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爷苦笑:“好啊,好啊,是我对不起他……能死在他手上,也值了。”
“爹,您在说什么?”萧重锦听两人说得茫然,急得昏头转向。
萧老爷不回话,慢慢闭上了眼睛,看来是不想再多言了。方裕敛起笑意,意味深长看了萧重锦一眼,随后向赵夕辰的牢房走来。
淘淘看到方裕,立时激动地冲他喊道:“方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对萧府?”
方裕看了淘淘一眼,不作回答,直接将目光投向赵夕辰,说道:“翎儿姐姐,跟我走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目露恨意地看向了赵夕辰。
“方裕,你……”赵夕辰刚想开骂,方裕就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方裕走进牢房,凑到赵夕辰的耳边,低声耳语了起来。
萧重锦在另一边气愤冷哼的声音连赵夕辰在这边都听得清楚。
“姐姐,我爹跟这儿的牢头关系可不一般,你如果还想挽救萧府这些人,留点儿微薄希望,就乖乖跟我离开这儿。”方裕轻声对赵夕辰耳语道。
“方裕,你敢?”赵夕辰瞪眼怒视着他,一脸的鄙夷。
但赵夕辰转念又想,如果真能救萧府其他人,哪怕只有微薄希望,其实跟方裕走也没什么,最多不过让他得到尉迟翎一具尸体。想到此处,赵夕辰忍不住双手攥成了拳头,气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却也毫无他法。
“好,我跟你走。”赵夕辰慢慢放开淘淘的手,在所有人愤怒的注视之下离开了牢房。方裕得意地笑着,刻意在萧重锦面前揽住了赵夕辰的腰。
萧重锦愤恨的眼神投射在赵夕辰身上,那种冰冷、憎恶的怒意,刺得赵夕辰心口阵阵发凉。
赵夕辰只得暗自道:“对不起,重锦,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跟你说,我也只能试而为之了。”
坐在马车里,赵夕辰和方裕一路无话。但赵夕辰能感觉到,方裕的眼神一直都放在她身上。对于方裕这样费尽心机的人,赵夕辰却只能选择忽视。
车子在一座精致围着青石围墙的院子前停下,方裕不顾赵夕辰的推拒,硬是拉着赵夕辰的手下了马车,然后一起推开院门走进院子里。
进了门,赵夕辰再也不受控制地甩开了方裕的手,一巴掌挥在了他的脸上。这是替她自己打的,也是替萧府所有人打的。
这一巴掌,赵夕辰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道,很重的一下。过了好一会,方裕才侧过头来看她,白皙的脸颊上映出了一个通红的手印儿,嘴角还挂着点点血丝。
慢慢的,方裕笑了:“翎儿姐姐,现在解气了么?”
“混蛋!即使我亲手杀了你,也不会觉得解气!”赵夕辰吼道。
方裕黯然笑了笑,带赵夕辰走进屋去,接着道:“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028 真相浮出
屋子里挺宽敞,摆设也不错,而且干净整齐。
赵夕辰瞪眼看向方裕,冷哼道:“华慕容呢,她没跟你在一起?”
“他在我爹那儿。”方裕倒了杯水递给赵夕辰,见赵夕辰没有要接的意思,尴尬笑笑,将杯子搁置在赵夕辰身旁的桌案上。
“现在,把一切都告诉我吧,我只想听我要的内容,不必说的事请你绕过!”赵夕辰冷冷道。
方裕叹了口气,看向窗外,似乎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我爹和萧老爷年轻时,都在朝里辅佐皇上,他们既是同僚,也是好友,但是后来为了在皇上面前争宠,萧老爷诬陷我爹,使他陷入大牢。不过幸好有老将张梓详出来求情,才捡回一条命,但官职被废,家也被抄了。”
“你是说,是萧老爷先对不起你爹?”赵夕辰白痴一样问道。
“是的,我这是替我爹来要债的。”方裕说道。
“可是,你们在皇上的贡酒里面掺毒,这可是重罪啊!你知道不知道?”赵夕辰瞪大眼睛问。
方裕淡淡笑了:“翎儿姐姐,你太心急了,听我慢慢说好么?”
见赵夕辰点头,方裕继续道:“本来,那瓶酒是萧老爷要拿去他父亲坟前祭拜之后浇掉的,方裕在里面掺毒只是为了发泄一下,谁让那萧老爷子教子无方呢!”
