在这种时候都滚床单了吧……”顾关山模模糊糊地在他床上打了个滚,说,“我们还……呼,没影呢。好困……”
滚床单这事儿何止没影,沈泽将灯关了,满室的喧嚣重归静谧。
顾关山大概终于累坏了,嘀咕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均匀安详的呼吸声。沈泽又把窗帘拉上,窗外透进模糊的亮色,雨仍在下,是绵密的、京城的春雨。
沈泽睡前看了看表,四点三十二,AM。
顾关山在他旁边的被子里滚了滚,说梦话般喊道:“吃了你的骑士……”
沈泽趁着顾关山说梦话,躺在她身边,轻声哄她:“叫阿泽。”
顾关山声音软软糯糯,听话地喊人:“嗯——阿泽。”
“真乖……”沈泽亲她一下:
“晚安。”
三个小时后,窗帘后的黑暗里,顾关山模模糊糊地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窗外仍在下雨,透着窗帘缝隙能看见外头的连绵不断的、灰色的雨水。
她伸手摸索了一下,摸到了沈泽的脸——然后顾关山又迟钝地伸了伸手,拽到了自己的手机上的小挂绳,一把扯了过来。
顾关山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号码来电,她还没睡醒,愣愣地对听筒说:
“……喂……您好?”
那头陌生的男声停顿了一下,问:
“请问,是顾关山吗?”
第62章
“请问,是顾关山吗?”
电话那头的男声这样说。
雨水连绵的早上,顾关山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翻过了身去:“您好……是我,本人。”
沈泽在一旁睡意朦胧道:“谁啊……大早上叫人起床,不知道有人昨天晚上很累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明显僵了一下……
顾关山揉了揉眼睛,拎着手机从床上模糊地爬了起来,昨天沈泽肯定比顾关山要累得多——毕竟是他一路把顾关山背了过去,虽然顾关山长得瘦,但也是一个实打实长到了一米六五的姑娘,光骨头的重量就已经非常可观了。
顾关山怕把沈泽吵醒,眼睛都没睁开,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去厕所接电话。
沈泽咳嗽了一声,睡意朦胧道:“……拿来,我接,你继续睡。”
顾关山依言躺了回去,把手机塞给了沈泽,顺便往沈泽怀里蹭了蹭。少年胸腔里心脏砰砰地、结实有力地跳动,是个令她安心的声音。
电话那头非常安静,顾关山没来由地觉得有什么人怕是要倒霉……
沈泽睡得迷迷糊糊的,伸手安抚性地摸了摸怀里顾关山的脑袋,顾关山打了个哈欠。
沈泽对着听筒说:“喂?”
顾关山往他怀里滚了滚,安心地闭上眼睛,被子里干干爽爽,连脚心都暖暖的——在黑暗里,沈泽伸手帮顾关山拉了拉被子,怕她感冒。
然后下一秒,沈泽吓得砰一声把顾关山摁在了他的胸口!
顾关山鼻子磕上了沈泽的胸肌,疼得啊一声喊了出来……
顾关山疼得眼泪汪汪:“沈泽……沈泽!你要干嘛!造反了是不是!”
沈泽声音都发了抖,对着听筒里的男人说:“你听我说,不是这样——”
顾关山一懵,以为是电视剧经典桥段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脑子又缺血,喊道:“什么?沈泽你是做了什么!”
顾关山那一瞬间被丁芳芳附体,戏精一般给自己加了十场戏,韩剧式喊道:“沈泽你是不是背着我有人了!他打电话来查岗了对不对!还是我是小三——?沈泽你这个渣男你昨晚对我做了这种事情翻脸就不认人!我要去天涯挂你了!”
沈泽立即伸手把顾关山这张闯祸的的嘴捂住,艰难地对着话筒道:“……不是,我昨晚没有……”
顾关山一听就有点委屈,以为自己演的戏是真的,当即睡意全无,挣动个没完。沈泽压制无果,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
顾关山被他一压,沈泽足足一米八五的高个子,压得顾关山肾都要出来了:“唔!唔——”
顾关山气得扯过枕头就拍他,沈泽死的心都有,对着电话喊道:“我真的——没有,我们昨晚其实是睡不着觉下了个国际象棋,我还把她虐了一顿……”
顾关山一听,‘虐了一顿’和‘我们没有’,眼泪马上汪了出来,并且愤怒地一口咬在了沈泽捂着她嘴的手上。
沈泽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嘶——疼死了!你是属狗的吗顾关山!”
沈泽正要发难,低头一看,却发现顾关山哭了。他立即慌了神,腾出手给她擦眼泪道:“哎呀你别哭……哎,哎哎,我真的没有……”
顾关山脑子里全是沈泽劈腿和男小三跑路的场景,委屈得金豆子吧嗒一声掉了出来……
沈泽:“……”
沈泽对着话筒愤怒大吼:“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别查岗了!你怎么这么为老不尊顾关山都哭了——”
顾关山委屈地掉着眼泪,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沈泽终于怒道:“别废话!老子没干就是没干!你是混账不代表我也是!”
顾关山小小地抽了一下鼻子,又挤了两滴委屈的小泪花儿,拽住了他的手指。沈泽就吃她这套,立刻心疼心软得不行,就差跪下来叫姑奶奶了。
沈泽对着手机,忍着火气道,“……我和你没法沟通了,回家再说。”
顾关山:“???”
然后沈泽顿了顿,绝望地道:“……爹,我真的……没睡她,她还小。”
顾关山:“……”
沈泽终于说完了那天早上最羞耻的一句话,将电话挂了,并觉得这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但是自家小姑娘还是要哄——他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忍辱负重地扯了两张纸巾,粗鲁地压在她身上,把顾关山眼角的眼泪擦了。
顾关山愣愣地问他:“……原来是、是沈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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