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里啊,就在那一带,也是锦绣中华所属的,还没开始兴建锦绣中华呢。不过我们已经签了合约了,到时真正兴建,还是我和你三哥的工程队。”
虽然只是兴建的工程队之一,但是也算是我们帮忙兴建的。刘君酌在心里补充道。
何亭亭顺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有建筑工人在施工,还有机器轰鸣,便点点头,“我们要去那里吗?”
“不用,负责人是不用一直守在那里的,只是偶尔去看一看就够了。”刘君酌说完,又仔细辨认,很快指着前方的建筑,“我们去那里,走——”
他虽然很长时间不来这里,但是却还是管事的,对负责人在哪里,工程进度如何都一清二楚。
何玄连因为上高中了,所以并没有多少时间处理这些事,故几乎不清楚,听了就决定跟着刘君酌一起走。
何亭亭毫无二话,跟在刘君酌身后。
三人很快来到一栋建筑前,并且一路直入,找到了一个简陋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有两男一女,此时正在低头写写画画,看到何亭亭三人进来,都抬起头看过来。
“刘先生,是你啊。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当中最为年长的一人看到何亭亭三人,先是满目惊艳,继而诧异,最后视线停留在刘君酌身上,并站起来打招呼。
这位刘先生虽然只是少年,但是行事能力并不差。历来的歌舞厅都是打架斗殴的高发场所,让当地派出所头痛不已,偏偏这位小刘先生的歌舞厅,并没有多少人敢在那打。
在目睹了一次这位小刘先生对付打架斗殴的手段之后,李全福下意识就将称呼改为了“刘先生”,再不敢欺他年少,加个“小”字。
何亭亭见了眼前人恭敬的态度,不由得也看向刘君酌。
只见刘君酌脸上笑意恰到好处,动作自然,举手投足之间一点也不像在自己身边低声下气的无赖少年模样,不由得有些讶异。
难道他在外面一直是这样的?和在自己跟前完全不同?
只听刘君酌语气温和地说道,“李先生坐,不用客气。”说完又风度翩翩地介绍,“这位是何玄连先生,这位是何亭亭小姐。”
“何先生你好,何小姐你好。”李全福一听到“何”姓,马上打起精神,并将视线看向早就惊艳过自己的何亭亭和何玄连。
想不到,这么年轻的两个少年男女,竟然也是来头不小。
作为负责人,他知道工程队有两个老板,一个是眼前这位刘先生,还有一位就叫何玄连。想来,那个何玄连就是眼前这位少年人了。
李全福打量着何亭亭和何玄连,心里先是很不是滋味,接着又充满忌讳。
年纪这么小就敢成立工程队,敢开歌舞厅,且外表出色,衣衫华贵,行事有礼,这绝对都是有背景的人物。他虽然有点不忿少年人成就比自己成绩斐然很多,但是并不是愚笨的人。
或许人家家长只是不出面,故意历练小孩子呢?他还是不要多想了。
“你好。”何亭亭和何玄连都笑着跟李先生打招呼。
李先生见兄妹俩神色平和,应对得体,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便起身引路,“三位不如跟我到里面坐坐……”
何亭亭三人原本找他就是有事的,当下就跟着进去了。
坐定之后,由刘君酌开口说明来意。
李全福听到说要买地,脸上闪过为难之色,“实不相瞒,由于接连几块地卖了出去,最近地皮买卖有些不同以往。此外,本地人买卖和台胞、江商以及华侨买卖,政策又不同。”
“我相信李先生可以办到。”刘君酌脸上神色未变,仿佛没有看到李先生的为难之处,缓声说道。
李全福滞了滞,苦笑问道,“不知道刘先生和何先生还有何小姐,需要买多大的地呢?”他原本是打算吊着吊着,突出买地的难处,再将之办下来,让眼前三人觉得自己能力突出,进而重用的。
没想到人家刘先生压根就不愿意废话和他玩心计,十分的直截了当。
刘君酌没有说话,而是先看向何亭亭。
何亭亭见刘君酌看自己,知道是让自己说的意思,就看了看何玄连,见他也是一副听自己的样子,便道,“唔……李先生能够买下多大就多大吧,尽力就好。”
她没有和李先生这样的老油条打过交道,所以听李先生说有点难办,还就真的信了。因为对李先生的期望不大,所以她才开口让李先生尽力,能弄到多大就多大。
“就听亭亭的。”刘君酌和何玄连异口同声地说完,将视线看向李全福。
李全福心中一惊,忍不住再度看向何亭亭。
没想到两个老板竟然都是这少女的,那这少女到底什么来头?
