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身后的刘君酌抿着薄唇,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蹬着车上来和何亭亭并排,“还有我。”
何亭亭忙大声道,“才不要你帮忙呢!”说完飞快地蹬车,将刘君酌甩在身后。
刘君酌终于鼓起勇气说话了,哪里舍得半途而废,连忙也快速蹬车,追了上去,“我要去帮你摘花,还要帮你提炼精油,调试香水。”
“哼,我不用你。我们已经绝交了,我可不用你帮忙。”何亭亭气鼓鼓地骑着车,由于骑得太快,能感受到呼呼呼地从身边穿梭而过的晚风。
刘君酌骑车上去,看到少女的发丝在风中飞扬,因骑车出了薄汗的脸蛋泛着红晕,红艳艳的小嘴嘟起来,心中爱煞,心脏怦怦怦直跳,似乎要生根发芽开出花来,忙大声道,
“你还生气吗?当时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这话说出之后,他心中豁然开朗,觉得舍下脸皮来和解也没什么丢面子的,反正他只要她肯理会他。
其实那天话说出来之后,他就后悔了,只是因少年意气,被喜欢的女孩子说胆小伤了自尊,一直拉不下脸来道歉,又加上那个令人心虚的梦,他不敢面对她。
可饶是这样,那天下午,他就一直想去见她,想和她道歉,然后像往常一样,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和她说话,看她笑着看向自己,大眼睛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可是见着人了,他又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只能沉着脸坐在一旁,盼她能大发慈悲,主动看自己一眼,跟自己说一句话。
他也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看到她,心里就高兴得开出花来,可在人前,却愣是不敢和她靠得太近。
这样手足无措的感觉太让他为难了,即使从小和母亲吵,即使曾经经历过很不好的事,他也从来没有为难过。
可是让自己想到就忍不住脸红的少女,愣是让自己陷入了史无前例的为难中。
想起她说自己是胆小鬼时,心里是无尽的苦涩,看到她和别的男同学亲亲密密地说话,心中就忍不住发酸,再想到过去一起骑车一起跑步一起种花一起打篮球一起调试香水,心里又甜得跟吃了蜜糖似的。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心也能像味觉一样,品尝尽了酸酸涩涩,难过与甜蜜。
这样的心情让他坐立不安,他恨不得马上跟她道歉,跟她和好。可是却又不敢踏出那一步,始终优柔寡断。
这些天,刘君酌一直在分析,自己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是因为怕被别人知道了自己的心事,还是怕别人会因此笑话她。
又或者,是因为那天她在桃花漫天中扑入他怀中后,他晚上做的那个梦?
“我一点也不大人大量,我也不是蓉儿,哪里有资格原谅得到刘大公子啊!”何亭亭哼了一声,仍旧板着小脸。
刘君酌这些天被何亭亭冷眼相待,又不能和她说一句话,早就遭受折磨了,这时已经打定主意,即使脸皮也不要了,也要跟她和好,扔像从前一样,在春光明媚中骑车、谈天、说笑。
思及这个伟大的理想,他忙道,“你自然不是黄蓉,你谁也不是,你是独一无二的自己,你是何亭亭,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你是最美丽的,最好看的,最聪明的,世界上没有人比得上你。
他耳根泛红,心脏急剧跳动,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补充完了,满怀期待地看向何亭亭,由于紧张,他的手心出了汗。
何亭亭扭头瞪他一眼,娇嗔道,“就算你跟我说好话,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刘君酌见她星眸闪动,巧笑嫣然,因生气比往时更多了一股神韵,嘴边梨涡深深,这样向自己一瞪,让得自己半边身体都酥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何亭亭还等着他再说几句,自己才好原谅他的,说了之后便等着。
哪知左等右等都没听到刘君酌继续开口,顿时不高兴了,脚下用力蹬车,将刘君酌甩到了身后。
刘君酌一回神,见何亭亭的车子已经跑到前面去了,连忙用力蹬车追上去,口中叫道,“那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何亭亭一言不发,只是目视前方不住地蹬车。
“亭亭,你跟我说说话嘛……”刘君酌见何亭亭不说话,有些心慌,忙又叫道。
若是过去,他准是装可怜博同情了,可是这时他却不想再在她跟前装可怜,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有一分的羸弱。他希望自己在她心目中是最强大的,在每一方面都很强大。
嬉皮笑脸或者不要脸都可以,但就是不能装可怜。
何亭亭还是不理会,只埋头蹬车。
“要不我给你讲笑话,你如果笑了,就不生我的气了。”刘君酌见何亭亭仍然沉着小脸,想了想又开口道。
何亭亭傲娇地哼了一声,继续道,“我才不要听。”说完却没有加快速度骑车,显然是要听刘君酌的笑话的。
刘君酌听她说不听,先是心慌,可再看到她仍然慢慢骑着车,心中顿时又大喜,心情一低一高,委实刺激到了极点。
“话说,从前有个和尚……”他开始说了起来,因为有意卖弄,故意加了许多成语,说起来文采斐然。
何亭亭一边骑车一边听着,嘴角渐渐带上了笑意,却并没有说话。
这时车子来到了村子前的公路,大家怕有人突然冒出来,便放慢了速度。
可饶是如此,突发情况还是避不开。
只见一个小孩子突然从两间屋的巷子里窜了出来,正好冲在何亭亭的前方。
何亭亭惊叫着调转车头,一时不稳,摔了下来。
她的车技已经很不错了,可是此时既要避开突然窜出的小孩子,又要不撞上刘君酌,难度太大了,到底还是摔了下来。
“亭亭——”刘君酌连忙急刹车,长腿撑在地上,然后直接将车放地上,马上冲向摔在地上的何亭亭,“你怎么了?”