听到这些,赵夕辰暗自心惊,方裕进入萧府的一切竟都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包括他当初被抢劫;面对萧府人时的低声下气;求自己让他进入药房忍辱负重……
“方裕,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司马方裕了,我真傻,居然被你像傻瓜一样糊弄,呵呵……”赵夕辰苦笑着自嘲道。
方裕黯然低下头去,小声道:“方裕所做的一切的确都是为爹复仇,唯独对姐姐的感情,却是意外。慕容姨娘骂过我了,但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姐姐,我真的……”
赵夕辰连忙阻止方裕说出最后那句话,挑眉问道:“你为什么叫华慕容姨娘?”
“她是我娘的妹妹,我的亲姨娘。她一直都喜欢我爹,我娘死得早,姨娘本有意嫁给我爹,照顾爹和我,但是爹怎么也不肯接受她,她便一气之下嫁了别人,只是没想到那么巧,她嫁的人居然是萧老爷。在大街上见到姨娘时,我也惊奇了好一会,多亏姨娘机警,帮我进入了萧府。我进了萧府后跟姨娘细谈,她知道了爹的主意,便决定帮助我们。”
赵夕辰闻言内心震惊不已,好个华慕容啊,说她无情,她竟能爱着司马老爷那么多年,听说他要报仇便全力相助;但是说她有情,到底萧老爷对她也不错啊,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萧府众人?
“现在你是否如愿了?帮你爹完成了心愿,他一定很高兴,更器重你这个儿子了吧?”赵夕辰冷哼道。
方裕脸色黯然,低声道:“姐姐你不要讽刺我了好吗?爹现在只想安度晚年,一家人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
“司马方裕,或许你也有你的苦,但是你不能因为自己的苦而去害别人,即使萧老爷那时做得不对,你们司马家也不能用这种卑鄙手段去对付萧府的人,比如淘淘、小柳,她们有错吗,为什么要把她们卷进来?”赵夕辰怨怒追问道。
听得此言,方裕神色一冷:“我不在乎那些人,我在乎的只有姐姐你,所以我想方设法把你救出来。姐姐你留在我身边,不要走了好不好?”说罢,方裕温柔地将双手搭上了赵夕辰的肩膀。
“方裕,这是不可能的!从你有这个念头利用我、背叛萧府的那一刻起,咱们就不可能同处一个世界了。你快点放我走!我去哪都行。”说罢赵夕辰用力推了方裕一把,方裕未站稳,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桌子上,受伤地回头看向赵夕辰。
“姐姐,我不会让你走的!”方裕话音未落,赵夕辰只觉一阵风吹过,后颈处传来冰凉疼痛的感觉,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睡了一觉之后,赵夕辰在床上悠悠醒转,揉了揉发昏的脑袋,再抬眼看看外面的天色,似乎还跟她来时一样。
“翎儿姐姐,你醒了?”方裕进门看到赵夕辰,便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双眸柔情似水地盯着赵夕辰的脸,端着一个小瓷碗向这边走来。
赵夕辰瞪方裕一眼,赶忙警觉地翻身下了床。
“姐姐,你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了,先吃点儿东西吧,要不然身体吃不消的。”方裕将手中盛着稠粥的碗递给赵夕辰,却被赵夕辰厌恶地推开。
回想方裕所言,赵夕辰惊诧地问:“你说什么?我在这儿整整睡了两天?”
方裕点点头:“对不起,你那天太激动了,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才点了你穴道。”
赵夕辰又愤恨地突然推了方裕一把,方裕身子一歪,碗中的稠粥也跟着溢了出来,流到他手上。
“萧府的人还呆在牢里受罪,你居然让我躺在这里休息?给我闪开,我要离开这里!”赵夕辰吼道。
方裕面无表情,只是单手扣住了赵夕辰的肩膀,冷声道:“我不会让你走的!姐姐,其实你现在就是出去了也没用,晚了!”
赵夕辰一把攥住方裕的衣领,急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晚了?”
方裕淡然抬起头,对赵夕辰道:“三天前,你离开牢里之后,他们就被人押入京城了,皇上因为龙颜大怒,根本没有派大理寺审理,直接判了萧府满门抄斩。”
赵夕辰闻得此言,整个人犹如虚脱一般瘫在了地上,再也找不到一点儿力气去跟方裕说话。满门抄斩?几十条鲜活的人命呐!萧重锦,萧重锦他……
“不——”赵夕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却只能声嘶力竭地喊出这样一声。
方裕似乎也被赵夕辰的反应吓着了,只能一遍遍叫着“姐姐”,却不敢上前来碰触她一下。
“姐姐……”方裕想走过来拉赵夕辰,却被赵夕辰甩开了手,他的叫声、他的碰触、他的一切一切,现在都只能让赵夕辰觉得恶心。
“别碰我!让我离开这里,我一秒都不想跟你在一起多呆!”赵夕辰歇斯里底大嚷道。
方裕道:“翎儿姐姐,萧府不存在了,你还能去哪里?”
