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姑母还痴心妄想,以为宁王没了,她就能高枕无忧,天家夫妻哪是那么单纯的?
“清姿,你认得去天牢的路吗?”周慕青问:“找身宫里内侍的衣裳,咱们夜里悄悄过去。”
既然与姨娘有关的事情查无可查,那不如去亲自鉴定,不都说自己继承了姨娘的花容月貌吗?
若姨娘果真是前朝亡国公主,如今关在天牢里的伪朝太后,正是公主的嫂子,理应认得出来才对。
清姿却震惊异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娘,那天牢岂是咱们能进去的?”
周慕青语气坚定:“进的去!你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
清姿低下头,慢慢起身退了出去。
是夜,周慕青和清姿穿着内侍的衣服,悄悄潜进靠近刑部的天牢附近。
她低着头,出示了周旻的令牌,刻意的压低嗓子:“宫里派咱家来问些话。”
看守狐疑的扫视了她几眼,又瞧了瞧其身后弓着腰,模样清秀的清姿。
他将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与同伴交头接耳一番,问道:“你是哪个宫里派来的?”
周慕青道:“八宝阁!”
八宝阁是建元帝书房所在,六个看守互相对视一眼,沉默的开了大门放行。
周慕青匆匆迈了进去,清姿心惊胆颤,没想到进来的这么容易,她家姑娘什么时候偷了世子的令牌?
万一宫里查起来,那岂不……
北疆也没什么能蹦跶起来的人了,建元帝对伪朝太后倒是优待,并没有关进最底层的水牢。
伪朝太后杜氏,被关在了最大最上层的天牢一字号,环境倒还整洁。
只是天牢阴暗潮湿,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周慕青一走进来就拿手掩住了鼻子。
门口的守卫只说了声:“第一层,往里走右拐第一个牢房!”
周慕青沿着石头夹道慢慢往里摸索,待到了守卫指定的地点,才停下脚步。
杜氏头发灰白,背对着牢门,蜷着腿缩在枯草铺成的床上,呆呆的望着仅有的一扇巴掌大的窗户。
周慕青站定,出神的看了一会。
若她的姨娘真的是亡国公主,想必这位伪朝太后,是不是还算好过的?
“你是伪朝太后杜氏?”周慕青犹豫着开口问道。
杜氏没想到有人来,惊恐的爬起身朝着牢门望去。
周慕青已经摘了斗篷帽子,露出自己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来:“你可认的我?”
杜氏眼睛已经昏花,闻言朝前爬了几步,眯起眼睛朝周慕青脸上瞅去。
可惜隔的太远,并没有看清,她揉了揉眼睛,说道:“不认得!”
周慕青心中莫名的失望,又问了一句:“我只问你,前朝皇室可还有幸存的人没有?”
杜氏早已经哭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突然朝前蹿了一步,出现在牢门口。
“你是德华!”杜氏惊叫:“你这个叛国的妖孽,还有脸回来!”
清姿吓得叫了一声,拉着周慕青退后一步,却被周慕青甩开了手。
周慕青质问:“你说我叛国?你有什么证据?”
杜氏似乎陷入狂乱之中,拍打着牢门喊道:“证据?你自小就是个狐媚子,才多大,就勾搭自己兄弟,还勾搭淮阳侯小世子。呸!不要脸,要不是你大楚也亡不了国!大楚子民都恨不得挖你的血抽你的筋吃你的肉!”
“你胡说!明明是楚氏朝廷秽|乱后宫,昏庸无能,导致天下民不聊生,关我姨娘什么事情?”周慕青没想到大楚的皇室是这么看待自己姨娘的。
杜氏听到周慕青的辩解,反而冷静下来,她又仔细看了周慕青几眼,突然咯咯笑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天牢里来回窜了几圈,又从别处传了过来,阴森恐怖。
“姨娘?堂堂公主竟然做了人的姨娘?”杜氏哈哈大笑:“报应,都是报应!
本宫知道外面怎么传她的,一个被周世子猥亵的受害者?我呸!贱人生的贱货,若不是她,周家怎么会打开城门。你想知道自己的姨娘是怎么陷害同胞姐妹,小小年纪怎么爬自己兄弟的床吗?
你想知道最后关头,她如何舍不得荣华富贵逃跑出去找周世子吗?
大楚后宫就是地狱!可算是真正亡国了,但本宫的孩子何辜,为何你们连他也不放过?”
252腹黑帝
说到最后,杜氏神智已经不算清醒:“本宫就想做个普通人,你们非要我嫁到皇家去!兄妹***,父子同妻,礼乐崩坏,大楚气数亡了呀!
我不要做太后,我不要孩子成为你们权利的牺牲品!皇儿,娘好怕,快来陪我呀!”
清姿拉起听到痴傻的周慕青:“姑娘,她疯了,你不要信这些疯言疯语!”
周慕青失去魂魄一般,任清姿将自己拉出了天牢,没有发现门口的看守,六个变成了五个。
怎么可能?
杜氏因为亡国,得了失心疯了,姨娘不是这个样子。
一定不是,对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怎么会是真的呢?