他虽然焦急,但是也看得出来,要先把车子扶起来,便忙把压在何亭亭脚上的车子扶起来,再去抱何亭亭。
何亭亭推开他的手,语带哭音,“我的脚好痛,你先让我坐一会。”
“那你坐着,别动。那,如果很痛,你就掐君酌哥的手。”刘君酌坐在何亭亭身旁,握住她的手,心里悔恨极了。
他不该在大马路上跟她说笑话的,都怪他。
“亭亭,摔着哪里没有?”一直跟在后面,等两人自己解决的李真真和王雅梅见了这突发情况,都飞快地踏着车子上前来,焦急地问道。
“我脚痛——”何亭亭说着,埋头趴在竖起来的一只膝盖上。
她痛得狠了,眼泪也掉下来了,觉得被他们看到自己痛得哭了有点丢人,便伏下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刘君酌又是焦急又是心痛,额上出了汗水,仿佛伤了的是他自己,他柔声说道,“亭亭,等没那么痛了你告诉君酌哥,君酌哥抱你起来,车你去镇上看医生去。”
“应该是扭伤了,不用去镇上,我们村上面有个人很会治扭伤,找他把骨头正回来,再敷点药就好了。”李真真说道。
王雅梅也点点头,“对呀,我奶之前扭了手,也是找王三伯正骨的。”
第194章 我会说服他的
何亭亭的脚伤得很厉害,当时就肿起来,是刘君酌放她上车尾架,车她回家,叫上何奶奶一起去上边的村子找那个王三伯正骨的。
刘君酌在这里住了这几年,知道镇上没什么好医生,那个王三伯倒是听过多次的,因此便把何亭亭送去王三伯那里。
正骨的时候,何亭亭简直鬼哭狼嚎,埋头在何奶奶怀里直哭。
回去的时候,刘君酌不敢让何奶奶背何亭亭,便自告奋勇抢先将何亭亭背上了。
到家的时候,何学和林玲玲都回来了,看到这一出都吃惊,忙问怎么回事,得知何亭亭扭了脚,当下就决定每天都煲大骨汤。
而何奶奶被小孙女正骨时候的惨叫惊住了,直接下令让何学和林玲玲去帮何亭亭请几天假,等何亭亭脚好了再上学。
何学看着女儿肿得跟鸡蛋似的脚,当下就同意了。
而林玲玲则有些犹豫,“我自然也是心痛亭亭的,可是要升高中了,请这么多天假没关系吗?不如我每天送她到校门口,再背她进教室?”
“那亭亭去厕所怎么办?不行不行,一定要请假。”何奶奶一口否决了。
何学也道,“亭亭可以在家看书,缺课几天没关系的,请假吧。”
这事就这么定了,何亭亭心情有点低落,她还打算到时亲自去摘茉莉花呢,没想到发生了这样一件人间惨剧。
刘君酌自责得很,每节课都听得异常认真,将笔记写得整整齐齐的,拿回来给何亭亭看。
何奶奶和林玲玲和刘从言见两个孩子和好了,都笑笑,没说什么。
反而是何学,一日晚上专门找到刘从言,跟他商量让他和刘君酌搬出去的事。
“老何,你这样赶客就不对了吧?”刘从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向来风度翩翩礼貌十足的何学。
这个平时客客气气,说话九曲十八弯的人,竟然如此直白地跟他说搬出去的事,简直不可思议!