他正看着,忽然感觉有道刺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忙将视线从何亭亭身上移开,看了过去。
发现盯着自己的是刘君酌,那眼神像刀子似的,李全福有些茫然。
他什么时候得罪他了?还是说因为自己没有马上答话?
这么想着,他忙点点头,“行,我会尽我所能的!”
“那就拜托李先生了。我们现在是暑假时间,李先生随时可以跟我小叔联系。”刘君酌说着,站了起来。
他不喜欢有男人这样看何亭亭,即使是个大叔,即使没有任何不好的想法!
见刘君酌站起来了,何亭亭和何玄连也跟着站起来,何玄连还多说了一句,“李先生,我们很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何玄连是男丁,何学对他的要求比较高比较严,绝对不可能和何亭亭一样的,所以李先生之前的言下之意他也听懂了,这时便专门点出。
李全福听了,心知这个也是聪明人,便忙点点头,又翻了几瓶冻过的水出来递给三人,“天气热,拿在路上喝。至于买地的事,我马上准备,明天就去办。”
“谢谢李先生了。”何亭亭笑眯眯地说道。
李全福不由得有一刹那的晃神,十来岁的少女,比清晨初绽的鲜花还要新鲜美丽,胜过任何淡妆浓抹。更不要说这个少女除了青春,还有少见的容色璀璨。
刘君酌见李全福又盯着何亭亭看,终于忍不住了,跨步上去,遮住了他的目光,同时对何亭亭道,“亭亭,走吧。”
“嗯,走了。李先生再见。”何亭亭说完,率先走在了前面。
何玄连跟上,刘君酌落在最后,还专门看了李全福一眼才走。
李全福终于确认,自己的老板刘先生倾慕那位少女,所以对自己盯着那位少女看格外不顺眼。
他有点委屈,很想追上前去告诉他,他是绝对没有非分之想的。
何亭亭出了建筑,兴奋地对刘君酌和何玄连道,“我们一定要好好赚钱,多买一块地。”说着一拍手,“我们等会儿去鹏城大学看看怎么样?如果环境好,在那里附近买地也不错啊。”
“妈妈之前在大学旁边买过一块地了,你呢,就不要再好高骛远啦。先准备好钱,买下这里的地再说吧。”何玄连伸伸懒腰说道。
比起很多迷茫、不知道将来何去何从的人来说,他很清醒,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相信自己愿意为之而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何亭亭听了,激动的心情稍缓,笑道,“那我们好好努力赚钱吧。”
三人回到车上,直奔鹏城大学。
85年的鹏城大学有些荒凉,有些凌乱,被几条路包在中间,没有围墙,只有几栋高楼。
车子停在高楼前,何亭亭和刘君酌、何玄连下车,四处打量这座鹏城唯一的大学。
不时有学生经过,一个个朝气蓬勃,高谈阔论,一副恨不得马上毕业投身鹏城建设的模样,激动地谈论着震惊世人的鹏城速度——三天建成一层楼的壮举。
何亭亭、何玄连和刘君酌还年轻,听得更加热血沸腾,恨不得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加入这个小渔村的建设,参与着这个小渔村的华丽变身。
三人正激动地四处看着,忽听得有人带着疑惑叫道,“老三,亭亭,还有君酌?”
何亭亭三人听到叫自己,连忙看过去,这一看马上就都笑了,纷纷出声打招呼,“张教授好……”
“果然是你们,这是来参观的吗?”张教授笑看着三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何玄连身上,“老三大学准备考这里吗?很好啊,张校长把我们学校建设得很好。外边的人提起我们大学啊,都是‘北有京大,南有鹏大’的。”
何玄连听问,笑着回答,“我还不确定考哪里呢,不过我大哥二哥都在京城,我挺想去京城的。”
“去哪里都好,就是得好好学习,别听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张教授说完,一挥手,“走,我带你们参观参观咱们这里的第一所大学。”
何亭亭三人于是跟着张教授到处参观,几栋教学楼都是崭新的,楼下不时看到有人在锄地、种树、种花,还有人挑砖头。
见何亭亭打量干活的人,张教授笑呵呵地说道,“你们猜,他们是什么人?”