可是周慕青内心深处,就是觉着这是对的。
来错了吗?
真相原来如此不堪!
周慕青双腿打颤,面无人色,整个人都挂在清姿身上。
清姿也是唬的不轻,她不该陪着姑娘进去的,听见的都是什么呀。
八宝阁里,建元帝神色古怪的听看守禀报了一切,盯着眼前的书案一直没有吭声。
周家?
他嘴角翘了翘,挥手让看守领了赏赐,回去。
放松看守,想引一引伪朝得残余,没想到意外收获一段趣闻。
他拿起书案上的秘折,全是搜不到宁王的折子。
当着众臣,他派出几路兵力出去搜索,可是那些被派出去的兵力,都是领了密令的。
见到宁王,格杀勿论!
伯瑾是回不来了,建元帝悠悠的想,周家难道还想上天吗?
这天呀,只有他一个主宰。
手边的册子上,写着一些人的名字,淮阳侯跃然纸上。
建元帝拿起批示的朱红毛笔,轻轻在其名字上划了一下。
韩广品悄悄进来,通传道:“万岁,严相来了。”
建元帝这才想起今日是召了严相的,他点头让其进屋。
封印的月份,各衙门都关了门,严相家里也在准备过年,可是时逢特殊时期,建元帝有召,必须的进宫面圣。
“万岁吉祥。”严相行了礼,被赐了座。
建元帝也没多余客套话,而是直接递给他一个名单:“这是今年评了优的官员名单,严相可有什么好建议。”
等过了年,有些官职就要动一动。
严相忙起身接过名单,一目十行的看了,心惊胆颤。
他犹豫一下,问道:“万岁可有什么想法?”
建元帝微微一笑:“自然是该升的升,该外放的外放!”
像那张智尧和曾辉,就应该下放出去历练历练,体察体察民情才对。
严相拿着单子的手,有些尴尬。
上面一大半,都是江南籍的官员,很多都是出自自己门下,建元帝这时候递过来这么一张单子,所欲何为?
建元帝全身放松,整个身子靠在衣圈里:“严爱卿,只管大胆的说,朕只有你们这几个肋骨之臣,若是也同朕打马虎眼,朕可不饶!”
呵呵,您是老大,您说什么都对。
严相眯了眯眼睛,斟酌着说道:“本朝开国几十年,如今西北鞑子不敢冒犯,西戎也屡屡求和,北疆已经不足为患。臣以为是时候大力发展经济了。”
高祖尚武,可是养兵也得用钱不是?
建元帝点头:“确实该如此,可惜京里懂民生知民情的官员太少,看来还真的要从这些优秀的外任官员里,好好选几个上来,不知严相有什么好人选没有?”
严相心里骂了一声娘,打太极又打回了原点,他说道:“臣没有什么人选,全是万岁的子民,只看万岁侧重哪一个。”
建元帝默了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就喜欢严相这种明明想推自己人上位,却又怕被猜忌的性子。
建元帝挥了挥手:“这名单送你一份,趁着过年好好研究一番。家里年货可备整齐了?”
他话锋一转,又聊起家常来。
严相忙说道:“这些事都放给小孩子们操持,臣不过闲时逗逗孙子玩。”
这话倒勾起了建元帝的感伤:“朕真是羡慕爱卿家里欣欣向荣的氛围呀。”
严相脖子里汵出密密一层冷汗,不敢放松警惕,硬陪着建元帝闲聊了些民间新年风俗,最后看着建元帝有些倦意,这才拿着名单,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严府。
宫里最近风向有些变,周皇后隐隐有失宠的兆头。
宫女内侍偷偷传着,因为宁王的生死不明,建元帝将周皇后也怪罪上了。
倒是严妃和季妃,短短十天接驾了三四次,不分伯仲。
难道天,要变了?
严妃颇有些得意,自己父亲被建元帝召见了好几次,商讨的都是这次官员评比的大事。
严相并没有趁此机会,大肆推举江南籍的官员,而是公平的提了些建议,更加的得建元帝的赏识,接连往府上赏了好多年货。
东西不值钱,但独一份的荣耀,京里谁家也比不下去。
反观周家,倒有些没落。
在自家儿子亲事上搞鬼,又如何呢?
最后还不是凭的娘家实力。
不是她看不起周家,就淮阳侯那个巴耳朵,还有周旻那个爱好非比寻常的变态,能有什么大出息。
周家,濒临众叛亲离了。
严妃心情好,连连召了自己的外甥女张茜进宫陪说话,倒把正正经经的魏王妃孙乐乐给漠视了。
孙乐乐也是无能,每每哭着跑回娘家,孙相总不能手把手的去教她宅斗。
次数多了,孙相夫人和孙乐乐的母亲,也只能搂着她,陪着掉几滴眼泪。
周皇后冷眼看着严妃尾巴翘上天,看着魏王府内宅鸡飞狗跳,对建元帝的所谓平衡术,心寒到了极点。
四皇子似乎也察觉了与往日的不同,越发的乖巧,下了课,就来凤华宫里陪周皇后坐着。
周皇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四皇子的头,一上年纪,对这些小孩子就没有了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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