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帘鹃起身,微微欠身道:“回言掌制的话,是奴婢负责的,前日已完工,送去孙典制那儿检查了,想来应该是……”
还未等帘鹃说完,芊兰便转身离开,往孙典制的住处走去。
帘鹃见状,心里冷笑一声。呵,不就是个掌制,拽什么拽,用不了多久这位置就是我的了。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抹过一丝邪笑。
芊兰在孙典制的屋门口徘徊,欲敲门却又收回了手,犹豫不决。自打奚舟在新婚那日把她轰出了屋子,她每每见我都板着一张脸,怕是觉得我与奚舟要好,如今奚舟已成太子妃,她就只能把这气转移到我身上了。说实话,我真是不想看见她那张臭脸。
此刻孙典制在屋内正注视着手上的衣物,她的耳朵一动,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连忙收起来衣物,皱眉道:“谁!谁在外面!”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芊兰一哆嗦,她深吸一口气说:“是我,言芊兰。”
孙典制一听是芊兰,眯了眯眼,说:“进来吧!”
芊兰咬了咬唇,轻轻推门,低着头走到孙典制的面前,见她书桌凌乱不已,甚感惊讶。她平日里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做事虽说严厉但井井有条,为何此刻她的桌子如此凌乱,像是刚与人发生了争吵,或者是……在我进来之前藏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她颤巍巍地抬头,正对上她的严肃神情,只听她开口道:“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芊兰一愣,微微欠身道:“典制大人,天冷了,我听说太子妃的袄裙做好了,送到你这里检查了。不知典制大人是否检查完毕,我想……给太子妃送去。”
果真……她是一副恨不得把我吃掉的模样。
孙典制怔了怔,用余光扫了一下身旁的柜子,道:“哦,我检查完了,你先去屋外侯着,我随你一道给太子妃送去。”
这丫头是故意的吗?这个时候来要太子妃的袄裙,莫不是发现了什么?不行,还是谨慎些好。
芊兰低头思索片刻,应道:“是,典制大人。”
她说完,后退两步,缓缓走出屋子。关门的时候故意留下一条缝,屏住呼吸,集中精力偷瞄着屋内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孙典制,拿身袄裙还需要避开我,莫不是她在查看时不小心把袄裙弄坏了?不应该啊,她是典制,若是不小心弄坏直接吩咐下面的人修补便是,何必躲躲藏藏的呢?
突然,门被打开,芊兰险些踉倒。她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道:“典制大人,可以走了吗?”
话落,她就要去接袄裙,却被孙典制拿开,道:“这太子妃的袄裙极为贵重,你官位低,还是由我拿着吧。”
她转身,迈步离开。芊兰恍惚片刻,连忙快步跟上。一路上她各种不自在,典制同掌制一行却要自己拿衣物,这让人看了不得嚼舌根?若是传到尚宫大人的耳中,怕是要不问缘由直接暴打一顿拖去刷马桶了。
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试图让孙典制把衣物推给自己,费了好多口舌都无用。她只得提心吊胆,一步步朝东宫走去……
赵濯趁皇上午憩的时候,溜去了东宫,还不等人通报直接闯入了院子,吼道:“夏桑你给我出来!如今娇妻在侧,就把我这兄弟抛之脑后了吗!”
夏桑捏着奚舟的肩膀,突然听见了赵濯的叫喊,停下手诧异地自言自语道:“诶,奇怪,本宫好像听见赵濯在叫本宫,是本宫近日帮他想计策想入迷了吗?”
奚舟沉着脸,打掉他的手,揉着耳朵说:“你没有听错,就是那家伙在喊你,还直呼你的大名,怕是没好事。”
“赵大人,这是殿下的寝宫,您不能进去啊!”蝶双在门外拦道。殿下啊,您听到了吗?快跑啊,赵大人气势汹汹,此番前来怕是没好事啊殿下!
赵濯往哪儿她便往哪儿,死活拦着不让进,加之她是女子,让赵濯无从下手推开她。他急得跺着脚,指着殿门,刚要破口大骂,门就开了,正对上奚舟的黑脸。
“哎呦,这不是卫尉司少卿赵大人嘛,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奚舟冷笑一声道。
夏桑挑了挑眉,小声提醒道:“爱妃,你这话……好像是青|楼里的姑娘说的,咱们这儿可是东宫,不是……”
“嗯?”奚舟用胳膊肘用力捣了一下他,翻着白眼说,“看来太子殿下没少去青|楼,是谁说的遇到我之前连女子的手都没碰过?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一个德行。”
夏桑捂着肚子,焦急地解释道:“爱妃息怒,本宫从未踏足青|楼。都是书上写的,书上写的。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嘛!”