“是工人。”何亭亭、何玄连和刘君酌异口同声地说道。
“都猜错了。”张教授摇摇头,“可不是工人,他们都是学生。张校长在我们学校设立勤工助学制度,学生在学校工作,或是打扫,或是在食堂分饭,或是协助宿管管理宿舍楼,都有收入。”
第222章 没有想到的很多事
何亭亭听得连连点头,惊喜道,“这个好,可以让经济困难的学生有额外收入,或是买书,或是吃顿好的,都不错。”
“就是这个道理。”教授点点头,带着慨叹地说道,“我们可不能让穷人读不上书啊,再说了,他们来了,就是鹏城的财富。鹏城毗邻香江,有条件腾飞,别的地方可没有这么好的地缘优势,发展也就不行。穷人啊,多着呢。”
鹏城现在正在发展,很需要有才有志之士前来一起建设,鹏城大学出这种制度,会让更多的学生选择鹏城大学。而这些学生只要来了,毕业之后,多数都会选择留下来的。
何亭亭听了,感触地看着这个初具雏形的大学,心里种种念头升起,很快都变成一股努力发展的决心。
一行人走走停停,很快走到了教工宿舍。
越过教工宿舍,再走十来米,就是鹏城湾了。
何亭亭看着潮起潮落的海湾,心中无限感叹,六年前,沈十二带她来过这个海湾,想让她跟他一起偷渡去香江。也就是在那个刮着台风下着暴雨的夜晚,无数人豁出去了似的,企图游过鹏城湾,投奔香江。
即使过去了六年,何亭亭还能清楚地记得,她在杨莲家见到的几个以为成功偷渡以至于狂喜,发现仍然在鹏城时无限绝望的偷渡客的面容。那几个人那样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表情,像一副泛黄的画卷,定格在她记忆中,定格在鹏城的发展历史中。
至于次日风过雨停,鹏城湾上哀鸿遍野的景象,更是何亭亭毕生无法忘怀的记忆。
张教授见何亭亭盯着海湾出神,便指着海面道,“过去有无数人从这里偷渡去香江,只是为了过好日子。我相信,有朝一日,我们的日子好到,能让那些人羡慕地回来。”
“张教授觉得会有那么一天吗?”何亭亭听了,不由得惊讶地问道。
她有过上一辈子,但偶尔看着破落的渔村还是会有些怀疑,张教授对未来一无所知,竟然如此有信心吗?
“为什么不?我们只是起步迟了而已。人家早早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我们还没开始。我们啊,只是落后了而已!”张教授慨叹着说道。
何亭亭听得直点头,“是啊,我们只是落后了而已。六年前,我也被人带着来过这里呢,但是我不愿意过去,我相信我们这里会变好的。”
刘君酌听得色变,“亭亭你来过这里,你想偷渡过去?”
“才没有,我都说了我不想过去。是沈十二,他疯了,把我当作他的女儿,想要带着我游泳过去。”何亭亭被冤枉了,便哼了哼。
何玄连笑道,“幸好你不去,你要去了啊,只怕就得住在香江,再也不能和我们在一起了。沈十二那年可是成功游过去了的。”
张教授回过头来看向何亭亭,“六年前,可是很出名的逃港浪潮啊。5月份,有7万多人想逃过去,最终过去了3万多人,还有很多人死在海上。那年,整个鹏城,只有11万劳动力呢。”
那年过去的,不仅仅是鹏城人,还有从粤省各地而来的农民。浩浩荡荡的,从东到西,漫长的海岸线都被铺满了。
“5月份那次啊……”何亭亭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被怂恿着跟去了,从梧桐岭去的,结果伤了脑袋。”
张教授看着何亭亭不好意思的样子,呵呵笑起来,“看来亭亭经历还挺丰富啊。如果要采访逃港者,亭亭也适合了。”
刘君酌看着何亭亭,没有说话,眸子却越发深邃。
何玄连听何亭亭提起5月份那次,紧握拳头,也是没有说话。
“第一次我年少无知,被哄过去的;第二次呢,是被强制带来这里的,都不是我想去的。”何亭亭摇着头说道,“所以采访我啊,没意义。”
其实采访过去了的人最有意义,可以采访他们仓皇逃过去之后,最后一次带泪回眸故乡的心情。可以采访他们踏足心中美好天堂时的激动与欣喜,可以采访他们在陌生城市打拼的艰辛以及午夜梦回庆幸与思念交加的复杂心情。
张教授听了,收起笑容,叹口气,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
那些年月,这里肯定也躺着无数被海浪送回来的尸体。难怪有许多人说,这所大学要按九宫八卦阵来建,辟邪。
何亭亭见张教授看脚下,想了想便问道,“张教授,教师宿舍楼离海滩这么近,你们晚上怕不怕啊?”
原本有些伤感的张教授听了这话,顿时笑了起来,“我们不怕,我们一身正气,怕什么。我跟你们说,每天清晨、傍晚以及晚上,我们都喜欢来这里散步。你们想啊,听着海浪、吹着海风散步,多惬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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