何学笑道,“谈不上赶客。你想想,到时他们升了高中,你们也得搬出去的,不是么?”
刘从言没说话,默默地打量着何学,过了半晌问,“是因为两小无猜的君酌和亭亭?”
何学一听到这个“两小无猜”嘴角就抽了抽,“别乱用成语,都还是孩子呢。”顿了顿,直白道,“我觉得君酌不适合亭亭,所以我不希望他们再在一起了。”
现在看来,刘君酌那小子已经开窍了,可是亭亭还没开窍。他希望赶在女儿还没开窍之前,分开两人。
赶在亭亭开窍之前处理好这件事,是很有好处的。这样亭亭或许永远都不会开窍,即使长大后回忆年少时,想起有个很有好感的男孩子,最多也就怅惘一笑,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他前几天不说,是不希望在亭亭和刘君酌闹着别扭的时候将两人分开,那样带着别扭和遗憾的分离,很容易让感情滋生并加深。
刘从言见何学说得直白,也就不再打哈哈了,说道,“老何,你不觉得这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很美好吗?你为什么要拆散他们?”
“要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君酌并不是第一个,还有个谢临风。”何学淡淡地说道。
他完全不希望自己年幼的女儿有个见鬼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开窍就被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小子给骗走了!
“可谢临风不是已经去了香江了吗?听说这几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刘从言说到这里住了嘴,不再和何学争,又道,“老何,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即使你拿扫把赶我走,我也不走。”
说完这话,刘从言觉得自己大侄子该给自己送份大礼才行,看他多维护他和他的青梅竹马啊。
何学听了这话有点为难,刘从言是他的好友,他是真的做不到把他赶出去。可是想到让自己的女儿和刘君酌相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饿狼叼走,又觉得坐如针毡。
“老何,何不顺其自然呢?你知道你疼爱亭亭,可是我侄子并不差。再说了,亭亭现在还什么都不懂,他们未必就会走到那一步。”刘从言见何学微微皱眉头,便开解道。
何学摇摇头,“我不希望有意外。”
“那是亭亭的人生,我认为她可以承受这些。而且这未必就一定是难过的承受,很有可能是美好的享受。”刘从言说到这里,想了想又笑道,
“说来也奇怪,亭亭在别的方面比一般的小孩子成熟,在感情上却十分单纯,比同龄的女孩单纯。”
何学没有说话,这其中的原因他自然能猜到,可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亭亭有过上辈子,虽然人生阅历没有增长,但是那些漫长的年月却让她的无知在某方面越发的根深蒂固。
在其他的方面他可以教她,带她去感受和见识,可是只有纯真的爱情无法教。
不过何学也不打算教,他认为,鉴于女儿曾经的经历,他该让女儿完全成年后,有足够冷静成熟的思想才去体验爱情。
刘从言见何学不再说什么,并不觉得自己胜利了,他觉得以何学的性子,或许会另外想办法。
想到这里,他晚上见到刘君酌时,将何学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君酌。
出乎刘从言的意料之外,刘君酌脸色虽然发白,但是人却异常的冷静,半点没有前几天的惊慌失措。
“我知道了,我会去找何叔的。”刘君酌沉声说道。
刘从言挑眉,“你有把握说服老何?”想到前些天拍的照片,刘从言甚至想问一句,你不慌张吗?
“我会说服他的。”刘君酌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认真地说道。
听到何学并不看好自己,甚至否决了自己,话语里对谢临风比较看好,他不是不受打击。可是这些天的酸甜苦辣和空空落落已经让他意识到,他要何亭亭,为此可以排除万难!
何亭亭以为自己扭伤了脚已经算是最倒霉的事了,没想到这真不算什么。
周六早上,她早早起来,坐在阳台上等待着大家将最为新鲜的茉莉花摘回来。
可是人群出发没多久,沈云飞就慌张地跑回来了,“亭亭,亭亭,不好了……”
“怎么啦?云飞哥。”何亭亭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书,听到沈云飞这惊慌的声音,心中涌上不祥的预感。
沈云飞喘着粗气回道,“茉莉花损失了很多,很多的花瓣质量不好,还有很多掉在地上了……”
“怎么会这样?”何亭亭脸色大变,马上就要站起来。可是她的脚还没好,这一站痛呼一声,马上跌坐下来。
“亭亭你怎么了?你别乱动啊……”沈云飞叫道。
何亭亭坐在椅子上,焦急地问,“你别管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花瓣质量不好是什么意思?”
“暂时还不知道,我、我先回来告诉你……”沈云飞结结巴巴地说道。
他知道那些花是少女的心血,所以第一时间就回来告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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