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公那么客气, 本王都要以为御花园是什么龙潭虎穴了。”
秦筠一脸无奈,她本来在水榭的榻上小歇,常德一到春晖殿就往她面前跪,她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原来是赵邺决定选妃了要让她过去。
虽然不想搀和赵邺的事, 但是他下的命令她哪有不听的胆子。
“王爷可别那么说。”
常德打量秦筠的神情, 在她脸上没有看出任何的不自在, 暗暗放下了心,原本他还以为秦筠会不高兴, 毕竟赵邺才要了她, 又让她去帮忙选妃。
没想到秦筠心胸开阔竟然一点都不介意。
“御花园提前熏过蚊虫了没?”前几天细雨绵绵,这几日放了晴, 御花园花草涨势好,自然蚊虫就少不了。
秦筠来时就衣裳就熏了藿香, 防着蚊虫, 就怕那三百个娇嫩的秀女,没有提前做准备被蚊虫骚扰。
常德愣了愣,下意识把事推了出去:“掌事嬷嬷们应该记得。”
现实证明掌事妈妈也没记得这事,秦筠到的时候秀女们已经到齐了, 三百秀女环肥燕瘦,莺莺燕燕,香气袭人。
这些秀女们为了引起赵邺的注意,每个人都下了狠功夫,衣裳妆容不说,身上都佩戴了香囊,秦筠到的时候,正见内侍在捉蜜蜂。
秀女哎呦哎呦叫的跑来躲去,秦筠一脸无奈地看向常德:“要不然常公公你把这里的事禀报陛下,趁陛下还没过来,换个地方吧。”
秦筠说这话晚了一步,因为常德还没走,赵邺便悠悠地走了过来。内侍尖利的声音想起,甭管刚刚被蜜蜂吓得多厉害的秀女们,通通屈膝声如莺啼,看着完全不见慌乱。
见赵邺威力那么大,秦筠就懒得多事,上前唤了声皇兄,便跟他一起进了摆了冰盆的水榭。
“坐下。”
见秦筠跟内侍一样站在后面,赵邺点了点旁边的位子:“坐的近看的清,朕的终身大事可就托付与筠儿了。”
秦筠身子一歪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赵邺说的话太有歧义,她乍听还以为他要跟谢沣一样,意思嫁给她。
“皇兄说笑了,臣弟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筠儿不必谦虚。”赵邺看了一眼身旁嬷嬷,嬷嬷把册子摆到秦筠和赵邺面前,便开始一个个的唱名。
“赵蓉,户部侍郎千金。”
“邓姝静,兵部尚书千金。”
……
五人一组,进入水榭让赵邺隔几步观看,赵邺觉得成便勾名字,勾了名字最差也是才人。
没有任何东西遮挡,几位千金都不敢抬头,粉脸通红,等着陛下开口。
赵邺开口倒是开口了,却不是对着她们说的,而是对着秦筠:“晋王觉得哪位出众?”
秦筠瞪大了眼睛,看向赵邺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这又不是她选她睡的女人,赵邺那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是想她得罪人是不。
“臣弟觉得几位千金各有千秋。”
“晋王觉得要留下哪位?”赵邺穷追不舍,“朕的后宫不大,要是晋王觉得人人不错,那可不好。”
说道后面见秦筠表情僵硬,隐约带了笑意。
五位秀女没想到决定她们命运的权利落在了晋王的手上,虽然不敢抬头直视,但余光都在往秦筠方向看。
压力剧增,秦筠抿了抿唇,弯腰靠近赵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暖风袭来,赵邺常靠近秦筠耳畔说话,却不知道有人在耳边说话是这种感觉,压低的声音送入耳中,濡湿的感觉就是秦筠离开了,带来的酥麻却难以消散。
赵邺凤眼半眯,突然捉住了秦筠放在桌台上的手:“晋王说的极对。”
“皇兄……”秦筠抽手抽不掉,不解地看向赵邺,她不过说了赵小姐长相可爱,邓小姐身姿丰满看起来好生养,李小姐模样出挑,也就普通说说,怎么就说的极对了。
“黄河水灾未平,淮河以北又起旱灾蝗灾,几灾并起,朕是不该劳民伤财,急于充裕后宫。”
秦筠越听越怔,她刚刚说了这些话?她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皇兄,臣弟不是……”
赵邺抬手按住了秦筠的嘴:“晋王不必忧心,朕既然采纳了你的谏言,自然会处理好秀女们。”
秦筠眼睛瞪得滚圆,赵邺只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搞了那么久,临到要选妃的时候,他要把这些秀女都赶回家?