奚舟闻言,冷笑两声,没有理会。
赵濯苦着脸,打量着二人,没好气地说:“你们倒是恩爱无比,怕是忘了兄弟情谊。如今我独自落寞,你们真的忍心?”
说完,他双手抱臂,别过头去,像是个无人关心的孩童。
夏桑见状,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本宫已经想出妙计,本想……”
他话未说完,一宫女匆匆走来,微微欠身道:“殿下,司制司的孙典制和言掌制在院外等候,说是给太子妃送过冬的袄裙。”
夏桑闻言,大喜道:“说芊兰芊兰就到,真是时候,也不用择日了,咱们今儿个就执行那个计划,你二人听本宫讲……”
他拉近二人,小声的讲解起来。
东宫外,言轩大步走来,远远看见芊兰倚靠在墙上,低头摆弄着手帕,而她身旁的人端着衣物,一脸严肃。
“姐姐!”他挥着手,一路小跑,道,“姐姐怎么来了?”
芊兰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弟弟,连忙直起身子,展开笑颜,说:“弟弟,许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也越来越英俊了。看来,姐姐要为你留意些好姑娘了。”
言轩听了这话,脸颊微微泛红,低着头说:“长姐为母,一切都凭姐姐做主,我都好。”
芊兰满意地点着头,自己这个弟弟,终于是长大了,也该欣慰了。然而自己……不说也罢。
此刻,她的脑海里闪现与赵濯的往日,那段时光无疑是最快乐,可惜……
突然,方才通报的宫女出现在她们面前,说:“两位大人请随我来。”
话落,她走在前面,孙典制和芊兰跟在她身后,言轩也同她们一起进了院子。
孙典制边走边四处观望,时不时看看袄裙,生怕出什么事似的。
☆、第53章
这些举动,都被芊兰看在眼里,她咬了咬唇,突然灵光一闪,我在想什么?孙典制与奚舟的堂姐是要好的同期,自然会对她关怀备至,哪怕是一件衣服也要重视,毕竟她如今是太子妃,怕有人加害于她……等等,加害?
说到“加害”,奚舟自打进宫,唯一得罪的就是司膳司的常司膳了,好像自打中秋节过后,这个人就没再出现过我们的视野范围之内,他……不会是被奚舟暗杀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二人随宫女进了殿,只见夏桑与奚舟端坐着,注视着她们。芊兰一怔,深感欣慰,如今的奚舟看起来,颇有几分太子妃的模样,再不是从前那个撒风的野丫头了。看她面色红润,想来与太子的生活和谐,但愿她早日怀上龙裔,也好让皇后对她的态度转变转变。
孙典制咬了咬牙,内心冷哼一声,脸上却挂着笑容,道:“奴婢前来给太子妃送过冬的袄裙,请太子妃试衣服,若有哪里不合适,奴婢即刻拿回去改。”
奚舟盯着袄裙,眼里直放光。呵,直到现在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太子妃。看孙典制一脸笑呵呵,是不生我的气了还是觉得我已经是太子妃,不敢生气了?罢了,还是试衣服要紧。
想到这里,她起身冲二人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屏风后面。二人紧随她,与东宫的宫女们一同为她更衣。
趁着这空隙,赵濯从纱帐后面探出头,扫视一圈,快步走到夏桑面前,低声问:“怎么办,我有点紧张,我怕……弄巧成拙。”
夏桑按了按额头,安慰道:“喂,你平时的英武劲儿哪儿去了?你堂堂卫尉司少卿,每天不都得绷紧神经办事,还会有紧张的时候?”
“诶,这不一样!”赵濯叹了口气,还想继续说,却听到了屏风后面传来动静,迅速躲回了纱帐后面,瞄到芊兰走出时,心砰砰直跳。
一番折腾,奚舟换上了新袄裙缓缓走出,众人抬来了铜镜,她站在铜镜前转了转圈,满意地点点头,这大红色的交领袄子正合时宜。
孙典制打量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哼,看你还能蹦哒多久……
夏桑看得两眼发直,奚舟见状,莞尔一笑,调侃道:“夫君,莫不是觉得奴家美若天仙,所以……”
“孙典制,”夏桑冷不丁地打断奚舟的话,径直地走向孙典制,认真地说,“这布料着实好看,本宫也想做一身圆领袍,就有劳孙典制了。”
此话一出,孙典制恍惚片刻,连忙应道:“奴婢遵命,奴婢定会找司制司最好的宫女来为您量身制作,必定春节前赶完。”
“好!”夏桑大喜,围着奚舟欣赏起这身袄裙,赞叹不已。
奚舟一脸尴尬,我勒个去,你丫的是不是男人?竟然无视老娘的美貌,而去在意一件衣裳,天杀的,今晚床上决胜负!