“不用你管!反正我不要呆在这里,不想看见你那张恶心的脸!”赵夕辰想要推开方裕的身体冲出门去,却被他猛地一用力,推回到了屋子里,“姐姐,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方裕将门重重关上,把赵夕辰困在了屋子里。
“放我走——你这个混蛋!”
赵夕辰声嘶力竭的叫喊没有唤回方裕的怜悯,却换来了骤起的雷电,倾盆大雨瓢泼而下,“哗啦啦”的雨声盖过了她的哭喊声。
雨水始终没有停过,赵夕辰已经被那“噼里啪啦”的打雷声音震得麻木,只能呆呆地坐在地上。
不久,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来,一个一身粉衣的女子身影站在了门口,手持一把白底带花的油纸伞。收了伞,她的面目映入赵夕辰眼中,此人正是华——慕——容。
“事情办成了,你也该满意了吧?”赵夕辰冷声嘲讽。
华慕容不急不怒,永远都是那副淡然冷漠的表情:“说什么都晚了,如你所以为的那般,我从来都是个无情冷血的人,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有感觉的。”
“你的血是冷的,难道心也是冷的吗?如果你心里还念着萧府人对你的一分好,就请你放我离开这儿。”赵夕辰慢慢站起身,走到华慕容身边道。
华慕容低下头沉默片刻,将手中的油纸伞递到了赵夕辰手中,“拿着吧,出门一直向前走,遇到岔道左拐,便到了大路上。”
赵夕辰没有说话,直接拿过华慕容给的伞大步走出屋子,拐过了院子的大门。
“忘记告诉你了,重锦他没有死。”华慕容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萧重锦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可他不信任我,我还要去找他吗?”一边走,赵夕辰一边想。
赵夕辰冒着大雨,艰难地走在泥泞之中,雨帘厚重,根本就难以辨别方向。一把小小的油纸伞在这样的大雨之中是不起作用的,她的衣裳很快就被打湿了,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雨一直下着,风也刮着,赵夕辰举着小伞慢慢朝前踱着步子,终于在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吃进多少泥水之后,走到了萧府的门口。
经过妙手药房时,不知哪个恶作剧的在门前贴了副不甚工整的对联,上联:医来伸手,下联:药到命除,横批:妙手药房。
☆、029 假冒王爷
不过才短短几日,这座城中首屈一指的萧府就失去了风光,大门被两张封条封住,门口两只威武的大狮子被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威严不再。
看着眼前这萧索的一切,赵夕辰任由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滑落。萧老爷、老夫人、添福、淘淘、茜茜、小柳,再见了!
赵夕辰就这样一直站在雨中,让寒凉的风刮过湿漉漉的身体。不知道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而她手中的油纸伞也结束了生命,在水坑中化为一团皱巴皱巴的废纸。
她惨然一笑,眼见着宿主的身体晃悠悠就欲昏倒在地,赶忙踉跄几步奔到屋檐下,靠着墙根喘息。
就在赵夕辰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阵惊讶与诧异的声音:“王爷,您看这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王爷,她真的同画像上那女子好像啊!”
“可是,她似乎病倒了。”
王爷一声令下:“赶快给我把人扶到轿子里来,我要带她回王府去!”
迷迷糊糊中,赵夕辰感觉自己被弄上了一顶轿子,给抬着朝一个方向跑去。外面的雨似乎慢慢收住了,耳边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时不时催促轿夫:“快一点,翎儿她怕是支持不住了。”
“她衣裳全湿了,急需换干的,你们再加把劲跑快些吧!”
“注意,前方有沟,别撞着她了。”
说话之人到底是谁?赵夕辰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在轿子的摇摇晃晃中,她悠悠睡了过去。
不知轿子行进了多久,终于在一座阔气的府邸停了下来。此府规模宏大,构造颇新,似是近两月将将建成,花园的草地都还露出片片黄泥。
有气无力的赵夕辰被几个丫鬟伺候着换了衣裳,喂了治疗伤寒的药汤,又给弄到了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上,被褥什物皆是上好的蚕丝织就。
赵夕辰彻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外面雨过天晴,太阳照耀着窗外花园中翠竹上的露珠儿,发出耀眼光芒,一道暖暖的金光斜斜射入,无形之中给了赵夕辰支持下去的希望。
刚睁开眼,床边便传来一阵呼声:“小姐您醒了?!”
“太好了,我立马去告诉王爷。”三个丫鬟中的一个说罢,转身便操碎步跑出门去了。
此时,剩下的两丫鬟上前福礼罢,一个道:“小姐,奴婢名叫素梅,是王爷派来服侍您的。”
另一个道:“小姐,奴婢名叫香云,也是来服侍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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