赶回家就算了,他竟然还想让她来背着个锅,那以后这京城的闺秀们,见到她怎么可能给她好脸色。
不止闺秀,恐怕他们的家人,都要恨上她这个在赵邺面前谏言的晋王。
如秦筠说想,赵邺几句话的功夫,就成了忧国忧民,要先为民再为己的明君,让内侍把这些秀女全部遣散回家。
当然也会有不愿的秀女,其中严则的妹妹,直接从秀女中站了出来:“陛下为了灾情已经缩小了选秀的规模,如今废了一个月余的功夫,就差一步,晋王一句话就让我们这些秀女通通回府,是不是太不妥了?”
严姝看秦筠的眼神就像是看祸国殃民的佞臣,秦筠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缩在赵邺身后不说话,一切让赵邺这个大魔王来。
“你不愿走?”赵邺面上不显,但是眉宇间却隐隐有几分不耐。
严姝身边的秀女拼命拉扯她也没有阻挡她继续开口:“臣女的确想留在宫中伺候陛下,若是陛下瞧不上臣女,留下其他秀女为陛下分忧也好,后宫空虚,听说现在事事劳烦晋王,这终不是长久之计。”
就如之前所说,赵邺讨厌被胁迫的感觉,后宫会有女人,却不急在这一时,不然人弄进了宫不是给他分忧,而是给他找麻烦。
他本来一个都不打算留,但听严姝这话,想起了这些日子一直拿小事烦他的掌事嬷嬷,微微颔首。
“你留下。”
严姝一愣,旋即笑靥如花:“谢陛下。”
见严姝说了那么几句话,不止没有被赵邺降罪,还能留在宫廷,几个大胆的秀女纷纷出言,话里话外的挤兑秦筠。
秦筠无辜地彻底藏在了赵邺身后,明明跟她没什么关系,怎么到最后全部变成她的错了。
“尚宫一个足以,国库空虚,你们愿意留下,朕也发不出那么多俸禄。”
尚宫?
在场的秀女们愣了愣,纷纷看向严姝,严姝脸上的笑容一僵。
“臣女……”严姝被赵邺厉然所摄,心中不愿也憋了下来,反正她也算是进了宫,“臣女愿意劳心尽力为陛下分忧。”
知道不是妃嫔,留下来只是当女官,其他的秀女就没有那么积极,再者赵邺摆明不愿了,她们只有领着赵邺赏下的金银回家。
筹备了一个月余的选秀就那么结束了,秦筠站在御花园,双眸茫然,觉得自己狠狠被赵邺耍了一场。
“不用等到明日,怕是等会就有大臣要进宫求见皇兄。”
“筠儿这是在为朕忧心。”
秦筠摇了摇头:“臣弟是在为臣弟自己忧心,臣弟最近可是哪里招惹了陛下,陛下出尔反尔也不忘把一切栽在臣弟的头上。”
“这本就是因你而起。”
选秀是他当初为了对抗她带给他影响的下下策,原本他还在选与不选之间犹豫不决,她评价几位秀女的话彻底让他做了决定。
他不想要这些被秦筠挑选出来的女人。
赵邺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也不久留估计是回延和殿等待觐见的大臣,秦筠摸了摸自己的发烫的耳朵,打算念几本佛经来平心静气。
……
长公主秦玟卿是先皇同胞妹妹,兄妹两人感情好,秦玟卿的封地虽远远离京城,但土地不比亲王的小,是一块难得的富饶之地。
当年因为秦玟卿没有看紧,让镇国公府使计让镇国公府世子宠幸了侍女,秦玟卿一气之下就带着闽诣修远离京城,摆明了她生不出也不许别人生她相公的孩子。
镇国公本就闽诣修一根独苗,秦玟卿有先皇护着,镇国公无法,没有了继承人镇国公府自然也就越来越败落。
这京城的人本以为长公主会带着驸马在封地住一辈子,好把驸马看得牢牢的,不给他沾花惹草的机会,哪想到她竟然要进京了。
长公主走的隐秘,等快到了京城,才主动放出了消息,让京城的势力猜疑她这是为什么而来。
而之前谣言纷纷的先皇遗诏,因为长公主的出现仿佛落实了下来,皇上与晋王的龙争虎斗,似乎这会儿才算是要真正开始了。
“也不知道现在沣儿如何?”像是近乡情怯,越靠近京城,长公主就心慌的厉害,“当初就不该太随着晋王,若是早有了孩子,也不至于陷入那么被动的局面”
闽诣修在一旁看书,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重要的不是孩子。”
京城之行,闽诣修是在就打算出发,却是长公主犹豫不决,拖沓耽误才让时态发展成了这样。
“我也是想让王家引开视线,哪里晓得他们会那么不顶用。”
听出驸马的埋怨,长公主绷起了脸:“我想让晋王死心,知道只有我们能帮她救她,谁知道赵邺竟然那么迫不及待。”
“因为他知道如何对他有利。”闽诣修淡淡道,“想要成事我们就必须比他更快,赵邺将晋王视为禁脔的消息不是坏事,我们到了京城流露态度把这件事做实了,自然能得到许多中立老臣的支持。”
长公主点头,她既然失误了一次,这一次自然要按着驸马的来。
第39章 三十九章
知道了长公主回京, 众人都等着看王家的反应,只见他们家依然在宫门口等待, 半点没有撤离的意思,倒是有几分佩服。
别人都是佩服王家不怕干了半天事, 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秦筠听起了这事就是感激王家人不离不弃了,特意给王太爷送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信函来感谢王家对她的好,表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王家的恩情,暗示他们继续把筹码压在她身上。