芊兰倒吸一口气,距离春节还有不到三个月,司制司还有几位娘娘的冬装没有赶制完,太子又提出多要一身,而孙典制竟然连想都不想就应下了,天呐……这担子若是落到谁头上,谁就哭去吧……
孙典制轻咳两声,说:“两位殿下,若是无其他事,奴婢们便退下了。”
夏桑停住脚步,背着手说:“那什么,孙典制你先下去吧,言掌制请留步。太子妃与你多日未见,甚是想念,她想邀你去后院说说体己话,是吧爱妃?”
话落,她看向奚舟。
奚舟抬头,愣了一下,连忙拉起芊兰的双手,温柔的说:“是呀,本宫自打入宫就与芊兰姐姐要好,如今本宫已为太子妃,平日里也很难相见,所以请姐姐务必要留下来陪陪本宫。”
芊兰听她这样说,深感欣慰。我的舟儿,终于……言语上也和太子妃的身份八九不离十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她瞥了孙典制一眼,微微欠身道:“奴婢哪敢称得上这句姐姐,奴婢也十分想念太子妃,如今能有幸和太子妃您说些体己话是奴婢求之不得呢!”
话落,夏桑和奚舟会心一笑,第一步成功哦耶!
孙典制咬了咬牙,挤出一个微笑说:“那奴婢就不打扰两位殿下与言掌制叙旧了,先告退了。”
她说完,后退两步,转身匆匆离开。
待殿门关上的那刻,奚舟长舒一口气,拉起芊兰的手穿过屏风往后院走,全然没了方才的矜持,边走边说:“芊兰啊,你可是不知道,这太子妃之位可把我折磨得不轻。每天在宫女太监面前要保持一副主子的模样,不能像从前的司制司那样撒野,条条框框快框死我了。若不是夏桑还有点意思,说实话,我早就跑了。”
芊兰听她扒拉扒拉说了一堆,脑袋有些懵。奚舟这话什么意思?合着她方才的言行举止都是硬装出来?天呐,舟儿,若是如此你不做戏子可惜了,这深宫大院还真是束缚了你。
二人走到后院的亭子,那里已经备下了瓜果茶水。她们坐下,开始唠家常。此刻赵濯手捧一大束牡丹花,同夏桑一起躲在屋后,等待着奚舟的的信号。
他偷瞄着芊兰,心砰砰直跳,手有些抖。自己内心重复着那些背好的台词,就怕等会儿一激动给忘了。想我在现代撩妹技能满分,如今倒成了无用之人,哎……
二人聊了许久,芊兰打了个哈欠,饮着茶水。突然,奚舟话锋一转,道:“所以,你心里是如何想的,至今都不肯接受他?”
芊兰一愣,眨着眼问:“谁,谁啊?”
奚舟耸耸肩,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情……前男友,咱们的卫尉司少卿赵濯赵大人喽!我听说你们最近就算遇到你也不似从前那般对他避而远之了,反而是微微一笑,可有此事?”
芊兰听罢,脸颊微微泛红,点了点头说:“被你知道了。其实后来我想了想,他是谁也不是那么重要,我爱的……应该是这个赵濯才是,这个对我好,逗我开心,帮我分担的赵濯。”
她说着,摸了摸滚烫的脸颊,脑海里浮现往日的一幕幕。
奚舟见状,觉得是时候了,连忙把手放到背后示意赵濯出来。赵濯收到信号,正要深吸一口气却被夏桑一脚踢出去。他皱眉,转头刚要骂,却见他动着嘴巴,意思是让他赶紧去。他叹了口气,大步朝芊兰走去。
芊兰轻轻摇头,刚要开口,却眼前一晃,只见赵濯捧着一大束鲜花朝自己走来,片刻,扑通一下半跪在自己面前,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大声喊道:“兰儿,我爱你!”
此话一出,芊兰的脸色唰地一下红了,感觉自己快要蒸熟了。她鼓着两腮,左看右看,说:“你快起来,让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快起来啊……”
咦,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还那么突然,让我……哎呀,羞死人家了!
“你不接受,我便不起。”赵濯深情地看着她说。成败在此一举,我最近有预感,怕是有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兰儿,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
芊兰眼神飘忽不定,低着头接过那束鲜花,嗅了嗅,说:“好了,我宣布,冷战结束,好了吧?”
赵濯闻言,呲牙一笑,激动地抱起芊兰转了几圈。
奚舟见状,捂嘴笑着,打趣道:“好了好了,别太兴奋,这里是东宫,注意些,注意些。”
赵濯应着,放下芊兰,帮她理着发丝。芊兰莞尔一笑,瞅着花束,突然挑了挑眉,道:“阿濯,你这牡丹花……是不是从御花园的温室里摘的?”
赵濯一愣,诧异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摘花前特意问了御花园处的公公,他明确的告诉我不是哪宫娘娘种的,所以我才大着胆子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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