长公主一来跟赵邺对上,那她唯一的大腿就剩下了王家, 这条大腿她可得死死抱紧了, 此时王家要是提出让她迎娶她那几个刁蛮表妹, 她都不会像以前那般犹豫。
只是洞房一事她可能就无法满足。
王家努力那么久,秦筠这次的回应最为强烈, 王太爷从信上来出来秦筠暗示她与长公主并不是一团和气, 明白了她的意思,抚了抚胡子, 更不客气的朝赵邺施压,让秦筠看出他们的诚心。
特别的是不知道他们怎么说动了禁卫所的人, 让不少士兵请愿, 希望晋王早日回禁卫所上课。
对此赵邺依然屹然不动,秦筠都要以为他是打算等到长公主联合王家造反,没想到在长公主来之前他终于有了动静。
“赏月?”秦筠看着一脸不愿的严姝,“严尚宫可否说的清楚些?”
说起来秦筠对闺秀们的无往不利到严姝这里就吃了憋, 严姝留在宫中后对什么都大包大揽,虽然只是个尚宫的职,但浑然把自己当作后宫的大总管了。
赵邺不管她,后宫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去得罪她,任由揽权。
有人接了后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秦筠求之不得,她本来就不怎么管了,见严姝那么干劲十足,还出于好意想把她之前整理出来的经验告诉她。
但是严姝并不理她的情,看着她就像是看敌人,而且这份不喜连藏都懒得藏,做事处处针对春晖宫。
秦筠想着马上要出宫了,而且严姝做的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没跟她计较。
“陛下传令,让晋王你今夜去庆寿宫赏月,还要如何说清楚,晋王要是不愿去,告诉我我去回禀陛下就是了。”
秦筠想起了赵邺之前提起的赏月,当时她随口一应,没想到赵邺还真打算让她去赏月。
“常公公怎么没来,要劳烦严尚宫来干这跑腿的事。”秦筠见严姝满脸不愿,像是她占了天大便宜的模样,她也不是一味的好说话,便开了口。
“我遇到了传话的公公,晓得了这事就亲自来了,晋王难不成觉得由我传话就不行?”
“自然不行。”秦筠肃着脸铁定地道,“陛下传话就是口谕,又不是市井小民传话,吩咐了谁说便是谁,尚宫矩越了还一副没错的模样,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秦筠平时都是一副客气好说话的模样,严姝没想到她还有那么严厉的时候,见她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就像是把她当作了下人,严姝一肚子的气:“晋王说得对,我知错了。”
“本王看你并未知错,要是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只是个四品尚宫,而本王是超品的亲王,谁许你在本王面前不用谦称。”
在宫里比如常德和掌事嬷嬷都是有品阶的,但是因为在宫里干得都是伺候人的活,所以他们对着她都是自称奴才奴婢,到了严姝这里就直接我我我起来了。
本来秦筠是不计较这事的,谁叫她今天特别想闹事。
瞧见秦筠高高在上,藐视她的眼神,严姝在家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恨死了晋王这个长得不男不女勾引陛下的腌臜货,当即就被戳炸了。
“晋王你别太过分了!”
“本王过分还是你过分,你如此无理,若是本王把你告到皇兄那儿,你可不止需要跪下向我道歉,说不定还要挨一顿板子被扔出宫外。”
“陛下才不会这样对我!”
她当了尚宫之后,她哥哥进宫跟她说过,等到时机成熟她就能变成宫妃,而且这几日她偶尔遇到陛下,陛下都对她好言相待,怎么可能如秦筠所说。
见秦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严姝咬牙:“陛下特许了我不用自称奴婢,也不用行礼,所以王爷怕是等不到我给你下跪了。”
“哦。”秦筠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严姝一遍,眼里就像是再说就凭你。
严姝脸色憋红,她只算的上清秀,但是在秦筠面前她这份清秀都要保不住。
也不知道秦筠是怎么长得的,一个男人肌肤比女人还要白皙细腻,精致的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奶白奶白的。
不止是肌肤,一双眼睛大而圆,就像是小猫的眼睛,黑瞳看着比常人要大,干净纯粹,犹如一汪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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